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珈收拾好後就慢慢走出空航大,去路邊等出租車,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有些燥熱,南珈就撐了把太陽傘,免得曬。


    站了沒一會兒,南北墨一個電話過來就笑嘻嘻地問她:“小珈珈,你會彈那種結婚祝福曲不?”


    “不會。”南珈回答。


    南北墨急了:“what!你不會!你鋼琴不是十級嗎?!”


    南珈冷漠臉:“誰告訴你我鋼琴十級了,我業餘的,彈著玩兒。”


    “慘了這次,今晚上彈鋼琴的那個來不了,我想著你不是會彈嗎,就讓你去頂頂,誰知道你跟二丞一起坑我!一個手生的還說就讓你這個業餘的上呢!”南北墨欲哭無淚。


    南北墨確實有炫耀的嫌疑,從小到大都這樣,一拍胸脯就我小妹怎麽怎麽,我怎麽怎麽,誰誰誰怎麽怎麽,南珈都看透了他。


    但二丞,是薑禦丞嗎?


    可是她並不認識這個叫薑禦丞的人呀。


    來了郢城之後,遇到的事都奇奇怪怪的,等下得跟大神說說。


    南珈便道:“沒事,我可以臨場學。”


    南北墨老淚縱橫:“好,你快點過來啊!我等你!”


    出租車在酒店門口停下,南珈一路問過去,到南北墨說的那個地方,卻發現南北墨沒在,就打電話問,南北墨說:“我肚子疼在洗手間呢,你先上樓,琴房在三樓,直接進去就行,我馬上就來!”


    南珈汗,把傘收了放進出門前準備的紙袋裏,轉身一步步走上樓梯,剛才來時走得急,腿酸,現在她隻想像個老奶奶喝完下午茶一樣爬樓梯。


    走到三樓的樓梯口那兒,每個房間的頂上都往外橫著塊牌子,寫著房間名,南珈下意識抬頭瞧找琴房,視線匯聚,就望見了不遠處的年輕男人,整個人透在光中,氣質凜凜。


    南珈一下愣在了原地。


    這張側臉,這張側臉不是南北墨同學的麽?


    薑禦丞!


    南珈走不動路了,眼神也變得細膩起來。


    他穿著裁剪得很合適的西裝,把看似單薄卻雋秀頎長的身材包裹得恰到好處,眉目英氣清舉,帶著一絲世故沉著,寸頭將他的臉部線條完美的呈現出來,雖剛棱硬挺,卻有著柔和溫潤之感,讓人看著很舒服。


    走廊的光或許有些耀眼了,南珈想看清他的胸前別的花飾是什麽,因而眼睛一時半會兒沒能拿得開。


    薑禦丞稍側著頭也在看她,一雙淡雅的桃花眸子裏逐漸起了興致,相視有幾秒鍾,薑禦丞禮貌地衝她頷了頷首,她連忙回禮,算是打了招呼。


    怎麽辦,是要直接走過去呢還是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這裏?


    直接去會不會太唐突了,可是琴房好像就在薑禦丞的前麵。


    南珈定神看,果然。


    等等,不太對,她幹嘛要緊張哇......


    南珈暗自深吸一口氣,準備往前走的時候,南北墨及時地從樓底下衝了上來,“小珈珈!哎,二丞你也到了!速度很快嘛,來,我介紹一下!”


    南珈還未反應過來就稀裏糊塗地被南北墨拉去薑禦丞麵前,南北墨一個一個介紹說:“這是我叔的女兒南珈,你跟著我叫小妹,他就是那天水我們的薑禦丞,跟肖燃他們叫丞哥好了,也住在家屬區裏,我發小。”


    “你好!”南珈不知道為什麽就伸了手出去。


    薑禦丞輕輕握了握南珈的手掌,而後鬆開,“你好,薑禦丞。”


    南珈渾身突然一顫,抬眼望著薑禦丞,神經緊繃起來。


    “都好都好,你倆快進去練琴吧,”南北墨催他倆,看向南珈說,“二丞之前學過鋼琴,你倆一個手生的教一個業餘的,正好夠,這事兒沒問題了,二丞人挺好處的,隨便聊,等宴席開始我再打電話叫你們,我這個沒有音樂細胞的黨國接班人就先閃了。”


    南珈有些許窘迫,“你去哪裏呀?”


    “找肖燃他們玩去,”南北墨拍薑禦丞的肩,“好好教啊,我小妹學習能力很強,她可是a大英語係的,最牛的專業。”


    南珈:“......”


    南北墨你還是快走吧。


    南珈便跟著薑禦丞進琴房,走在他旁邊,穿平底鞋的南珈隻打齊他的肩膀,好高啊......


    琴房的中央擺著一架白色的鋼琴,薑禦丞朝對麵的飲水機走,跟南珈說:“先坐,我倒水。”


    “嗯。”


    南珈應一聲,把紙袋放在桌子上,去鋼琴前坐下,薑禦丞端了兩杯水過來,一杯遞給南珈,南珈道謝,薑禦丞笑笑,就坐在南珈身旁,笑問她:“真是業餘的?”


    “不是,我逗我哥玩的,”南珈忙回答,“學了有三年了。”


    “那這個琴譜對你來說應該沒問題,”薑禦丞抬手去翻開琴架中間的琴譜,“你熟悉一下就行了,這個不難。”


    南珈疑惑地轉頭,一臉不是說你教我嗎的神情,薑禦丞淡然一笑,“我隻是想來這裏待一會兒。”


    對哦,她都說自己學三年了,肯定不用人教就能看懂琴譜還會彈,好囧的對話,幸好她沒問出來.....


    琴房裏的氣氛突然間冷了下來,沒有任何聲音。


    南珈抬頭看看薑禦丞,他右邊眼角有顆淚痣,眼窩深邃,鼻子很挺,說話的時候喉結會動,很性感,喉結又動了。


    “我讓你很緊張?”薑禦丞忽然開口問,側頭垂眸看她。


    “沒。”南珈條件反射地回話,捧著水杯放嘴邊仰頭灌,冷靜了一下。


    “還要嗎?”薑禦丞問她。


    南珈遲緩的,才發現水杯都空了......想找個地洞鑽走:“不要了,謝謝。”


    薑禦丞的唇角隱隱帶了絲笑意,拿過她的水杯起身去放著,之後沒坐了,就靠在鋼琴旁邊。


    他不太一樣,這要是放在學校裏絕對是男神級別的人物,擁有一票迷妹,可是南北墨說他們學校統共就千把人,其中還隻有六個女的,可能男粉居多了......


    南珈晃晃腦袋,停止胡思亂想,把手放在琴鍵上,深呼吸,開始練習。


    薑禦丞收回視線,眸中笑意更濃。


    說是待一會兒就真的隻待一會兒,南珈反複練了四五次,薑禦丞就被一個電話給叫走了,琴房就變成南珈的天下啦。


    終於不用想著鑽地洞了。


    南珈的記憶力還不錯,很快就把琴譜都熟記於心,她就離開琴房去前廳,現在是新郎新娘的講話時間,她四處望了望,才找到南北墨在哪桌,坐的全是伴郎。


    薑禦丞也在,獨特於眾人之中,南珈一眼就望見了他,背脊挺立,正神情專注的看著台上的新人,舞台燈光在他臉上灑下淺淺陰影,側臉輪廓堪稱完美,眼睛通明透徹,旁邊的肖燃跟他說話,他輕挑著眉眼回,頗悠然。


    他旁邊空著一個位置,南北墨就在隔壁,恰巧南北墨的電話打了進來,南珈連忙蹲下,按了電源鍵,捏住裙角蹲著走。


    找到一桌有空位的,南珈把手機放椅子上,腿有點麻了,她正想站起來呢,眼前忽然冒出一張稚嫩的臉龐,眼睛黑喲喲的,特大特明亮,聲音還甜糯糯的。


    “姐姐你在幹嘛呀?躲貓貓嗎?”


    南珈的額頭冒出幾條黑線,解釋道:“不是,我可能喜歡這樣走路。”


    “我也要玩!”小男孩興奮地蹲下來,喊南珈,“走吧姐姐,我們去找哥哥。”


    南珈:“。。。。。。”


    這個玩什麽鬼。


    她是跑...溜過來的哇。


    “祉餘。”


    當是時,一個穿著旗袍的女人走了過來,小男孩轉身就喊:“媽媽!姐姐要跟我玩遊戲,好像很好玩的樣子呢,我要跟姐姐去找哥哥。”


    南珈繼續囧。


    “肯定是你這個小壞蛋纏著人家了,”女人看著南珈,有些抱歉地笑了下,“不好意思啊姑娘,孩子貪玩,你見諒。”


    南珈微微回笑,站起來說:“沒關係啦。”


    “快找個位置坐吧,菜馬上就上了。”女人招呼南珈坐下。


    南珈點了點頭:“好。”


    剛拉開椅子坐下,南北墨的電話又打了來,南珈皺起眉心,而後掛掉,給南北墨發微信說已經找到桌坐下吃飯,讓他別操心啦。


    這廂,南北墨看著手機驚奇地咦了一聲,往薑禦丞那邊歪著身子自言自語:“她怎麽知道我是叫她過來吃飯的,居然已經找到桌兒了,我還特地給她留了個好位置,哎二丞,你沒數落我小妹吧?”


    薑禦丞偏頭看他,眼色清淡,“怎麽會。”


    “沒有就好,不過我小妹性子倔強,不容易哭鼻子,”南北墨說,“小時候她來我家,我用蟲子嚇她她都不怕,瞧瞧這脾性,等會兒吃了飯再去找她。”


    薑禦丞靠向椅背,掏手機出來準備看眼微信,可不巧,沒電了。


    小男孩挨著南珈坐,一頓飯吃得還挺撐,南珈屬於那種吃多了也不會輕易變胖的類型,遺傳了阮容女士的高挑身材和體質,還曾是阮容女士手工縫製婚紗的尺碼模板,不過隨著阮容女士婚紗店的員工越來越多,阮容女士很少親自做婚紗了,南珈的外快來源也隨之被切斷。


    飯菜撤走後又上了些蛋糕和甜點,小男孩的媽媽出去接電話,南珈就幫忙照看一下小男孩,小男孩一見蛋糕就離不開眼,南珈便拿了塊蛋糕放盤子裏,小男孩自己動手搗鼓著吃。


    台上在表演節目,南珈用手托著下巴發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感覺自從來了酒店就處於飄乎乎的狀態,本來很清醒,早上還同大神聊了會兒天,現在......


    南珈呆滯了,半塊裹著奶油的蛋糕就這麽掉在了她白色的裙擺上。


    “罪魁禍首”的嘴邊沾著麵包渣子,跟犯了大錯一樣,顫巍巍地眨著水汪汪的一雙眼睛看南珈:“對不起姐姐,我想給你蛋糕吃,蛋糕就掉了,我不是故意的......”


    南珈沒怪罪,把小男孩抱回椅子上,“沒事,我去洗洗就好啦,你在這裏等媽媽,知道嗎?”


    “嗯嗯嗯,”小男孩咬著唇,抓住南珈的裙子,大顆大顆的眼淚就淌了下來,抽泣著又說,“姐姐對不起,姐姐對不起。”


    “沒關係的啦。”南珈說,摸了摸小男孩的頭,莫名覺得小男孩這樣接連道歉有點怪,南珈沒細想,等小男孩不哭了她才去洗手間。


    這會兒的過道上沒什麽人,南珈一路走過來都挺安靜的,但這家酒店的洗手間有一點不好,就是隻有一個洗手台,這就意味著洗裙子不方便,可能會遇上人,不過來這裏都沒瞧見誰,應該沒有吧。


    走著走著,南珈剛到門口就看見倚著洗手台手裏夾著一支煙的薑禦丞,有東西砰砰地在她胸腔裏歡快地跳了兩下。


    薑禦丞似乎並沒太多驚訝的神色,視線慢慢從下往上移,定在被奶油染成巧克力色的那小塊地方,人站直,把煙掐滅,就把洗手台讓了出來。


    “......謝謝。”南珈囧極了。


    “不客氣,快去洗吧。”


    南珈埋頭跑了進去。


    “洗手間裏沒別人。”薑禦丞又補充了句,人沒離開,就站在門口,正好擋住南珈的背影。


    意思就是現在隻有他們兩個了,


    南珈先站著出神了小半天,才醒悟自己是來洗奶油的。


    白色的棉麻料子很難洗幹淨,南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那塊地方看起來不是那麽明顯,也沒打濕多少,出去晾會兒風就會幹。


    全部洗完,南珈想拿紙巾把手擦幹,摸來摸去,盒子居然是空的,包裏也沒有......


    甩幹呢,按照她跟薑禦丞的距離,又怕水珠不受控製地濺到薑禦丞,那她的臉就丟大發了,而且人還不知道為什麽在門口站著,要不問一下他?


    內心小小地掙紮了幾下,南珈側過身,看著薑禦丞,“丞哥。”


    “嗯?”薑禦丞一邊整理衣袖一邊轉過來。


    南珈厚著臉皮咧開嘴笑了笑問:“你有沒有紙巾啊?”


    薑禦丞的目光落在南珈嫩白且瘦長的手上,似笑非笑走到南珈麵前來,嗓音溫潤:“沒有,但是外套在。”


    南珈一時間沒聽明白薑禦丞的意思,手腕就被薑禦丞輕輕捏住,放進外套的裏側去,南珈頓滯,站得近了,一股清新的氣息就飄進鼻子裏,南珈低頭看著自己的兩隻手,薑禦丞在用外套給她擦幹手上的水漬。


    他明明沒說什麽,南珈的臉卻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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