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閱不足,顯示錯亂。晉江連載, 永久正版。


    她一邊沉浸在對夜宿條件的想象中, 一邊深一腳淺一腳踩著雪地慢慢朝那輛越野車走近。


    小刀早已殷勤地到那等著, 跟救援隊幾個人圍在後備箱門下,正兩眼放光盯著什麽東西看。


    蘇離湊到跟前一瞧, 隻見車後內排著堆放三隻大水箱, 裏麵盛滿各種大小的魚,頭挨著尾擠在一塊, 叫得出叫不出名的都有。


    她除了在水鮮市場還沒一下見過這麽多, 頓時也看愣了。


    小刀頗為得意地跟她解釋:“據說這是他們花半個下午釣起來的,居然能有這麽多, 真是不可思議。”


    蘇離看了眼腳下附近, 前邊有一條寬闊的小溪, 由高地山澗往下引成水流, 匯入低處形成一片自然水域。


    她覺得新奇,脫口問道:“下雪天怎麽會有這麽多魚?”


    淩曜抬頭睨了她一眼, 目光相撞, 那眼神讓蘇離覺得自己很沒見識。


    她心底有些不服氣,扭頭看向一邊打算當自己沒問,卻聽這家夥在背後解釋道:“下雪前氣溫降低, 魚感知到要冬眠了,就會往深水區遊, 進食比較積極, 上鉤也來得快。”


    蘇離想了想有點道理, 於是充分發揮理解能力,舉起例子來:“那等水麵凍住,人往冰上鑿個洞,扔點魚餌,不是能撈到更多嗎?”


    小刀臨時插了句嘴:“離姐,那魚都被冰塊凍住了,怎麽挖啊?”


    蘇離被他問的一時也迷糊了。


    倒是釣魚專家給了解答:“上層被凍的也有,大部分魚的活動區在底下深處,隻要有吃的還是會上來。”說完給了她一個含有深意的眼神,“不錯,現在腦子能轉彎了。”


    蘇離回敬他一個瞪視。


    上山的途中,天就完全抹黑了,隻有車燈照著前方雪地緩緩移動的兩束光線,周圍景象一片神秘。


    薑進開車,淩曜坐在副駕駛,整個頭探出窗外看輪胎邊沿,不時指揮提醒。


    蘇離跟小刀還有另一個隊友擠在後座,她鬱悶地看著手機信號時有時無,另外兩個倒是相談甚歡,就釣魚的技巧以及雪後能不能在河麵上溜冰翻跟頭這事聊了很久。


    到最後,兩人終於想起問對方姓名。


    一個說:“我叫章小刀。”


    另一個說:“我叫胡小劍。”


    “……哎呀,兄弟嘛!”


    頓時,刀劍兄弟又將話題扯向父母起名的緣由,大有當場拜把的架勢。


    蘇離怕電話聊著聊著沒信號了,於是提前給事務所的同事編輯好短信,她在裏麵交代了一些事情,等到信號格跳出來的瞬間發出去。


    完事後,她又睜著兩眼對年租費發愁,想來想去還是去求了她親媽,市人民醫院的心外科主任汪醫師。


    汪美怡自多年前跟蘇離她爸離婚後就一直獨居,因忙著醫院的事倒也沒精力想個人問題,到如今蘇離她爸去世後就更沒考慮過了。


    倆人分居後蘇離跟著蘇林儉生活,但汪美怡與女兒之間關係還算融洽,偶爾一通電話暢聊近來境況,也過問事務所裏的事情,盡管她對女兒後來獨攬這份調查工作並不認同,畢竟這也是當初她跟蘇林儉分居的矛盾點。


    蘇離接手父親的事務所,起初打理地並不順利,一些往來客戶中因對她業務能力產生不信任的就有不少退單,新客戶更不用說。也是那時候,蘇離把自己做娛記的精神引進了事務所,招了幾個特能跟拍的狗仔壯漢,接了幾筆不務正業的外快,業務能力好歹有了點起色。


    但當蘇離拿著父親畢生資料翻看過去三十多年來的各種工作筆記時,才明白兩人之間的差距還有很多,要想成為跟父親一樣出色的人,她還有很長時間需要磨練。


    就拿目前能讓事務所存活下去的年租費來說,就已經夠讓她費神的了,更不用說計劃進購一些新型跟拍設備的經費,如果年內又不能將結單的尾款收回,她今年的財務款項中就該出現赤字金額了。


    其實說到底,私人調查,在外行人眼裏神秘高深,其中付出的心酸隻有自己知道,更多時候還是個出力沒結果的冤大頭。好在盡管蘇離窮困潦倒,借錢的地方還是有,隻是她自尊心強,不太願意拉麵子,最好的去處自然還是汪美怡。


    汪美怡對蘇離的要求並不見外,凡事有求必應,倒是每當提到錢的事,她就不由提醒蘇離,問蘇林儉留下的銀行資金解凍了沒有。


    蘇離有段時間沒聯係蔣蔚了,不知道警局那邊現在什麽說法,這邊又被問起,隻能含糊著說還在調查環節中。


    汪美怡在這事上不多參與,全讓蘇離自己去打理,說不管怎樣錢必須得拿回來。聊了一會又問現在在哪,蘇離看了眼窗戶上自己的倒影,心想幸虧不是打電話,否則難免引起車內幾人的側目。


    車身顛簸了很久終於上了平坦的路麵,蘇離打字也順利了,為了不讓對方擔心,回說自己目前在陽林市某度假村玩,剛剛釣了一桶魚,晚上準備烤了吃。


    蘇離將消息發出去,才收起手機,就見淩曜回頭問大家:“待會對吃魚有什麽想法?”


    蘇離心頭嘀咕幾句,矜持著沒吭聲。


    倒是小刀聽了興奮起來,湊上去問:“還能自己選擇吃法嗎?”


    對方冷冷一句:“不行,投票隨眾。”


    小劍說:“這種天就該補身,燉鯽魚吃挺不錯的。”


    薑進不同意:“瞧你這小家子氣,要吃就吃大的,就剛釣的最重那條,一魚兩吃,整個剁椒魚頭跟酸菜魚,再配點酒。”


    眼見人內部都起爭端了,小刀不知自己還有沒有話語權,舔了舔嘴機智地閉上了。


    淩曜發覺有個人自上了車就沒講過話,低頭沒完沒了地折騰手機,這會兒又看著窗外發呆,“喂”了人一聲,問:“你怎麽說?”


    蘇離正想那人似乎在盯著自己,弄得她頭朝窗外都快成歪脖子了,此時聽見他叫自己,回過頭想了想,隨便答:“我隨便。”


    淩曜聽著這句隨便,也沒再說什麽。


    然而小刀聽了卻不由叫嚷:“姐,你不是喜歡吃烤魚嗎?還老帶我們下館子吃來著,我剛才早看中一條肥的了,烤了吃肯定特別下飯。”


    他說的信誓旦旦,蘇離覺得沒麵子,兜頭給他潑了盆冷水:“你想吃,誰給你烤?”


    小刀一臉委屈:“你不會嗎?”


    蘇離沒魄力在車內大聲承認自己不會,斜他一眼:“你要吃自己去烤。”


    薑進在前頭哈哈笑道:“這是會吃不會做的命。”


    淩曜卻在這會兒側過頭對大夥說:“那晚上就做烤魚。”


    蘇離抬眼訝異地看過去,那人已端正地坐回座位上,而小刀聽聞後抑製不住激動撲了上去,一張嘴直誇人客氣又好。


    “誒誒誒……你屁股能不能坐熱乎點,別老跟個躥天猴似的,我這車開的都被你影響了。”薑進嫌棄地轟趕小刀,轉而又疑惑地看向副駕駛上的人問,“我說你什麽時候學會烤魚了?上回我讓你試試不還說不會嗎?”


    淩曜說:“上回沒食材。”


    薑進鬱悶:“這跟食材有關係嗎?”


    “有關係的。”小刀這回是得了便宜開始賣乖,站在哪一方已經很明顯了,“薑哥,你可能不知道,食材是做菜的基礎……”


    薑進懶得跟他廢話:“閉嘴,你給我往後頭去。”


    這次,某刀終於合上刀鞘了。


    車上了平路沒多久,蘇離瞅見前方有一塊引路牌,上麵大致寫著救援隊駐地的意思,底下還有兩個刻字,似乎是後來加上去的,光線閃得快她沒來得及看清。


    再回過頭來,越野車已經開進了一處稍顯別致的小院子,裏麵是一座類似民宅的三層小木屋,樣式不落伍,房子正麵很寬,錯落有致地嵌著一扇扇小窗戶,看上去格局不小。


    蘇離下了車忘記撐傘,扣了頂連衣帽站在院子裏,光顧著欣賞這出乎她意料的房子及周邊環境。


    正屋前院不大,立著幾根亮著燈的柱子,牆邊似乎擺過不少綠植,估計是雪天不抗凍放到裏屋了,角落有個小車棚,裏麵放著幾輛山地摩托跟自行車,周圍堆了一些類似救援維修用的各種工具。


    主屋側麵有一條小路,沿著石階通往後院偏側,那邊地勢愈加高,有一片跟學校籃球場差不多大的空地,邊上圍了鐵絲網,裏麵擺了幾樣類似戶外競技的連環設施。從高處再往上探路,似乎還別有一番洞天。


    由於是雪天,一切已被皚皚白雪覆蓋,少了原有的生機,盡顯蒼涼冷清。蘇離想要是換在炎熱的夏季,這裏應該是避暑勝地。


    淩曜從後麵靠近,見她愣在原地不動,隨著她的視線看去,出聲道:“是不是跟你想象的不太一樣?”


    蘇離聽出是誰,微側了下頭,困惑:“你這不是救援隊嗎?”


    淩曜反問:“你覺得誰會光靠沒有工資的救援存活?”


    他說的沒錯,蘇離剛剛查網快速了解了這座龍靈山,裏麵成立了不少民間無償救援組織,其中就有雲空救援隊,除了偶爾會接收政府補助或公益捐助的援救設備外,其餘都是自費解決,但通常情況他們還是有求必應,接應山野間的所有救援。


    說白了,這有時也是個吃力不討好的活。沒錢、既髒又累又危險,或許還得不到好評。能不求回報拚命救人,奉獻精神毋庸置疑。


    蘇離突然想起剛才山下,當他們意會到她手頭的求救信號時,臨危不亂地給她解圍,到最後還替她製服了持槍犯,甚至目前又提供食宿,莫名升了不少好感。


    她隨著想法流露出一抹真心實意的笑,卻被還站在身旁的淩曜瞧見,莫名其妙地提醒一聲:“發什麽愣?我發現你挺喜歡站在雪中,是想過去蕩那個秋千嗎?”


    蘇離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出神時一直盯著旁邊空地上的秋千架看,她掛不住麵子,避開目光低頭巡視,忽然又見自己的行李袋在他手上,立刻雙手接過來,順帶堵他一句:“這秋千做得真糙。”


    說完踩著雪地往屋裏奔,地上留下一連串急亂的腳印。


    他整個人如釋重負:“美女,既然你會看姻緣,給淩哥哥也算一算。”


    蘇離花了兩秒時間在想“淩哥哥”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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