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路人結伴經過,何閱銘低頭,他穿的黑色羽絨服,同個牌子的深藍色牛仔褲,頭上戴著灰色鴨舌帽,打扮輕鬆休閑,而他臉上的表情卻是截然相反。


    鬱澤摸出煙盒,叼了一支煙點燃,打火機的清脆聲響擦過黑夜。


    他緩緩吐了個煙圈,半垂的眼皮抬起,將洶湧而至的暴戾呈現出來。


    “子知是個很懶的人,她懶的不會輕易喜歡上別人,因為她說那樣很累。”何閱銘的聲音裏透著一股優越感,“我不認為這是能輕易改變的事情。”


    他不知道周子知改的並不輕易,但你擁有的一切全失去了,重新站起來的勇氣遠遠超過自己想象。


    或許他知道,隻是不願意麵對,他在逃避。


    鬱澤的嘴角輕扯,譏誚之意顯出,自欺欺人,“何閱銘,你想說什麽?”


    何閱銘語氣堅決,“我不會對子知放手。”


    鬱澤嘲諷,“你已經放手了。”


    他彈掉煙灰,出聲警告,“何閱銘,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出現在這裏。”


    “隻要我想。”何閱銘冷笑,“我會拚盡全力找到她。”


    鬱澤眯了眯眼。


    何閱銘微抬下巴,“她十六歲遇上我,這是天注定的。”


    鬱澤狠狠抽了幾口煙,十六歲的周子知是不是也和大部分女生那樣清純可愛。


    “可悲。”


    這兩個字讓何閱銘的心口禁不住一陣抽痛。


    沒有現在可言,才會去回憶過去。


    “你知道她有多愛我嗎?”何閱銘微笑,唇角的弧度堪稱優雅,他一字一頓,“勝過她的命。”


    那幾個字從口中吐出,何閱銘的笑容凝滯,輕抿的嘴唇有些發抖,又轉瞬恢複。


    鬱澤的胸口起伏加快,從不著痕跡到輕而易見。


    他嫉妒。


    周子知的過去他錯過了。


    在何閱銘還要惡意炫耀他和周子知的過去時,鬱澤的拳頭已經揮了過去。


    何閱銘擋下一擊,沒能擋開第二擊,演員在飾演某些角色時是會專門去學習鍛煉,但是離真正的拳手還差許多。


    他抬腳踢過去,那一腳用了十成力道,鬱澤反應迅猛。


    一場不顧一切的打鬥沒來得及拉開帷幕,瓢潑大雨突然降臨,豆大的雨點落了一身。


    鬱澤臉不紅氣不喘的整整衣服,他走到門口打電話,嗓音低沉,“子知,我在你樓下,雨下的很大,你下來送把傘給我。”


    說完了又一臉若無其事的走進雨裏。


    何閱銘挨的揍都在臉上,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沒去擦嘴邊的血。


    不到兩分鍾,周子知的身影從電梯出來,看見了雨中的鬱澤,還有另外一人,她的眼神一冷,甚過冰涼的雨水。


    她為什麽搬到哪兒都能被何閱銘找到,陰魂不散。


    鬱澤的眼睫滴著水,從高挺的鼻梁滑落,沿著線條堅毅的下巴,順過凸起的喉結,埋進深灰色大衣領口。


    他的姿態一派從容,深邃的目光穿透雨水,盡數投向走到門口的女人,灼熱自信,沒有一絲不確定。


    很快就明白了什麽,周子知心裏無奈,男人的那點小心思也沒戳破,索性順著了。


    她走進雨裏,一步不離的走向鬱澤,手中的暗綠格子雨傘舉起,蓋過他的頭頂,隔絕了來勢洶洶的雨幕,至始至終都沒有去看旁邊的人一眼。


    周子知不是那種可以三心二意之人,她習慣去專注做一件事,看一個人。


    時間匆匆流逝過後,有些東西,有的人早就變質。


    何閱銘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被雨水衝擊的模糊,隱約給人一種哽咽的感覺,“意如的事我會處理好,你別擔心。”


    他似乎已然料到不會有什麽回應,又說,“子知,我知道孩子的事和你沒有關係。”


    信任給了,卻是個極大的諷刺。


    周子知的腳步沒停,她沒有像大多偶像劇裏那樣說“你既然已經選擇了安意如,就對她好點。”


    因為能不能從何閱銘那裏得到關心和愛護,是安意如自己該操心的事,和她無關。


    她沒那個本事做到你踹我一腳,把我踹的滿口鮮血,我還艱難的爬起來,問你累不累。


    周子知和鬱澤親密的挨著身子回家,何閱銘在大雨裏站著,挺直的背脊慢慢彎下來,他的眼神黯淡,嘴角滲著血絲,渾身濕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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