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葉有些頭暈,今天相當於一天沒有進食,又拉了那麽多次,體力比較虛弱。


    這男子還表情呆滯的站在原地,蘇子葉回過神來認真看了他一眼,此人是一身前院小廝打扮,渾身散發著酒味,想來是為了壯膽。


    厭惡的瞥了他下身一眼,蘇子葉從袖子裏掏出一把匕首,這把燕驚風做的匕首,上輩子就是用這匕首自殺,這輩子碰到燕驚風後就將這匕首搶了過來。比劃了一下,她也好想手起刀落哦。


    隻是還未行動,手便被人抓住。


    蘇子葉本就沒力氣,當下也不反抗。更何況來人的氣息她很熟,不是敵人。


    燕驚風捏住匕首,然後將那小廝打昏,才回過頭看她,“你這是怎麽了?”


    蘇子葉撇嘴,“差點失身,所以想效仿易成歡閹了這男人。”


    燕驚風聞言表情一變,正經了幾分,眼睛裏射出的光亮得嚇人。霍然看向倒在地上的小廝,就像看一具屍體。


    “對不起。”燕驚風忽而低聲道,因為憤怒,他的桃花眼泛著紅光,而聲音也有幾分啞然。


    蘇子葉以為自己幻聽了,正想反問這關你什麽事,抬頭見燕驚風的模樣,也不由住了口。


    燕驚風的容貌驚人,可是此刻看起來,竟有幾分地獄修羅的味道,當然,是很俊美的修羅王。


    “我食言了,我沒有保護好你。”燕驚風繼續道,聲音聽起來十分懊惱,看向蘇子葉的目光都十分輕柔。夜探陳府那一日,他還在說絕不會讓她碰到這種情況,誰知道她真碰到了這種情況,而他來遲了。


    在他的目光之下,蘇子葉覺得他應該是將自己當成了一碰就碎的瓷娃娃。蘇子葉愣了一下,然後狠狠推了這張好看得人神共憤的臉一下,“看你這表情我還以為我要被沉潭了呢。”


    “既然你來了,幫我個忙吧。”蘇子葉笑道。


    =


    廣賢王府近來委實有些熱鬧,不是大半夜燈火通明,就是天不亮燈火通明。打更的更夫瞅著廣賢王府的光亮,暗暗覺得奇怪。這不,才三更天呢,怎麽就這麽亮堂了。


    更夫看的是熱鬧,而王府裏的人看的是門道啊。


    睡眠淺的丫鬟婆子瞅著一溜兒宮燈過去,心裏便明白這是要出事了,但是王爺今早就要押送糧草去前線了呀,這個點不好好休息,這是幹什麽呀。


    廣賢王一臉鐵青,後麵跟著焦急神態的廣賢王妃和一眾受信任的丫鬟婆子和護院。


    邊走廣賢王妃還邊道:“您也別太著急了,新姨娘到底是新入府的,不懂咱們府裏的規矩也是有的。”


    廣賢王對這話充耳不聞,易成歡剛入府,明日又要陪自己行軍,所以今夜也沒讓易成歡伺候,誰知道易成歡半夜了竟然不在自己房間裏休息。


    而侍衛來報,說是王府西門的小花園裏有動靜。


    高門大戶裏說話都是有藝術的,若是有人入府行刺,被侍衛發現都是先動手拿下再說。凡是特意來主子麵前請示,又說得十分隱晦的動靜,八成是見不得人的事。


    易成歡不在房間裏,而侍衛又報有這種動靜,這一聯想,廣賢王當下就黑了臉,讓廣賢王妃帶著相信的丫鬟婆子過來了。


    廣賢王不說話,廣賢王妃也不在意,嘴角反而一直銜著一抹快意的微笑。木仙姑果然是沒說錯,高門大戶手段層出不窮,從來都不是亮刀子才能殺人,這種軟刀子,才真正要人命呢。


    很快就到了西門的小花園,這裏位置偏僻,平素隻有府裏的下人稍微打理一下,因為主子不常來這裏賞花,打理得並不精心,雜草叢生,比起主院旁邊的後花園差遠了。


    一直默然無言的侍衛指了花園一角的耳房,就無聲退開了,其餘護院也原地停步,不再上前。若是王爺被戴了綠帽子,那可是天大的醜事,他們能不看就別看。


    廣賢王走近幾步,已經可以聽到聲音,男女纏綿而臥,雖不是在紅燭軟帳裏,也可以聽到搖晃之聲。廣賢王氣血上湧,回身幾步抽出侍衛的佩劍,然後才霍然耳房的門踹開。


    裏麵的人正投入,渾然不覺,嘖嘖有聲。


    那聲音聽得早就經過人事的婆子都紅了老臉。


    廣賢王妃也沒有想到木仙姑給的東西這麽厲害,當下側過臉,不願見那場麵,對外麵的陪房媽媽道:“這裏靠近王府側門,焉知歹人沒有闖進府裏?附近可有小姐的院子?”


    那媽媽稍稍一想,便道:“悠然郡主的采菊軒就在附近。”


    廣賢王妃想起木仙姑的囑托,雖然覺得奇怪,不過人家幫了自己這麽大的忙,投桃報李也應該,回道:“你帶著幾個媽媽去悠然郡主的院子裏瞧瞧,看是否有歹人進去過。”


    按理說,是應該有一個的。現在讓這幾個媽媽過去,正好抓現行。到時候以淫亂後宅的罪名將這個新姨娘和蘇子葉處置了,那自己的眼中釘也去了,木仙姑拜托的事也完成了。


    廣賢王嘴角不自覺浮現一絲笑意,緩緩轉身,想上前安慰一下被戴了綠帽子的夫君。


    她並沒有注意到耳房裏已經安靜許久了,廣賢王並沒有暴怒,手中提著的劍都放下了。


    廣賢王眼神複雜的盯著廣賢王妃,“王妃,大半夜府中出現這種事,你似乎一點都不奇怪,反而早就胸有成竹了。”


    廣賢王妃心頭一跳,強笑道:“王爺這是什麽話,妾身是王府主母,自然該有一府主母該有的氣勢呀。豈能沉不住氣呢。”說著,便想往廣賢王身後去看。


    三更天,外麵十分黑,而他們進耳房隻提了兩盞宮燈,廣賢王站在那裏,恰巧擋住了廣賢王妃的視線,讓她看不真切。


    廣賢王沒有讓開,繼續問道:“王妃如此沉靜,的確有一府主母的氣勢。隻是本王想問王妃,府中有人做出見不得人的事,該當何罪?”


    廣賢王妃秀眉一彎,自然道:“私相授受本就不該,何況是咱們這等門第,若是坐實了罪名,該當死罪。”


    她語氣斷然,微垂著頭,沒有瞧見廣賢王的表情。所以廣賢王暴喝一聲時,廣賢王妃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王妃,你倒是瞧瞧這是誰!”


    廣賢王妃驚魂未定,還以為王爺發現自己戴了綠帽子心情不好,抬眸望去,眼睛越瞪越大,最後定格為一個驚恐的表情。


    “怎麽會是她!”


    耳房裏並沒有什麽床榻,隻是鋪著一床席子,墊著幾件衣服,地上是兩個人,那男子也是她先前安排好的前院小廝。隻是那女子,卻不是易成歡,而是她身邊的一等丫鬟。


    作為廣賢王府的女主人,她身邊的一等丫鬟是十分有臉麵的,平素裏連府裏的庶出小姐都要巴結幾分。可是現在卻在這裏,衣不蔽體,與人私相授受。這不啻於打她的臉,指責她沒有教導好下人。


    那丫鬟昏迷著,倒是小廝已經醒了酒,看清眼前之人,連忙磕頭求饒,“王爺王妃,小人與她相識已久,二人情投意合,這才……情不自禁,求王爺王妃恕罪。”


    這番說辭也是廣賢王妃交代的,為的就是坐實與新姨娘之間的奸情。隻是小廝並不知道身旁昏睡的女子並不是新姨娘,因此這番說辭是平白增添了廣賢王妃的難堪。


    廣賢王冷冷一笑,“相識已久,情投意合,本王竟不知王妃身邊還有這樣的丫鬟。當初母後說王妃母家極會調理人,因此你家的小姐管束後宅掌控中饋都是一把好手,如今看來,不過爾爾。”


    這些話就像是耳光一般抽在廣賢王妃臉上,她身邊的一等丫鬟與人私相授受,她的主子渾然不覺,可見對下人的掌控是多麽鬆散。這裏是後宅,卻有外男與下人顛鸞倒鳳,若是讓外人知道了,焉知沒有人闖入後宅毀小姐們的名譽?屆時怕是闔府未嫁之女的名譽都會有損。


    廣賢王妃張嘴想要辯駁,卻無從說起。


    她總不能說昏睡在此的不該是她的丫鬟,而該是新姨娘才對。對了,新姨娘不在房間,又不在此處,那去了哪裏?


    廣賢王妃心裏有許多疑惑,眼下卻隻能下跪請罪,“妾身管束後宅,卻出了這種事,乃妾身失職,請王爺降罪。”


    “此事另說,眼下這一樁醜事,王妃說應該如何吧。”廣賢王指著跪地求饒的男子道。


    “淫亂後宅,自然是死罪!”這是廣賢王妃先前說的話,隻是眼下嘴裏泛苦。


    那小廝先前並不怎麽著急,王妃安排的時候就說了,會給他一筆錢離開王府,安穩過下半輩子。聽了這話才覺得不好,膝行幾步到王妃身邊,“王妃,您說好不會要小人性命的呀,王妃你……”


    話未說完,廣賢王提劍一橫,那人便瞪著眼睛倒在了地上,頸間血流如注,身子顫抖了幾下,沒多久就沒了聲息。


    廣賢王妃撫著胸口,隻覺心跳如鼓,剛才這小廝差點就將她給賣了,若非王爺下手快的話……思及此她抬頭看向廣賢王,廣賢王也正目光淩厲的望著她。


    “你是王府的女主人,是本王子女的嫡母,本王這一次便給你臉麵。”廣賢王聲線很冷,到底是皇家血脈,滿身氣勢懾人。


    廣賢王妃看著他將劍扔在地上,然後走了出去。不由歪坐在地,她心裏跟明鏡似的,王爺定是知道這小廝想要說什麽,不過是為了給她留點麵子,這才沒讓他說完就將人殺了。


    外頭候著的丫鬟婆子魚貫而入,個個麵麵相覷。這是怎麽了,怎麽和計劃大相徑庭呢。待看清地上女子的長相,這些丫鬟婆子便麵如土色,“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臨了換了個人呢?


    “啊——”


    一聲尖叫打破了王府的寧靜。


    原本就百思不得其解的丫鬟婆子心頭一抖,而廣賢王妃掙紮著爬了起來,臉色越加蒼白,“走,趕緊看看去。”


    必須去看看,這聲音明顯是易成歡的。


    外頭準備回院子裏繼續休息的廣賢王顯然也辨認除了自己新寵的聲音,當即帶著人往聲音來源處奔去。


    采菊軒外,易成歡捂著耳朵尖叫,一臉受驚的模樣,後麵站著一個小丫頭,也是一臉受驚的模樣。


    地上,躺著一個男子,渾身散發著酒氣。


    這場景有幾分詭異。


    蘇子葉皺著眉頭,她這受驚的表情不是裝的,早知道易成歡的聲音這麽尖,她就不該站在這裏,應該跟著燕驚風躲在暗處看熱鬧才對。


    “合歡,你怎麽了?”廣賢王連忙上前。


    蘇子葉翻了個白眼,真名易成歡,化名合歡,這姑娘也夠省事的。


    易成歡躲進了廣賢王的懷抱,一臉嬌怯不堪的表情,不過目光穿過廣賢王的肩頭看到匆匆趕來的廣賢王妃一行時,目光卻一點都不嬌怯,彎唇一笑,目光裏流露出挑釁意味。


    將這一切收入眼底的廣賢王妃差點被氣得仰倒。


    蘇子葉絲毫不覺得意外,廣賢王妃是有管理後宅的本事,但是在智商方麵,隻能與皇後持平,又是出身大家,有幾分自傲,覺得誰都逃不出自己手心,更何況是易成歡這種上不得台麵的妾。


    但是易成歡是普通的妾嗎?這姑娘失了身,下一秒就手起刀落將罪魁禍首給哢嚓了。再下一秒就收斂心神繼續到廣賢王身邊裝神弄鬼了。這能忍能裝的勁兒,是廣賢王妃一個深宅婦人能比得過的?


    “王爺,奴家半夜覺得渾身灼熱啊,外頭涼快,就想到外頭來壓一下心裏的燥熱,誰知道這男子忽然衝出來,想要非禮奴家。幸好這個丫頭半夜出來出恭,這才幫了我一把。”易成歡縮在廣賢王的臂間,聲帶哽咽,但是說話條理清晰,“這男子還說什麽‘有人說半夜來這裏能碰上一個渾身灼熱的美人兒,果然沒有騙我’。”


    蘇子葉點頭,很好,將她告知的情報用得十分淋漓盡致。


    末了易成歡還補充道:“奴家都快被嚇傻了。”


    廣賢王妃身邊的人都隻能氣得咬牙,暗道你可不傻,你說話條理多清晰啊,句句都是拱火。


    廣賢王聽到這裏哪有不懂的,稍稍回身,目光如刀子一般射向廣賢王妃,咬牙切齒道:“王妃!”


    如果他還不懂今夜都是鬧了些什麽,那他就愧為皇家血脈了。“不過是個妾室,你竟然如此狠毒,想要她的命?”


    “不是……妾身沒有。”廣賢王妃隻能蒼白的否認。


    當然不能認,這種事打死都不能認。


    但是廣賢王不會信了,“虧我還以為你想通了,晚間帶合歡到你院子裏用膳,誰知道竟是將她送上門任你魚肉。”


    易成歡眼裏閃過一絲得意,又湊在廣賢王耳邊嬌滴滴提醒道:“王爺,奴家一直覺得好熱,不知道為什麽。”


    她雙眸蒙淚,看上去楚楚可憐,似無處可依的浮萍,隻能攀附著廣賢王。


    蘇子葉不小心瞥見她的眼神,連忙將眼神移開。這雙又大又亮的眼睛啊,真是讓人看得心頭一軟。她一個女子都軟了,遑論是廣賢王這種天潢貴胄。


    廣賢王連忙將人抱起,但心頭的怒意又多了幾分,合歡覺得燥熱,定然是中了什麽門道,而他若是沒有及時趕來,倒在地上的男子是不是就會玷汙他的女人?


    想到耳房裏的一幕,廣賢王麵容冷肅,“將這個人拖下去殺了,殺之前,先閹了!”


    蘇子葉嘴角抽搐,她最近怎麽老遇到這種事。


    廣賢王抱著易成歡揚長而去,廣賢王妃愣愣站在原地,隻覺得天都要塌了。失去了王爺的信任和寵愛,她要如何在這府裏活下去?


    呆愣的眼神轉了轉,看見了恭謹站在一旁的蘇子葉,心頭一滯,今夜到底怎麽了,一個兩個該出事的沒出事,反倒是她自己身邊的人出事了。見蘇子葉好好的,她不由厲聲問道:“現在才三更天,你一個丫鬟,怎麽還在外麵溜達?”


    聽起來倒像是想從蘇子葉身上找什麽突破口了。


    蘇子葉抬頭衝廣賢王妃笑了笑,“奴婢睡到半夜,覺得渾身灼熱,這才出來散散熱氣。”


    又是渾身灼熱!廣賢王妃咬牙,“不知道王府裏不許夜裏到處亂走嗎?”


    “王妃,奴婢正是采菊軒的丫鬟。”蘇子葉的語氣萬分無辜,指了指後麵采菊軒的牌匾,表示自己沒有夜裏亂走,而是在正常活動範圍。


    廣賢王妃最後沒有和蘇子葉計較,她現在急需處理的是廣賢王的問題。


    待廣賢王妃走了,采菊軒的燈便亮了起來,蕭悠在花廳裏等她。


    府裏鬧出這麽大動靜,主子奴才早就醒了,不過是知道事關重大,所以一個個都裝著不知道而已。


    不等蕭悠問,蘇子葉自己便將事情說了個清楚。蕭悠聽了便道:“你現在身子沒有異樣吧?”


    蘇子葉本來就是沒有渾身灼熱過,“我除了拉肚子,什麽都好。”說帶這裏,她恍然大悟,因為拉肚子,喝的湯也全部拉掉了,自然無法發揮作用。


    現在看來,她還應該感謝蠱惑人心技能的副作用才對。雖然沒法吃東西比較痛苦,但是總比中了媚藥好。


    “可是你是怎麽將王妃身邊的丫鬟偷換到耳房去的?”蕭悠奇道。


    蘇子葉悠悠一笑,“哦……不是有個便宜未婚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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