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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讓周明說不出話的, 是這楚氏怎麽說話這麽直呢?這些日子他雖是明擺著看她不順眼了, 但也從未跟她起過衝突,這種情況下,大多數宮人都會願意粉飾太平, 得過且過。


    她倒好, 張口就是關你屁事, 周明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等他回過神來,人家早大搖大擺地從他眼前走了, 那叫一個理直氣壯,一丁點心虛膽怯都瞧不出來。


    周明不忿地衝著她的背影翻白眼,心說這可真是個刺兒頭。


    小半刻之後,楚怡從偏門進了太子妃的院子, 又由小宦官領著,往雲詩的住處去。


    雲詩會找她來, 楚怡挺高興,因為她先前設想過, 雲詩可能得了寵就不會記得她了, 有心地想劃清界限也有可能——這種設定在宮鬥裏實在常見。


    是以楚怡走進雲詩的房間時笑吟吟的,沒想到,雲詩一見著她, 眼眶就紅了。


    “……楚姐姐!”雲詩哽咽著過來迎她, 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楚怡一瞧, 忙讓領路的小宦官離開, 闔上房門問雲詩:“這是怎麽了?好好的,哭什麽?”


    雲詩抹了抹眼淚,拉著她到床邊坐下,跟她說:“也沒什麽……我就是心裏憋得慌,想跟姐姐說說話。”


    怎麽了呢?


    楚怡追問下去,才知道雲詩這陣子過得並不如意。主要是,她能明顯感覺到太子其實並不喜歡她,這令她坐立不安。


    雲詩還說,太子妃好像也不喜歡她。雖然太子妃待她不錯,沒讓她受過任何委屈,但那份若有似無的嫌棄她總能感覺得到。


    “我聽宮人們私下說,太子妃叫我來侍奉太子,是為了不讓太子上徐側妃那兒去……”雲詩哭著說。


    楚怡聽得先傻眼了一下。她萬萬沒想到,太子妃有孕時引薦雲詩,竟是為了讓她跟徐側妃分寵?


    她瞬間感受到了古今思維的巨大差異!


    但眼下感慨古今差異沒有用,雲詩置身其中的驚恐無措她完全能理解——太子和太子妃都不喜歡她,那等太子妃平安生產之後,誰知道她會不會被棄如敝履,繼而被忘得一幹二淨?


    沒機會得寵的妾侍和得過寵卻被不清不楚丟在一旁的妾侍是兩個概念,前者大多隻讓人覺得可悲可憐,後者卻往往會淪為笑話。


    楚怡替她著急,可一時也不知該怎麽幫她。


    但是,雲詩這樣在戰戰兢兢中混日子是不行的,想險中求勝,首先得沉著冷靜!


    楚怡便先理了理思路,開導她說:“我覺得你不能對太子妃存怨,你要好好跟太子妃處,爭取讓她給你個名分。若真要怨一個人才能讓你心裏舒坦,你就怨太子好了!”


    楚怡覺得,雲詩和太子之間的問題,是感情問題,可感情是強求不來的。而且,堂堂太子,以後注定妻妾成群,雲詩就算暫時抱住了這條大腿,大腿能讓她抱多久也是個問題。


    但和太子妃之間,就簡單多了,尤其是太子妃如果也清楚太子不喜歡雲詩的話,她們就連情敵關係的那一層都沒了,可以直接理解為上下級關係。


    上下級關係就好處理多了——把自己該做的事做好,再乖巧機靈點,給太子妃留個好印象。


    太子妃本身又不是個刻薄的人,待得生產之後,若雲詩想求個末等的奉儀位過安生日子,太子妃會扣著不給?楚怡覺得不至於。


    雲詩卻被她的想法搞得有點懵,她怔怔地看了看楚怡,遲疑道:“但姐姐,東宮裏,到底還是太子殿下說了算的……”


    宜春殿的寢殿裏,夫妻兩個沉默地吃著早膳,沈晰察覺到了趙瑾月的好幾次欲言又止,在臨離開前,到底有點不忍心了。


    他輕輕一喟:“我一會兒去看看雲詩。你好好安胎,有什麽事及時差人告訴我一聲。”


    趙瑾月旋即有了笑意,沈晰無可奈何。


    他是真的不喜歡雲詩,倒不是雲詩做錯了什麽,隻是雲詩膽子太小了,書也沒讀過幾本,他和雲詩實在沒什麽話說。


    可他若不去見雲詩,太子妃又不安心。他心裏或多或少地知道她是顧忌徐側妃,前幾天就跟她開誠布公地說了:“孩子為重。你不高興我去見徐氏,我就不去了。”


    但她還是不安心,一邊溫溫和和地說自己沒不高興他去見徐氏,一邊又見縫插針地要雲詩侍奉他。


    沈晰被她搞得有點冒火,他特別想問問她,你這樣不累嗎?


    而且他承諾不去見側妃,她還硬要給他塞個雲詩是什麽意思?在她心裏,他是色中餓鬼麽?


    在這幾天裏,這兩句質問湧到他嘴邊好幾次,都被他給咽了回去。


    她懷著他的孩子,她懷著他的孩子,她懷著他的孩子。


    ——沈晰拚命地跟自己默念這句話。


    於是出了太子妃的寢殿,他就向雲詩的住處去了。雲詩住在前院的廂房裏,就是為了方便他去見的。


    到了門口,沈晰剛抬手要推門,一句鏗鏘有力的話從幾步外半開的窗中震了出來:“太子說了算管什麽用?他的心不在你這兒啊!你還是哄好太子妃靠譜,太子妃管著東宮女眷,那就是你的頂頭上司!寄希望於男人不行,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靠不住的!”


    “?”沈晰的手懸在了離門兩寸的地方。


    身後的大宦官張濟才咣嘰就跪下了,連口氣兒都不敢喘。


    嗬,“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靠不住的”?


    沈晰磨著牙把這句話嚼了兩遍。


    原來女人們都是這樣想的?裏麵這個是這樣想,太子妃從言行舉止上看,大概想法也差不多。


    沈晰強自緩了口鬱氣,視線不經意地劃過那扇半開的窗,看見了一隻因為高談闊論而搖曳不止的淡粉色流蘇釵子,和一抹婀娜動人的背影。


    又緩了兩口氣,太子猶如一隻氣鼓鼓的鵪鶉一般,生氣地走了。


    這叫什麽事兒啊,一大清早的,在東宮、在他的地盤,被人或明或暗地當“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張濟才連滾帶爬地起了身,苦哈哈地邊追他邊勸:“殿下,殿下息怒……”


    太子冷著張臉,不做理睬。


    張濟才聲音戰栗:“下、下奴這就去教訓她,賞她頓板子,再打發到慎刑司去!”


    “……”沈晰努力地咽下一口氣,“不必管她!”


    姑娘家的閨房密語罷了,讓別人覺得他偷聽,本來就很可笑。


    偷聽完了他還計較?說出去丟人。


    於是乎,楚怡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一不小心正麵撕了本尊。雲詩猶猶豫豫地接受了她的思路,她愉快地鬆了口氣:“那就這麽著。你也不用什麽活都搶著幹,主要是要在太子妃麵前顯得貼心——貼心你懂吧?要讓太子妃覺得你並不是在討好她,而是發自肺腑地想讓她高興。”


    雲詩緊咬著嘴唇,沉吟著品味了一番這個要領,終於點了點頭:“好,那我試試!”


    被楚怡啟發之後,雲詩還挺上道。過了小半個月宜春殿再來人給楚怡傳話的時候,來的就不是雲詩“央”來的人了,而是太子妃專門指給她的小丫頭。


    這小丫頭也就十一二歲,叫阿寧,紮著一條黑亮的麻花辮,很靈巧地跑來跟楚怡說:“楚娘子,雲娘子說想請您過去喝茶!”


    楚怡應了聲“知道了”,她轉頭就要走,楚怡趕忙把她叫住,塞了她兩塊飴糖。


    她到宜春殿時,雲詩正在房門口等她,看見她便笑吟吟地迎了上來:“楚姐姐!”


    楚怡也笑了聲,雙手握住她的手:“看樣子過得不錯?”


    “都好,多虧姐姐了。”雲詩說著便要拉她進屋,然而轉身前餘光一掃,又不得不停住了。


    她意有所指地捏捏楚怡的手,楚怡疑惑地轉頭,看見一英姿俊逸的男子正邁進宜春殿前的宮門。


    楚怡一訝,心緒已經隨著猜測緊張了起來:“那是……”


    雲詩點點頭,也深吸了口氣,拉著她輕聲道:“走,去見個禮。”


    不去不行,太子是怎樣的大人物?她們裝看不見直接轉身回屋怕是嫌命長。


    楚怡隻好跟著她一道去,在離得還有兩步遠的時候,二人一道止步深福下去:“殿下萬安。”


    “免了。”沈晰隨口道,但視線不經意地一劃,腳步卻止住了。


    他看到了一支莫名眼熟的淡粉色流蘇釵子。


    不自覺地想了想,他才真正想起來這支釵子在何處見過。


    緊接著,他又覺得剛才那句問安的聲音也確實耳熟。隻不過,相較於那句在他腦海中劃過無數遍的“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的鏗鏘有力,這句“殿下萬安”聽起來真是虛得不行。


    嘖。


    沈晰心下玩味起來,打量著眼前死死低著頭狀似很乖巧的姑娘,問了句:“你叫什麽名字,在何處當差?”


    “奴婢楚怡,奴婢是……”楚怡突然卡殼,覺得“奴婢是您的妾侍”這話說出來太臊了!


    但太子也沒等著她說,他眼眸微微眯起,情緒難辨地道:“前丞相楚昱的千金?”


    沈晰離楚怡最近,察覺到了一股明顯的緊張。他一時不解,但也沒問,隻笑了聲:“你倒和孤想到一起去了。”


    楚怡:“?”


    太子一指馬棚西南邊不遠的地方:“喏,也不必費事去馬場了,就以那邊的樹為準,跑過去再折回來。楚怡去那邊盯著,誰也不許提前折返。”


    楚怡:“???”


    ……合著太子是要她當裁判?


    沈晰沒聽到應聲,再度看向她,發現她一臉的驚疑。


    她不是也是這樣想的嗎?這是什麽神情?


    他不解道:“楚怡?”


    楚怡趕忙回神,屈膝福身:“是,奴婢這就去。”


    而後她便轉身去了,心裏一個勁兒地腹誹自作多情。


    她就不該用常規套路去想太子!


    後頭的馬棚裏,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興高采烈地跟著宦官挑馬準備比賽去了,一二三五四個當哥哥的閑來無事,看看兩個弟弟又看看不遠處那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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