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主仆關係的宿主和係統一唱一和。


    吳先生指了下門的方向, 為他們點出一條明路:滾。


    陳盞見好就收,起身前道:“打個賭,看誰能先想出來。”


    末了又自言自語道:“可惜我最近一思考就腦殼疼。”


    吳先生沒理會這份挑釁,至少從表麵看不出異常。


    站在別墅門外的一刻, 陳盞思索是坐公交還是打出租。係統已經回到他的體內, 想的卻是正事, 積極出謀劃策:【當初宿主有提到三部曲。】


    陳盞‘哦’了一聲。


    不鹹不淡的態度很是不討喜。


    【係統:請務必上心。】


    等坐上車, 陳盞才重新建立起溝通:“三部曲是個幌子, 其實我是想找三個反派。”


    係統求知欲旺盛。


    “俗話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 ”陳盞忍住打嗬欠的衝動,在醫院躺久了人也變得憊懶:“稍後再去問問執法者和林池昂。”


    顧不得後者, 係統當場表明執法者不會對付總部, 反而是總部的忠實擁護者。


    “轉換個目標, 和它們交流, 我自會稱要除去的人是安冷。至於林池昂, 目標對象是我。”


    約對方出來談談, 詢問如果是他, 會怎麽利用外在力量對付自己。


    【係統:人會把你當瘋子。】


    陳盞支著頭半闔著眼皮:“被雷劈後患了被害妄想症, 多好的借口。”


    集思廣益, 眾誌成城。


    【係統:宿主被劈的真的是腦子?】


    確定不是打通任督二脈?


    一句話問出再無音訊,陳盞不知何時靠著窗戶小睡。


    挨個拜訪, 充分展示了語言的藝術, 間接導致下午回到住處, 一句話都不想說。


    殷榮瀾一早幫他辦完離院手續就去了公司, 連續幾日在病床前守著,積攢下的事情可不止一星半點。


    陳盞打開冰箱搜尋食材,思索晚上靠什麽打發,手機震了一下:[我今晚在公司加班,要外出請匯報。]


    後一句隔著冷冰冰的文字,都能判斷出當事人發消息時的表情。


    下雨天出門看熱鬧遭雷劈,在殷榮瀾那裏落下的黑曆史朝夕間磨滅不了,想必很長一段時間他會喪失一定的人身自由權。


    陳盞是個聰明人,不準備去挑戰那人的底線,決定近期修身養性。照例拿了個墊子靠在飄窗邊準備碼字,手指在鍵盤上停留許久,硬是沒敲下一個字。


    殷榮瀾開門後正好看到他在發呆的景象。


    “不是不回來?”被聲音吸引,陳盞抬頭看過去。


    殷榮瀾:“取個東西就走。”


    陳盞嗯了聲,恢複原本的坐姿低頭沉思。


    從書房取走一厚遝資料,殷榮瀾換鞋要離開時,笑道:“思路不暢?”


    用豐富的素材作為支撐,陳盞少有靈感枯竭時。


    聞言陳盞居然點了點頭:“寫劇本,反複修改還是不滿意。”


    殷榮瀾倒沒多少驚訝,同樣的故事多了則膩,對方不可能一直寫身邊人的故事。往常或許會建議出門走動開拓思維,雷擊事件後,這個念頭一滋生便遂即作罷。


    他走後陳盞在原地琢磨許久,閉門造車失敗。


    果然修身養性這種高尚的詞語和他沾不上邊。


    在公司加了一夜的班,翌日下班回來,殷榮瀾衣服整潔的沒一絲褶皺,眼中的疲憊卻是遮掩不住。


    陳盞招手:“過來。”


    殷榮瀾把他的腿當做臨時枕頭,躺了上去。


    陳盞輕輕按揉著太陽穴,在殷榮瀾的意識漸漸沉於黑暗前,冷不丁問:“有沒有私人宴會可以讓我去參加一下?”


    殷榮瀾的目中瞬間便多了幾分清明。


    陳盞:“我想見識一下上流社會的縮影,和……”頓了頓道:“那些努力試圖融入進去的普通人。”


    空氣中傳來一聲輕笑。


    殷榮瀾閉上眼睛,乍一看睡姿格外安詳,過了片刻才道:“y市的富二代,你見過也接觸過不少……包括最厲害的那個。”


    陳盞:“這次是黑暗流,這些人成不了素材。”


    有的人,單獨行事很正常,就怕聚在一起,共通了有趣的靈魂。


    殷榮瀾知道這是打定了主意,思考可行性。


    陳盞:“觀摩一下,我發誓……”


    ‘絕不惹是生非’幾個字說出口前,就被殷榮瀾打斷:“別亂立誓。”


    雷擊的感覺恍如昨日,陳盞理智閉嘴。


    殷榮瀾:“我讓小趙把用不上的邀請函給王城,讓他帶你去。”


    “很多?”


    殷榮瀾:“每隔幾天都有,我會讓他篩選好本市的。”


    陳盞挑眉,魯迅先生說人類的喜悲並不相通,在他看來,有錢人的快樂卻都有相似性。


    隔天,王城就登門拜訪,眼中還有些紅血絲,頗為無奈:“我手下還有其他藝人。”


    那些可不像陳盞,隻著眼於時尚圈,有幾個是想要培養成全能藝人。


    陳盞道破事實:“你在我身上花的時間並不多。”


    王城一愣,爾後不好意思地笑笑。


    非但如此,每當對方上熱搜,他還會把身價抬高,從主辦方手裏多賺一些。實際有點竭澤而漁的意思,所幸陳盞有能力保持熱度不計較,王城本人顧忌殷榮瀾,也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絕。


    端正態度後臉上掛上熟悉的討好笑容:“多參加宴會結識人脈是好事。”


    陳盞告知本意。


    王城見鬼說鬼話:“很有遠見卓識。”


    宴會陳盞出席過好幾次,王城帶他去的這個則是另一種類型。


    說穿了功利性很強,一眼望去,不難看出眾人各懷目的,甚至大家都不會去刻意隱藏。


    替人赴約道理上站不住腳,不過雙方早就公開關係,當初殷榮瀾遺產繼承權被曝出給了陳盞,間接告訴不少人他相當看重這段感情。


    是以陳盞暢通無阻地進去,還未受到任何怠慢。


    已經浪費時間來,王城自不會浪費機會,瞄了眼某個方向的大佬:“我去和人搭會兒話。”


    陳盞點頭,獨自拿了杯香檳在四周晃悠,認真觀察。


    “眼睛是發現美的窗戶,”有些好聽的聲音飄近:“可有看到想要的美?”


    走過來的是一位妖嬈曼妙的美女,衝他調皮眨眼:“老套的搭訕方式,不要介意。”


    陳盞搖頭:“不介意。”


    搭訕哪有新穎和老套之分,不都是用嘴搭?


    兩人還未曾有其他交流,就又迎麵走來個年輕女孩,做出舉手的動作。


    陳盞皺眉。


    年輕女孩笑笑:“我以前親眼見過你和李少他們玩真人版俄羅斯。”


    不多時,身邊已經圍了四五個人。


    陳盞不會認為是天生帶有吸引人的氣場,這些人聚在一起肯定有什麽目的。


    他的個人資產比不上在場大多數來客,有什麽值得圖的?


    很快,真相自動浮出水麵。


    有一人突然從果盤裏拿了個蘋果,照理這類水果在宴會上隻是個擺設,沒人會去真的啃。


    她啃了,還啃出一個心形。


    朝著陳盞的方向展示後,咧嘴笑了笑。


    “……”


    圍繞著陳盞的人,沒一個搔首弄姿的,一個行為比一個奇特。


    王城適時來解圍,走到無人處調侃道:“這是想在你的書中混一個角色。”


    陳盞:“值麽?”


    “當然值。”王城斬釘截鐵:“上次熱搜公司再營銷一下,可以小火一把。”


    陳盞輕謔一聲:“難怪古代的文人墨客特別吃香,從帝王到花魁,都不會輕易開罪。”


    搞不好一首萬古永流芳。


    明白其中的門道後,陳盞笑了笑:“我去會會他們。”


    晚宴不過三個小時,凡是有主動攀談者,他均是交流幾句。等到宴會結束,眾人還建了個以陳盞為首的群,名字叫讀書會。


    讀書會成員定在每周六一聚,美名增進情感。


    陳盞被眾人恭維推舉時,有人卻是過著不大好的日子。


    吳先生這兩日都在研究‘與魔共舞’四個字。


    並非因為中了激將法,而是試圖竊取陳盞的創意,如果能解析出結果,應對總部的方法就落在了他手上。


    思索無果,遲疑一瞬要不要打電話給陳盞,看是否能套問出些許信息。


    利益戰勝厭惡心理,最終平靜地播出一串號碼。約莫五秒鍾,電話被接通。


    國人禮節,先客套問一句對方在做什麽。


    陳盞聲音發悶:“才出院,腦袋昏昏沉沉。”


    他不舒服吳先生就舒服了,正要繼續開口,就聽那邊傳來不一樣的聲音——


    “陳先生答應先幫我寫。”


    “幫我寫才對,不如在胳膊上題字,回頭我找人紋身。”


    “大才子可不能厚此薄彼,見者有份。”


    “……”


    這些人聲音有男有女,清脆嬌嗔低啞……乍一聽,有些像一出大戲。


    “別鬧。”陳盞略感無奈的聲音傳來:“再玩一輪擊鼓傳花,淘汰賽。”


    “好啊。”


    “傳什麽?”


    “書?”


    “壞死了,外衣吧。”


    吳先生的臉色一變再變:“是在逛窯子麽!”


    隔著不同的空間,都能聽出陳盞語調中的不讚同:“有辱斯文!我創辦了一個讀書會,答應幫他們寫詩。”


    吳先生平和的語氣聽得人發怵:“我辛苦琢磨何謂與魔共舞,你居然在外麵風花雪月?”


    陳盞似笑非笑:“是又怎樣?”


    吳先生:“……我要去告訴殷榮瀾。”


    說罷無情掛斷電話。


    一分鍾後,吳先生站起身打開淋浴,任由冷水澆在身上,輕輕歎了口氣。


    方才那種說辭和小學生鬥嘴失敗撂下狠話要找家長告狀有什麽區別?


    他這是在被強行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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