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地麵忽然卷起了風, 烏發被獵獵的風勾出漂亮的弧, 她整個包裹嚴實,隻露著涼薄的一雙眼, 除此之外,她跟黑夜融為一體, 不露任何端倪。


    蘇天趁她不備,摘掉她的口罩, 在她略帶不高興色彩的眼神下拉著她開始往巷子裏跑。


    “蘇天...”


    “鬆開..”


    “蘇天!”


    顧咕步伐跟著變大,柔軟的聲線被融進無邊月色裏,被月色一反,散進小巷裏變成無聲的自由。


    日本餐廳處在深巷的口邊,往裏走就會發現這裏完全是相隔世紀的兩個時空共存著, 既滿足著美食愛好者們的尋寶心態, 也成為傳統手藝積攢力量的肥沃土地。


    狂風就像是個短暫的緩衝,小雨細密的織成了網,填滿空蕩蕩的人間;昏黃的路燈接觸不良的閃爍幾下, 像撐著最後一口氣照亮夜路的博愛老人;銜不平整的青石板路如同頑皮的孩童,總給踩錯位置的行人一劑醒神水槍。


    跑了十幾分鍾,蘇天在巷子深處的一家喧鬧中餐廳前停下。


    顧咕壓著喘息,側耳聽見喧鬧不止的聲音, 往後退開半步, 蘇天動作溫和, 但是卻不容違拗的握住她的手腕, 帶著她跨過半人高的門檻往裏走。


    她的帽子被摘掉, 露出漂亮的眉眼。


    屋內此起彼伏的嘮嗑聲,個個頭發花白的老人精神爍爍的談天說地,根本不認識在年輕群體裏呼風喚雨的精神偶像。


    蘇天跟店家很熟,幾句話就搞到了一間安靜的小隔間。


    顧咕沒說什麽,安靜的跟在他身後。


    她像是到陌生環境裏的貓,克製內斂的打量著陌生的環境,喜怒哀樂的人性化的情緒隻在瞳孔的方寸間蕩漾,嚴密得不溢出分毫。


    蘇天伸手拿菜單遞給她,顧咕思考了片刻接過。


    她點了四五個菜,再在熱情好客的老奶奶牌服務生的推銷下,又加了三個菜。


    老奶奶好歹是經過了艱苦歲月的人,她隔著老花鏡看著手裏的菜單,話語裏夾雜著家鄉音,“喲,這是不是有點太多了些。”


    不過這良心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老奶奶眯著眼,眼角疊出慈祥的紋路,“吃不完打包回去,我們這裏不收打包費嘞。”


    老奶奶出去,小隔間裏隻剩下蘇天和顧咕兩個人。


    外麵的雨勢變小了些,窗欞被衝刷出陳舊木屑味有餘韻的慢慢散開,強製性的給上了一堂關於心靈歸屬的免費課。


    蘇天把洗幹淨的碗筷往顧咕身前擺好:“這裏上菜慢,得等會兒。”


    他看眼表:“大概得八點,有關係嗎?”


    顧咕:“沒關係。”


    “不怕長胖?”


    “我不靠節食,靠鍛煉。”


    “經常健身?”


    “嗯。”


    蘇天極其有分寸地推銷自己,顧咕沒給他大放異彩的機會,一張輕飄飄的健身教練資格證就把蘇天堵得半句話說不出來。


    蘇天緩了小半晌,試圖論證一個職業軍人比健身教練更專業,但是顧咕成心不用他,她每個應答的詞兒都毫無誠意,把通羅馬的條條大路堵了個完。


    顧咕看著蘇天的表情,微不可見地彎了彎唇線,她低頭看手機,隱住笑意。


    剛才愁眉苦臉的蘇天眉宇舒展開,黑色的瞳孔裏撒上晶亮的銀粉,細碎碎的笑意在他俊挺的五官上漾開。


    他看著她粉白的耳垂,“貼身教學,還有欣賞肉.體的機會,你確定不心動?”


    “如果是這麽好的機會...”顧咕頂著蘇天滿臉的期待,輕歪頭,耳環空中蕩起調皮的弧,“那我得多給你介紹幾個學員了。”


    “... ...”蘇天的表情一下就碎了,他沒有搞笑圓場的天賦,隻能看著顧咕,不爽地哼哼兩聲。


    顧咕點的菜都偏清淡,說真的,完全不合蘇天胃口。


    蘇天出去要了辣椒醬,加了適量的醬油醋,不管是什麽菜都在裏麵滾一圈才進他嘴裏。


    美食家能把一頓飯形容成一場‘味蕾愉悅的旅程’,但是在蘇天這裏,不管什麽精心烹飪的美味佳肴最後都變成了頂飽。


    蘇天剛要準備出去結賬就看見一個靈活的胖子在隔架中穿梭。


    他忽得回頭看顧咕,顧咕擦擦唇角,壞得坦坦蕩蕩,絲毫沒有出賣他的歉疚感,“沒吃完太可惜了,我叫了朋友。”


    孔元傑一進來,小隔間就像練就了縮地神功,瞬間小了幾個尺碼。


    他一臉緊張地看著顧咕,“姐,你沒事兒吧?”


    蘇天怎麽聽怎麽都覺得這句話不對,“喂,能有什麽事?”


    孔元傑現在對蘇天有一百個不信任,他努力的拉平頸上的肉,仰著沒下巴的臉:“跟你在一起,什麽壞事都有可能發生!你一看就不是好人!”


    “... ...”


    孔元傑緊張地搓搓手,“顧咕姐,你...是不是被強迫一起吃飯了?”


    蘇天被氣笑,正要說話,被顧咕一個點頭堵得啞口無言。


    孔元傑瞬間跳腳,指著蘇天的鼻子,“你看!我就知道你肯定心懷不軌。”


    一群保持著充沛的精力和好奇心老頭老太太聽見這麽勁爆的詞,探出一個一個腦袋往這邊張望。


    蘇天掰住孔元傑的手指,肘在他胸口摁了一下,然後身體靈活的往他身後一移,鎖住他的脖頸,聲音涼涼地滲人,“好好說話。”


    孔元傑哎喲喂沒骨氣的連叫了好幾聲,明顯的咽了一下口水,態度陡變:“是我激動了,天哥,疼疼疼,鬆一下。”


    蘇天往外瞥眼,一個個銀白色的地鼠嗖的一下消失,等蘇天移開頭,那群燃著八卦之魂的地鼠又全部重新冒了頭。


    蘇天頂了頂上牙槽,“出去說?”


    “好...”孔元傑回頭看眼顧咕,“顧咕姐,你還好嗎?要不要我背你?”


    蘇天踹了一下孔元傑的小腿,“背個鬼啊,我們就吃了個飯。”


    蘇天結完賬,被老奶奶‘世界上又多了一個渣男’的心痛表情目送離開。


    蘇天深切的意識到顧咕的強大影響力,他把顧咕隔開,準備重塑自己在孔元傑心裏偉岸的形象。


    但是他解釋一句,孔元傑就隔著巷子朝顧咕確認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顧咕壞得完全沒良心,所有的都搖頭,給蘇天再扣了一頂騙子的高帽。


    蘇天火了,他低著嗓音,“那我還能強迫她出來吃飯了?”


    “我就知道顧咕姐是被你強迫出來的。”


    “... ...”


    孔元傑是看不見白骨精真身的唐僧,全心全意的相信著顧咕是個好人,蘇天懶得解釋了,得了,就這樣吧。


    他就是個不擇手段都喜歡顧咕的小傻逼,嘖,聽上去怪可愛的。


    蘇天途經顧咕新小區,被胖得流油的欽差大臣押送回京。


    蘇天洗了個澡,躺在床上給顧咕發信息。


    “你明天有空嗎?要不要去遊樂場?”


    “要不去動物園?”


    “上次我給你講的軍營沒講完,你還要不要聽。”


    蘇天有點老古董,雖然現在各種社交軟件普及了,但他還是經常用短信。


    顧咕的短信箱裏垃圾信息都會及時刪掉,蘇天獨樹一幟的習慣彰顯著極強的存在感。


    顧咕發現這麽久了,她真是不了解蘇天的腦回路到底是走得什麽樣的奇葩花路。


    她沒回,直接一鍵刪了所有短信,她坐在沙發上看劇本,看到一半,她目光下意識的順著光偏移到手機上。


    她頓一下,哂笑,覺得自己像個立了貞潔烈女牌坊的婊.子。


    顧咕沒再管手機,她把劇本放回茶幾下麵的抽屜裏,起身回了房間。


    顧咕不是專門養著的逗趣的小鳥兒,她工作很忙,被嚴密監管起來的蘇天沒再見到她就到了歸校的最後時間。


    蘇天回宿舍的時候,傅磊正在做俯臥撐,他路過時候順腿踢了一下他的腰,“用力。”


    傅磊喘著氣數著二百三十一,邊跟蘇天分享他提前已經知道的消息,“聽說這次要給上次地震救援表現優秀的人獎勵,你知道不?”


    “什麽獎勵?”


    “不知道,不過我想要錢,嘿嘿嘿,給我媳婦兒買東西。”


    蘇天脫了t恤,加入俯臥撐的行列。


    傅磊痛快的從一開始重新計數,邊分心道:“蘇天,當時你表現這麽好,估計會有你。”


    蘇天不是很關心,他目光落在虛空的某一點,動作標準又利落,“可能吧。”


    “萬一是你,你想要什麽獎勵?”


    這就像買了一張彩票,期待著中了四千萬後該怎麽花一樣,有了‘想要’這樣主觀的詞,蘇天腦海裏第一個蹦出來的就是假期。


    傅磊隨口問了一句:“你要假期幹什麽?”


    蘇天:“找個朋友。”


    傅磊喘著氣停下來,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朝他擠擠眼:“女的?”


    “嗯。”


    “我去,真的?”


    “嗯。”


    傅磊似乎想到自己剛談戀愛那會兒,他帶著過來人的餘韻,“剛確定關係那會,天天都想見麵,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當時想得最多的就是我媳婦兒她也在這裏讀書就好了,這樣就能天天見個麵啥的。”


    說到這裏,傅磊突然的卡了下殼,“我的媽呀,不是張莉莉?”


    蘇天更莫名其妙:“為什麽要是張莉莉?”


    傅磊一骨碌坐起來,他壓低音量,“我以為你們倆是那種曖昧的狀態,故意相互不戳破。”


    “... ...”蘇天俯臥撐的動作加快,他抬眸看傅磊一眼:“我還把她介紹給白國剛了。”


    “我知道,我以為你們兩個鬧別扭,你故意這麽做的。”


    “... ...”蘇天完全沒想過傅磊這樣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還想進行過這麽有水平含量的思考,他停下來,拿毛巾擦擦汗,“想太多了,我不喜歡她。”


    蘇天漫不經心的把毛巾往肩上一搭,手搭在勁窄的腰身上,“洗澡不?”


    傅磊擺擺蒲扇熊掌,“等會兒還要夜跑,不洗了。”


    他跟上蘇天,對神秘的蘇天女朋友抱有了百分之兩百分的好奇,“我能看看你女朋友的照片不?”


    他以為蘇天會說“沒有照片”這種假話搪塞他,但沒想到蘇天更不夠兄弟,直接說“還不是女朋友”。


    傅磊:“什麽叫還不是女朋友,你這太不給麵子了。”


    蘇天把新牙膏新牙刷放進杯子,順手把新毛巾扔進洗臉盆裏過了過水,晾起來,“就是還沒追到的意思。”


    “真的?”


    “你查顧咕現在有男朋友沒。”


    這句話前言不搭後語,傅磊呆呆的思考了一下這句話是暗號的可能性,等蘇天拿著換洗衣服往淋浴間走的時候,他才驚天動力的爆出一句‘臥槽’。


    聽八卦的人總會拿八卦回饋這個可愛的世界,希望下次還能夠聽見更多的八卦。


    可是,八卦傳播者也有個通病,都喜歡省去不夠勁爆的形容詞,誇大事實真相以達到自己作為傳播者的飄飄欲仙的自豪心。


    蘇天這邊連個結果都還沒,傅磊那邊已經傳得有鼻子有眼了。


    張莉莉剛洗完澡回來就看見隔壁幾個宿舍的女生都擠在她宿舍裏,她擰了擰短發發尾的水珠,“你們在幹什麽?”


    “聽說蘇天有女朋友了,真的假的?”


    張莉莉手指不自覺的捏緊手裏的毛巾,“什麽女朋友啊...他沒有女朋友啊。”


    “我就說沒有嘛,肯定是傅磊那個大傻個亂傳的。”


    “我覺得是真的誒,畢竟他們是室友。”


    “假的吧?”


    “我怎麽覺得是真的,畢竟蘇天的背景也能接觸得到顧咕的吧。”


    張莉莉在紛雜的討論聲中準確的捕捉到了顧咕的名字,她撥開人看著引起這麽多血雨腥風的群消息。


    張莉莉咬著下唇,心髒一不小心滑進深淵,“傅磊說的你們也信?到底是不是真的,問蘇天不就知道了。”


    “誰去問啊,如果去的話,心思就特別明顯,等會兒肯定會很丟人。”


    “不問了吧,我感覺好像真的談了,沒什麽好問的。”


    張莉莉心情煩躁,她把手裏的盆往地上一扔,“我賭十塊錢沒談,等會我就去幫你們問,猜猜猜,有什麽好猜的啊。”


    張莉莉找著蘇天的時候,他正和白國剛一群人站在小賣部外麵說話。


    稀稀拉拉的站了十幾個人,穿著一身白的蘇天特別顯眼。


    黑發沾著水珠,麥色皮膚,唇紅齒白,漫著讓人臉紅緊張的男性荷爾蒙。


    白國剛先看見張莉莉,他給蘇天指了指,蘇天咬了一口烤腸,回頭瞧見她。


    他跟旁邊的人說了兩句話,朝她走過去。


    他眉眼帶著剛洗過澡的清澈,整個人像是沐過日月星辰的鬆柏,“有事?”


    張莉莉回神,“哦,傅磊在群裏亂傳你的八卦,我朋友她們都讓我來問問你是真的還是假的。”


    蘇天:“什麽八卦?”


    “他說你和顧咕在談戀愛。”


    “哦,這個啊,我跟他解釋了啊,我們沒談。”


    蘇天看著張莉莉突然放鬆下來的神情,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不過,我在追她,你應該也知道。”


    張莉莉臉上的笑掛不住了,“那我壓的十塊錢得輸了。”


    蘇天盯著她瞧了一會兒,他的目光如同心髒複蘇術,讓張莉莉心裏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她咬著下唇,帶著親昵的不正經:“要不你去說聲,幫我贏回來?”


    “我們的確沒談,你不用輸錢,如果這種情況算談了的話,我到時候把錢給你。”


    蘇天嫌麻煩,把兜裏剛好有的十塊往她手裏一塞,“我幫你給,就當成我們談了也行,反正早晚的事。”


    張莉莉撐不住笑了,“蘇天,你混蛋。”


    她捂住臉往回跑,少女心根本藏不住。


    白國剛把所有的情況都盡收眼底,他雖然有些失落,但是還是勸蘇天去安慰一下。


    “不去。”蘇天把耳機塞耳廓裏,“要去你去。”


    其實蘇天跟顧咕有差不多的脾氣,隻顧自己,自私自利,混蛋得傷人。


    不過顯然蘇天還沒出師,要比沒心肝,顧咕比他道行不知高出多少。


    他才剛走沒兩天,顧咕和秦歉約會照片就雨後春筍樣冒起來,兩邊的公關團隊一點沒有如臨大敵的模樣,收起爪牙,露齒一笑,滿團隊和風細雨的慈祥。


    隨時關注著小嫂子情況的傅磊對頭頂青青草原蘇天抱有同情的一瞥,深刻的感受到女朋友太漂亮態招人的煩惱。


    這時候,地震救援表現優秀的獎勵也下來了,他被特許了三天年假。


    蘇天沒等到教導員進行‘眾誌成城萬眾一心救援行動’的深刻思想匯報,就把三天年假給交待了出去。


    他晚上九點三十二到了機場,剛好趕上秦歉朋友圈裏的告白倒計時。


    他上了出租車立馬給顧咕打電話,接電話的是神經係成一束的陳勤,她盡職盡責的當人形複讀機,“不好意思,現在咕咕姐正在進行拍攝,有什麽事情可以先告訴我,我一會兒會轉達給咕咕姐。”


    “陳勤,你的位置。”


    對麵的人準確無誤的叫出了她的名字,陳勤滿臉驚恐的‘啊’了一下,像是個遭遇惡徒的良家婦女。


    蘇天沒精力跟陳勤講來龍去脈,他掐斷她所有的好奇心,“你們現在在哪兒?”


    “橫店。”


    “她拍攝還有多久結束?”


    “還不知道,這條已經重新拍了三次了,下麵還有兩場戲。”


    蘇天撚了一下眉心,他沉下音量,語氣不自覺的嚴肅起來,仿佛依稀是個行走於暗處的情報精英分子:“下麵你聽我說。”


    在橫店這地兒,可能經紀人也會沾上點仙氣。


    陳勤莫名覺得自己也成為了一名優秀又深受組織信任的諜報人員,她一字一句認真聽,堅決完成組織交給的任務。


    顧咕拍完的時候剛好十一點,她等著化妝師來卸妝,陳勤去找了十分鍾都沒帶回來個化妝師。


    她正準備給陳勤打電話,被突然推門竄進來的蘇天嚇了個正著。


    顧咕看他,掩不住驚詫:“你不是上學去了嗎?”


    “耶?你怎麽知道我上學去了?”蘇天掀了掀帽簷,露出又黑又亮的眼睛:“關心我?”


    “聽元傑提了一次。”


    蘇天才不信,他撇了撇嘴,“關注我就直說,藏著掖著有什麽意思。”


    顧咕看了他一眼,“元傑說讓我不用擔心你時不時來騷擾我了,因為你上學走了。”


    蘇天一個踉蹌,差點從椅子上滑出去。


    他咳了兩聲,伸手拿過擺在桌上的道具手槍,生硬的轉開話題:“塑料的,演出來像假的一樣。”


    顧咕把手槍拿回來,她把槍口對準他,眼睛裏泛著夜色熏的慵意,紅唇焰焰,想是帶刺的玫瑰,又美又危險。


    這時候在她手裏的槍就像是真的一樣。


    她扣了一下扳機,朱唇輕啟:“砰。”


    他們在一些莫名其妙的點上總有亂七八糟的默契,蘇天看眼槍口,雙手捂住胸口往後一倒:“啊,我死了!”


    蘇天仰頭看著天花板,舌尖頂了頂腮,眼裏流露出狡黠:“死在顧咕的糖衣炮彈下,死得其所。”


    顧咕臉上的笑微淡了些,她把道具槍放回化妝台上,“怎麽從學校回來了?”


    “你猜。”


    “被退學了?”


    “... ...能不能把我想得英明神武一點?”


    蘇天滑著椅子滾輪到顧咕身邊,嬉皮笑臉的情緒慢慢淡下去,用一種異常輕卻又異常嚴肅的語氣跟她說到:“我有東西要給你看,所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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