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蕙跟著父親陳遠恒來到外院的‘花’廳裏,表哥田經業正在那裏喝茶。陳文蕙一進‘門’就開始不動聲‘色’的迅速打量了一下田經業。田經業頭上簡單的管著一個翠‘玉’的流雲簪子,長身‘玉’立,穿著一身藏藍‘色’的五福捧壽的綢緞長衫,腰間係著一個‘玉’帶,顯得人很‘精’神,‘玉’帶下麵垂著一個方形的‘玉’佩,一看那‘玉’佩的‘色’澤就知道是上品。這一身打扮顯得比之前見到的樣子成熟了很多,可能是因為完成了婚事,又被家族委以重任了的原因,也可能是現在穿著打扮都開始走成熟路線的原因,田經業看起來是大不同了。


    但是這些在兩世為人的陳文蕙麵前正顯得青澀。陳文蕙笑了一下,看著田經業給父親行禮,完了後,陳文蕙標標準準的行了個禮。大家分賓主坐下。


    陳遠恒很是悠閑的一邊喝茶一邊問:“之前不是說由白家的白俊達負責這個事情嗎?怎麽他突然又不去了?”


    這個陳文蕙也想問,因為這個結果和之前母親和她說的南轅北轍,其實那個時候,母親說的時候,陳文蕙就想著,這幾個家族一定會角力的,隻怕這人員的安排上不是這麽簡單的,畢竟各家代表各家的利益,一個城主之位可是能帶來很多改變的,但是這樣完全推翻的可能還真是出乎陳文蕙的意料之外。


    田經業明顯的沉‘吟’了一下,但是轉念一想,對方可不是外人,也是自己這一陣線上的領軍人物。而且。還是他的親舅舅。所以,他實話實說:“之前本來是我姑姑郡主做主,讓白家主事。這樣一來,姑姑的大兒子,我的大表哥白俊達就能成為南洋城市的主事者,可是,首先,白家大房就不願意了。和姑姑很鬧了一場。白家的大房夫人可是王家的,這一次本來也有王家的股份,隻是,當時王家說了隻是派上兩個庶子算了,本來就沒有打算爭城主的位子。現在因為皇上對於王家最是不滿,王家也很聰明,一切都在韜光養晦,並不想做城主,因為哪怕是庶子,王家的人做城主。也一定會讓皇上反感的。可是,白家大房這麽一鬧。王家看到,哪怕王家的子弟不能當城主,王家的外甥還是可以當城主的。所以,王家就和白家大房一起支持白俊智當主事。我姑姑肯定不滿意,辛辛苦苦‘弄’起來,可不能給別人做嫁衣。我姑姑淑媛郡主和李家的關係不錯,因此,李家的轉而支持白俊達表哥。至於陳家,因為外公說了,不能讓文琪當主事,因為南洋四個城市,除了黑家的,已經一個是陳文麟表弟主事,一個是陳文蕙妹妹主事,要是再讓文琪主事,那可是不成的,陳家不出這個風頭。至於二姨家裏的‘女’婿段家的段懷‘玉’,因為沒有成親,年齡也小,還有他們占的股份最少,因此也不考慮,最後就這麽僵持下來了。正在這個時候,我祖母進宮去和皇上說了。回來之後,皇上就定下來,讓我主事了。”


    陳文蕙沒有想到這麽複雜,不由得和父親對視了一眼。白家的大房和二房的關係還真是僵啊。恐怕各種仇怨比自己家和陳家二房之間還深。


    陳文蕙從這個事情上也看出來,皇帝對於世家的戒心真是一如既往的深啊。


    果然,田經業說:“本來,我是覺得我年紀輕,成家晚,哪裏能比得上幾個表哥們,想辭了去的。可是長輩們說,這個是皇命,推遲不得。祖父還說,皇上是不會讓白家,陳家,李家,王家的弟子來當主事的。但是朝廷的官員,世家們又不願意,畢竟這是四個世家一起投資的,又不在大楚的領土上。這麽一來,身上有陳家血脈,和白家的白俊達是表兄弟,但是卻不是世家子弟的我就是最合適的了。”


    想到這個理由,田經業也有些無奈,這個世界果然還是看血統的。


    陳文蕙也笑了。


    田經業說:“既然這樣了,大家都接受了下來。但是城主可以由皇上來定,可是,這各家出資多少,分的多少利潤,皇上就定不下來了。這一下子就耽誤了這麽長時間,文麟表弟和文蕙表妹都準備好了,萬事具備了,我們這裏還是都沒有開始呢,我都急死了。”


    陳文蕙沒有出聲。


    田經業看著穩定的陳文蕙突然覺得表妹雖然年紀小,但是,好像不太容易忽悠。


    田經業繼續說:“今天,終於定下來各家出資多少。因為牽涉的銀錢,人員太多,所以,決定,第一批是我,段懷‘玉’,白俊達,白俊逸,陳文琪這幾個先去。過上一段時間,王家的,李家的,還有白俊智再去。我想著,要去打頭站,我又沒有什麽經驗,所以,來像舅舅和表妹請教。”


    說完,田經業看著陳遠恒。陳遠恒可是大楚出了名的能吏,皇上都親自讚揚過的。哪裏知道,陳遠恒還是很淡定的喝著茶說:“這個城市的建設,特別是在蠻荒之地建城市,我還真是沒有經驗。這方麵都幫不了你了。隻是知道窮家富路,這銀子,物資,一定是要帶的足足的。”


    田經業有些失望。陳遠恒接著說:“不過,這方麵,你表妹年紀雖然小,但是先是幫助麗川公主夫妻建設上海城,後來又和我家文俊去建設新光城,這方麵經驗豐富,這一次皇上又封了她作為南洋的主事,想來也是知道她的本事的。你多請教她吧。自己親表哥,她一定會幫著你把差事辦好的。”


    田經業沒有想到舅舅陳遠恒會這麽推崇自己的‘女’兒。你的‘女’兒是厲害,可是也隻有十一歲啊。但是,再仔細一想陳遠恒話裏的意思,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陳遠恒這是說,自己的態度出了問題,並不是來向文蕙請教,而是應該向文蕙請示的。一個字的差別,就是不同的意思。


    從經驗,閱曆上來說,陳文蕙參與了上海城的建設,海貿聽說就是她提議的。上海城在她的參與下建設的成了一個搖錢樹。這個還可以說是,陳文蕙隻是參與,畢竟主事的人是麗川公主夫妻。可是新光城呢?新光城建設在夷洲島,那裏也是蠻荒之地,也是大楚的勢力範圍之外,人家兄妹兩個不是照樣從無到有,建設的好好的嗎?據說每年都給皇上分銀子。


    再聯想自己聽說過的陳文蕙的事跡,以前,聽說幫舅舅救災過,但是,那些都是在舅舅湖州任上的事情,自己沒有辦法看。可是,從京城的建設醫院,到養善堂的建立管理。這些都是在京城的,自己也去看過的,確實是井井有條。就是‘交’給自己辦,自己也不一定能辦的更好。


    這說明什麽,人家陳文蕙雖然是‘女’孩子,雖然年齡小,但是做過的事情在那裏擺著呢,不容忽視,這就是實力。再說了,最後舅舅說了什麽,舅舅說,皇上任命文蕙作為南洋的總管,這可是皇命。自己是皇上任命的城主,可是陳文蕙也是皇上任命的城主,而且,皇上還任命她管理南洋四城,那說明什麽,這個就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啊。真是蠢啊,怎麽說請教的字眼呢,應該是請示才是啊。再說了,自己剛剛跟舅舅見禮,陳文蕙作為表妹給自己見禮,可是自己呢,大赫赫的接受了,沒有回禮。其實,從朝廷給的爵位上來看,自己隻不過是長公主的孫子,並沒有爵位的,人家陳文蕙呢,可是皇上親封的有封號的郡主,自己不是應該給郡主行禮。再說了,作為管轄中的城主,是不是應該給南洋總管行禮。


    田經業的冷汗順著後背流了下來。


    作為一個世家子,一個京城的貴公子,這關於人事關係的應變能力還是一流的,田經業立刻對陳文蕙微笑一下說:“表妹,本來,作為一個城主,應該先向你這個南洋管事來請示的,可是表哥我這不是底氣不足嗎?生怕這個差事辦砸了,就沒有帶上陳文琪他們一起來拜會你,而是‘私’下裏來像妹妹取經來了。好妹妹趕緊教導一下我,省的我回頭在表哥們麵前‘露’了怯,那可就不好看了。”


    陳文蕙算是佩服了,這個田經業,還真是轉變的快,這應急能力還真是一流的。本來是看不上自己這個小表妹的,沒有看到,人家直接就去和自己的父親請教去了嗎?在田經業的心裏,自己不但是‘女’流之輩,還是庶出的人家出身,和他們這些高‘門’大戶的嫡子們相差甚遠。所以,不要說看不上自己了,就連自己的父親,恐怕他也不怎麽看得起。這下子在父親委婉的提醒下,田經業算是看清了事實,居然一點心理障礙都沒有的,立刻放下身段向自己請教,而且還說了一個這麽好的理由,不是正式拜訪,隻是‘私’下裏作為表哥向表妹請教的,這樣自己能拒絕嗎?


    陳文蕙突然覺得,田經業這個小子,還是可以扶持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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