蕭毅若有所思,“你怎麽知道林浩然和平王府走得近,這種事林浩然還能告訴你?”


    “本來不知道,那你為了接你的消息偷偷回了趟濟生堂,無意中看到林浩然被幾個人帶走,跟了一路,才知道人去了平王府。”久墨行說道,見蕭毅凝眉思索,又補充道:“就是你給我遞消息讓我暗中幫蘇姑娘,最好讓陛下派蘇姑娘去照顧你那一次。”


    ……蕭毅無奈看了久墨行一眼,低咳一聲。


    蘇子葉則權當沒有聽見。


    久墨行見二人都有些不自然,不由壞笑了一聲,感歎道:“若非突然接到你的消息,我怕是還不知道這事呢。”


    蘇子葉霍然抬頭,目光灼灼盯著久墨行,“你說什麽?”


    久墨行被她的反應給嚇了一跳,“我說如果不是突然接到消息,我還不知道林浩然和平王府有關係啊。”


    蕭毅心知蘇子葉的反應為何如此之大,不由按住蘇子葉的手臂安撫著。


    上一世他們都隻知道林浩然借職務之便給濟生堂進了很多失了藥效的藥材,最後被濟生堂除名,逐出久家。可是林浩然本就是濟生堂排的上號的大夫,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濟生堂的大夫收入不低,名氣不小,可以說是名利雙收了。林浩然這麽做對他有什麽好處?


    那麽林浩然會不會早就搭上了平王,所以才有恃無恐?


    上一世林浩然被濟生堂除名之後怎麽樣了來著?蘇子葉努力回想,卻一無所獲。


    當時他們都沒有將林浩然和平王扯上關係,不過是當成濟生堂的八卦在聽,聽過就忘了,也沒有追蹤林浩然後麵的下場。


    顯然,蕭毅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久墨行感覺被二人排除在外,很是不滿,“你們這是打什麽啞謎啊?發現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蕭毅敲了敲車廂,馬車隨即走得更慢。


    蘇子葉低笑道:“若我沒有猜錯,曾大夫之死,的確有貓膩,而最有嫌疑的人就是林浩然。”


    “林浩然師從久家,醫術雖然比不上曾澤文,但也不會比旁人差。平王府一個寵姬生病,難道林浩然治不好?”蘇子葉道,心裏總覺得一個平王府寵姬,竟然勞駕濟生堂兩大大夫去醫治有點不對勁,“我曾聽濟生堂的人說過,曾大夫擅解毒,此番平王府那個寵姬有中毒嗎?”


    久墨行眸光一閃,“曾師兄死了之後我也托人去查過,聽說那個寵姬並非中毒,而是尋死。”


    曾澤文擅長解毒,而那個寵姬並未中毒,卻讓曾澤文出診,就很值得琢磨了,難道這是林浩然故意做局借平王之手殺了曾澤文?


    一片沉默裏,蘇子葉忽然出聲道:“那個平王府的寵姬你們查過嗎?為何要尋死。”


    平王府裏並沒有女主人,但是女人不少,都是平王在花街柳巷裏搜羅進府的。堂堂皇子,這般好色,鄴帝曾經訓斥過,不過訓斥了也沒有用。平王一副將那些女人當玩物的表現,鄴帝也就丟開沒管了。


    皇室子弟,好色沒有關係,隻要不是情種就行。


    撇開這些不管,那些身份低下的女子能夠進平王府都是飛上了枝頭,為何還要尋死?


    還有那個不知被平王養在何處據說也是萬般寵愛的小倌,蘇子葉覺得蕭平似乎和上一世不一樣,這次怎麽看都有幾分難以捉摸啊。


    蘇子葉心底生出想去平王府探查一番的念頭。


    蕭毅瞥她一眼,“你想都別想。”


    蘇子葉無所謂的攤手。


    久墨行再次一臉懵的看著二人。


    蕭毅和自己太熟,他能夠一眼看出自己的想法不奇怪。


    “我真是受不了你們倆了,在這馬車上總讓我覺得我是多餘的。”久墨行一臉牙疼的表情,“行了,事情也說完了,我下去算了。”


    馬車沒停,久墨行掀了車簾就閃身出去了,落地身姿飄逸,頭也不回的擺擺手,身影隨機消失在夜幕裏。


    “他的武功很不錯。”蘇子葉若有所思道:“我以前隻知道他醫術不錯,卻不知道他竟有這麽好的武功。”


    她抬頭看向蕭毅,目光清淩淩的,直讓人無處可避,“殿下,你上一世知道久墨行有這等武功嗎?”


    蕭毅輕咳一聲,“我知道。”


    見蘇子葉目帶探尋,蕭毅坦然道:“他在醫術一道師從久家,但是武學一道和連雲、斷刃一樣,都是從莊子裏學的。”


    “莊子?”蘇子葉眯著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蕭毅。


    蕭毅歎息一聲,“我並非故意瞞著你,知道得越多,越危險。”


    蘇子葉從善如流的點頭,“現在不告訴我我理解,畢竟我還在承熙宮討生活。但是上一世你也不曾告訴過我,那時我在毅王府,就在你的保護之下。”


    蕭毅沉默了一會兒,久到蘇子葉以為他不會再解釋了。


    馬車吱呀一聲停了下來,蘇子葉等了一會兒便準備下去了。


    剛掀開簾子,蕭毅伸手將人拉了回去。


    “你這性子和以前一模一樣。”蕭毅輕笑道。


    蘇子葉抿著唇不說話,隻是拿眼睛瞧著他。她以為她上一世和蕭毅關係親近,他心在天下,她便為他披荊斬棘。難道那也是笑話而已?事實上她從沒得到過蕭毅的信任嗎。


    “子葉,你對蘇家的事有多少了解?”蕭毅拿她沒辦法,心知若是不解開她的疑惑,怕是後麵更難得到她的信任了。


    蘇子葉凝神一想,輕輕搖頭,“蘇家獲罪太過突然,一夕之間,蘇家百餘口人盡數下獄,我被關入掖庭,而其餘族人下落不明。按照陛下的旨意,應該是流放了,但是現在看來,生死都不明,是不是流放也很難說。”


    認真想來,蘇家的事其實很奇怪,從頭到尾沒有一個明確的罪名,在眾人眼裏,就是蘇家倒了。


    “那你知道蘇老太爺年輕時的事跡嗎?”蕭毅又問道。


    蘇子葉再次搖頭,奇怪道:“什麽事跡?”祖父不就是一個和藹博學的老頭兒嗎?


    蕭毅無奈笑了,“四十年前,蘇譽就名滿天下了。初掌軍權,後為轉運使掌財權。當時四方諸侯還未臣服,蘇譽曾輾轉周璿各地。人的記憶真短,才四十年,天下就已經忘記曾經有這麽一個人了。”


    蘇譽,是蘇老太爺的名字。


    若非蕭毅所說,蘇子葉都不知道祖父曾經有過這麽輝煌的過去。


    “你不知道,是因為有人在刻意抹殺那些過去。”蕭毅道,“所有關於蘇譽當年平叛、出使的事跡,都不曾記錄史冊。”


    見蘇子葉眼神一厲,蕭毅擺手道:“聽我說,不是史官諂媚,而是蘇譽之智近乎妖,而大鄴欽天監,及各諸侯國的國師天師之流曾出過判詞:天下之亂,由蘇譽始。帝王也是人,尤其這麽多有卜算之人的目標都在蘇家,父皇也就上了心。當時父皇登基不久,對此一直惴惴不安。蘇譽功高足以震主,何況新帝?所以父皇漸漸收攏了他的權力,並令其府中自居,不允許史官記載他當年的功績。”


    蘇子葉心中憤懣,隻覺得心中有一團火在燃燒。“難怪蘇家底蘊深厚,卻無一人為朝廷高官。祖父從來不赴宴,不出府,明明學富五車,卻將自己當成無知老者。”


    “若非如此,怎麽打消皇家對蘇家的顧忌呢?”蕭毅苦笑道,大鄴欽天監和各國卜算能人同時卜算出的判詞,任什麽英明帝王,都不敢置之不理吧。蕭毅捫心自問,若是自己,能夠安枕高臥嗎?“後來蘇家獲罪,本來就是疑點重重。當年的老臣子即使知道一星半點的真相,也絕無人敢說的。”


    但凡想活著,這些事就要爛在肚子裏。


    蘇子葉眸光明滅,道:“還有君山璽吧,這事也與我祖父有關吧。”


    當年之事,昭妃身死,其父兄被殺,其餘人流放,認真說起來鄴帝還是對姚家手下留情了。可是鄴帝那般看重君山璽,若是姚家真與君山璽有關,怎麽可能留下活口。


    那麽隻有一種可能……


    “當年姚家出事,我祖父幫過忙。所以後來我入掖庭,想方設法投靠宛妃,並投靠你時,你才那麽爽快。”蘇子葉恍然道,心中頗有頓悟之感。她當年隻是一個掖庭罪女,就算有些小聰明,也十分有限。為何投靠蕭毅,蕭毅便答應了呢,現在想來,蕭毅也是為了還祖父曾幫過姚家的恩情吧。


    蕭毅沒有否認,從他開口提及這些事,就想過以蘇子葉的聰慧,定然可以將這些事聯係起來。


    “祖父曾掌兵權財權,即使被迫退下,在史書中被除名,總還是有一定的人脈,所以他才能幫到姚家,才能一手提拔起許宏建。”蘇子葉笑了一聲,不知是歎還是憾。


    最後蘇子葉的目光定在蕭毅身上,輕啟朱唇,肯定道:“山莊的人,想必就是姚家留給你的幫手。”


    蕭毅一直在宮裏,昭妃死後幾乎沒有存在感。可是他武功高強,顯然是有高人指點的,這些高人,想必就是那個山莊的人。


    “你瞞著我,是覺得我知道太多,會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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