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三爺有這樣的認知,他在麵對疤臉女人的時候,根本沒有多少敬意。


    獵殺者確實牛嗶,但是拿命換錢,那叫刀頭喋血。


    可你們知道不知道,幹拾荒者這一行,很多時候殺人都不見血?


    在拾荒者高層的內心深處,獵殺者……隻是一群亡命徒而已。


    麵對三爺的質問,那賽先生居然笑了起來,他饒有興致地發問,“你不滿意?”


    “我隻是問一句,”三爺淡淡地回答。


    他相信剛經曆了幸存者的自火暴,對方做事總要考慮一下。


    然而很遺憾,那陰鷙的年輕人不知道發出了什麽信號,下一刻,又是一聲槍響。


    三爺的腦袋砰然炸裂,紅的白的四濺。


    他的身體猛地一震,義肢再也無法支撐無頭的身體,緩緩倒地。


    “嗬嗬,”陰鷙年輕人發出一聲輕笑,“區區幾個拾荒佬,也把自己當人物了?”


    “獵殺者敢玩命……你們呢?”


    曲澗磊聽明白了意思,拾荒者也敢玩命,但是玩命和玩命,真是不一樣的。


    三爺之所以被殺,是沒有想清楚——不涉及利益的話,拾荒者通常不會玩命。


    果不其然,沒有人做出任何的反應。


    賽先生也停頓了片刻,明顯是在等待,看有沒有人還擊。


    而武器平台旁的巡查隊員,已經做出了高度戒備,手指就放在按鈕上。


    然後,賽先生笑了起來,“嗬嗬,所以說,隻是區區的拾荒佬,也配跟獵殺者比?”


    曲澗磊耷拉著眼皮,心說這是亡羊補牢,注意到了分化陣營的必要性?


    然而這話,終於是激怒了拾荒者中的一個叫做“鐵頭”的漢子。


    漢子人如其名,顱骨受過重傷,前額是置換了合金頭骨。


    他抬起頭,漠然地發話,“把拾荒者都殺掉,你就能得到消息了?”


    “我很奇怪……你是來辦事的,還是來壞事的?”


    賽先生愣了一下,陰鷙的麵孔上,露出了一絲怪異,“你不怕死?”


    “誰能不怕死?”鐵頭淡淡地回答,“可是問完話……我們就能活得下去嗎?”


    瞎說什麽大實話!曲澗磊低著頭,身體卻忍不住微微抖動一下。


    對方問完話,確實存在滅口的可能,但也未必一定會做。


    可你這麽一說,人家就算是為了麵子,也要想辦法滅口了。要不然多沒麵子?


    不過對方的反應,還真的出乎他的意料。


    下一刻,又是一聲槍響,鐵頭也緩緩栽倒在地。


    賽先生冷笑一聲,“滅口?你想多了……屁大的事,值得我滅口?”


    雖然又殺了人,但是這一次,幸存者們沒有惶恐,反倒是暗暗鬆了一口氣。


    既然對方不介意完不成任務,那麽豈不是說明,自家也不會遭遇滅口?


    然而曲澗磊卻沒有那麽樂觀,他心裏明白得很。


    除非這些人不去追那些逃跑的幸存者,否則他才不相信不會滅口。


    他活得很實際,從來不理會什麽承諾,更願意相信自己的判斷。


    下一刻,賽先生的話,讓他的心沉到了穀底。


    此人麵無表情地表示,“那些躲藏起來的家夥,老實站出來,否則我不介意殺掉你們!”


    “洪字總聚居點的威嚴,不是你們幾隻螻蟻能挑釁的!”


    然而,能抓住時機逃跑的主兒,又有幾個是傻的?


    約莫過了一分鍾左右,賽先生見無人響應,陰鷙的麵容上,多了一絲冷厲。


    “去找出這幾個逃跑的家夥,殺掉,酬勞比照殺掉c級變異獸!”


    二十幾個巡查者應一聲,飛身騎上摩托,分作四支小隊出發了。


    逃掉的總共隻有四個人,他們已經查清楚了資料。


    這樣的話,可就危險了啊……曲澗磊忍不住眯一眯眼睛。


    現場還剩下二十二個拾荒者,賽先生開始一一盤問。


    很快就輪到了曲澗磊,他表示自己隻是負責運垃圾的,這次屬於被救援的對象。


    他介入此事,還真的是一個意外。


    賽先生沉吟一陣,麵無表情地發問,“那就是說,你現在沒用了?”


    話裏隱含著殺意,但是曲澗磊一本正經地回答,“我一直都沒什麽用,飯都吃不飽。”


    賽先生稍感納悶,看了他一眼之後,直接轉移到下一個目標身上。


    問詢的時間並不長,二十多個人,加起來也不到一個小時。


    事實上,這裏的礦場幾乎不可能看到機甲,了不得就是殘片,連好一點的零件都看不到。


    現在居然有人問,是否見到過粉色機甲,這問題本身就有點搞笑。


    不過已經有四個幸存者喪命,其他人自然是老老實實地回答。


    不出意外的是,詢問沒有什麽結果。


    賽先生左右掃視一眼,清一清嗓子,“你們還真的是讓我失望!”


    眾人聞言,臉色就是微微一變,這是打算變卦嗎?


    逃走的四個人,已經被抓回了三個,現在都成了屍體。


    這一刻,所有人都希望,那第四個家夥,千萬不要讓人抓到。


    隻有他活著,大家才……有可能活著。


    “害怕我滅口嗎?”見到現場一片寂靜,賽先生放聲大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讓人感到奇怪的是,明明他很開心,身上的陰鷙氣息卻一點都沒有減少。


    笑了一陣後,他拿出手帕擦一擦眼角,“好了,不開玩笑,我承諾過的話,自然算數!”


    “不過你們一點消息都沒有,這也讓我很不高興。”


    “這樣吧,你們回去之後,幫我留意一下相關消息……有問題嗎?”


    “沒問題,”眾人紛紛回應,這個要求太正常了。


    正常到……相比剛才的殺戮,現在的要求是典型的“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但是,”然而非常不幸的是,賽先生吐出了轉折詞。


    “但是事情雖然不大,也不能四處亂說,而且我並不確定,你們會不會用心做事……”


    “萬一你們還記恨著我殺人,這就不好了,很可能得知消息也不會告知我……”


    “那麽,這種可能性大不大呢?”


    眾人聞言,看著一臉嘲諷之色的賽先生,再次齊齊變色。


    沉默了一陣,還是一名年輕的拾荒者出聲了,臉色倒是算平靜。


    “就算我們說可能性不大,恐怕賽先生也不會相信,還是您說……要我們怎麽做吧。”


    “我有一種針劑,”賽先生直截了當地表示,“注射之後,需要定期獲得解毒劑。”


    眾人再次無語,你終究還是要控製我們!


    賽先生等了半天,最終麵色一冷,“注射針劑的活,不注射的……死!”


    年輕的拾荒者輕喟一聲,“消息也可能被獵殺者泄露出去,他們注射嗎?”


    陰鷙的年輕人一聽,頓時勃然變色,抬腿一腳,就將對方踹倒在地!


    “小小螻蟻,也配出來挑撥?獵殺者……我當然是信得過的!”


    然後他瞥一眼不遠處的獵殺者們,輕聲嘀咕一句,“不過,登記一下信息總沒問題吧?”


    獵殺者們還能說什麽?登記……那就登記吧。


    事實上,大多數獵殺者雖然手黑,但是底子都比較幹淨,否則怎麽接獵賞任務?


    至於說他們私下裏是否如此,也沒有什麽人在意。


    隻要不被人看到,殺幾個人都不算大事,廢土的人命原本就不值錢。


    不過他們也知道,登記的意圖,自然是警告——消息走漏,他們也跑不了。


    然而不管怎麽說,這待遇總比拾荒者要好。


    獵殺者們在一處登記,拾荒者們走到另一處準備接受注射。


    曲澗磊卻是依舊蹲在地上,老老實實地抱著頭。


    長刀巡查再次注意到了他,走上前衝著他的屁股踢了一腳,“還不去排隊注射?”


    “大人,我不是拾荒者,”曲澗磊悶聲悶氣地回答,他才不想打這莫名其妙的針劑。


    但是說話要注意方式,“我一直想進礦場,可進不去。”


    “我管你能不能進去!”長刀巡查眼睛一瞪,“反正你也混礦場的!”


    “我隻負責在礦場外搬運,”曲澗磊抬起頭來,認真地回答。


    “這針劑,一定很貴吧?”


    “你特麽……”長刀巡查被他弄得無語了,“還真是個傻的,你管貴不貴呢?”


    曲澗磊一臉的認真,“貴了,我又做不出成績來,我賠不起!”


    “誰讓你賠了嗎?”長刀巡查有點不耐煩了,換個人這麽糾纏,他早就一刀砍過去了。


    但是這家夥是個傻的,欺負傻子……他還真有點丟不起這人。


    然而,曲澗磊還必須跟對方較真——不想打針,就隻能較真了。


    “那個針是賽先生的,大人,我要問一下他嗎?”


    他已經掌握了賽先生的部分性情,傲慢、自大、腦瓜不錯,會隨機應變……


    關鍵是,那位應該不喜歡別人自作主張。


    他倆溝通的時候,賽先生也關注到了這一幕,一邊有獨眼小頭目低聲解說。


    賽先生聽說這位是個傻子,就沒了多少興趣。


    隻不過“傻曲”的言辭一直本分,也沒有挑撥之意,他就默默地聽著。


    然後,他的眼中異芒一閃,“礦場搬運工……似乎可以做個棋子。”


    這就像藍星上的出租車司機,掌握的消息通常會更雜一點。


    曲澗磊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辯解,反倒讓對方生出了利用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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