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多人馬就這樣丟在了南岸,北岸近十萬馬丁力牙騎兵就隻能這樣看著,看著被驅趕跳入寒冬河流的同胞在河水中掙紮,浮沉間呼喊之聲不絕,而在河岸上,被帝國重甲騎兵擠壓的幾乎難以立足的馬丁力牙騎兵,被砍殺的人仰馬翻,不知道多少密如蝗蟲的箭簇就一時間捅刺進身體之中,鮮血濺出,淒厲的呐喊,就像是從胸腔中炸裂而出!


    “擋不住了,快讓殿下走”


    “不想死就走啊,下水,快下水”


    兵刃破甲之聲,人的悶哼慘叫之聲,戰馬哀鳴倒地之聲,還有利器砍入血肉那種令人牙酸之聲,密集的響起,河道之南儼然已經變成了修羅場也似,為了不讓帝國重甲騎兵衝入斯派克所在的位置,馬丁力牙騎兵瘋了一般的壓在前麵,用血肉之軀阻擋重甲騎兵的突進,


    斯派克在護衛掩護下上了石橋,這些最後一線馬丁利牙騎兵也終於支撐不住,他們的後麵就是冰冷刺骨的河道,人馬擁擠下,不少人馬就進了河水中,河道水麵上,到處都是朝著北岸拚死泅渡的人和馬,很快就漂浮了滿滿一層的人屍馬屍,滿滿當當的擁堵在一起,隨著河水左右亂轉,數量之多,連激蕩的河水都被卡住了,變成一圈圈的混亂漩渦衝撞在這些屍體上,上萬渡到南岸的馬丁力牙騎兵,最終跑回北岸的不到一千人,


    南岸,帝國重甲騎兵在距離石橋還有二十米的位置才停住,石橋北麵的馬丁力牙人已經再無一個站立的,要麽已經是屍體,要麽受傷在泥水中掙紮,兩線合圍的西庭弓騎兵就像是射靶子一樣,數支箭簇同時射中一個傷兵,很快,這些傷兵都再也沒有一個吭聲了,一路強襲,帝國重騎兵身上的黑色重甲大多都呈現出暗紅色,那是被斬殺的馬丁力牙人的鮮血,手中的武器更是有人血滴落,人馬披甲猶如鐵桶,都像是剛剛從血水裏滾出來一樣,已經停下來的戰馬鼻翼還在沉重的噴著白色的了煙氣


    在帝國重甲騎兵掃蕩而過的後方,大地原野,屍橫遍野,到處都是斷折的刀劍橫槍,被踩踏的幾乎變形的人馬屍體,上萬這樣的屍體擁擠在一個不過三四百米的範圍中,


    “踏踏”一陣沉重的馬蹄聲傳來,帝國重甲騎兵從中間散開,就看見一名身穿重甲的帝國騎兵將領從帝國重騎兵讓開的走廊裏緩緩而出,在對麵十萬馬丁利牙人的目光注視下,嘴角不屑的瞥了一下,將手中一柄被斬斷的馬丁力牙軍旗,隨意丟在馬蹄前麵的一片水潭中,金線繡邊的軍旗,上麵是鷹盾的紋章,地麵上的水潭,早就被人血染成了紅色,旗幟落入其中,軍旗頂部的純金打造的尖頂,即使是在水潭裏也相當醒目,


    那名帝國將軍目光掃過河對岸的馬丁力牙軍,就像是餓狼在看待獵物一樣的目光,讓馬丁力牙人竟然少有的感到有些發怵如,因為這樣的畫麵實在是太詭異了,如同魔鬼一般的重甲騎兵,身後事巨大的碾輪一般的血肉戰場


    從河道對麵刮過濕地的寒風,撲在臉上,都是冷的猶如刀割


    對於交戰雙方而言,彌漫整個天地之間的血腥氣味,早已經讓這冷意化為了衝天的戰意,對方明顯就是在蔑視,在挑釁,


    “是何不利大人的十一軍的主旗!”


    北岸方麵,馬丁力牙領主裏邊有人認出了旗幟,臉色更是難看,正是前麵渡河到南岸的第十一軍的主旗,十一軍能夠作為搶渡南岸的主力,本身就是戰力極強的部隊,何不利更是馬丁力牙有名的宿將,這才多久時間,這支戰力能夠排入馬丁力牙前十的勁旅就這樣變成了河對岸的屍體,就連軍團長何不利都因為撤離不及,被帝國重甲騎兵衝撞中軍,活生生的踩成了肉末,而十一軍的主旗,或者就是因為太過於醒目,才被帝國軍直接拿來用來羞辱,


    十萬大軍,竟然被對方區區三四萬人直接狠狠砸在了臉上,這種事,在彪悍的馬丁力牙曆史上也從未有過


    此時此刻,北岸已經是一片沉默之聲,無數的馬丁力牙騎兵隻是死死握著手中武器,眼睛更是紅得可怕,這次真的是丟臉丟大了,打過了南岸,又被人從南岸趕了回來,這份尷尬可謂是一開始還是心高氣傲的馬丁力牙軍主力徹底丟盡了


    上萬人的傷亡,還有大批的傷兵在南岸被屠戮,一聲聲淒慘的聲音透過河風傳來,


    穩住,必須穩住,自己絕對不能自亂陣腳,不過隻是一個小失誤,算不了什麽,隻要能夠打過去,打回去就好了!斯派克更是臉色陰冷的可怕,低聲喃喃,握緊了雙手和努力壓製膀瑟瑟顫栗的肩膀,身體的麻木與戰栗跟整片天地都在共鳴,嗡嗡嗡的聲音彌漫在周圍的空氣裏,嗜血的衝動與受傷後的心有餘悸,全都會混雜在一起


    如果他還是以前的那個伊爾族王儲,隻是一個以武力著稱的莽夫,那麽這份羞辱也不算什麽,被帝國軍隊打敗的人多了,就連銀狐不是一樣在斯塔姆殺的丟盔卸甲,差點連命都掉了,,可是現在已經不是從前了


    他是斯派克,他是被三族領主看成是馬丁力牙百年難遇的英明統帥,年輕俊傑,更是為了這次的突襲,所有人一起謀劃了足足半個多月,五十萬馬丁力牙男兒浴血向前,所有人都是全力以赴,無怨無悔的搏殺了兩天,最終還是因為局勢才不得不後撤,卻沒有人想到過,會被一下被堵在了這裏,如果自己失去了信心,怕是已經對自己有所支持三族領主們都會動搖,自己也對不起這些為了馬丁力牙崛起,一路而來,埋骨在這聖都之地的馬丁力牙人,為掩護自己撤離,毅然斷後戰至最後一刻的生死部下


    可是眼前這兩座石橋已經是死節,自己就算是如何,也無法讓十幾萬大軍一口氣從兩座狹窄石橋上過去,而如果不能聚集起相當的兵力,那麽就是剛才局麵重演的結果,局麵怎麽會變成這樣的!斯派克想不通,這場聖都突襲戰,他已經預演了不下百次,計算可能發生的各種情況,自認已經是十拿九穩,可是在帝國軍隊發動反攻當年那一刻,一切都亂了,東西兩線以為被擊破,帝國軍神不知鬼不覺抄了南線後路,這完全顛覆了他以前所設想的一切可能


    更不要說,如眼前這邊,十幾萬高機動性騎兵,竟然在一片平坦地勢上,讓不過區區三四萬帝國軍隊壓製的沒了脾氣,這樣的仗,他從來沒有打過,這樣的局麵,更是匪夷所思,自己沒有戰敗,卻是因為局勢而不得不退卻,自己擁有足夠多的兵力優勢,卻是因為地勢而寸步難行,


    這算什麽!這也是打仗?


    他自認為自己也算是謀略上的天才,就算距離大陸頂級戰略家還有一點距離,但那也隻是一點,他自信在絕對的兵力優勢下,在搶先出手的情況下,這一點差距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對方雖然被公認為大陸軍神,但畢竟也是人,麵對五十萬馬丁力牙軍隊強襲,麵對聖都方麵被一下斬斷,就算對方真的是神,也絕對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化解這個危局,


    而自己所要做的,就是支撐住三天,三天之後,無論聖都之戰如何,自己都是功成名就,都是與大陸軍神交手而全身而退的名將新星,自己也將攫取到令人無法想象的支持和聲望,伊爾族必然崛起,就算是不再是王族,自己也一樣會成為馬丁利牙國內最具有權力的人,


    可是,現在才兩天啊,占盡一切天時地利人和優勢的自己,怎麽就走到了舉步維艱的地步了?不可能,這實在是太不符合自己的設想了,斯派克眉頭都緊擰到了一起,腦海裏更是混亂如麻,緊握的手指紮進了手心,傳來鑽心般的疼痛


    來的時候如此通暢,十萬大軍分成三路渡過的此河,完全沒有絲毫感到困難的地方,就連自己都沒把這條河道看在眼裏過,卻是沒想到,帝國方麵隻是把其他的橋梁拆掉,留下兩座石橋,就生生變成這麽一處讓人打不能打,前不能前的死節來!


    現在他才發現,在真正的戰略大家手中,原來大地山河皆為雄兵,與之相比,自己還因為突襲聖都自傲,是何等的膚淺和可笑


    ”不好了,殿下怕是心神已經亂了“


    伊爾族的領主們注意到了自家王儲嘴角露出的苦笑,內心都是一驚,說到底,斯派克殿下畢竟還是年輕了一些,所經曆過的戰鬥經驗也遠不如那些戰場宿將來的豐富,很多時候,麵對千變萬化的戰局,在最短時間內反應的,依然是經驗所指出的東西,作為十餘萬大軍寄予希望的統帥,自己亂了心神,都認為打不贏了,後麵還怎麽打!關鍵時刻,一名中年模樣的伊爾族領主果斷站出來說道“殿下,這橋就是帝國軍故意留下的,我們不能再上當了,但是我們人比對方多太多,不走橋,我們也有其他辦法,我們可以搭建浮橋過去!


    ”浮橋?“斯派克心神一震,有些渙散的眼神開始從新煥發出神采,,對啊,自己怎麽就忘了可以搭建浮橋這個最簡單的辦法,足足十萬大軍,而且馬匹充足,而且河道側麵就是林地,就地砍伐,運木也是極為方便,這河麵也就是三十米不多,花不了多少時間就可以在這條河道上搭建起足夠讓大軍通過的浮橋!如果一座不夠,那就百座千座,總是夠了吧!,


    ”隻要浮橋足夠,我軍不但可以迅速渡河,而且也不再懼怕帝國軍隊的攔截!“那名伊爾族領主聲音頓了頓,此時此刻,需要人來替斯派克王儲開脫前麵的失誤,他故意露出一副懊惱的神色,咬牙切齒的說道“我們都被帝國軍隊故意留下的兩座石橋迷惑了眼睛,所以連整個最基本的辦法都沒想到”


    ”是帝國軍隊太狡猾了,故意留下兩座石橋來引誘我們,我們搭建浮橋殺過去“


    ”對,搭建浮橋殺過去!“


    其他領主臉色激動,一個個猶如冬夜沉睡時被人莫名狠踹了一腳的野狗,咆哮起來,牙齒裏都是殺意,


    剛才哪一幕對他們刺激太大了,帝國欺人太甚,仗著重甲騎兵在這個獨特地勢上展開碾壓,如果不是大軍受限在石橋,區區幾千帝國重甲騎兵算什麽,既然石橋太小,那就幹脆自己架浮橋,不遠處就是林地,隻要木材足夠,想要架多少就架多少,隻要大軍渡河通暢,就算再遭遇一次剛才的突襲碾壓,後麵的部隊也可以支援的起來,而不是如現在這樣,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同胞被斬殺,被激流卷走,被人如丟棄的狗一樣的扔在死人堆裏!


    斯派克從新振作心神,目光掃過黑壓壓一片十萬大軍,再次感覺到力量在從新回來,他挺直腰杆,斬釘截鐵的厲聲說道”傳令下去,全力搭建浮橋!“


    馬丁力牙軍全線調動,隻留下兩萬人負責監視河對岸,其他七八萬人都是湧向河道邊上的林地,迅速調動人力砍伐河道側麵的樹木,用手中的武器當伐木斧,冬季的樹林本就幹枯,寒冬之下更是容易脆裂,隨著一陣陣的口號聲,大片的高大的林木就咯咯咯的傾斜倒下,厚重的樹幹重重的砸在地麵上,煙塵飛揚


    聖都作為教團國統治的核心,同時也被教團國稱之為神選之地,森林植被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砍伐,高大的樹幹甚至有的超過三四十米,簡直連拚接都不用,稍加捆綁,隻要推過去,直接就可以搭在對麵的河灘上,大批的戰馬戰馬當成拉木頭駑馬,拖動的煙塵飛起,十餘萬人,遠遠看去就猶如無數的小黑點,無數的火把將河岸之北照耀的一片火紅,


    ”陛下,馬丁力牙軍在被逼回北岸後,開始在河道上搭建浮橋了!“一名帝國近衛軍官走進軍帳,向正在審視眼前地圖的黑發皇帝稟報說道


    ”哦,看來馬丁力牙裏邊也不全是酒囊飯袋,還是有聰明人的,終於還是有人想到浮橋了,看來我不用枯坐一夜了!“黑發皇帝黑色的瞳孔微微緊縮了一下,豁然站起身,右手重重的壓在地圖上,嘴角微微上翹


    兩座石橋不過是用來啟發馬丁力牙軍的前綴而已,真正的殺手鐧,其實是激流奔湧的河道


    如果有一雙天眼能夠從穿透黑色夜幕,從高空凝視而下,就可以看見,在上遊七八裏一道隱秘岔口,十餘艘大型帝國運輸船用鐵鏈鏈接,橫臥在河道之上,猶如一座座巨大的浮橋連通兩岸,水道在這裏變得狂暴洶湧,撞擊的船體甲板啪啪隻響,甚至翻滾其半米高的水花激浪,如此巨大的衝擊力,隻要斷開鐵鏈,這些大型運輸船就會在束流的作用下,變成最為可怕的一道道重錘直奔下遊,


    而在河道南岸,帝國皇帝的軍帳之外,五萬名從河道方向匯聚而來的帝國近衛軍已經是嚴正以待,鐵甲錚錚,戰旗隨風崩的筆直,密密麻麻高聳朝天的寒冷長槍,猶如一道銀色長弧將大地劃開,步兵圍剿騎兵集群是很難的,但如果這支騎兵集群已經長途奔波鏖戰了兩日兩夜,人和戰馬從七八個小時前就已經再未進食,還要在這寒夜裏奔波運輸,在冰冷刺骨的河流中搭建浮橋,最後還要麵臨一場災難性的巨大衝擊


    無論是軍心上,還是人體力都是有極限的,超過極限會怎麽樣,自己也很想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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