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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遠處程漆半眯著眼, 遮去眼中鋒芒,抱著手臂懶洋洋地靠在一家店麵的牆上, 食指一下下敲擊著,不知在想什麽。


    陶枝向宋鳴鶴身後看了一眼, 唐閔被人流衝散,沒再跟過來。她方才太心煩, 匆匆把花全賣給了唐閔,然後調頭就走,默念了一路“不氣不氣”。


    她得承認,有那麽一瞬間,她是為自己有個前夫感到羞愧的。


    無關身份,隻是一想到她曾在那樣一個不值得的人身上虛度了愛與青春,陶枝就覺得自己蠢得難堪。


    而真正讓她惱火的是這位前夫居然還堂而皇之地到她麵前,洋洋得意地和別人介紹自己,對於自己腳踩兩條船的行徑沒有一絲懺悔。


    她拚命用指甲掐著掌心, 吐納幾次調整心情。


    為宋鳴鶴生氣還不如為一條狗生氣, 不值當, 不應該。


    ……在遠處的程漆看來,她似乎情緒很激動,竟是一副要哭的樣子。


    程漆的眉心深深折了起來。


    宋鳴鶴見她白皙滑膩的臉龐通紅, 淺色的眸子發亮, 眼眶裏聚著水光。這張臉曾經那樣地迷惑過他, 如今看來, 似乎沒有分毫變化。


    他不由地軟了聲音:“枝枝, 你……你喜歡那樣的?”那樣……像我的。


    陶枝最後呼出一口氣,心態已經完全平和。


    “我喜歡或不喜歡,”陶枝飛快地笑一下,笑意並不到眼底,如同水平上淺淺的波紋,“與你有關?”


    宋鳴鶴心口一窒,忍不住抬起手:“枝枝。”


    程漆從牆上直起身。


    他心裏有股莫名的燥氣,順著血液一點點流竄,可又說不上來是為什麽。


    他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這兒。


    程漆垂著眼,良久之後才嗤笑一聲,然後不再看那邊好似要舊情複燃的兩個人,轉身走了。


    在宋鳴鶴的手即將觸到她臉頰時,陶枝伸手,啪地把他打開。


    她實在不願和他多說一句話,默不作聲地瞪他一眼,轉身便走。走出幾步,忽然想起什麽,半轉過臉,似笑非笑道:“上回在街上,我又看見你夫人房裏的那個丫鬟了。”


    宋鳴鶴微怔,然後才反應過來。


    當時陶枝要他把那個小丫鬟送走的,可是……清歡說什麽也要留下她,為此還和他掉了回眼淚,可憐得緊,宋鳴鶴隻好就……


    “就是個丫鬟而已,你那麽在意她做什麽?”


    陶枝揚起形狀秀氣的眉,了然地“啊”了一聲,眼中的諷刺一閃而過,然後便轉身離去。


    沒有再回一次頭。


    —


    程漆推開家門,走進院子裏,阿婆正彎著腰侍弄花草。年歲大了耳朵背,程漆走到她身後了,阿婆都沒反應。


    “不是不讓你弄嗎。”程漆拿過她手裏的小鏟子。


    阿婆一怔,然後才馬上轉身:“阿七回來了?”


    程漆點點頭,蹲下身接上她的活兒:“嗯。”


    阿婆懸了好多天的心這才放下,幹枯的手攥成拳捶了捶胸口,然後一巴掌扇在他頭頂:“你還知道回來!”


    程漆默不作聲地挨下,點頭認錯:“阿婆,我知錯了。”


    阿婆用力扇了好幾下,然後才喘著氣摸摸他的頭:“在外邊吃好沒有?累不累?”


    程漆“嗯”一聲:“都好,放心吧。”


    東邊廂房的木門吱呀一聲,程實像一道旋風一樣轉出來:“哥你回來啦!”


    程漆掃他一眼,涼涼道:“幹嘛呢?不出來幫忙。”


    程實瞪大了眼睛,肉肉的臉上還有壓出來的紅印兒:“阿婆你咋又下地啦!姐姐該罵我了!”


    程漆一挑眉。


    姐姐?


    阿婆擺擺手:“有什麽事,阿枝大驚小怪。”


    程漆看她:“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阿婆趕忙道:“沒睡好覺,有點乏罷了。”


    程漆一皺眉,堅決把阿婆勸回床上休息,把程實叫過來守著。


    阿婆不放心地想起來:“沒事的,你回來我還沒做飯……”


    程漆一把按住她:“讓陶枝做。”


    陶枝回到巷子的時候,已經完全把遇到宋鳴鶴的事拋在腦後。她還是擔心阿婆不好好休息,於是沒進自己家門,轉而去了對門。


    一進院子,就聽見“喲”的一聲。


    陶枝眼睛一亮,轉頭看見屋簷下抱著手臂的男人,笑道:“你回來了?”


    程漆神情懶散,鋒利的眼皮褶皺下壓,濃黑眼睫投下陰影,就那樣看了她一會兒。


    陶枝被他看得不明所以,摸摸袖口:“見過阿婆了?她這些日子可擔心。”


    程漆從鼻子裏哼出一聲,直起身走到她麵前,把頭低下,湊近她。


    陶枝更莫名其妙,下意識往後退了退:“你幹嘛?”


    程漆冷淡地吐出倆字:“做飯。”


    陶枝不知道程漆怎麽回事,明明走之前還幫了她,陶枝以為他們的關係已經比從前好了些,勉強能算個朋友,沒想到出門一趟回來,又是這個死樣子。


    陶枝把鍋架上,稍微用了點力氣,乓的一聲。


    討厭。


    她背過身,抿唇不說話。


    程漆靠在門口,沉默地看著她來回倒騰。


    為了方便,她把頭發全盤在了腦後,用一根素木簪別著。露出來的後頸微彎,像一段溫潤的玉石,在昏黃的燈下,色澤細膩。


    晚飯吃得簡單,陶枝勉強能應付。她心裏不太痛快,決心不能在程漆麵前丟人,把案板擺好,小心握了刀,切土豆。


    一刀下去,程漆開口:“還不如啃呢。”


    陶枝後牙磨了磨,不理他,專心慢慢切。


    又切了兩三塊,陶枝自己覺得能吃,程漆走過來看了看,拈起一片在她眼前晃晃:“還是啃吧,我不嫌棄。”


    陶枝惱了,轉頭瞪他:“那你來?”


    兩人距離一時有些近,程漆驀地聞到股淺淡的香,心口竟癢了一下。


    他“嘖”一聲,伸手拿過她手裏的刀,帶繭的掌心蹭過她滑膩的手背,把她往旁邊擠了擠:“看著。”


    陶枝隻是眨了下眼,然後那鈍口的刀便開始了不間斷的起落,那顆土豆眨眼就被片得整整齊齊,仔細看的話,每一片連厚度都一模一樣。


    陶枝目瞪口呆,一臉不可思議。


    程漆瞥她一眼,嘴角悄無聲息地勾了勾,把刀一扔:“學著點。”


    陶枝一時忘了他方才的刁難,拈起土豆片仔細查看。


    程漆往後靠了靠,在狹窄空間裏,清晰地看到她頸後碎發。


    “哎。”他出聲。


    陶枝沒回頭:“嗯?”


    程漆抱起胳膊:“你為什麽被休啊?”


    陶枝彎唇一笑,眸色清澈,溫柔且堅定:“承蒙各位厚愛,芙蓉粉才得以被大家認可,我相信使用過的人都知道芙蓉粉為什麽與眾不同。市麵上用的鉛粉有損肌理,長期日久,臉色暗黃,甚至會發癢、變紅,而芙蓉粉摒棄了鉛粉,選用最天然的粉料,我可以保證,絕不會對皮膚有任何損害。”


    她聲音輕柔,娓娓道來,帶著股天生的說服力。


    廖清歡眼一瞪:“那我的臉怎麽出事了!”


    陶枝不慌不忙地看向她,問:“姑娘確是用了我家的芙蓉粉?”


    廖清歡怕她不信,“自然!有人可以作證!”


    她說完,陶枝便笑了笑,不知怎麽,那一瞬間廖清歡忽然覺得自己說錯了話。


    陶枝心平氣和地看著她:“芙蓉粉絕不會於皮膚有損,我認為姑娘也不會成為特例——不如這樣,當著大家,我幫姑娘把臉上的妝麵淨了,看看到底是什麽問題?”


    “說的是!”


    “洗幹淨了看看!”


    這下,廖清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她不想當眾淨麵露出臉上的紅斑,可若拒絕,又像是她在說謊。猶豫再三,廖清歡覺得不能半途而廢,心一橫:“淨就淨!”


    陶枝笑著招招手,過一會兒清水端上來,廖清歡伸手就像掬水,陶枝卻輕輕按住她。隻見她白皙手指拿起帕子,沾了水,親自拂上她的臉頰。


    “我來。”


    廖清歡心裏正膈應,忽然聞見一股奇異的清香。似乎來自於她身上,或者是來自她的袖間,淡淡的,如山間草木,清遠甘甜,被一縷微風送到她臉上。


    仿佛整張臉的毛孔都被打開,她負重已久的臉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舒適,好像輕飄得要飛起來。她甚至沒顧上想一想,這裏怎麽會有風。


    陶枝仔仔細細地擦拭著她的臉,右手掌心湧出源源不斷的熱意。很快,廖清歡妝麵下的臉完全露出來,人群之中一片嘩然。


    ——幹幹淨淨,雖然膚色發黃,但十分光潔,分明沒有一點紅斑。


    陶枝退後兩步,右手疊在左手背上,規矩交叉在身前,淡笑:“如諸位所見,芙蓉粉對皮膚絕無半點傷害,請大家放心。”


    廖清歡摸著自己光滑的臉,眼中滿是難以置信。怎麽會這樣?難道她之前見到的都是幻覺嗎!?


    圍觀的人中頓時噓聲一片,有人憤憤罵道:“有病,來找事的!”


    “這眼紅得要滴血了吧,見不得人好!”


    “這不就是廖家那個小姐嗎,我跟你說,她呀……”


    廖清歡臉色青白一片,登時就想走,卻不想被一隻手拽住了袖子。


    陶枝一開口,店裏立刻安靜下來:“諸位來買芙蓉粉,無論是為悅己,還是悅人,終究不過變美二字。想必這位姑娘也一樣,既然姑娘對芙蓉粉有誤解,那我就用芙蓉粉,讓姑娘變美。”


    “你……”廖清歡騎虎難下,此時腸子都要悔青了。


    陶枝眼睛一掃,廖清歡今日恰好穿了件濃豔的牡丹花紋錦陵裙,正適合大氣的妝麵。她本身就生得漂亮,正好用來做第一道活招牌。


    店裏店外的人也不顧著買貨了,全湊在一起看她。隻見陶枝直接從香居裏取材,在桌上擺了一溜妝品,取粉動作行雲流水,看著賞心悅目。


    陶枝先以香露敷麵,待肌膚潤澤,便在廖清歡臉上搽上芙蓉粉。這一下,效果立現。暗黃的膚色消失不見,反而變為一種極細膩、極潤白的膚質,配合著本就出色的五官,整個人立刻好看了數倍。


    而後淡掃峨眉,深淺長短都精細得當。又以朱紅脂粉暈在眼皮、眼尾,莊重而精致。臉頰上薄薄地掃一層淡粉麵脂,僅提色,不會喧賓奪主。口脂挑得鮮亮,正正牡丹紅,描出整片唇形,嬌豔欲滴。


    以廖清歡的五官,非是壓不住這樣的色澤,隻不過不善搭配,才次次都顯得豔俗。


    最後,陶枝指尖托著一小片花鈿,花型雲母片,點在眉心。


    大功告成。


    陶枝移開身把廖清歡露出來的那一刻,清楚地聽見了眾人的抽氣聲。


    她微笑著打量片刻,滿意地拍拍手。


    不僅男子們沒了聲音,就連女子們也是目瞪口呆。眼前這人和方才幾乎不是同一個人,原本小家碧玉的樣貌,在陶枝巧手下,竟生生成了一幅國色。


    陶枝笑著走回櫃台後,提醒一句:“芙蓉粉還剩百餘罐,還有要買的嗎?”


    眾女子怔愣片刻,然後不約而同地撲了過去。


    “我要!”


    “我也要!”


    “給我留十罐!”


    —


    幾乎全城的客人都被香居攬了過去,生意實在冷清,宋鳴鶴呆得憋氣,幹脆提前關了店門。


    剛一走出去,就有熟人衝他笑:“宋老板,令夫人可真是國色天香啊!”


    宋鳴鶴不明所以,溫和問:“何出此言?”


    “你還不知道吧?”那人也是個閑湊熱鬧的,添油加醋地把廖清歡在香居裏做的事描述了一遍,“令夫人在香居這一鬧,可不得了……那姓陶的女掌櫃真是個人物,三兩下就能讓人變臉!這下不僅全了招牌,還響了名聲,厲害啊!”


    宋鳴鶴聽完,客客氣氣和人道別,轉身臉就撂了下來。


    他完全沒想到,廖清歡會去陶枝那裏鬧,何況最後這樣收場。他就好像被人打了一耳光,覺得頗為難堪。


    廖清歡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她從前分明性格通透,不喜歡與人爭,可這將近半年以來,她變得越來越狹隘、也越來越無法吸引他了。


    宋鳴鶴想到要回家,心中竟生出一絲厭煩。


    —


    如陶枝所料,芙蓉粉被一掃而空。她一下進賬幾百兩銀子,給陳文雋和夥計們分後,也還剩好多。


    陶枝心情太好,出了鋪麵,一邊琢磨著接下來要做的妝品,一邊往家走。


    走到家裏那條窄巷子,忽然看見一個陌生男子站在巷口,一見她,立刻彬彬有禮地拱手:“陶掌櫃。”


    陶枝止住腳步:“您是……”


    男子走上前,微微笑道:“不才也是做香粉生意的,想和掌櫃聊聊。”


    —


    程漆拎著豆沙丸子回家時,在自家巷子裏和一個中年男子擦身而過。他略一頓,習慣性地警惕起來。


    這人完全陌生,看穿戴倒富足,一張臉看似和氣,眼中卻滿是鑽營算計。


    他半眯著眼,看那人走遠,半晌後才回過頭。


    得叫阿婆和陶枝小心點,他默默想。


    進了院子,眼睛先掃一圈,在花圃邊上看見了陶枝。


    陶枝是聞見甜甜的香味才轉過身的,一回頭,程漆把一根簽子舉到她嘴邊,上邊穿著顆圓滾滾的丸子。


    她向來喜甜,眉一搖,接過來:“是什麽?”


    程漆漫不經心道:“不知道,隨便買的。”


    陶枝抿唇一樂,直接咬下:“聞著好香——嘶,燙燙燙!”


    那丸子看著已經沒了熱氣兒,誰知道裏邊裹的豆沙還滾燙,陶枝一下被燙了舌尖。


    程漆皺眉,立刻伸手捏她下巴:“燙哪兒了?我看看——你就不會吹吹?”


    真燙狠了,陶枝眼底團著一點水兒,讓他捏著張開嘴,伸出舌尖。


    鮮紅的舌尖,小小的,發著顫。程漆看見,不知怎麽手下忽然一緊,捏得陶枝下巴疼,啪地打開他手:“你別掐我呀!”


    程漆收回手,背到身後,攥了起來。


    陶枝舉著丸子吹了好久,才放心送進口中,暖甜的香頓時溢滿,她腮幫子鼓著,滿足地眼睛都眯起來:“好甜。”


    程漆鼻子裏哼一聲:“下次再不記得吹。”


    陶枝直接從他手裏拿過油紙袋,捧著笑一下:“我去拿給阿婆和小十吃。”


    程漆抱著胳膊:“那我呢?”


    陶枝瞪他:“你沒吃?”


    程漆歪頭:“沒。”


    陶枝低頭用簽子紮了一顆,舉著送到他嘴邊:“那先給你吃。”


    她臉上笑容天真,透著不加掩飾的親近。程漆背後的手攥緊,下意識就把丸子咬了下來。陶枝笑笑,轉身抱著油紙袋進屋。


    程漆不知在想什麽,竟忘了那是燙的,咽下去被燙得胃疼時才反應過來。


    然後熱意順著胃流便全身,連心口也滾燙起來。


    吃過飯,陶枝挽了袖子去洗碗。程漆在主屋坐了一會兒,不知怎麽又晃到小廚房。


    已經入了秋,早晚天氣都涼,陶枝泡在水裏的指尖通紅。程漆皺眉看了一會兒,走上去把她手從水裏撈出來。


    陶枝嫌他礙事,想抽手:“幹什麽?就快洗完了。”


    程漆不讓她動,把她手握在掌心,果然一片冰涼。


    他問:“涼嗎?”


    陶枝不明所以地抬頭:“水不太涼。”


    程漆捏捏她的指頭:“我問你手涼不涼。”


    陶枝反應過來,被當成家人關心的感覺讓她心口暖暖的,便笑道:“現在不涼了。”


    程漆“嘖”一聲,低聲說了句什麽,然後把她往旁邊推推:“我來吧。”


    陶枝在旁邊看他,側臉十分不耐,卻是很英俊的。她忍不住笑:“不是你天天使喚我幹這幹那的時候了?”


    程漆抬起頭,黑沉的目光盯著她。片刻後他抬起手,濕淋淋地在她腦門點一點,垂下,又沒夠似的捏捏她耳垂。


    陶枝笑著躲他:“討厭!”


    程漆收回手,低下頭,垂著的眼睫擋住眼中情緒。


    不是那時候了。


    有什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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