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好幾的大男人,跟一個傻兮兮的少年,兩人排排坐的端著飯碗喝完了廉價的牛奶,賀綏拉著小海一起出了門,去昨天才去過的小公園小樹林做早課。


    家裏的小陽台上又堆了些左鄰右舍好心留給老李頭帶回來的飲料瓶硬紙殼之類的,頭上還掛著三個人的衣裳褲衩,實在不適合賀綏繼續在那裏打拳做早課。


    送走了兩人,看看時間也才四點零幾分,早飯又簡單得很,老李頭幹脆去小陽台取了蛇皮袋準備再出去溜達一圈,撿點東西回來湊一湊,一會兒上班的時候就把家裏的東西都收拾一下送去回收站還錢。


    原本老李頭是喜歡堆滿小陽台再趁著一個月半天的休息日送去回收站,回收站那大鐵秤可是很吃斤兩的,東西多了放上去還能多賣五毛一塊的。


    不過如今家裏有了賀綏,窮是窮,可老李頭還是很努力的想要給賀綏更好的生活體驗,爭取把家裏弄得更幹淨整齊點兒。


    小公園沒名字,大家都習慣叫三公園,也不是跟什麽公園排號,純粹是因為就在東三巷附近。


    三公園距離東三巷並不遠,賀綏回來以後問了老李頭才知道,走東三巷後巷口幾分鍾就能到,還是走三公園一個小側門就能直接避開人群到賀綏選定的小樹林那邊,這位置確實方便得很。


    說是小樹林,其實樹子也不多,更多的是草地,畢竟草地好打理,樹木還得搭樓梯修剪枝丫除蟲保暖什麽的。


    附近有條蜿蜒的自然小河,河口那邊就是敞亮的東邊日出之處。


    賀綏讓小海在一旁陪自己紮了馬步,當然,小海是初學者,賀綏隻給他用手機定了半刻鍾,也就是十五分鍾,至於賀綏自己則是一個小時。


    雖然身體不能適應,但賀綏相信自己的毅力足夠撐住。


    撐著仿佛戴了枷鎖的身體紮了一個小時的馬步,賀綏腿肚子打顫,完了也無需休息,隻心中默念《自然道經》打拳,不消片刻之前還因紮馬步而僵硬酸痛的身體頓時舒展開來,甚至感覺身體輕盈了不少。


    這不是錯覺,這是身體裏的穢氣在排出。


    因為地勢寬敞,賀綏耍起拳腳來也更加大開大合,躍如白鶴展翅收如猛虎蓄力,雖然因為一身肥肉跟著動作抖來顫去,一旁唯一的觀眾小海卻是看得又蹦又跳的直拍巴掌叫好,也不知道這傻子到底知不知道哪種是好。


    或者對這小傻子來說,願意帶他出門玩兒願意陪他的大哥哥做什麽都是好的都值得鼓掌喝彩。


    手上如今沒劍,賀綏準備今天去找驅蚊避暑小鬼的時候順便找樹枝回來自己做,反正也不是沒做過,賀綏唯一一柄花錢買過的劍還是他師傅送他的,之後用的要麽就是在道觀雜物間翻找出來的,要麽就是自己做的木劍。


    日出之時賀綏已經練完今日份的功夫,麵朝日出的方向手掐日君訣口誦《自然道經》,日君訣相對應的還有月君訣,乃是向太陽月亮念經取炁時所需手訣。


    不過賀綏走的本就是專一的降妖除魔之道,再加上少年期中二病嚴重,誓要修得一身陽氣逼人,覺得那才算是真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後來倒是沒那麽二了,不過修行的根基卻已經打好,賀綏也沒強行改變,依舊隻取日君之炁,夜間並不對月修行,隻修自然道。


    原本該是念對應的日君咒,可誰叫賀綏道門的《自然道經》是瓶正兒八經的萬精油呢,配合什麽都能有奇效,因此他們這一脈的人都已經習慣了用各種手訣符字陣法,卻隻配合《自然道經》使用,真正的做到了視“原配”如無物,已經不知被多少道友罵了多少聲“無恥”了。


    說來也是,看了人家的手勢步伐就能照樣學了就跑,回頭還能以同樣的招式增加數倍威力原樣奉還,可不是無恥至極麽。


    四點半左右開始,五點多金烏蘇醒,第一道霞光出世,六點多賀綏結束早課,帶著小海一起回東三巷。


    自從出事以後小海就很少這麽痛快的出汗了,回到家跟賀綏一起拎了熱水去公共廁所衝了個澡,總是蒼白的臉頰上多了健康的血色,整個人也是神采奕奕的。


    若是普通人許久沒鍛煉,剛開始肯定是疲倦不堪,因為身體沒能適應,可小海卻因為聽了賀綏做早課時念出來的道經,疲倦盡去。


    老李頭看了很是高興,招呼兩人趕緊坐下吃早飯。


    三個人剛坐下呢,打開的門被人試探性的敲了兩聲,順勢看去,卻是徐曉端著隻瓷碗衝他們笑,“李爺爺,賀大哥,我奶奶讓我拿幾個鹹鴨蛋過來給你們嚐嚐。”


    徐曉十三歲多,剛好處於變聲期,平時是不大愛說話喊人的,不過現在看著“神秘高手”大哥,徐曉恨不得圍著賀綏嘎嘎嘎的說上一整天。


    徐蕊也在後麵歪著身子探出一個腦袋,衝賀綏笑。


    昨晚的事徐曉跟徐蕊早上的時候就跟家裏的人說了,不過徐家年輕的兩口子不大信,隻說兩個孩子是做夢魘著了,可徐老太太卻是信的。


    當然,這個信純粹就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那種信,第一反應還是讓孫子孫女有機會去問問賀綏,有沒有那種平安符財運符文曲星符之類的,有的話隻要不貴,打算給家裏都買一些回來。


    當然,要是賀綏能免費送幾遝,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老李頭受寵若驚,隔壁那位徐姐姐可是出了名的隻占別人家的便宜,居然也能這麽大方?


    不過徐曉端過來的幾個鹹鴨蛋是事實,老李頭站起身讓兩個孩子進來,一邊轉身把之前買了賀綏跟小海還沒吃完的水果給兩個孩子塞幾個。


    雖然廉價,可這也是他們家唯二能算作零食的東西了,至於小海的糖果罐子,罐子裏的糖都是便宜的那種,如今哪裏還有小孩兒喜歡吃那種糖啊,更別說那糖罐子還是孫子的“私有物”。


    徐曉跟徐蕊並不愛吃,不過在賀綏麵前兩兄妹還是十分禮貌的接了,跟老李頭道了謝。


    送了鹹鴨蛋,徐曉站著沒走,看著賀綏笑。


    賀綏端著碗捏著筷子,看了看徐蕊,“看著沒什麽問題,你們兩個先去上課吧,要是有什麽不舒服的,中午再過來找我。”


    徐曉兩兄妹對視一眼,“那好,謝謝賀大哥。”


    徐曉雖然有心多跟高手親近,萬一能學兩招炫酷的身手呢?


    可他們倆還要補課,高手又要吃早飯,所以兩兄妹也沒多耽擱,碗裏的鹹鴨蛋換成了幾個果子端著回去了。


    “他們兩兄妹道什麽謝?”


    沒見著兩兄妹跟賀綏有什麽接觸啊,不過想想昨天中午,老李頭覺得可能是自己不在的時候他們有了旁的接觸。


    賀綏也沒隱瞞,夾了一筷子鹹菜,“昨晚你身上被小鬼做了標記,我一時大意直接拍散了標記,小鬼找過來找不到人,恰好就看見隔壁小姑娘開窗睡覺,於是就鑽了進去把小姑娘啃了兩口。”


    賀綏說得輕飄飄,老李頭卻是嚇得手裏的碗都哐啷啷掉到了小桌上,要不是手腳麻利的及時攔住了,碗都得摔地上打破。


    “怎、怎麽回事?小鬼?那豈不是老頭子我連累了人家?啃了兩口?嚴不嚴重?要不要緊?”


    老李頭卻是沒有第一時間想著小鬼給自己打標記這事兒,反倒愧疚於自己連累了人。


    在老李頭的認知裏,自己一把年紀又沒什麽用,連命都比不得那些年輕有能力的後輩。


    這種想法賀綏不做評價,每個人的思維方式都是不同的,像是老李頭這種年紀上來了的人,你要去強行糾正,那基本就是白費工。


    再則,老李頭這種想法也不會禍害他人,甚至在關鍵時刻還會讓他去做好人好事,說來也不算什麽大毛病。


    小海不懂兩人說什麽,高高興興的把爺爺分到自己碗裏的鹹鴨蛋敲開一個口,用筷子撬著吃得眉毛都飛起來了。


    賀綏讓老李頭別著急,“昨晚我過去了一趟,沒事,你自己在醫院裏也注意點。”


    想了想,老李頭注意點也沒什麽用,賀綏吃完飯,趁著老李頭收拾碗筷的時候自己找了小海以前的作業本紙,又哄著小海取了指尖血畫了張護身符。


    畫符自然是黃紙朱砂最好,可誰叫賀綏窮慣了,所以也讓他練成了隨地取材畫符的本事,甚至連淩空畫符這等本事在泫朝時也算是首屈一指的人物。


    可惜現在肉身被穢氣堵塞,還沒能排幹淨,神魂之力無法透出,隻能用用簡單的手段。


    小海被取了三滴血,捧著手指頭好奇的看個不停,不明白為什麽痛了一下卻沒有傷口。


    賀綏以為把小孩兒給痛到了,略有些愧疚,雖然他如今這身體元陽未失,可血肉中有穢氣汙染,用了也沒什麽用。


    賀綏把畫好的符抖了抖,右手食指中指夾住貼在眉心,左手大拇指掐中指上節,做上清訣,請上清尊神氣。


    上清尊神乃他們這一派祖師爺趙公明的師尊,雖然後來祖師爺在天庭領了個財神的職務,可賀綏他們依舊尊的是截教一派,要往上麵請也並不請玉帝之類,隻有在請星君的時候會厚著臉皮拿祖師爺這職務套套近乎。


    賀綏請上清尊神氣念自然道經加持這張護身符,老李頭是在太平間那種死氣盤桓的地方工作的,賀綏怕老李頭還沒遇到真正厲害的東西就把護身符裏的氣給消磨沒了。


    加持完的瞬間,黃白色紙張有光一閃而過,隨後好像整個質感都有所變化。


    賀綏習慣性的單手疊符,卻發現如今手指太肉乎了,沒奈何,隻能裝比失敗的老老實實雙手疊,這才將符紙疊成了三角形,而後又找透明膠布纏上,能夠勉強防水。


    如今還是大熱天呢,若是汗水浸透了也會影響符籙效力。


    房間就這麽小,賀綏是蹲在小飯桌邊上畫的符紙,老李頭也看見了全過程,等賀綏把平安符遞給他的時候,老李頭也知道了自己身上那東西怕是沒那麽簡單,咽了口唾沫把符紙塞進自己加縫的背心內兜裏貼身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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