彘在山林中奔跑, 穿梭的速度難以捕捉, 一團黑色的異形在他前方,看著模樣就是彘所追著的人了。


    彘咆哮了一聲,飛撲上去一口咬斷黑霧,那嘴中散開的異味讓他嫌棄得呸呸了幾聲, “梁泉, 以後這樣的活計不要再找我了!”


    他惡心得想吐。


    身後一清俊道人漫步而來,手裏提著的卻是一隻龐然大物,隨手丟棄在彘麵前, “都解決了、”


    聲音清清冷冷, 剛落下, 又有兩個年輕道人出現,笑嘻嘻說道, “自然是解決了。”


    他們追著這群東西漫山遍野跑了三天, 要是沒能抓完, 豈不是白忙活了?


    梁泉輕笑, 對彘道,“你不回昆侖山一趟?”他需要渡劫, 雖有梁泉相助, 不過回昆侖對他才是最好的。


    彘擺了擺手, “我剛得到了沉靜白的消息, 沒找到那個人前, 我是不會回去的。”


    當初彘差點被人割喉取血, 唯一知道那人下落的就是沉靜白, 剛從路癡道人那裏知道了沉靜白的消息,彘不找回這個場子,是絕不會幹休的。


    梁泉沒有再說,這都是彘的選擇。


    “師傅,你什麽時候回長安城呀?”夏山把手裏逮到的東西隨手一丟,屁顛屁顛地跑到梁泉身邊,完全沒看到顧小道士和他拚命在打的手勢。


    梁泉微怔,笑道,“快了。”


    顧小道士在梁泉身後拚命晃的手停了下來,在梁泉離開後才狠狠一巴掌拍在夏山肩上,“你的眼神怎麽一直有問題,我衝著你招手你是死活看不見嗎?”


    夏山委屈地說道,“小師叔,你不就是讓我給你幹活兒嗎?沒事,這裏我來善後。”


    顧清源微笑,“善後個屁。”對石頭腦袋無話可說。


    彘叼著一根草看著這兩個小輩鬧騰,遙遙望著梁泉踏劍而去,倒是知道顧小道士氣急的原因。


    隋帝和道長冷戰了。


    嘖,這小打小鬧從三月前梁泉蘇醒到現在,居然還沒結束?


    隋帝生辰將至,梁泉必定是得回去一趟的。


    雲霧從肩上擦過,留下濕潤的痕跡,小紙人從梁泉的衣襟裏麵探出個小腦袋來,舒舒服服地蹭著梁泉。高空上的氣息純淨,到底不比下頭憋悶,轉瞬萬裏,長安城遙遙在望。


    皇城內,朝會正爭論不休。


    隋帝麵無表情道,“此事再議。”


    他已經是把休要再提這四個字刻在臉上了。


    朝臣訕訕退了下去,換了個人上來,提的又是沿海的事情,不過這事隋帝的興趣較大,在他的示意下,殿堂內又是一番爭論不休。


    南宮明握著劍候著,眼泛精光,警惕著任何有可能的威脅,忽而一道勁道撲麵而來,他眼都不眨地伸手抓住……了一個小人。


    小木人眨了眨眼,精致的小臉迷糊地看著南宮明。


    這小木人也不是什麽人都能看見地,其他侍衛就隻能看到南宮明伸手抓了個什麽東西,至於這是什麽東西,誰也不知道。


    南宮明趕緊鬆了手,讓這有些懵懵的小木人離開。


    隻見這小人兒一眨眼消失在殿內,不多時,隋帝便中斷了這次朝會,讓大臣們各回各家各找各自兒的媳婦兒。


    這正談論得盡興的幾位大臣麵麵相覷,紛紛把視線放在了為首的宇文大人身上,“大人,在……陛下是什麽意思?”


    宇文大人慢悠悠地邁出了門檻,慢悠悠地說道,“陛下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


    各找各自的媳婦兒唄。


    楊廣甫一入殿,便看到梁泉背對著他,正在欣賞著掛在牆上的卷軸,這兩份卷軸極長,看起來全然相似,山林聳立,風景豪邁,隻是來往的宮人不知為何要掛著一樣的畫卷。


    梁泉聽著動靜回頭,身後淡雅的畫卷襯得他眉目如畫,那一身挺俊相貌,骨子裏透著一股風流,卻被他的自持克製所壓抑,如同酒釀一般,越沉越香。


    “阿摩。”


    他笑。


    楊廣火氣猶在,漫步往前,狀似漫不經心言道,“不是嫌棄這地界髒了你的腳,怎生又回來了?”


    梁泉聽著楊廣這文縐縐裏的意味,知道這人還是帶著邪火,不禁染上了些許無奈。


    梁泉剛醒那會,還沒從懵懂的茫然中醒過神來,就被楊廣劈頭蓋臉一頓罵,那罵人的話語不帶髒字兒又全然刺耳。


    通讀詩書又世俗皆知的好處就體現在這了,楊廣沒浪費他這些年的放蕩形骸,把梁泉裏外埋汰了個遍,然後揣著人卷被窩裏待了又半個月。


    梁泉實則是半個月前又收到了老道的消息,這才離開長安趕著去解決麻煩。


    梁泉醒後,老道不願和梁泉見麵,有什麽交流都是借由道門法術來往,梁泉念著老神仙當初的批語,到底也知道了些什麽,沒有強求。


    他求過一回,知道這事兒得你情我願,強自為人做些什麽,也得看人究竟是個樂意還是不樂意。


    楊廣見著梁泉不說話,這眉宇中的暴虐又生,夾著這煩躁擰成個死結。


    梁泉一見,又是一歎。


    他當初借由老道那兩幅卷軸裏麵的提示,頓悟了如何解決的法門,隻是這其中的危險是有,梁泉也知隻有五成把握。


    隻五成已是極高,他不忍楊廣涉險,豈料最終這人還是出現了,連紫金龍氣都出來浪了一回,想必是怒到了極致。


    梁泉撫著楊廣的眉宇,那緊皺著的小山丘被梁泉的指腹擦去,落下一片餘溫,“莫要再生氣了。”


    楊廣伸手握住梁泉的手指,那冰涼的觸感讓他又泛起一絲陰鷙,“你這身體還往外跑,生怕不累死在外頭?”


    他話是這麽說,抬手就把外裳蓋在了梁泉肩頭,那熟悉的幽香滲透在兩人的呼吸間,惹來梁泉的眼波微動,“師傅有命,自該是去的。”


    楊廣捉著手腕往裏間走,冷哼了一聲,“當初就不該撈他。”讓他溺死在黃泉水得了!


    梁泉忍不住笑,道,“阿摩不會。”


    見他化去一身冰霜,柔柔這般說,楊廣這火梗在心口,卻是無從發作。抬腳踹倒了花架子權當泄氣,轉頭又召人把地暖給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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