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宮的小丫鬟們是什麽心思四福晉想不到, 但是當她回去之後,胤禛倒是想到了他那親額娘會說些什麽話。


    當天下午他就遞話去了永和宮要給德妃請安,然後大致的說了一下自己的十四弟犯了多麽嚴重的錯誤, 以及皇阿瑪是為了他好等等......


    最後, 在德妃越來越黑的臉色下, 胤禛停止了自己的嘮叨, 說自己也是為十四弟好,等自己今兒個差辦完之後, 自然會去跟皇阿瑪順口提那麽兩句。


    德妃氣的臉色發沉, 要不是顧忌自己的形象,她真的能把手中的杯子直接砸在自己這個大兒子的腦袋上。


    胤禛麵不改色的表達了一番自己的孝心之後就告辭離去,他老早就不期盼所謂的母愛了,反正他做到了為人子女該有的孝順,至於其他的......


    就這麽過吧。


    露枝想要複製當年江蘭成功成為德妃娘娘心腹的路子, 隻可惜娘娘現在正在盛怒當中, 她即便有那個想向上爬的那個決心,也沒有那個膽子主動去招惹正在氣頭上的娘娘。


    江蘭輕蔑的看了她一眼。


    沒有那個膽量和手段, 也妄想把她擠下大宮女的位置?


    難道這幾個小丫頭真以為她江蘭成為德妃娘娘身邊的大宮女,僅僅是憑著她深厚的背景?


    別搞笑了,自身沒有實力, 沒有手段心機,娘娘她怎麽可能要一個廢物當自己的心腹大宮女?


    即便做到了大宮女也隻是一個伺候人的, 但是這後宮實權主子身邊的大宮女, 那也不是人人都做得到的。


    宮女雖說到了一定歲數才能出宮, 但若是自己伺候的主子得寵,也不是不能提前。即便不能提前,日後也能將她嫁出去拉攏一些人心。


    這要是選了個腦子不清楚的上了位,往後嫁出去那還叫拉攏人心?


    那是給自己拉一個仇人差不多。


    江蘭奮力的往上爬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後宮出了德妃娘娘這一個包衣奴才的高位主子已經夠了,萬歲爺是不會再輕易許諾人高位的。


    與其有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倒不如好好討好眼前自己的主子,也為自己的日後謀一份出路。


    而她家又是烏雅氏親自培養的,倒不如努力混成主子的心腹。能嫁人最好,便是不能嫁人,也能庇護自己身後的家族,一輩子也是值了。


    “娘娘,十四爺特地給您搜羅了一些精致的玩意兒,奴婢已經給您放在庫房了。”


    見德妃確實是被氣的不輕,江蘭將手上的甜羹放下,然後又把十四阿哥拉出來遛遛存在感,也好讓德妃轉移注意力。


    果然,“本宮身邊也虧了你這麽貼心,即便是十四家的,也沒有你這般懂我的心意。”


    德妃感歎道,聽到自己的心肝寶貝老十四的貼心舉動,她的怒氣也散了些許。


    江蘭嘴角動了動,這當主子的哪能有丫鬟宮女之類的能懂上麵人的心意?


    十四側福晉怎麽說也是金尊玉貴的千金小姐,而她不過是個看人眼色的下人罷了,這如何能比?


    “你啊,若不是時機不對,本宮還真想將你給了我的老十四,這樣咱們咱們日後也能成為一家人。”


    聞言,江蘭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娘娘,奴婢身份卑微萬不敢有如此想法,十四爺天潢貴胄,豈是奴婢這等身份的人能肖想的?”江蘭嚇的額上的汗不停的滲出。


    她不清楚德妃娘娘這話是什麽意思,但她知道自己是萬萬不能露出想要答應的想法的。


    十四阿哥那是什麽人?


    不說他是萬歲爺的親兒子,就憑他是德妃娘娘的心肝寶貝,自己也不敢有一絲一毫覬覦的想法。


    烏雅家乃是包衣世家,而她又是烏雅家的奴才,家主親自培養出來的心腹,而她又為德妃娘娘做過了多少事兒?


    娘娘又怎麽可能會將自己給她的心肝寶貝兒子?再說了,這做主子的心腹和做主子的便宜兒媳能一樣嗎?


    婆母對兒子的女人有一種天然的敵視,到時候自己恐怕就沒有如今這地位了。


    再加上以自己的身份,即便是看在德妃娘娘的臉麵上,也隻不過是一個格格的位置,後院裏那麽多女人,別說是嫡福晉了,便是側福晉也能磋磨死她。


    誰叫人家皇子阿哥後院的女人大多數都是經過選秀的,人家是正經來路,哪兒是她這個奴才當中的奴才能比的?


    不是每一個正妻都跟四福晉一樣大度。


    “阿蘭,你是本宮的心腹,本宮心裏想什麽你自然是了解的。隻不過天意弄人,不過你這些年伺候本宮的情分一直都在,若你哪天有這個想法,本宮自然成全你。”德妃說道。


    江蘭低著頭,臉色蒼白,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心動。


    德妃娘娘這是要做什麽,難道是自己往日裏有哪些行為讓娘娘誤會了?


    否則自己這些年忠心耿耿的,娘娘怎麽會突然想到要試探她?


    “望娘娘明鑒,麵對十四阿哥,奴婢自慚形穢,自然是不敢肖想。且十四阿哥那等人自然是滿洲著姓大族才能匹配,奴婢......奴婢願一直陪伴在娘娘身邊,做娘娘的左膀右臂。”


    江蘭將頭深深的低下,整個人安靜的伏在地麵。


    “你這些年一直都是本宮的左膀右臂。”德妃意味不明的說了一句話,便讓她下去了。


    到了晚間用完晚膳之後,德妃坐在桌前,不停的打量著江蘭。


    “阿蘭,你下午說的話你還記得嗎?你願意一直做本宮的左膀右臂?”


    一整個下午,江蘭的心都提著,她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


    果然,德妃的話說完後,她一個激靈跪了下來,斬釘截鐵的說道,“奴婢這輩子都是娘娘的人,自然是為娘娘著想,若娘娘不嫌棄,奴婢願意自梳。”


    也不知道德妃娘娘今兒個是怎麽了,唯今之際,也隻有這樣或許能讓娘娘放下試探自己的心。


    “你還記得就好。”德妃神色幽然。


    江蘭的心越來越涼,心知自己往後的路可能布滿了荊棘,可是她卻什麽都不能做,也什麽都不知道。


    “娘娘,奴婢一直都記得,奴婢進宮的初衷便是為了幫助娘娘,自然永生永世都不會背叛娘娘。”


    就寢時,德妃又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不知想到了什麽,神色突然陰沉起來,而後放下紗帳,傳出了平穩的呼吸聲。


    紫金城之內,每夜有多少人無眠,而今夜,江蘭隻是其中之一罷了。


    .......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瞬,天氣已經涼了下來。


    顧寧身上披著厚厚的衣裳,正坐在火爐子前烤著紅薯。即便雪還未落下,可是她卻早早的進入冬季休眠狀態。


    每時每刻都在想著要睡覺,如果不是身邊的丫鬟們在撐著,她說不定坐著坐著就能直接睡過去。


    她的肚子已經滿了九個月,產期也就這些日子了,而武青青的二格格也已經有了九個月大小,雖說還不會走路,可是那小胳膊小腿兒的卻越發的有勁。


    她都能自己扶著東西站起來晃悠兩下,把她放到地上,一不小心,轉眼就能給你爬沒了。


    隨著身子的日益沉重,顧寧的整張小臉就跟吃了仙丹似得,越發的姿容姝麗,身邊的丫頭們有時看著她都能直接看呆了過去。


    如果不是她整日裏呆在自己的院子,若是讓清湖院那位醋桶子看到了,還不知道要說什麽酸話。


    對比一下自己院子裏另一個人,莫靈素每天看她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每日裏睡得沉沉的,今年的冬雪來的很晚,第一場雪飄下來的時候已經大年三十了,而胤禛也在新年到來的前一天收到了他嫡親額娘的一件紅紅火火的大禮包。


    那位永和宮的大宮女江蘭,直接被德妃以庶福晉的名義賜了下來,並且塞到了在後院一向以“四貝勒府第一寵妾”名分自居的李側福晉的院子裏。


    這下可不得了,李氏的院子裏原本就住了一個爬床的芩露格格,現下又來了一個江蘭庶福晉。


    別說她的醋壇子是不是直接變成了炮仗,光是後麵一群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飯的時候,那氣氛簡直就跟死了爹媽似的。


    皇子和嫡福晉以及小主子們被帶進了皇宮,剩下的除了妾室們,也隻有體弱年幼的二阿哥以及還隻會撲撲的二格格留在了府裏。


    其實側福晉得寵的話也夠得上宮宴的資格,隻不過沒有主子的發話她也進不去。


    一年隻有一次年三十的宮宴,四福晉可不想帶著一個禍頭子進去給四貝勒府丟臉。


    而李詩筱純粹就是覺得四福晉是嫉妒自己的受寵,所以才借著一年一次的這種機會來打壓她。


    自己親生的二阿哥比不上大阿哥也就算了,結果連進宮露麵的機會都沒有,她已經氣很不順了,可這時候在吃年夜飯的當口,竟然還來了一頂小轎。


    福晉進宮了,她這個側福晉可不得出麵接人,畢竟那可是帶了德妃娘娘口諭來的人。


    娘娘可算是她們這一群人的婆婆了,顧寧跟武青青坐在一塊兒,一邊逗著二格格,一邊吃著紅豆餡兒的湯圓。


    趁著現在大家注意力都在德妃娘娘那頭時,她把湯圓吃得呼嚕嚕的,如果不是坐在角落,早就被人用鄙視的白眼給捅成了篩子。


    就在她吃完一碗打算再來一碗時,李側福晉臉色陰沉的帶著一個跟天山雪蓮似的美人走了進來。


    大過年的來這麽一招,她看這位新妹妹可不順眼了,直接把人塞到了顧寧的旁邊,兩個都不是她看的順眼的,坐在一起也好,省得她還兩邊鬧心。


    可是二阿哥在福晉的院子裏養了那麽久,本身就跟親娘有了些生疏,眼下李氏這麽個陰沉的臉色嚇到了他,急忙往旁邊竄,這一竄就直接撞上了顧寧的肚子。


    任是她體力再給力,力氣再大,可被一個小孩子當著肚子這麽一撞,當下肚子就抽痛了起來。


    我他麽......


    “嬤嬤!”顧寧大叫,“快!快送我回去!”肚子使勁的往下墜,顧寧的眼前一陣陣發黑。


    她這懷孕到現在可到好,左防右防的,沒有跌在別人的算計裏,結果卻跌在了熊孩子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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