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阿婭一打開門,就看見蘇姀莎一臉血站在外麵。


    阿婭懵懵的,問:“需要我幫你叫救護車嗎?或者報警?”


    蘇姀莎“噗通”一聲跪下來。


    “倪小姐,你救救我吧!”蘇姀莎用沾滿鮮血的手去抱阿婭的腿。


    阿婭敏捷輕盈地向一側躲開,垂眸瞥一眼蘇姀莎手上的血汙,微微蹙眉。


    蘇姀莎訕訕收了手,把手上沾的血跡胡亂在衣服上蹭了蹭。顫聲哽咽地求:“求求你了,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好歹對你大呼小叫。你人美心善菩薩心腸,才不會跟我計較!”


    阿婭向後退了一步。


    “我又不是醫生、警察。你要是覺得傷口不嚴重隨便包紮一下就行自己去包紮吧,或者叫傭人。我不會。”阿婭搖搖頭,扭頭望了一眼桌子上的書,“我還要看書呢,再見。”


    “倪小姐!”蘇姀莎又急又懼,“你……你想不想聽一個故事?一個關於替身的故事?”


    “不想聽。”阿婭幹脆利落地搖頭。


    就算阿婭不想聽,蘇姀莎既然過來了就不想這麽灰溜溜地離開。她得罪了傅承安,下場絕對好不了。她比誰都清楚倪婭在傅承安心裏的地位有多重要,隻要倪婭肯幫她說幾句好話,傅承安說不定就會放過她了!


    至於為什麽她會認為倪婭會幫她……


    今天的短暫相處後,蘇姀莎是真心實意地認為白月光阿婭是完美、心善、天真、溫柔的名媛,而且迷迷糊糊的,性子不太愛計較,脾氣也很好……


    “其實傅總心裏一直都對你念念不忘。他用拚命對我好的方式假裝在對你好……”


    阿婭五官揪起來,有些不高興。她不高興的時候,五官一點也沒有因為揪起來而變得扭曲難看,反而顯得嬌糯可人。


    阿婭櫻唇開合,吐出:“你好煩。”


    “這次你不幫我我真的死定了……”蘇姀莎一口氣把自己怕傅承安因為倪婭回來一腳把她踢開,所以她給傅承安下藥的事情告訴阿婭,而後可憐巴巴地求著阿婭在傅承安麵前說幾句好話。


    來生做牛做馬。


    阿婭眨了眨眼。忽然想到了什麽。


    呃……


    類似下藥的橋段在《狐狸精養成攻略》裏好像有講。


    阿婭的眼睛一點一點亮起來。如果她現在衝過去,豈不是就能趁機檢查傅承安身上是不是有曆練者印記?


    開心。開心。


    “倪小姐,看在我和你長得有幾分像的份上,你就幫我說說好話吧。一句,就說一句好話就行!”


    阿婭古怪地看了蘇姀莎一眼,說:“頭一回聽說替身跑到原主麵前刷臉的。”


    蘇姀莎急忙開口:“我……”


    阿婭揮手阻止了她的話。她在蘇姀莎麵前蹲下來,抱著膝,歪著頭,十分真誠地說:“蘇小姐,其實我很羨慕你的。”


    這下,換蘇姀莎懵了。


    “有人給我買房買車砸資源,錦衣玉食兩年,關鍵是還不用陪-睡。兩年一到,拿著錢走人,多好的買賣呀!”她恨鐵不成鋼地用手指頭戳了戳蘇姀莎的腦門。


    下一瞬,阿婭又苦了臉,可憐兮兮的。她慢悠悠地將自己手指頭沾到的血跡在蘇姀莎的衣服上蹭幹淨,重重歎了口氣,說:“我就不一樣了,還得陪-睡。”


    她拍了拍蘇姀莎的肩,十分羨慕地望了蘇姀莎一眼,起身往外走。


    蘇姀莎:……怎麽覺得哪裏不太對啊?


    窩在窗台上的懶懶抬起貓頭,望了一眼阿婭的背影。粉嫩的舌頭舔了一圈貓嘴,碧綠的貓眼閃過一道古怪的異色。


    ————


    傅承安沒打蘇姀莎。


    他隻是一怒之下讓她滾。對,就是一個“滾”字,蘇姀莎嚇得腿軟站不穩,自己摔了不說,手裏握著的紅酒瓶掉到地上摔了個稀巴爛。雙手壓在玻璃碎片上,又驚慌失色地去抹臉上的眼淚,弄了個滿手、滿臉都是血。


    此時,傅承安黑著臉站在冷水下淋浴,手腕晃動,自己紓解。


    “咚咚咚……”


    輕緩的敲門聲隔著幾道門傳到浴室,傅承安沒理。門外安靜了一會兒,隔了三兩分鍾又開始“咚咚咚……”


    傅承安仍舊沒理,始終黑著臉。


    他不由想起了蘇姀莎這個蠢貨。


    這五年,他身邊換過幾個女人,每個人都有某些地方像倪婭。他從來沒有碰過這些女人,隻是養在身邊,偶爾看一看,從她們身上去看倪婭的影子。這幾個女人不僅模樣或性格上有某些地方像倪婭,還有一個共同特點——日子過得都不太舒心。


    被虐待的繼女、戰戰兢兢的孤兒、拮據的小文員,還有風裏來雨裏去的小龍套。


    五年前的他還氣血方剛,一方麵恨倪婭的拒絕,一方麵又怕單純善良的倪婭在國外日子不舒心。


    所以,當他某日看見一個模樣有幾分像倪婭的姑娘被打,忽就心軟將那個姑娘帶了回來。


    若五年前的傅承安是如今沉穩剛硬的樣子自然不會那麽做,那樣的年紀選擇那麽做了,後來也就不問什麽對錯,莫名其妙的成了習慣。


    當然了,傅承安他才不會承認。


    傅承安脾氣不好,對這些替身也沒什麽好臉色。這幾個女人起先對傅承安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可時間久了,好日子過多了,總有幾分別的心思。


    傅承安冷笑著一腳踢開。


    他想對誰好就對誰好,可若對方的得寸進尺想要更多,那麽就不要怪他無情。


    他想踢開的時候,也是絕對毫不留情。


    蘇姀莎是待在他身邊最久的一個。理由?大概是因為蘇姀莎比較蠢。


    “咚咚咚……”


    傅承安終於煩了。


    “滾!”他不耐煩地吼了一聲。


    他以為又是蘇姀莎哭哭啼啼跑過來跟他認錯。


    外麵的敲門聲一下子停了下來。沒多久,響起阿婭嬌軟的聲音:“二哥哥,你還好吧?”


    傅承安上下滑動的動作猛地一僵。


    阿婭安靜地站在傅承安的房門外,手指習慣性地穿插進柔軟的長發間梳理。


    沒過多久,房門被打開了。傅承安穿著一身黑色的睡袍站在門口。他頭發是濕的,身上的水漬也沒怎麽擦幹就穿上了睡袍,水漬把睡袍沾濕了一些。


    他的臉仍舊是黑的。


    “深更半夜過來幹什麽?”傅承安危險地眯起眼睛,默了默,“蘇姀莎那個蠢貨去找你了?”


    阿婭很誠實地點了下頭。


    阿婭身上穿著一條睡裙,簡單的白底子,配上些粉色的圖案。柔軟的長發披散著,襯得臉色皎皎如月。瞧上去像個人畜無害的小姑娘。


    傅承安嗤笑了一聲,冷笑盯著阿婭,問:“你很閑?多管閑事。”


    阿婭想到《狐狸精養成攻略》中隻看了一半的“欲擒故縱”這一章節。她搖搖頭,說:“沒有。很重要的書隻讀了一半,還沒讀完。隻是聽說二哥哥出了事,所以我過來過來看看。”


    傅承安眼中詫異一閃而過,而後將目光凝在阿婭這張令他朝思暮想的臉上,拖長了腔調:“既然知道我現在躁得慌,你這是過來考驗你二哥哥的定力?”


    倪婭乖巧地翹起嘴角,向前邁出一步,邁入房中。


    傅承安眯起眼睛,眸色微沉。


    倪婭走進房間,順手關了房門。她後背懶懶靠在門上,含笑望著傅承安,聲音嬌軟:“二哥哥,我今年二十五歲。”


    傅承安盯著倪婭的眼睛,沒吭聲。他當然知道她二十五歲。關於她的一切,他都知道。


    但是,傅承安不知道倪婭現在究竟想幹什麽。


    “十二歲的時候,我的世界裏隻有鋼琴。二十歲的時候,我的世界裏隻有色彩。”阿婭說得很慢,也很輕。靠在門上的她又向前邁出一步,湊近了傅承安。她將嬌軟白,皙的手搭在傅承安的肩上。


    傅承安聞到了她的甜。


    “二十五歲,是談戀愛的年紀了……”


    阿婭緩緩抬眼,含笑望進傅承安深色的眼底。


    她搭在傅承安肩上的手逐漸下移,沿著黑色的睡袍衣襟。拇指搭在衣襟上,食指、中指和無名指的指尖兒貼著衣襟裏側的邊緣,小手指微微翹著,不經意間劃過傅承安的胸膛。


    酥麻。


    傅承安瞳孔猛地一縮。氣血上湧,也不知道是藥效,還是這攢了五年的怒和想念。


    阿婭目光順著自己的手,逐漸下移,望著傅承安睡袍衣襟間被她手指輕輕扯開的縫隙。


    阿婭臉上掛著甜軟不失單純的淺笑,心裏卻在咆哮著想要徹底把傅承安扒光,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印記!


    控製一下……


    阿婭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行。原主真的不是女流氓。


    《狐狸精養成攻略》中,“欲擒故縱”這個專題還沒有看完,可是阿婭已經看完了“色,誘”這個專題。色,誘第一層——點到為止的勾引。


    掌握分寸。


    克製一點。


    阿婭淺淺地吸了口氣,平複一下。


    對,就是這樣。像蜘蛛拉絲一樣,慢慢織網。


    壓下扒光傅承安的衝動,阿婭麵帶微笑,淡然地將搭在傅承安衣襟上的手鬆開。她眼尾輕挑,眸光輕緩流轉,望著傅承安的眼眸,帶出幾分迷離的光影。


    傅承安胸膛上一片酥麻,氣血上湧,冷水澆滅的衝動咆哮而來。


    他猛地握住阿婭的手腕,力氣之重立刻讓阿婭纖細的皓腕上留下一片紅色。


    阿婭幾不可見地翹起嘴角。


    她就知道,從狐妖一族偷來的寶典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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