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她活過來的事情, 想必那原身父母應該已經聽說。而這時間她呆在顧家, 一個親人都不曾出現過,想來一個能賣掉女兒屍身換二兩銀子的父母,應該好不到哪裏去。


    她冷冷地轉身, 就看到一臉震驚的耿小子, 張大著嘴看著自己。那吃驚和不可置信的模樣, 真令人不爽。


    “今來, 你看什麽?”


    “沒…沒什麽…”耿今來趕緊收起震驚,他不是萬陵縣本地人, 對於她的事情所知甚少。除了知道家窮人醜外,其它的一律不知。


    她眼神睨著, 冷哼一聲,“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麽。你隻要記住, 無論我是什麽樣的人,我都是你們少爺的妻子,你的少夫人。”


    言之下意, 但凡他有任何的不敬之處, 她可行使自己身為女主人的權利。


    耿今來與她相處多日, 她胃口大是事實,要真是因為搶食起爭執而差點殺人,他也相信。可是去別人家裏偷吃的,他是無論如何不會信的。


    別看少夫人出身不高, 他卻愣是在她身上看到與主子一樣的氣場。那種高高在上, 不屑他人, 遇事淡然的模樣像了七八成。


    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去別人家偷吃的。


    “少夫人放心,奴才絕不敢妄自揣測。”


    “那就好。”周月上昂頭挺胸,優雅地進屋。


    耿今來快步跟上去,到房間整理床鋪。


    顧安立在堂屋,她站到他的身後,順著他的目光看著正中的那幅中堂畫,上麵的猛虎身姿矯健,威風凜凜。畫紙早已泛黃,似還有一些黑色的黴斑,想必有些年頭。


    畫的兩邊是副對聯,上書:猛虎吟嘯天地驚,百獸伏地遁無形。


    在顧家的廳堂中,中堂畫是山水墨畫,意境清遠。周月上不太懂風水,但瞧這猛虎下山圖掛在中堂上,應是有些不吉的。


    “祖父年輕時,曾遇一高僧斷言顧家會出驚世之才。寒門舉子欲登頂,必然青雲路不平,途有豺狼豹。故而這祖宅之中一直懸掛此畫,意在破解劫數,逢凶化吉。”


    他的聲音清冷,語調平緩。


    她猜著,他在離京之時,真正的顧安必是將顧家一應人事交待清楚。


    “原來如此。”


    顧安似乎認定她能聽懂,看都未看她一眼,抬腳進了東邊的房間。


    耿今來剛鋪好床褥,正用布巾擦著桌凳。


    她打量著房間,見家具什麽的都還尚可,雖然油漆有些斑駁,但收拾得還算幹淨。想到現在屋子大,她總不能還和他擠在同一間床上。


    “我睡哪裏?”


    耿今來驚訝地抬頭,快速看她一眼,又快速看自家主子一眼,然後低下頭去。


    “今來,你去把對麵的房間收拾出來,我睡那邊。”


    周月上吩咐完耿今來,又對顧安道:“我睡相不好,前些日子怕是一直打擾著你,夜裏你幾次翻身,想必被我弄得沒睡安穩。”


    她在睜眼說瞎話,他的睡相實在是好得不能再好,像病癱之人一樣,一夜到天亮未曾挪動半分。


    顧安看她一眼,然後用眼神示意今來照她說的辦。


    耿今來摸著腦門出去,心裏納悶不已。這少夫人性子真是琢磨不透,主子不討厭她,她是主子的夫人,理應與主子住在一起,夜裏方便侍候。


    搞定睡覺的事情,周月上心情大好。


    雖然顧安睡相好,但她夜夜蜷縮在床尾實在是稱不上舒服。


    “相公,我去看看今來有什麽要幫忙的。”


    她說著,人已走到門外。


    顧安麵色沉沉,望著她的背景。自己不良於行多年,夜裏睡覺無法動彈,久而久之,他已習慣。


    便是在他常年輪椅度日時,想近他身的女子前赴後繼。


    這女子對自己避之不及,倒是有些意外。


    他自顧地打開箱子,開始整理那些書籍。


    周月上進了西邊的房間,見今來鋪好床褥,覺得自己沒什麽能幫得上忙的。她坐在桌邊,看著光潔無一物的桌子,肚子開始叫喚起來。


    米糧是有,問題是飯由誰做?


    “今來,你會做飯嗎?”


    耿今來的手一停,看著她。


    少夫人是什麽意思?莫不是要告訴他,她不會做飯?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你覺得我會做飯嗎?我這麽能吃,誰放心讓我做飯?”


    說得也是,真讓少夫人做飯,隻怕別人都沒得吃。耿今來想著開始頭疼起來,他也不會做飯,主子更是不可能進出廚房。那做飯的事情交給誰?


    “生火煮飯,不是什麽難事,我們一起吧。”她說著起身,實則心虛不已。因為她不光是不會炒菜,便是連簡單的生火都不會。


    兩人進了廚房,她看著那口大鐵鍋發呆。古代的灶房鐵鍋是砌在灶台裏的,極不方便,她光是看著都覺得無從下手。


    耿今來見她在發呆,已經相信她是真的不會做飯。


    “少夫人,我們做什麽飯?”


    怎麽做都不知道,她哪裏知道要做什麽飯?


    “我們有什麽?”


    “米麵油鹽都有。”


    那就是光有主食,沒有配菜。


    她想了想,對他道:“你先把飯煮上,我去弄些菜。”


    耿今來應聲,光燜飯他還是會的,就是不會做菜。若是他會,那麽他們主仆在顧家時早就自己開灶,何必看王婆子的臉色。


    他怔神間,周月上已揣著裝銅錢的荷包出門。


    村子裏家家戶戶應該都有種菜養雞之類的,她拿錢去買,總能買到菜和雞蛋。想都未想,朝著離自家最近的一戶人家走去。


    這戶人家的牆都是土牆,外麵圍著一圈籬笆。她從籬笆外看過去,就見那籬笆內種著一些大白菜還有蘿卜。


    初春季節,也隻有這兩種菜能活。


    “有人在家嗎?”


    “誰啊?”


    裏麵應聲出來一位婦人,中等身量,頭發梳得齊整。一身灰色的布衣上有兩三個補丁,看到她,明顯吃了一驚。


    “這位嫂子,我是新搬來的,想和嫂子換些菜。”


    說著,她舉起手中的荷包。


    那婦人遲疑地走近,並未開門。


    周月上露出笑意,問道:“不知大嫂如何稱呼?你家菜如何賣?”


    “姑娘叫我秋嫂吧,菜是自家種的,不值幾個錢…”


    “你個敗家玩意兒,什麽東西不值錢,你怎麽那麽大方,是嫌咱們家的口糧太多嗎?”屋子裏走出來一個老婦人,麵上的皺紋深刻,一臉的防備。


    “秋嫂子,菜是你辛苦種的,收錢是應該的。若是可以,你賣給我兩顆菜和兩根蘿卜,你看可好?”


    秋嫂子沒有回答,那老婦人截了話,“我們也不是富貴人家,全家人都指著這點菜填飽肚子。你要是真要賣,就給兩文錢。”


    “娘,一文錢都有多…”秋嫂子低聲說著,被自家婆婆一瞪,垂頭不語。


    周月上看出來這當家的還是老婦人,也不多言,從荷包裏拿出兩個銅板伸進籬笆。那老婦人眼睛一亮,箭步過來一把奪去。


    得了錢,老婦人臉色好看許多,吩咐秋嫂子去拔菜。


    秋嫂子心裏過意不去,竟挑個大的菜拔。


    籬笆外的周月上看得分明,對她印象不錯。


    “秋嫂子,你可知哪裏能買得到雞子?”


    “我家就有啊,不過這雞子可是精貴的東西,一個都得要三文錢。”


    那老婦人又搶過話,秋嫂子臉脹得通紅。周月上一看,就知道老婦人在訛她。於是搖了搖頭,“太貴了,我記得比這便宜許多的。”


    她接過秋嫂子遞過來的菜,就要離開。


    “我家的雞子個頭大,拿到集市上去賣都是這個價。咱們是鄰裏,我就吃個虧,兩文一個給你。”


    秋嫂子聽到自家婆婆的話,臉上的臊紅漸漸退去。


    周月上心裏有了底,裝出勉強的樣子,“還是略貴了些,也罷我就省點腿勁,就在你家買吧,給我取十個。”


    老婦人一聽,忙跑進屋揀了十個包出來。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她速度如此利索,周月上就知道自己還是買貴了些。也不計較,提著菜和雞蛋往回走。


    遠遠看著自家門口似乎有人在徘徊,走得近才看清是個麵黃肌瘦的小姑娘。小姑娘看起來不到十歲的樣子,頭發細黃幹枯,亂糟糟地攏成兩個髻子。


    小姑娘的雙手拘束地絞著衣角,那衣服上麵補丁摞補丁,灰撲撲的。衣服太破爛,上麵還有好幾道大口子,根本看不出原來的麵料。


    不知是哪家的孩子,怎麽還不回去?


    應該是附近人家的孩子,她想著,未作理睬。


    眼看著要進屋,背後傳來小姑娘的聲音。


    “四姐…你真的沒死?”


    那小姑娘聲音在發抖,聽得她心頭一跳,慢慢轉身。


    “哦。”耿今來反應過來,顛顛地跑進屋。


    她臉有些紅,不知愣小子看到桶裏的水如何想她。管他呢,她可不是那樣的人,愛怎麽想怎麽想,反正這樣的事情以後不可能再發生。


    屋內的耿今來確實一愣,接著麵不改色地一桶桶地往外提出去。


    “曬下太陽是不是好多了?”


    她已站到顧安的身邊,隨意地問著,就是不去看忙進忙出的耿今來。而且有意無意地擋著顧安的視線,不讓他有機會看到那髒水。


    顧安眼眸低著,自顧看著爐子裏的火。


    火苗冒竄著,卻不及剛才看到的光亮之萬一。


    耿今來倒完水,清洗完浴桶,眼看著到了午飯的時辰,趕緊去廚房取飯。廚房的婆子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指指灶台一邊盛好的飯菜。


    “喏,那是你們屋的飯菜。”


    菜有兩個,一盤豆腐,還有一盤青菜。


    飯是三碗,兩大一小,其中一隻大碗裏的飯堆得冒了尖。


    他沒吭聲,端著飯走出去。


    “一群吃幹飯的,光吃不幹活。”灶房的婆子罵著,拎著燒火的丫頭。那丫頭被扯著耳朵,吃痛地亂叫著。


    聽在他的耳中,自是知道婆子指桑罵槐。他端著飯菜的手緊了緊,想到自己主子,死死地按捺著,腳步加快。


    飯菜端回去,周月上原本還有些期待。待仔細一看,當下不幹。早上顧安明明還提過要煮多些飯菜的,敢情那顧夫人就是這麽敷衍的。比起顧安主仆,確實多了一些。


    但對於她現在的胃,那是遠遠不夠的。堆尖的那一碗是她的,另一隻大碗是耿今來的,小碗自然就是顧安的。


    “先吃吧。”


    什麽事等填了肚子再議,她說著,命耿今來把肉菜拿出來。


    肉菜剛才一直放在爐子邊,這會還是熱的。除了一隻大肘子,還有紅燒肉。不得不說,耿小子這事辦得地道。


    酥軟鮮香的肉一入腹,她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太好吃了!


    以前怎麽沒有發現,這樣簡單粗暴的肉竟是如此的好吃。


    她猛扒著飯,在吃了近小半個肘子時,一雙筷子攔住她的筷子,“油水雖好,但你脾胃尚虛,一下子進食太多,恐有不妥。”


    說話的是顧安,他說得沒錯。


    原身的日子一定是極苦的,像這樣的大油大肉一年到頭都不見得能吃上一回。貿然過了嘴癮,隻怕腸胃受不住。若是拉肚子,得不償失。


    她點點頭,筷子伸向那沒油花的豆腐。


    豆腐的味道實在是太淡了些,知道油鹽值錢,但沒想到顧家不光省油,還這麽省鹽。看他的樣子,應該平日就是這般吃的。而且他好像嚐不出來似的,優雅地進著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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