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齊天梟在他的豪華辦公室裏,心不在焉地查看著一些生意往來的郵件。心中仍然惴惴不安,生怕花栩栩被楚雲飛攔住無法順利離開他們一起租住的那棟小樓。


    實在放心不下,他終於給安插在花栩栩身邊的探子石軍打了個電話。


    “怎麽樣?花栩栩出來了嗎?”他問石軍。


    “出來了,很順利。我連出租車都事先幫她叫好了,就等她一離開房子就讓司機馬上把車開過去接她迅速離開,免得楚雲飛又出來阻攔,節外生枝。”石軍在電話裏得意的說。


    “她現在去哪兒了?”


    “我讓司機給我發了定位。目的地是海州北郊,離市區很遠的一個地方。大概是她養父母生前留下的那棟老房子。除此之外,她也沒什麽別的地方可以去了吧?可是,那棟老房子現在是什麽情況……我記得我上次跟您匯報過。”


    “我知道了。你立刻把那個地方的定位發給我。”說完,齊天梟掛斷了電話。


    ……


    花栩栩坐在車上,一路都在想著姐姐的事。昨晚她從齊天梟那裏聽說了不少細節。為了幫助她,齊天梟已將這樁案子的前前後後都了解得十分清楚。


    為了節省資金,花蓉蓉與陳威廉開辦的那家工廠裏的設備,都絕非什麽檔次高的新機型,折舊買了也值不了多少錢。其他設施也是能省則省。就算工廠全部家當通通賣掉,也是連她欠債的三分之一都還不上。


    不僅如此,除了原告那家與姐姐簽訂了一千萬融資合同的公司之外,為了籌集資金,花蓉蓉情急之下,還向她工廠裏雇傭的一些員工及家屬零零碎碎籌借了大約二百萬元人民幣。這筆錢,自然也是沒有還。


    這筆東拚西湊的零散資金,都是工薪家庭辛辛苦苦攢下的血汗錢,真還不上的話,花栩栩於心何忍?如果這些工人向法庭申訴,花蓉蓉被判入獄的年數恐怕又要大大延長。


    正在心裏盤算著這些煩心事,出租車已經沿著外環一路向北行駛了二十多分鍾,終於在花栩栩告訴司機的那個地址附近停下了車。


    此地名叫“橋仙鎮”,位於海州市西北遠郊,類似於一個城鄉結合部的小縣城,距離海州市中心,連打車再坐地鐵,起碼也要一個半小時還多的時間。


    一想到她要住在這裏,每天費勁地往返市內去上班,花栩栩就頭疼不已。然而,她又實在不想像傻瓜一樣繼續和楚雲飛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唉……沒辦法,隻能暫時住在這邊了。”長歎一聲,她托著行李箱,垂頭喪氣地朝不遠處的一個小院走了過去。


    院子坐落在一片小樹林旁邊,環境倒還算安靜。院子中佇立著一棟看上去十分普通的二層小樓,外觀可比不上花栩栩和楚雲飛在海州市西郊租的那棟小房子,那麽考究、有年代感。


    然而,就是這樸素的白牆灰瓦,不算寬敞的小院,卻承載了太多花栩栩最最美好的兒時記憶。


    那年她才八歲,剛被花蓉蓉的父母收養不久,就陪著花家舉家從市區搬到了這偏遠的小鎮上。小學、初中、高中的漫長歲月,她都是在附近的學校,與姐姐花蓉蓉共同度過的。那些最難忘的青澀時光,快樂與悲傷,溫暖的有關家的全部記憶,都與眼前的院子息息相關。


    盡管這裏地處偏遠,她很久沒有回來過了,可每當站在這熟悉的院子前,花栩栩總會感受到,有一股充滿感激的暖流從心底一點一滴,慢慢地滿溢出來。


    “爸,媽,我回來了。”她眼眶濕潤了,對著熟悉的小樓默默地道了一聲。


    托著箱子走到院門前,她本想拿出鑰匙打開院門,卻奇怪地發現,院門竟然沒上鎖?!


    “咦?怎麽沒鎖?”


    花栩栩納悶著,抬手推開了小院的兩扇門。


    這一推門進去,院子裏的景象更是令她大吃一驚!


    櫻桃樹下的晾衣繩上,竟然掛著許多陌生的衣服。有男人的,有女人的,還有小孩的?!不僅有衣服,還有床單啊、被罩著這些日常的東西,花花綠綠地飄滿視野。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困惑地往前走,走著走著,小樓的前門突然被人從裏麵推開,走出一個穿著粉色羽絨服,看樣子比她大不了幾歲,模樣陌生的居家婦女來。那女人一看到她,便脾氣很不好地開始破口大罵:


    “你誰呀?!你怎麽隨便進別人家?!怎麽這麽沒教養?!”女人指著花栩栩的鼻子大喊一通,說完還轉身朝屋裏吼了一嗓子:“老公!你快出來啊!家裏進來人了!還是個不認識的女人!”


    “誰呀?!”粗魯的男性嗓音,這就從屋子裏傳了出來,伴隨著沉重而急切的腳步聲,蹬蹬蹬地從樓上下來,衝出前門。


    看到這個男人,花栩栩更是嚇了一跳!


    大冬天的,這男人上身竟然沒穿衣服,一條褲子也鬆鬆垮垮地卡在肥嘟嘟的肚腩上,看上去相當不雅。


    花栩栩迅速扭開頭避免繼續看著眼前這幅場麵,拖著箱子向後退了兩步,同時抬起一隻手擋在身前,大喊一聲:


    “兩位,有話好好說!我是這房子的房主啊!我今天回家來看看,沒想到會碰上這種情況!”


    “房主?!”女的一愣,湊近了花栩栩,皺著眉頭從上到下將她打量了好幾遍,“不對啊!你不是房主!房主是另一個女人,比你年紀大些。是那個女人把房子租給我們的。”


    “把房子租給你們?!”花栩栩這下更吃驚了,睜大眼睛看著麵前的女人和她身後五大三粗、一臉凶狠的男人。


    然而她隻用了幾秒鍾,就大概想明白了目前的情況。


    恐怕是她姐姐花蓉蓉,已經背著她將這棟房子偷偷租給了麵前的這對兩口子。


    花栩栩艱難地安撫住對麵二人的情緒,打開行李箱,心裏慶幸自己隨身帶著這個房子的房產證明。然後她又掏出身份證,證明自己的確就是房產證上唯一的那個房主,才將一切都解釋清楚,被這兩個人客客氣氣地請進屋裏。


    這夫妻倆有兩個孩子,大的三歲,小兒子還不滿一歲,都是附近農村出來到縣城做生意的。


    花栩栩看到原本被她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屋子被弄得一團糟,孩子的尿布和其他生活生活垃圾扔得到處都是,屋裏的一些基本設施也損壞了不少,雪白的牆麵更是染上了不少汙跡,心中頓時覺得很難受、很心疼。


    這裏可是她養父母生前最愛惜的小窩,是她和姐姐共同生活了十多年的家。如今卻麵目全非,又髒又亂,她心裏怎麽會好受?


    說到底,她一直不同意姐姐將這房子租出去,就是怕房子太老,租戶又不愛惜,會給房子造成諸多損壞。誰知此時此刻,她最壞的設想卻已盡在眼前。


    她勉強在亂糟糟的沙發上坐下,和這對夫妻聊了一會兒,了解了一些情況,便再一次托著沉重的行李箱,走出了麵目全非的昔日的家。


    花栩栩走出院門,門在身後“咣當”一聲關閉的一瞬間,苦澀的淚水突然湧上來,在眼睛裏打著轉。這一天她經曆了太多意外和悲傷,她再也忍不住了,心頭似壓著一塊千斤巨石,壓得她快要喘不上氣來。


    房子被占了,她不能住在這裏,回了市內也無處可去。她徹底無家可歸了。


    酸楚的淚眼看就要湧出眼眶,然而這時,她卻抬眼看到,正前方有一輛熟悉的黑色寶馬車,已經靜靜地停在了路對麵,似在等她過去。


    楚雲飛打開車門走出來,看到花栩栩臉色無比難看,眉心不由得緊緊揪了起來,快步朝她身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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