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雨依然未停,總統邀請的賓客在雨中乘車到達總統府,參加歡迎中國特使的宴會。


    淩子寒在這裏看到了新上任的國家安全顧問阿布拉漢姆。在此之前,他已經得到了有關此人在明麵上的全部資料。


    亞瑟?卡貝拉?阿布拉漢姆,今年四十三歲,父親是非裔法國人,母親是尼亞拉利亞人。十四歲時父母離異,他跟著母親,信奉伊斯蘭教。他在尼亞拉利亞土生土長,高中畢業後進入國立大學法律專業,本科畢業後在英國倫敦政經大學拿到國際政治碩士學位,接著在中東的穆斯塔法國王大學拿了教育學博士。他的工作經曆也很漂亮,在世界五百強的著名集團裏供職超過十年,然後自己創業,有了一家顧問公司並很快名聲大振,生意興隆。十年前,他娶了一位法國白人美女,陸續生有一兒一女,家庭和睦,沒有外遇。這是他第五次出任一個國家的總統顧問,在緊急時刻進行危機幹預,幫助這個國家擺脫貧困或戰亂的局麵。惟一不同的是,這次他幫助的是自己的祖國。


    他的個人履曆很漂亮,也看不出有什麽不正常的東西。他就是那種典型的社會精英,優雅,圓滑,有品味,有素養。除了膚色不同,他與西方世界的那些優秀人才完全一樣。


    歡迎晚宴采取的是酒會形式,備有中餐、西餐、非洲本地特色餐食,十分豐富。


    阿布拉漢姆跟著總統科菲爾迎接客人,淩子寒與他禮貌地寒暄了幾句,就與科菲爾走進宴會廳。負責具體調停事務的中國外交部非洲司司長易誌走上前,笑著與他握手,友好地交談起來。


    戰東雲跟在後麵進去,徑直到牆邊的一大圈餐台上看了一遍,將每一種素菜和米飯、麵點都嚐了一下,又喝了兩種純淨水,挑出淩子寒能吃的部分,仔細交代給他的生活助理,這才放心地弄了一塊五成熟的黑胡椒牛排,又裝了一些新鮮的非洲冰草,澆上千島醬,然後找了個靠近角落的空位坐下,不緊不慢地吃起來。


    他的臉色依然有些蒼白,偶爾輕咳一聲,看上去比中國代表團的所有人都柔弱。他的真實身份外界並不知道,隻以為他是跟著淩子寒的專家醫療組學習兼跑腿打雜的年輕人,並不知道他才是維護淩子寒健康狀況的主力。


    與會眾人都穿著晚禮服,到處是衣香鬢影,歡聲笑語。樂隊奏著歡樂的樂曲,時而是西方室內樂的風格,時而是中國的民間小調,時而是非洲土著的歌聲,讓不少當地賓客忍不住在場中跟著節奏跳起舞來。


    氣氛一直很歡快。


    戰東雲不必與人應酬,隻管好吃好喝。不過,他受傷之後食量並不大,吃過牛排和非洲冰草後就不再進食,而是取了一杯鮮榨菠蘿汁,偶爾喝一口。他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看著場上的人。


    無論是黑皮膚還是黃皮膚以及很少的幾個白皮膚,其靈魂與身體都渾然一體,顯然是原裝的,沒有被奪舍。既然不是滅星組織的人,他就沒興趣了。


    他正在興致勃勃地打量一個個賓客,身邊忽然坐下一個人,活潑地笑道:“外麵的雨好大,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久旱逢甘霖。’我們國家已經有超過一百天沒有下雨了,你們一來,就帶來了這麽大的雨,解除了旱情,真是猶如神仙下凡啊。”他是一個年輕的黑人,卻說著流利中文,還帶了幾分地道的東北味。


    戰東雲看向他,笑眯眯地說:“你的中文真好,在東北待過不少時間吧?”


    “是啊,我在哈爾濱待了三年,在哈工大拿到碩士學位。”那人向他伸出手,“我叫馬基?布哈裏?庫庫加羅瓦,中文名字叫馬力,是國家電力公司的副總工程師。你可以叫我馬力。”


    “認識你很高興。”戰東雲伸手與他握了握,“我叫戰東雲,是醫生。”


    “我知道。”馬力興高采烈地說,“我看過前幾個月在網上很火的視頻,你當時駕駛一輛掛著五星紅旗的卡車闖關,帥極了。你是個英雄。”


    戰東雲有些不好意思,“算不上英雄,那時候,不過是想活下來而已。”


    “是啊。”馬力的笑容淡了,長長地歎了口氣,“在我的國家,多少人都隻想要活著,卻沒辦法做到。”


    戰東雲安慰他,“以後就好了,隻要停戰了,重新建設起來,維持好基本的社會秩序,人民的生活應該就會好起來。”


    “但願吧。”馬力滿臉憂色,“隻要軍閥的勢力不消滅,和平就不會長久。”


    戰東雲點了點頭,“說得也是。不過,以貴國目前的格局,軍閥割據的局麵隻怕短時間內改變不了。還有部族衝突,恐怕也是避免不了的。有些世仇綿延百年,死傷無數,哪裏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馬力很難過,“我在中國學習的時候,到過許多地方旅遊。無論在哪裏,都很安全。深夜出去玩也好,到荒無人煙的地方探險也好,不會有人突然拿出一把槍來掃射。即使有紛爭,大家也最多打一架,不行就上法院,殺人是極少極少的事情。我很喜歡生活在那樣的環境,可是我們的國家卻……唉……”


    戰東雲拍拍他的胳膊,“別難過。我們國家在一百多年前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時期,後來不是慢慢好起來了?”


    “嗯,我知道。”馬力深吸一口氣,情緒好多了,微笑著說,“我了解過中國的近現代史,感覺我們國家很應該借鑒。可惜我地位不夠,說出的話沒人聽。如果是貴國特使說出來,我們的總統肯定會聽的。”


    戰東雲笑道:“我雖然不懂政治,不過也知道,我們國家一向不幹涉別國內政,特使應該不會對貴國的國策有什麽意見。他過來就是調停,讓各方停戰,簽訂和平協議,使貴國進入和平時期,進行戰後重建。貴國的人民應該會有好日子過的,隻是這需要一個過程,急不得。”


    “我明白。”馬力點頭,便轉移話題,和他閑聊起來。


    過了一會兒,有人向馬力招手,他道聲“失陪”,便起身過去了。戰東雲目送著他的背影,臉上帶著禮貌的微笑。


    杜漓向他報告,“這個人目前看來也沒什麽疑點。他是土生土長的尼亞拉利亞人,父母也都是當地土著。他的父親是公派留學生,在中國從大學讀到碩士,回國後參加了全國電網的改造工程和村村通電的建設,現在是電子工程專家,同時也是國民議會議員。他母親沒有工作,在家裏照顧他們,不過自己開了個網店,主要銷售非洲色彩的各部落工藝品,在東西方都很受歡迎。他已經結婚了,妻子是與他一起去中國留學的同學,也是尼亞拉利亞人,同樣在國家電力公司工作。他們有一個女兒,今年兩歲。他們一家都親近中國,與親美派有過衝突。從我查到的資料看,他沒什麽可疑之處。”


    “好。”戰東雲也沒有察覺到他對自己和自己的祖國有什麽惡意,至於言語中的一些暗示或話裏有話,也是人之常情。為了自己的國家,在一定的底線上用用心計手段,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戰東雲和夜蒼南隻負責對付滅星組織的人,對這個時空裏國與國、組織與組織、部族與部族、人與人之間的各種爭鬥都是不會管的。除非萬不得已,他們都不會介入。


    不管是那個亞瑟?卡貝拉?阿布拉漢姆,還是這個馬基?布哈裏?庫庫加羅瓦,戰東雲都相信,淩子寒掌握的資料一定比他要多得多。他隻要知道這兩人是原裝貨,不是滅星組織的人,就鬆了一口大氣。至於他們身上的因果線,杜漓會去仔細地捋,以後自然會有結果,他一點也不急。


    他毫不客氣地把餐台上的各種水果都嚐了一遍,尤其是非洲特產的水果,把能留的種子都收進了空間世界,還吩咐杜漓,“這片大陸最落後,相對的就保留了許多植物。你看一看,想辦法多收點蔬菜種子水果的種子和樹苗。”


    杜漓立刻有了興趣,“好的。父親好像很喜歡非洲冰草,我多收點那個的種子。”


    “謝謝小漓。”戰東雲愉快地笑著,拿起一顆晶瑩剔透的荔枝莓塞進嘴裏。


    坐在遠處,與總統、副總統、總司令、議長、大法官和幾位富豪一起吃飯的淩子寒麵前放著幾碟蔬菜。他比較喜歡白灼生菜和水煮冰草,另外也吃了幾片桂花糖藕和蠔油冬瓜,再加一個比嬰兒拳頭還小的奶油小饅頭。


    今天的中餐是專門請的朱納科裏最有名的中餐酒樓的主廚來做的,味道很正宗,也嚴格按照他們的要求,少油少鹽,其他調料一概不許放,把那位特級廚師差點逼死,使出渾身解數,才能做出既符合要求還很美味的中國菜。


    淩子寒吃得不多,說得也很少,大部分時間都在聽周圍的人聊天,百忙之中還注意到戰東雲的動靜。他叫來生活助理,低聲吩咐,“你去看看,如果今天的這些水果還有多的,就送一些到戰醫生的房間。其他醫生也送,戰醫生那裏多送點。”


    “是。”生活助理答應著,不著痕跡地慢慢移動到吧台。


    供應餐台的水果都是在這裏處理的,生活助理找到吧台這邊的主管,用流利法語交談了一會兒,就弄到幾箱非洲特產的水果,按照幾位專家的喜好分別送了一點,然後將剩下的水果連箱子一起送到戰東雲的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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