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 陳盞躺在床上回複評論。


    那日直播結束的突然, 再一看微博, 他不知何時得了個錦鯉稱號。


    臨近考試周,竟有不少轉發他求運勢的。


    陳盞看得有幾分心虛, 連殷榮瀾隻掃了一眼,都覺得眼睛發疼, 分明是人間凶器才對。


    陳盞換了個關鍵詞搜索……慈善拍賣。


    很快跳出某個集團負責人在企業成立四十周年,要舉辦慈善晚會, 一些拍品已經先一步公布,裏麵正好有殷榮瀾的那副萬馬奔騰圖。


    不涉及八卦熱點,評論寥寥數百條而已。


    陳盞在其中看到了幾個不合時宜的嗬嗬, 發評者表示不針對拍賣會的性質, 隻是針對其中某樣拍品。


    這條評論擁有數十個讚。


    陳盞腦海中自動浮現出一張張年輕的麵孔,偏過頭看殷榮瀾:“消息散出去了?”


    殷榮瀾點頭。


    這才不到半日,傳播速度之快很是令人驚奇。


    陳盞好奇:“怎麽做到的?”


    殷榮瀾:“發朋友圈。”


    自己發再托人發, 效率很高。


    “……”


    陳盞:“如果放在明天白天散布, 可能會更好。”


    殷榮瀾:“不都一樣?”


    陳盞認真道:“起碼讓那些人睡個踏實覺。”


    殷榮瀾目光逐漸變得深邃,從另一個維度看, 陳盞的確會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


    似乎窺知他內心想法, 陳盞靦腆一笑:“好人才能一生平安。”


    殷榮瀾溫柔地幫他整理一下淩亂的頭發:“我知道。”


    係統叫囂著說人話, 陳盞一概無視, 不忘在準備捐出的小本子上臨時畫了一個紅色愛心。


    上一次參加拍賣會還是在天海市, 彼時殷榮瀾的小馬甲勉強維持著最後一絲尊嚴。


    同之前他坐私人飛機落荒而逃不同, 這次兩人是攜手出現在拍賣會。一樣的西裝革履風度翩翩, 在外人看來,嘴角的弧度甚至都是一個傾斜角度,活脫脫的夫妻相。


    相熟的看到這一幕,心照不宣露出淡然一笑:“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幹杯。”


    發出如上感慨的是曾經參加《傾陳記》的兩人,原本不認識,因為共同的仇恨對象一見如故,成為摯交。


    能輕鬆交流的多是年輕人,稍微上了些年齡的,很沉穩地交換名片,談論起旗下的產業。殷榮瀾便在這個行列,陳盞裝模作樣地端著杯紅酒坐在幾米外的椅子上,也不喝,饒有興致地望著這一幕。


    殷榮瀾年紀不大,卻是喪失了年輕人應有的朝氣……算不算是l-ing''l-e:n的未老先衰?


    他的疑問尚未得到解答,一股不善的氣息便先逼近。


    抬頭是一張熟悉的麵容,臉比之前瘦了一小圈,露出尖下巴。


    譚常鳴表現出虛假的笑容:“聽聞今天你也有東西要寄售?”


    陳盞:“是贈送,不值一提。”


    抿了口酒,又道:“如果你在意,可以買下來。”


    譚常鳴語氣帶著幾分嘲弄:“像網上說的一般人傻錢多?”


    陳盞搖頭:“本子裏你隻占了一小部分,其餘是他人的精彩事跡,完全可以高價拋售,這是有謀略。”


    譚常鳴沒忍住心動了一小下。


    “何況戰勝恐懼最好的方法是直麵恐懼,你能正視小本子,本身就是有勇的體現……有勇有謀,誰敢笑話你?”


    心跳頻率過快,陣地失守……譚常鳴咽了下口水:“貴麽?”


    陳盞笑著搖頭:“貴的是畫,所謂的小本子不過添個彩頭。你們再胡鬧,加價十來萬都算是捅破天了。”


    “有道理。”譚常鳴細細琢磨著朝另一個地方走去,渾然忘了方才準備近身施展一波嘲諷攻擊的原意。


    陳盞微笑看著他離去,四下尋找有沒有合胃口的小吃。


    還未多走幾步,就聽一道聲音傳來:“又在洗腦?”


    麵對殷榮瀾,陳盞撤下偽裝,放下酒杯轉而端起盤小蛋糕:“隻是幫忙分析利弊。”


    他從來不會替別人做決定。


    吃了兩口奶油被膩著了,不禁撇撇嘴,殷榮瀾會意地接過盤子,吃完剩下半份:“別晃悠了,拍賣馬上就開始。”


    陳盞點點頭,隨他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有看中的直說。”殷榮瀾交代道:“都是善款,總歸要買下一件。”


    了解晚宴的性質,陳盞也不客氣,主持人一上台,認真聽著有關每一個拍品的介紹。


    很多是古玩,陳盞興趣寥寥,直到一瓶酒出現,果斷道:“這個有用,買回去能喝。”


    殷榮瀾從他的眉目中看到認真,好笑道:“這酒賣的是年份。”


    陳盞反問:“不喝放著落灰?”


    險些忘了這人是個實打實的現實主義者,殷榮瀾如他所願舉牌叫價,除了紅酒愛好者,這輪參與競拍的人不多,輕輕鬆鬆便成功拍下。


    拍品逐個‘名花有主’,終於到了那副畫。


    畫是真的好,掀開紅布的一刹那懂行的多數露出誌在必得的神情。


    主持人聲音忽然發虛:“如果拍下畫,還能額外獲得幾個……小本子。”


    出於專業素養,不得不在眾人麵前展示一番:“這上麵記載的是一些小故事,諸位可以看成還沒發表的靈感。”


    知曉內情的朝陳盞的方向投來古怪的視線。


    殷榮瀾就坐在他旁邊,遮住了大部分的目光。


    主持人:“底價一千五百萬。”


    這一千五百萬完全是畫的價格,至於之後的加價是因為畫還是小本子,估計隻有當事人知曉。


    陳盞輕聲道:“猜猜會花落誰家?”


    殷榮瀾:“譚常鳴。”


    陳盞表示無辜:“我可沒真的給他洗腦。”


    殷榮瀾:“譚常鳴的外公喜好書畫,買下來不虧。”


    討論的功夫,畫連帶著小本子已經成為譚常鳴的囊中之物。


    拍賣會不過占了整場晚會三分之一的時間,陳盞倒是很好奇那瓶酒有何不同,可惜付完全款最快也是在明天,拍品現在還無法到他手上。


    陳盞暗自思索,等到酒送來,用來做燭光晚餐再適合不過。


    “嚐嚐。”殷榮瀾端來一杯微微有些冒著氣泡的酒:“這裏最貴的。”


    後麵三個字很吸引人,陳盞喝了一口……很上頭。


    臉倏地就開始泛紅。


    “度數很高,少喝點。”


    陳盞晃動一下酒杯:“這種場合準備高度數的酒,耐人尋味。”


    殷榮瀾:“酒隻是借口。”


    要真的喝che:n-g人事不知,酒後亂性的可能性反倒小了。


    陳盞瞄了一圈,不意外地看到有人刻意選擇這種酒,喝了幾口再佯裝體力不支倒入目標懷中。


    殷榮瀾本不想讓他看見這一幕,在他眼裏,陳盞的心靈其實格外純淨,然而側過臉就看見對方拿著小本子做速記,還不忘配以簡筆畫,使得人物形象更加立體。


    “……”


    “一醉解千愁,這種滋味我還沒嚐過。”邊寫邊發表見解。


    從前他可是個正兒八經的學生,哪裏敢肆無忌憚喝酒。


    陳盞對新鮮事物有挑戰的態度:“我多喝幾杯,稍後醉了你負責記錄,回頭寫文章作參考。”


    狠人的特色是不放過別人,狼人是不放過自己。


    陳盞有計劃地喝醉,失去平衡感前還不忘交代‘後事’:“看好我的手稿。”


    可惜理智這種東西,就跟偶像包袱一樣,習慣後很難完全拋掉。幾杯酒下肚,陳盞醉了,但表現的格外乖,一個人躲在角落自言自語。


    殷榮瀾看得有趣,扶他出門,陳盞蹲在門口不配合,繼續碎碎念。


    殷榮瀾湊近聽了聽,都是在說胡話——


    “高考為什麽要負我?”


    來來回回就是這麽個意思。


    無奈選擇背人回去。


    譚常鳴正好從洗手間回來,不禁多看了兩眼。


    陳盞扯了扯領結,皺眉:“瞧什麽!沒見過豬八戒背媳婦?”


    “……”


    酒精作用下,一夢到天明。


    土狗在院子吠叫著表示要吃食,陳盞爬起來,一出臥房看見殷榮瀾端著狗糧往外走。


    “視頻呢?”陳盞揉揉太陽穴:“給我看看。”


    爐子上有粥的香味,雞蛋沒煎,似乎還要再熬上一陣,他可以利用這段時間整理素材。


    “沒有記錄。”殷榮瀾冷靜地給他口述還原場景。


    室內一時鴉雀無聲。


    陳盞放棄從自己這裏找材料,或許靈感還是要從別人身上截取比較實際。


    另一邊,狗有了食物立刻保持安靜。


    殷榮瀾看時間差不多,在廚房忙完剩下的事情。


    吃過早飯,他忽然開口說起最近市內不大平靜,連續發生幾起x-i0ng''sh-a案,因為避免恐慌消息被壓下去了一部分。


    陳盞也發現不同尋常之處,近期在路上看見的巡邏車明顯比往日裏要多。


    “按照時間推算,第一樁命案正好是在你新文發布不久。”


    陳盞歎了口氣,以防萬一,他最近不準備在文章中新增路人死亡角色。


    適當調整大綱上的一些細節,更文時一時感覺無從下手。


    殷榮瀾收拾完桌子準備去上班,臨走前陳盞問他:“如何增添文章的立意和深度?”


    “主要角色死亡。”殷榮瀾想也不想給出答案。


    陳盞驚訝:“會不會太狠?”


    殷榮瀾淡淡道:“十秒鍾,說出四個偉大的喜劇。”


    二十秒都過去了,陳盞絞盡腦汁,以失敗告終。


    “悲劇。”


    陳盞一口氣說出五六個,頓時有了想法。


    別墅主人是主角,寫死意味著全劇終,他開始把主意打到神秘室友身上。


    吳先生已經收割一大批粉絲,何況對方分裂出不同的人格,再用低階打法難以取得勝利,不如發揮最後的餘熱,為文章添光添彩。


    公司。


    大剛開完開完會的殷榮瀾看到了陳盞發布的新章節——


    道路驟然裂出一條深縫,遠處黑煙繚繞,火光照亮半邊天空。


    尖叫聲,汽笛聲,一眼望去滿目瘡痍。


    別墅主人一路踩油門,倒下的樹木和電線杆遮蔽視野,他也不知道究竟要往哪裏開。


    一隻手突然伸過來覆住他的眼睛。


    “做什麽?”別墅主人心裏一驚。車子不受控地胡亂衝撞。


    “你會活下去。”


    最後一段定格在車子撞上岩石停下,別墅主人不省人事。所有人都在想方設法逃離這座城市,隻有那位神秘的室友一步一步朝著噴發的火山走去。


    殷榮瀾看到這裏,也不禁微微一驚,沒想到陳盞下手這麽快,立馬就找出一個角色祭天。


    笑了笑後很快又投入進工作。


    午休時間結束,重新上班難免有幾分精神萎靡。


    前台忍住困意,看到有人走進來,條件反射保持禮貌的微笑。但她很快就發覺不對勁,來人把自己包裹的過於嚴實,墨鏡口罩鴨舌帽,大夏天的還穿著一件立領薄外套。


    “請問……您有預約麽?”


    陳盞走過去,前台沒忍住後退一小步。


    “我不是壞人。”聲音有些發悶,拉下半截口罩露出廬山真麵目:“是我。”


    “陳盞?”


    陳盞點頭:“我要見殷榮瀾。”


    隻是相貌相似說明不了什麽,前台委婉地提出要看身份證。


    自始至終陳盞相當配合。


    確認身份後,前台的笑容多出幾分真心:“老板就在樓上,請隨意。”


    陳盞過去等電梯,另一位同事小聲道:“不用打個電話先問問?”


    前台搖頭:“這麽神秘,萬一是驚喜,被破壞掉我豈不是要負首要責任?”


    陳盞鬼鬼祟祟溜進辦公室嚇了殷榮瀾一跳,看清他的打扮無奈道:“不熱?”


    在對麵坐下,陳盞順便放下一包東西,似乎才去逛完超市。


    “作家寫悲劇的先決條件是什麽?”


    殷榮瀾疑惑:“還需要條件?”


    陳盞笑了,隻是笑容裏卻沒幾分真心:“首先,讀者不知道你在現實中的身份;再者,他們不清楚你的住處。”


    所以才能寫得肆無忌憚。


    殷榮瀾皺眉:“重要麽?”


    陳盞重重點頭:“極其重要。”


    譬如他今天走在路上,就差點被人打。


    誰能料到粉絲不分圈子,暴嬌眾多,瘋狂起來直接動手。


    殷榮瀾聽完前因後果,樂了:“我看了文章,沒直接道明死亡,再寫一出複生就好。”


    陳盞摘下口罩:“都去火山殉道了,怎麽救?總不能讓他在岩漿裏打個滾遊泳,蹦出來高唱我變禿了,也變強了。”


    說到這裏,又自言自語:“如果變禿了,那些書迷是不是就不會再喜歡這個角色?”


    自己也就不用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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