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從進房到現在, 小黑都沒有在蘇離眼皮子底下出來過, 或許是藏得太好,也或許是光線緣故, 她並沒有意識到它的存在。


    此刻想來, 自己可不就是被它帶過來的。


    她竟然忘了, 這是條衷心狗, 哪裏有它主人,哪裏就有它。


    小黑就蹲在那裏, 忽而閃幾下光,大多是不動的, 也不出聲,可見被他訓得很服帖。


    “它好像一直在盯著我。”蘇離不太放心,觀察了許久又轉告它主人。


    身上的人起了一次就不知饜足,已經開始第二輪, 這一回相比之前要更緩,多數時間配合她臉上的表情在動作。


    他似乎更喜歡親她臉蛋,又愛往鬢角方向啄,啄完了再親回來:“放心,它不會吃了你。”


    他故意擋住她的視線, 不讓她分心看別處。


    有他在,她倒是不擔心,就是有一個問題想來想去, 還是配合此時問出了口。


    “它陪你多久了?”


    “很久了。”


    “從你單身到現在?”


    “我一直單身。”


    蘇離想了想不該這麽問, 她換了個角度:“那你帶它出去, 它晚上都會在床邊陪你?”


    “算是。”他動作一下一下,深而重,像要抵達她心處,突然間停一秒,“吃醋了?”


    她聲音漸小:“誰跟一隻狗吃醋。”


    他鼻尖抵著她,呼吸灼熱,淺笑看她:“那問這個幹嘛?”


    她心裏別扭了好久,忽然間抱緊他,問:“它盯著我看,是不是沒見過女人?”


    他被突然的這句愣住,想了想不得不停下來,抹開她額頭上黏濕的發,積了不少熱汗,估計是憋出來的,他知道自己剛才太狠了,有幾下沒控製住,差點讓她頭撞床。


    而她這話的背後意思,不言而喻。


    他思索了下,覺得對她還是要直白:“你是第一個在床上被我壓的,你說它以前見沒見過。”


    這是第一次?出乎她的意料。


    他明白她想什麽,掐了下腰間的肉,又順手往上握,說:“話裏有話的,拐彎抹角就問這個?”


    “嗯。”


    “以後別再這樣問。”


    她以為他不高興,就沒回下去。


    他又補充:“要問就直接,我都回答你。”


    剛心情還有絲黯淡呢,馬上又變得明朗了,她去蹭他胸前,剛摸的時候有一道淺疤,這會兒討好一樣去輕撫,問:“還有感覺嗎?”


    “都這麽久了,你當我是玻璃?”他笑,“感覺倒是有,你一碰就有了。”


    她不斷被他撩,心跟身都被占滿,等那股甜過去,又故意問:“這麽會說話,以前勾搭過不少女的吧。”


    “沒有。”


    “那有喜歡過的人……”


    他突然埋首在她胸前使壞,斷了她最後發聲的音節,換成絲絲弱弱的輕吟。


    等他終於抬起頭來,她已經渾然不知剛才說到哪了,雙手本想去推阻卻改成捧住他的臉,隨著他移向另一個。


    良久,待她意識已隨身體沉浮,他又覆上來壓著她,在她耳垂邊輕聲說:“是現在的你。”


    蘇離沒聽明白,也好像沒聽見,身體軟的像隻貓,窩在他懷裏,時不時縮一下身子骨往他懷裏鑽。


    房間暖氣早在剛才大力出汗時被關了,此刻兩人在冬日的被窩裏親膚相擁,他怕她掉下去,讓了大半的床位。


    後來實在累極,她在他的臂彎內合眼睡了,他睜著眼沒睡意,看著懷中女人的平靜睡顏,像是回到了昨晚,又像是回到了無數個黎明前的黑夜。


    這張臉對他來說,並不陌生。


    他尤其沒想過,有朝一日,還能夠跟她相遇,睡在同一張床上。


    長歎一聲。嗬,還是珍惜眼前,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蘇離在淩晨四點醒來過,也許是睡得太擠,她翻了個身,正向麵對身後的男人。


    窗外很安靜,連一輛車都沒開過,樓下倒是隱約有人聲,估計是旅館內值班的人。


    淩曜睡眠淺,她隻動一下他也醒了。


    兩人目光對上,平靜一笑,他問:“睡不著了?”


    她摸摸肚子:“有點餓了。”


    他手敷上去,揉了幾下,平坦光滑,問:“想吃什麽?”


    她想起昨晚走鎮街時留意到的幾家店鋪,說:“隨便什麽都行,想吃多一點的。”


    昨晚上吃的全消化完了,現在空的實在難受。


    他知道那種感覺,抱著她緊了些,說:“早餐店還得一個多小時開門,你再睡會兒。”


    “到時候醒來我們就走嗎?”


    “醒來就走。”


    她回抱住他。


    閉了會眼,仍是沒睡意,她想起什麽探頭看床尾那邊,果然還在。


    窗外有一絲微光落進,小黑慵懶地趴在角落地上,任窗簾大布蓋在身上,安靜地休憩著。


    蘇離奇怪道:“它怎麽一晚上都沒動?”


    他按回她的頭,身下開始複蘇,頂了頂她:“想動?”


    她回過味來,主動迎上:“我知道,都是你說了算。”


    他長歎一氣,將人翻過去,很快又掀起一場大運動。


    再一次醒來,窗外的天亮了一半。


    小黑早在他主人床前候著了,像是一種習慣,發出輕嗚聲。


    蘇離裹在被子裏,問淩曜:“它是不是餓壞了?昨晚都沒怎麽吃。”


    他一語雙關:“都看了一晚上,可不就是餓壞了。”


    她捶他,卻發現他刀槍不入,身體硬實得很。


    蘇離坐起來準備穿衣,他見著了指示小黑說:“去,門邊上等著。”


    小黑反應靈,乖乖地甩了尾巴去門口。


    蘇離不禁笑:“它真聽話。”


    他得意道:“都是我的,必須聽話。”


    她想起昨晚的瘋狂,不知道他這句意思有沒有將她歸入,但也隻是想了想沒問。


    衣服扔得遠夠不著,她彎腰的時候有些累,抱怨道:“這床板也太硬了。”


    他正穿褲子,把一些東西揣兜裏,回頭說:“下次注意。”


    她扣衣動作一頓,聽到“下次”這兩個字問:“注意什麽?”


    他幫忙撿起地上散落的衣物,到了床邊下腰盯著她說:“把你舉上麵。”


    旅館樓下還是跟來時一樣,但又有很大不同,蘇離的心境變了。


    走路的時候,她緊挨著他,他順其自然牽起她的手,小黑在他另一邊走,有時候也走蘇離邊上。


    前台那對小年輕不在,換了個中年大叔坐著,估計是輪班了。


    蘇離講昨晚上的事情跟他講,他反而將她帽簷拉低一點,說:“這樣的人哪都有,提防著就行,也可能是你太好看了。”


    話雖是一本正經,但蘇離卻想他還挺會說話的,之前板的那些麵孔還真會裝。


    出了旅館往左,很多店鋪還關著,前邊路口有一家早餐店剛開。


    兩人到了店內坐下,蘇離直接點了粥餅跟油條。


    淩曜問:“來碗豆腐腦?”


    “這家好吃嗎?”她問。


    店家老板搶答道:“好吃,是店裏特色。”


    淩曜:“來兩碗。”


    老板問:“甜的還是鹹的?”


    蘇離:“鹹的。”


    淩曜說:“我也鹹的。”


    老板應著重複確認一遍,淩曜當場要付錢,從衣服口袋內掏出錢夾。


    蘇離想,還真以為他不用來裝錢。


    她坐在對麵,等得無聊,手機也快沒電,就眼巴巴地望著他。


    那錢夾被打開的瞬間,蘇離看見淩曜似乎愣了下,但很快抽出紙鈔來,然後順手合上放到桌底下去,找錢的時候他也在底下塞,不再給她看到了。


    蘇離雖然沒具體看清,但似乎想明白他為什麽在那會兒停頓了下,那隻錢夾裏麵放著一張小照片。


    會是誰呢,她低頭時疑惑。


    一閃而過,太快了,似乎是一寸照。


    他自己?不可能,看自己不會有那種反應。


    她還記得他昨晚說過,隻要她問,他都會回答。


    可剛才他的動作很明顯是要藏了,她再擅自挑明了問,不是明智之舉。


    誰沒有點秘密呢,她也有,以及她現在的生活,每天的工作,都沒有跟他好好交流過。


    人一旦有了感情方向,那種關係果然是會變得千絲萬縷。


    她並沒多想,也沒有將疑惑留在表麵上,兩人平靜地吃完一頓早餐,店內的客人也越來越多了。


    吃完後並沒有很快離開,等著小黑也飽餐一頓,才出了店繼續走大街。


    淩曜帶著她到了一家車行附近,那家老板認得他,即便帶著口音交流過程也很順暢,說是本來這樣單程租車行不通,但因為是他就沒問題了。


    很快,一輛山地越野摩托車被推出,看樣子七成新。


    “還行吧?”老板問。


    淩曜大體看了一眼,說:“沒問題。”


    老板又保證:“油都是上回加的,路程絕對夠。”


    蘇離沒坐過這個,尤其覺得在雪地裏會有危險,不確信地問他:“你會開?”


    一邊的老板接話說:“你是他女朋友吧,要相信他,那麽陡的山路都開過,平路怎麽不會開呢?”


    蘇離不回嘴了,幹脆得了便宜當默認。


    淩曜瞅她笑了笑,自己先上去,然後將唯一的安全帽遞給她。


    蘇離扯掉絨線帽,發型飛得慘不忍睹,他忍著笑意將她拉到跟前,拿手幫忙順了順,然後小心給她套上帽子。


    蘇離按好扣,坐上後座,由於座墊中間下陷的緣故,身子自然而然往前傾,雙手抱緊他的腰。


    小黑也明白接下來要去哪兒,早已跳上車子前身,很有經驗地緊緊趴在那兒不動,以防不小心滑下去。


    淩曜給它調整姿勢固了身,然後側過頭問身後的人:“準備好了?”


    “好了。”


    “出發了。”


    車子啟程,沿著鎮上的街道直接往遠處山的方向開。


    蘇離往後看,流池鎮在他們背後,顯得越來越小,直至看不見。


    這路她完全不熟,此刻隻將信任交給了他。


    有居民有車流的地方,雪基本上已經是化完了的,但也有些荒路上的雪還堆積著。


    淩曜手中把握著車速,時而快時而又慢,但更多時候蘇離覺得他在拚,像在爭時間。


    狂猛的風將她的發絲往後吹,蘇離的聲音也被吹散:“你可以慢一點。”


    “冷了?”他問。


    她並不冷,他的身體擋在她前麵,該冷的是他。


    她一張口風就往嘴裏灌,隻能更大聲:“風太大,你回去會感冒。”


    他卻說:“別擔心這個。”


    過了會,他回了回頭,喊她:“蘇離。”


    他叫她名字,讓她聽出一種嚴肅的感覺。


    “怎麽了?”她盡量靠近他耳邊說話,卻觸碰到他冰凍的耳朵。


    因為怕帽子吹了,他頭上什麽也沒戴。


    她拿雙手蓋住他兩邊耳朵,幫他捂了捂。


    他沒在意這個,繼續說:“待會兒不管你聽到什麽看到什麽,都不要出聲,就坐在車上,什麽也不要搭理。明白不?”


    蘇離愣了愣,完全沒明白:“什麽情況?”


    他重申:“你不需要明白,就記住這句話。”


    蘇離仍是一頭霧水,但沒多久,她真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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