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過安穩日子的夫夫沉浸在夜色中安然入睡。


    殷榮瀾甚少起夜, 或許是因為晚上的火鍋, 夜半三更他夢見行走在沙漠裏, 最後因為口渴醒來。


    外麵的雨才停歇沒多久再次稀稀落落,殷榮瀾正準備起身, 忽然聽見一陣低喃。起先以為是陳盞在和他說話,借著月光一看, 對方依舊闔眼平躺, 不見半分醒的意思。


    再一聽,是在說夢話——


    關係確定後,對裝窮話題男神總算脫離諱莫如深, 我們經常會聊起從前。


    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從他的口中漸漸浮出。


    事情要追溯到相識不久, 那時我正忙於事業,接一些不出名的小代言,生活相當忙碌。有段時間男神同樣神出鬼沒,彼此很少能碰見。


    距離產生的除了美還有健忘,沒半個月, 我幾乎快要忘記生命裏出現過這麽一個人。


    直至有一日, 我在街邊買烤紅薯, 突然看到對麵街道的櫥窗裏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背對著我,正在給客人上茶, 中途靜默地站在一邊,似乎被為難了。


    生活不易, 我朝前走了幾步, 剛踩在斑馬線上又退了回來。現在上前去幫忙出氣, 很有可能會害他丟了工作。


    我無奈轉身離開,決定日後要多幫襯著男神一些。


    沒過幾日,去公司簽一個剛談好的代言,有保潔人員從身邊路過……很高,帶著口罩低頭匆匆走過。


    是他!


    唇瓣動了動,我終究沒有叫出那個名字。


    原來他一直在打很多份工維持生計。男神長相好氣質佳,分明可以得到更好的工作,思前想後,猜測他可能是有案底在身,不被其他公司錄用。


    如果我當老板,或許能讓對方擺脫這種困境。然而自己也處在創業初期,沒什麽能幫襯的。就在這時,一個小姑娘被大人牽著從身旁路過,她的懷裏抱著可愛的布娃娃。


    一個想法陡然在腦海中呈現:賣手工藝品,譬如護身符之類。既能拓展賺錢渠道,還可以計劃扶貧。


    因為這個念頭簽約時略微心不在焉,等靜下心看完條款,同合作方談妥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情。離開時保安遞給我一杯奶茶,說是保潔人員麻煩他轉交。


    “他還讓我給你帶一句話,”保安神情有些複雜:“天氣轉涼,注意身體。”


    我看著手裏的奶茶,第一次發現……原來男神竟然是這麽溫暖的一個人!


    這件事是一個轉折點,也是讓我把他當真朋友的起點,以至於印象深刻。


    月明星稀的一個晚上,我和男神談起往事,想起從前神情溫柔。


    “不是我。”男神篤定道。


    我一怔,忽然腦補出一個男子暗中默默守護,卻被暗戀者錯認成他人的年度大戲。


    終究是錯付了!


    男神接下來一句話打斷這份暢想:“不過確實是我授意的。”


    在不解的目光中,他解釋道:“那段時間公司在國外的分部出了問題,兩邊來回跑便沒時間見你。”


    仔細回想,當時見到的男神,有背對著我的,有戴口罩的,又或是某個街頭擦肩而過匆匆不見的……唯獨沒一個是正兒八經說過話的。


    男神緩緩道:“小趙說朋友長期不聯係會漸漸喪失共同話題,我便雇了幾個外貌身材相近的,陸續在你身邊出現。”


    我喉頭滾了滾,不知說什麽好,半晌憋出一句:“你居然……養小號?”


    見我麵色不善,男神搖頭認真道:“那幾個馬甲都是按照吩咐辦事,被授意不能和你有過多接觸。”


    他想了想,仔細舉例:“就像是打遊戲,因為平時太忙,不得已找了幾個代練刷經驗。”


    等忙完再上線時,直接可以進入高級副本。


    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想起男神神出鬼沒前,我和他隻是點頭之交,後來一起進劇組,已經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一聲慘叫驚醒院子裏的土狗。


    夜涼如水。不能怪我心狠,相反,把人踹下床跪花盆底座已經是心慈手軟。


    男神似乎還頗為委屈:“那些事都是我想做的,可沒有時間。”


    我皮笑肉不笑:“所以就雇人?”


    “文案和創意是我想的,他們隻負責表演。”男神道:“而且比起一般人,還花了錢。”


    這難道還不夠說明真心?


    啪。


    搓搓手,我麵無表情:“清醒了麽?”


    男神:“……我錯了。”


    “錯在哪裏?”


    男神:“……不該找代練,不該走捷徑。”


    ……


    抑揚頓挫,中間還有斷句。殷榮瀾深深看了一眼陳盞的睡顏,這算是特異功能麽?


    試問有誰能做到睡覺還在寫作,關鍵是邏輯通暢,富有情感變化。


    半晌,低歎一聲:“勞模。”


    翌日醒來前感覺到模糊的涼意,陳盞困頓地坐起身,天氣陰沉沉的。


    後知後覺察覺到殷榮瀾不在身邊,拖鞋都沒穿走進客廳,就看見對方守著筆記本。


    “最近公司業務這麽多?”陳盞在他旁邊坐下,很少瞧見這人大清早起來工作。


    “是替你工作。”殷榮瀾淡淡回了句,檢查完最後一行,確定沒有錯字。


    陳盞一怔,再一細看文檔內容,麵色微變。


    殷榮瀾點好保存,輕輕覆在他的手背上:“有件事我一直沒敢跟你說,其實……”


    話說到一半低頭垂眸,仿佛有難言之隱。


    陳盞回握住他的手,像是要帶給他力量。


    許久,殷榮瀾開口:“其實入夢者是真實存在的,我就是。”


    一時間陳盞甚至忘了眨眼。


    “昨晚我抱著你,讀取了你的夢境。”


    陳盞隱約記得昨夜好像真的夢見了這段往事。


    殷榮瀾額頭滲出薄汗,卸下防備,第一次瞳孔中堆積著無奈與畏懼:“這種能力很痛苦,我不敢和人過多接觸,生怕有一天陷入他人的夢境走不出來。”


    陳盞皺眉,可他們相擁入眠的次數也不少。


    殷榮瀾抱住他:“愛讓我堅強。”


    “……”


    信息量太大,陳盞一時沒反應過來,輕輕撫摸著對方的背部,能感受到抱著的人在微微顫抖,難免有些心疼。


    【係統:打擾一下,宿主昨晚一直在說夢話。】


    正在幫忙拍背的手僵硬在半空中。


    【係統:本來不想說的。】


    但實在是看不下去也聽不下去了。


    陳盞一把推開懷中人,分外冷漠無情。


    殷榮瀾瞧見他的表情,就知道被拆穿了,但又想不通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陳盞:“我說了夢話,對不對?”


    遲疑一秒,點了點頭。


    殺機四伏,語氣聽著卻是輕描淡寫:“為什麽要騙我?”


    殷榮瀾很快找到借口:“因為你很神秘。”


    “……”


    “我想配得上你。”


    “……”


    因為一些突發意外,殷榮瀾上班時間比往日裏遲了一些。


    電梯裏遇見幾位同乘的員工,有個嘴快多事的,沒過腦子問:“您臉怎麽了?”


    殷榮瀾麵無表情:“蚊蟲叮咬。”


    員工驚訝:“蚊蟲還能把臉叮出高原紅的效果?”


    仔細看看兩邊,是格外對稱的紅潤。


    殷榮瀾看了他一眼,員工再魯莽,也感覺到不對,身邊的同事用力拽了下他的袖子,這才閉嘴。


    電梯停在十一層,裏麵的人陸續走下來,就剩殷榮瀾獨自坐電梯。


    員工望著繼續上行的電梯,長鬆了一口氣:“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同事歎息著說:“蚊蟲叮咬是什麽樣暫且不論,不過挨了兩巴掌應該就是總裁那個狀態。”


    “……”


    別墅裏。


    掌心揉搓著一個雞蛋。


    青年走下樓看到這一幕,問:“這是在做什麽?”


    陳盞微笑:“手疼。”


    殷榮瀾至少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托他的福,今天的工作量驟減。通篇讀完對方碼的字,風格和用詞都拿捏的相當到位。


    陳盞在發文之前猶豫了一秒,這算不算是請人代寫?


    【係統:他隻是夢境的記錄者。】


    說得有理,陳盞立時點了發布。


    現在還是早上,有大把的時間得以揮霍,陳盞沒看評論,搬出跳棋準備享受人生。


    資源有限,能和他對局的隻有青年。


    才走了幾個子,青年忍不住道:“這樣……算不算是不務正業?”


    他來這裏的初衷是參與君臨天下的大業,而不是天天見證‘家庭暴力’和下跳棋。


    陳盞專注棋盤:“線下黑粉見麵會在籌備當中,我這邊能做的隻是提供洗白值。”


    關鍵還是在於係統的武力值和號召力。


    青年試探問道:“它那邊,準備的怎麽樣?”


    陳盞把係統喊出來親自回答這個問題。


    “我有絕對的把握被載入史冊。”圓球拍拍胸脯。


    陳盞‘嗬’了一聲,曆史記載的一大半都是失敗者的故事。


    係統卻是自信滿滿:“我才測過智商,破八十了。”


    ‘啪嗒’一聲。


    陳盞猛地抬起頭,期間一個手不穩,玻璃珠掉在地上滾落一圈不知所蹤。


    不僅僅是他,青年的麵色更是精彩至極,兩道目光齊齊不可思議望向係統。


    “八十?”


    確定不是中間少加了一個小數點?


    圓球:“四舍五入一下。”


    陳盞:“……從多少開始入的?”


    圓球:“七十九。”


    為了證實所言非虛,專門打印出鑒定報告。白紙黑字,它不至於無聊到在這件事上作假。


    陳盞盯著看了好久,棋也不下了,忽然站起身:“我大約還是沒睡醒。”


    青年也是一樣的想法,一個去洗冷水澡,一個回房間補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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