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阿宅走進第二次理論考試的考場。


    考場是大型的圓形場地,整體色係是純白的,圍繞中心講台的是一圈圈沒有缺口的條形座位。一圈圈擴大,大概圍了十圈,坐下機械係的三千考生綽綽有餘。


    天花板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電子接收鏡,自動分析每個考生的動作,一旦發現異常就會向監考人的手環發送信息。


    阿宅依然是壓點趕到的,她一走進來,幾千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她,其中以安妮塔的眼神尤為熾烈。


    沒有什麽戰鬥宣言,阿宅走近一平米大的檢測儀,檢測儀關閉,開始移動位置。


    檢測儀會進行全身掃描,測試考生是否攜帶違禁物品,同時將考生送到指定的座位。


    “編號02342考生,檢測通過,座位號03排102號,進行運輸,請考生站好拉住扶手,防止降落時摔倒。”


    檢測儀是一個可容一人站立的小封閉空間,像裝貨箱一樣把考生運送到指定地點,然後向上撤走。


    考試未開始時,內嵌電子答題板白色長桌在離考生座位兩米遠的地方。


    阿宅剛坐好,便聽到甜美的機械音播報:“亞恒學院第199屆第二次機械基礎理論考核開始。”


    播報結束,考生麵前的白色長桌才慢慢移動到他們剛好能碰到的位置,答題板前端升起,與桌麵呈45度角。


    為了防止互相偷看,答題板不是平時使用的透明屏幕,都是內嵌在白色壁板裏的,可以直接觸屏書寫答案,修改起來也很方便。


    考核開始。


    ……


    考生看不到的地方,機械係教員安東尼監視著考場內的情況。


    藍色透明屏幕中,考生的舉動一目了然。


    “考試已經開始了嗎?”


    本來隻需要一個教員監考,偏偏阿宅的事情傳遍亞恒,竟然引來不少閑著沒事的教員圍觀。


    “剛剛開始。”安東尼回答道。


    “那個阿宅入學測試的時候很搶眼啊,上次理論考核怎麽就考了最後一名?”有教員好奇地提出疑問。


    “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她是方明的學生,聽說她和另一個學生當眾約了比賽,要是這次沒考好,方明的臉就丟大了。”另一個教員隨口說道。


    不少教員露出看好戲的表情,平時沒少在方明手底下吃虧,偶爾看到他跌倒臉疼一疼也不錯啊。


    “安妮塔是我的侄女,那孩子從小機械天賦就不錯,也很刻苦,”安東尼篤定道,“方明這回臉丟定了。”


    有教員觀察了一下,雖然沒辦法直接看到阿宅的答題板,但簡單判斷速度還是可以的。


    “她的答題速度目前看來還可以啊。”


    亞恒的機械理論考核總分兩百分,一共兩百題,無論題型和難易程度,每題都是一分,因此最後得分直接代表了你完成的題數,也同樣顯現出學生目前的理論知識覆蓋水平。


    完成考核的學生可以按下按鈕,測試儀會像來時一樣把考生直接送出考場,離開的學生默認考核結束,不能再回到考場。


    因為考核沒有時間限製,有的時候會拖很久,以前還發生過考生在座位上憋二十幾個小時不肯離開,最後暈倒結束考試的。


    對於家長的質疑,亞恒給出的答案是,無論何時永不放棄是機械師必備的精神。


    機械師的道路無比艱難,區區理論考核不過是開始,很快剛剛走上這條道路的孩子們就會發現,就算他們擁有傲視同齡人的智慧,也不免在機械製作的道路上艱難前行。


    遇到難題是常態,異能源武器研究的道路,比其他任何道路都更加艱難。


    星際對異能源的研究還處於初始狀態,異能源帶來太多未知數,每一步研究都走得很艱難。


    它偏偏又是人類仰賴的根本,如果不抱有一定要解開難題的決心,便無法前行。


    亞恒不會讓一個決心解開難題的機械師放下手上的難題,隻要他們願意,無論花多久,都不會有人幹擾,直到難題被解開,或者他們放棄。


    “考試才剛剛開始,等著瞧吧。”安東尼並不急,他相信侄女安妮塔一定會取得勝利。


    考題人性化地從易到難進行排列,考核剛開始,所以每個人的答題速度都很快。


    “速度快不一定對,她上次隻考了三十分,就算方明給她做了什麽特訓,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大幅提升,”安東尼搖搖頭,嘴邊帶著諷刺的笑容,“機械師可不是那麽簡單天真的職業。”


    說到底這場比試本身就像兒戲,安妮塔的分數他記得,上次一百五十三,今年的新生中名列前茅。


    那個阿宅上次隻考了三十分,竟然敢和安妮塔比,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水平。


    兩個小時後,一些學生開始漸漸麵露難色,題目越來越難,每完成一題都不輕鬆。


    也因此,每次機械理論考核兩百道題,最快的學生也要花四個多小時的時間,對學識儲備和體力都是一大考驗。


    “安東尼,那個阿宅的速度沒有減慢啊?”兩個小時裏,教員們時不時來看一下情況,看看有沒有好戲。


    兩個小時之後的題目,一般學生都會感覺到吃力,隻有最頂尖的學生才能保持剛開始的答題速度,就算是安妮塔下筆也謹慎起來,阿宅的速度卻絲毫沒有減慢。


    安東尼看了一眼,皺了皺眉,但很快哼了一聲:“亂答題是沒有用的,又不是比誰做得快,做對才是最重要的,安妮塔的做法沒有錯,謹慎也是機械師必備的素質。”


    “你怎麽知道阿宅是亂答題,說不定她就是比你家侄女厲害呢?”


    忽然有人反駁,安東尼轉頭一看,原來是臨時趕來的方明。


    “方明,你終於也坐不住了嗎?”安東尼沒有因為方明的反駁不高興,反而提前露出勝利者的姿態,“不著急你趕過來做什麽,你也覺得心虛才想來看看吧?”


    方明看都沒看他一眼,觀察了阿宅一陣子,發現她的答題速度確實沒有減緩後,不再關注屏幕,說道:“安東尼,有時候人要接受事實。”


    “該接受事實的是你吧方明,看走眼一次也沒什麽。”安東尼入職時間和方明差不多,但一直被方明壓了一頭,如今安妮塔侄女贏過方明的學生,可謂是幫他掙足了臉麵。


    “安東尼,有時候話不要說得太死,免得結果出來的時候打自己的臉,怪疼的。”


    方明麵帶玩味,丟下最後一句話就走了,既然阿宅沒什麽問題,他也繼續他的實驗了。


    “誰打臉還不知道呢!”安東尼在方明身後不甘心地喊道。


    又過了半個小時,逐漸有考生放棄,一個個離開考場,剩下不想放棄的和仍然想嚐試更後麵的題目的,依然在場內堅持著,但臉上都顯現出疲憊。


    一級生的課會從初級部分開始上,但機械基礎理論考核中,包含百分之五十的初級部分,百分之三十的中級部分和百分之二十的高級部分。


    也就是說對於現在的考生來說,有一些題目是完全超綱的,能完成百分之五十已經很不錯了,能繼續做下去的必定是有自學基礎、學習了好幾年的學生。


    考試進行了三個小時後,即使是從小以機械師為目標刻苦學習的學生也開始感到吃力,寸步難行,每完成一題都感覺腦子要爆炸了。


    能進行到這一步的學生沒有一個願意放棄,再吃力也要全部答完,哪怕保證不了正確率。


    安東尼盯著阿宅,她還沒有放棄,答題速度依然不變,這讓安東尼有一種莫名的不安,但幾十年來經驗告訴他,機械師的領域裏,要在短短一個月裏超越一百二十三分的差距,是不可能的。


    一年也不可能,甚至三年五年的努力,都未必趕得上。


    安妮塔那孩子,跟著他學了整整十二年機械理論啊,安東尼相信自己的教學水平,何況安妮塔不是一個資質愚鈍的孩子。


    上一次考試機械係前十,不是足以證明安妮塔的天賦了嗎?


    那個阿宅就是個笑話,提出什麽比試不過是給安妮塔墊背的!安東尼如此堅信著。


    可既然如此,他又在不安些什麽?


    “叮——”


    係統發出提示,又有學生完成了考試。


    安東尼一直盯著的阿宅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被測試儀送走。


    考生的答卷在傳送進係統內部前,會在監考官麵前停留大概三秒的時間,安東尼掃了一眼阿宅的答卷。


    全做完了?


    不對!肯定是他眼花了!


    三個半小時完成兩百道機械理論測試,說不定她全部是亂答的呢?


    以往亞恒最優秀的學生也要花四個小時完成答卷,這個數據讓安東尼安心下來,篤定阿宅是亂答一通,安妮塔贏定了。


    接下來隻要等明天成績出來,看方明出洋相就可以了,那個阿宅也會成為安妮塔的墊腳石,讓她的名聲更上一層樓!


    一切隻要等明天的結果出來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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