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離開後,病房再次安靜下來,窗外的夕陽已經從淺粉變成了橘色,整個屋子都被照耀的金燦燦的。


    阮忻看男人一直不說話,輕聲問:“這是哪裏?”


    嶽哲抬眼看她,她肯定是嚇壞了,小臉沒有一絲血色,大大的眼睛裏氤氳著水汽,讓人疼惜。


    “醫院。”嶽哲說完,想到了什麽,接著補充了句:“橫市中心醫院。”


    聽到還在橫市,阮忻一直提著的一口氣徹底鬆了下來,劫後餘生的慶幸讓她再次哭了起來,好像隻有眼淚能夠發泄這種大喜大悲的情緒。


    這一哭就哭的怎麽都停不下來,嶽哲看她哭的氣都喘不上來,,又是心疼又是氣惱,坐到她身邊抬手輕拍著她的後背。


    蜷成小小一團的阮忻,仿佛風中飄搖的一朵小花,美麗、脆弱,讓人忍不住小心嗬護。


    她是家中獨女,父母疼愛,人生順遂,從小到大沒有經曆過太多風雨,嬌養著的姑娘遇到這樣的事情是真的嚇到她了,不知道她又要做多少個噩夢。


    嶽哲心裏抽著抽著疼,想到上輩子自己進去之後她會麵臨的事情,他就覺得心髒好像被人重重錘了一拳,憋悶的讓他無法呼吸。


    一陣痛哭之後,阮忻覺得自己的情緒好多了,她抬手在自己臉上胡亂抹了幾下,抬眼看向嶽哲,意識到他擁著自己的姿勢,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後縮了縮,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嶽哲圈在她肩膀的手臂微微一僵,手掌慢慢握了起來,緩緩收回,從床邊站起,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下。


    “是你救了我?”阮忻看著他,雖然是問句,但很快她就真誠道:“謝謝你。”


    嶽哲定定的看著她,沒有說話,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天色暗了下來,隻能依稀看清楚一個輪廓。


    “以後一個人不許再走那樣僻靜的地方!”嶽哲突然開口,帶著幾分教訓:“你知不知道一年全國要有多少人無聲無息的失蹤?你倒是膽子大!”


    聽出了對方話裏的氣惱,阮忻不由一愣,小聲辯解:“我也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我就是想要抄個近路回家……”


    嶽哲看著她垂著頭,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抿緊了唇角,起身走到牆邊將燈打開,問:“餓了吧?想吃什麽?”


    突然明亮的燈光讓她閉了閉眼睛,再次看向站在牆邊的男人,才徹底將人看清。


    是個很帥的男生,五官立體,一雙眼眸幽暗深邃,看得她心中莫名一顫,他個子很高,穿著一身黑,顯得身材更加修長,衣服有些修身,隱約能看到肌肉的線條,充滿力量,也讓她心底莫名的產生了一絲安全感。


    看到阮忻盯著自己看,嶽哲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下來,唇角微微揚了揚,走向她:“怎麽?準備記住我的樣子好好答謝一番?”


    阮忻看著他突然變得痞氣起來,連忙收回目光,躲閃的轉移開目光,小聲囁嚅:“本來就應該好好謝謝你的。”


    嶽哲挑挑眉:“那你準備怎麽謝?”


    阮忻愣了下,“我……我請你吃飯……”


    “哦。”嶽哲漫不經心的點點頭,跨腿越過凳子,橫坐上去,“大餐?海陸空走一套?”


    調侃的語調讓阮忻有些訕訕的低垂了頭,相比較救命之恩,請吃飯這個謝法好像確實是薄了些。


    “那……”阮忻皺著眉頭,費心費力的想著,突然想到什麽,轉頭看他,大眼睛裏閃耀著亮光,“給你送個錦旗……”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男人的臉上明顯寫著“嗬嗬”兩字。


    阮忻慢慢抿起了嘴巴,半響後才低低道:“我真的很感謝你救了我,可是我現在真的沒什麽能力好好謝你……”


    “不用謝。”嶽哲看著女孩兒為難發愁的樣子,不忍心再逗她,“好好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啊?阮忻有些疑惑了,她應該是不認識這個人的,可是這話裏的熟稔和親近是怎麽回事?


    她看向嶽哲,卻撞上了男人幽黑的眼眸,深不見底,仿佛隱藏了許多的情緒,卻又好像什麽情緒都沒有。


    “你怎麽稱呼呀?”阮忻愣了愣神,才忽然想起來這麽久自己居然連恩人的名姓都不知道,一邊問,一邊轉頭尋找著自己的包包。


    “找什麽?”嶽哲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奇怪的看著她的舉動,說:“消停點,還掛著針呢。”


    阮忻轉頭對他一笑,答道:“找我的包,我先把醫藥費給你……”


    可是找了一圈,她沒發現自己的包包,皺著眉頭想了下,自己的包包好像在那兩個人抓住自己的時候,就已經掉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了咬唇,說:“那個……我的包可能丟了,你給我留個電話吧,我回頭把錢給你。”


    嶽哲看了她一會兒,沒有客氣,從一旁的桌子上撕下一張紙,在上麵寫了幾行字遞給她:“嶽哲,這是我的手機號。”


    阮忻看著那張紙上龍飛鳳舞的字體,輕聲念了一遍電話號碼,確定無誤之後,將那張紙小心的裝進自己的衣兜裏。


    嶽哲看著她的動作,唇角輕輕上揚,錢,他不在乎,可是能夠重新和她認識一遍,他很期待。


    不一樣的認識時間,不一樣的認識方式,這一次,他們兩人一定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嶽哲很想一直陪著阮忻,可是現實不允許,就在阮忻打電話詢問劇組晚上的拍攝安排時,大安來了,臉色很難看。


    嶽哲眯了下眼睛,狹長的鳳眸帶出一抹冷光,示意大安先出去,轉頭看向阮忻,“醫生讓你好好休息一下,你別想著亂跑,明天做了檢查再說出不出院的事兒。”


    阮忻沒有反對,點了點頭。


    看她這樣聽話,嶽哲唇角又揚了起來,看了眼掛著的液體,已經快要完了,他站在床邊看著護士給她拔了針,才開口道:“想吃什麽?”


    阮忻搖頭,她並不覺得餓,隻是覺得有些困,這幾天因為配合吳佳的時間,每天睡眠時間都不到三小時,加上今天被驚嚇到了,這會兒覺得眼皮有些沉重。


    嶽哲見狀也不再勸,看著她睡著之後才起身走出病房。


    大安在門口來回走著,手裏拿著的一支煙被他揉的皺皺巴巴的,見嶽哲出來,連忙上前,壓低聲音說:“哲哥,丁老三……”


    嶽哲抬了下手,看了眼病房房門,抬腳往前走:“出去再說。”


    “上午我帶著二海他們到車庫的時候,丁家那邊已經開始卸貨了,不過因著你沒發話,所以車庫那邊也沒讓他們的貨入倉,本來還都好好的,結果聽到咱們不要這批貨,丁老三當即就動手了,咱們兄弟也沒慣著他……”


    “丁老三受傷了?”嶽哲坐在車後座,聲音平平的問道。


    大安愣了下,點頭:“二海手下沒注意,廢了丁老三的一條胳膊。”


    嶽哲全身放鬆的靠在後座上,仿佛這事兒一點兒都沒放在心上。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想到病房裏的阮忻,心裏有些不放心,“醫院那邊留人了嗎?”


    大安心中擔憂著事情,突然聽到嶽哲的問話,先是一愣,沒想到這個時候了,自家老大居然還掛心著今天下午剛救回來的那個女人,心裏頓時就火急火燎起來:“留了,哲哥,咱們要怎麽辦?丁老三已經通知東北那邊了,說不定丁老大都會過來,你看……”


    “留的誰?”嶽哲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大安的話,自顧自的問著。


    大安有氣無力的翻了個白眼,說:“跳毛和飛子,跳毛機靈人麵熟,飛子手腳好,哲哥就放心吧。”


    “嗯。”嶽哲滿意的點了點頭,上一輩子忻忻身邊跟著的人裏沒有這兩個人,他記得當時他進去的時候,這兩個人前後不離的保護著他的私人律師,判決下來之後,這兩個人還來看過他,一個開始給人送外賣,一個開了個雜貨鋪,雖然收入少,卻算是他手下兄弟裏結局不錯的。


    想到上輩子的事情,嶽哲長長歎出一口氣,轉頭看著外麵飛快向後,連成一線的霓虹彩線,眼眸幽深如潭。


    車子一路飛馳,駛過了市區,向郊外的一個別墅群開去。


    這個別墅群有嶽哲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剛建完,嶽哲就給自己留了大大小小10棟別墅,除了臨近的幾棟給了一直跟著他的幾個弟兄,其他的都被改建成高級招待所,招待他的那些客戶。


    黑色的ck badge在其中一棟別墅門前停下,四周靜悄悄的,嶽哲從車上下來,仿佛與黑夜融為一體。


    “哲哥。”


    “哲哥,深哥在裏麵。”


    嶽哲微微點了下頭,周深聽到動靜,連忙從裏麵出來,看到嶽哲的身影,快步迎上去,“哲哥,剛接到消息,丁家那邊派了丁樹森過來,現在應該已經到機場了。”


    “丁樹森”嶽哲有些驚訝,丁樹森是丁家兄弟的堂兄,手段很硬,能力也強,雖然一直幫著丁家三兄弟處理很多事情,但卻一直被丁家三兄弟排擠在外,這次丁老大居然派了丁樹森過來,看來是把自己當成冤大頭了。


    嶽哲心裏諷笑,丁家兄弟覺得丁樹森好用,隻是不知道丁樹森心裏怎麽想了。


    “是的,丁老三現在情況不是很好,那顆子彈剛好打斷了神經,沈醫生說以後怕是都不行了。”周深在一旁說著丁老三現在的情況。


    隨著眾人的腳步,別墅的感應燈紛紛亮起,原本沉浸著黑夜裏的小別墅瞬間亮了起來。


    嶽哲走進別墅,就看到沈醫生和他的團隊在客廳坐著,見到他進來,沈醫生從沙發上起來,將丁老三的情況重複了一遍,情況比周深說的還要嚴重,那顆子彈打中了丁老三的脊椎。


    整個人都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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