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區的諸多感慨,殷榮瀾並未放在心上。很是從容地收拾完吃剩下的飯盒, 詢問要不要賞夜景。


    陳盞搖頭, 把電腦放在一邊, 改為盤腿坐, 像是隻小狗仰著下巴上下打量他。


    任由目光肆無忌憚地在身上轉悠, 等到他重新垂下眼簾時, 殷榮瀾才開口笑言:“在琢磨什麽?”


    “沒。”陳盞微微撇嘴:“就是有時候犯懶, 不想移開視線。”


    海鮮麵放在室內的味道很難散開,殷榮瀾出去扔垃圾。


    門未鎖留下一條縫隙,腳步聲越來越遠。預計人還有一兩分鍾才能回來,陳盞低頭望著被淹沒在滾滾評論裏的一條:


    【池塘邊的柳樹上:大張旗鼓藏私房錢,會令同居對象無語且成為警局笑談;誰還會去調查殷榮瀾和消失女人間的聯係?】


    陳盞目光凝聚在這條評論上數秒, 回憶起在那之後,警方確實再未把注意力放在殷榮瀾這裏,連盯梢的人都一並調走。


    手指無意識上下滑動屏幕刷新,沒一會兒再次收到同一個馬甲發的評論:


    【池塘邊的柳樹上:他提供的另外幾處地方, 藏得真的都是錢麽?】


    “又魂不守舍?”殷榮瀾不知何時回來,靠門邊站著, 麵上掛著淺笑。


    陳盞刪除這兩條評論,去洗了個澡,吹幹頭發後很快爬上床,做出困倦的模樣。


    住在這裏偶爾能聽到海浪翻滾的聲音, 陳盞心中默默計算浪花拍岸的次數, 被枕邊人的突然發聲打斷。


    “不是說困了?”殷榮瀾眼角帶笑, 黑暗裏看不大真切。


    陳盞:“看得出來沒睡?”


    “太老實了。”


    對方的睡姿用一般形容都是讚美。


    陳盞挑眉:“從前我有沒有在裝睡,你一目了然?”


    殷榮瀾:“不全是。”


    說著像是哄小孩一樣輕輕給他拍背:“睡吧。”


    陳盞冷不丁問出今天評論區那個問題:“其他地方埋得都是錢?”


    “當然。”殷榮瀾想也不想答道。


    貧窮貴公子的人設被拆穿後,他在陳盞麵前就很少說謊,如果有不想道明的也隻是會含糊不清的代過。


    陳盞鬆了口氣,往過去靠了一些,打了個嗬欠,口中卻是念叨著睡不著。


    殷榮瀾又開始溫柔地講故事:“燈下黑是一種很常見的手段,不過很管用。譬如說半夜準備開車離開,後備箱裝著可疑的東西引來檢查,結果發現是虛驚一場。”


    陳盞重新緩緩睜開眼,聽他講下去。


    “然而又有誰會去想到去看看這人現住的花園裏都埋了什麽……”


    最危險的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句話古往今來都用膩了,依舊經典不衰。


    短暫沉默片刻,陳盞淡淡道:“如果我回去挖完,院子裏什麽都沒有,下個月你就去睡書房。”


    “……”


    殷榮瀾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唇瓣:“還是算了。”


    “……”


    “隻是防止如果讀者看傻白甜的風格膩味了,你隨時可以切換成黑暗的文風。”


    陳盞搖了搖頭,閉上眼,這次是真睡了。


    殷榮瀾守著他的睡顏看了大半夜,直到被手機的震動強行中止。


    掛斷後走到隔壁房間回了過去:“有事?”


    隔著幾個小時的時差,國內現在已經是白天。


    林池昂:“你那計劃準備什麽時候實行?”


    “度完蜜月。”


    無意識的秀恩愛總能令人頭疼。


    殷榮瀾:“是不是後悔向我請教經驗?”


    林池昂一言不發。


    殷榮瀾沉吟道:“拿今天那篇文章來說,既能為陳盞提供素材,又能帶來神秘感,有利於感情維係。”


    好奇是愛情的開始,一味的柴米油鹽則可能成為終結。


    拉開窗簾看著外麵的海岸,殷榮瀾微笑道:“要做他手裏的一本書,但永遠不能讓他猜到結尾。”


    如此方能有一直翻閱的樂趣。


    林池昂臉色變了變,結束了通話。


    稍頃,複又皺起眉頭……話題被巧妙掩飾了過去,到最後仍舊是忘了問花園下麵到底有什麽。


    盡可能輕緩的腳步聲在看到靠床頭坐著的人時,不再收斂。


    陳盞偏頭:“跟誰在暗度陳倉?”


    殷榮瀾無奈,掀開被子鑽進去,抱著他道:“回國後你去找趟林池昂。”


    “做什麽?”


    “他疑心重,凡事喜歡求個明白。”殷榮瀾平靜道:“你可以假裝存疑,開出高價同意他來挖花園,滿足一下對方的好奇心。”


    靠近一些把頭埋了埋,致使嗓音因為發悶顯得有幾分低沉:“等土鬆了,回頭我讓人挪幾棵果樹過來栽種。”


    陳盞眼皮一跳……心未免也太黑了。


    “來年夏天,我們可以在樹下乘涼,吃新鮮的水果。”殷榮瀾輕聲笑道:“那人花錢自願做免費勞動力你也可以寫進書裏,若是狠不下心,讓他買斷也行。”


    “……快睡吧。”陳盞喉頭一動,再聽下去,他擔心自己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天氣放晴,去吃飯時,遇到另外一桌自來熟的遊客,問他們有沒有出海的計劃。


    殷榮瀾望向陳盞,後者緩緩搖頭,他並不喜歡搖晃中產生的眩暈感。


    小角落豎起耳朵仔細聽的青年麵露失望,原本還指望著趁坐船時製造事故。


    殷榮瀾不動聲色瞄了眼那邊,爾後衝陳盞微微眯眼……不速之客。


    陳盞回道:“隻剩下兩天的遊玩時間。”


    意思是不想在無關緊要之人身上浪費光陰。


    雙方達成共識,很快結束用餐去周圍的其他景點轉悠。期間陳盞一時興起,折回來坐了趟滑翔傘。遊玩使人快樂,如果沒有身後跟著的尾巴,或許會更加完美。


    沒報團,基本是隨便轉悠。


    “來一份蛤蜊。”


    等待的功夫,身後突然傳出一道怯怯的聲音:“你們好。”


    青年走上前來,露出一個自以為熱情又無害的笑容:“看樣子我們都是來自一個國家,不如結伴同行?”


    陳盞卷起袖子吃蛤蜊,看他的眼神耐人尋味……搭訕的方式千千萬,為什麽要選擇這種最沒信服力的?


    “我拒絕。”


    青年大概就沒想過之後的應對方式,傻乎乎站在原地。


    “不知道是誰派來的,”陳盞搖頭:“有什麽用?”


    殷榮瀾正色道:“興許是為了侮辱你我的智商。”


    陳盞想了想,覺得有理。


    不太聰明的人有時會更容易取得成功,因為他們懂得堅持。跟蹤者繼續不遠不近尾隨,過了一上午,陳盞覺得有些累,準備回酒店更文。


    殷榮瀾需要買些紀念品帶給公司的同事,便獨自在周圍的小店轉悠。


    青年猶豫了一下,最後決定跟著陳盞。


    二人搭乘同一個電梯,電梯門一開,陳盞快步走出去,刷卡,關門,反鎖……動作一氣嗬成。


    正當他要轉身打開電腦時,從門縫處塞進來一個小卡片:“我不是壞人,你看,我有身份。”


    手寫的信息,上麵還畫了一個二維碼。


    陳盞歎了口氣,無論是誰把這人派來,想要報複他的目的算是達成了。


    “我能進去麽?”青年小心翼翼:“交個朋友?”


    陳盞佯裝未聞,敲門聲卻不間斷,無奈先後退一步,打開了門。


    青年感激地笑笑。


    陳盞本以為他是要動手,袖子裏還藏了一把小型水果刀防身。不料人進來後徑直往裏走,來到窗戶前,猛地推開,站在邊緣,準備起跳。


    一係列動作有如行雲流水。


    青年:“我不是你的對手,隻能另辟蹊徑。”


    說著大喊一聲救命,就要往下跳。


    這是要用生命來構陷!


    陳盞眉心一跳,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把人拽了回來。哪怕拖到安全地帶,也不敢輕易放手。


    青年振振有詞:“攔得了我一時,攔不了我一世。”


    殷榮瀾不在,說話不必太顧忌,陳盞稍微湊近了看,青年的瞳孔似乎是渙散的。


    一個結論呼之欲出,陳盞微微眯眼:“你不是人?”


    青年震驚:“你怎麽也知道?”


    “……”


    似乎從相遇開始,任何時候對方的表情都是一臉震驚。


    “執法者?”


    “你又知道了!”


    係統開始不安分叫囂著挖腦花。


    “通往成功的路不隻有一條,”陳盞安撫暴躁的係統:“要以德服人。”


    說完調整坐姿,眼神真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是要開始洗腦了。


    “我是人類,血肉之軀。”陳盞站起身:“是人就有生老病死,我最多也就再活數十載。”


    青年一臉迷惘,關他何事?


    陳盞循序漸進:“我的戀人是同性,我們不會要孩子,那百年後我剩下的千萬洗白值該如何?”


    聽到千萬洗白值,青年沒忍住咽了下口水。


    “等著被回收?”啞著嗓子試探著問。


    陳盞搖頭:“我想收個義子,在離世前由他繼承。”


    一張大餅畫的又圓又香,青年深吸一口氣。


    “執法者每年暴力催征,能有多少油水?”陳盞柔和地望著他:“我觀你不畏生死,遇事果敢,是個不錯的人選……”


    話未說盡,青年率先跪下磕了個頭:“幹爹!”


    聞言陳盞眼角快堆出慈祥的褶皺,私下卻在溝通係統:“這世上還剩多少執法者?”


    不等係統回答,又問:“夠不夠九個?”


    正好湊一出九子奪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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