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裏,除了祝星彤和東方蕊外,葉衾寒和良若風都不願與方孝諾起衝突。兩人之所以不那麽著急,也都明白柳依依隻要沒有活著,暫時就不會有生命危險,而他們貿然前去尋找九幽神殿,必然會被翡玉閣發覺。葉衾寒現在甚至覺得,他目前在莫家的一舉一動,都被翡玉閣在監視著,甚至在璟瑄宮時,他也覺得身邊有不少翡玉閣閣主派來的人。


    入夜,葉衾寒早早就躺在床榻上,東方蕊進屋時,他就閉眼假寐。耳聽得東方蕊走近,葉衾寒亦一動不動,他最近這幾天,越來越不敢和東方蕊獨處,生怕東方蕊逼問他何時離開慧陽城去尋九幽神殿。可是,已經成為夫妻的兩人,在一起時,又有多少時刻才能夠獨處呢?


    東方蕊走至床邊,掀開棉被,查看葉衾寒的傷口。這麽久以來,葉衾寒早不把那些傷當作大礙,但東方蕊堅持要求讓他按時換藥,並定時熬製湯食。葉衾寒大為感動,心裏卻也愈發的有些為難。雖然去找九幽神殿,東方蕊一直就主張,但現在柳依依很可能還活著,之後若柳依依重回葉衾寒身邊,葉衾寒實在不知該如何同時麵對她們兩人。


    東方蕊查看一番,覺其傷勢無礙後,順勢躺在葉衾寒胸口,隻聽她輕歎口氣道:“一直這麽拖延下去,總不是辦法。”葉衾寒被東方蕊識破裝睡,耳根不禁一陣發熱,又聽她繼續道。“殺了那個閣主,救回柳姑娘,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葉衾寒伸手抱住東方蕊:“可是我……”


    “沒有可是。”東方蕊打斷他。“翡玉閣不滅,不止是你睡得不踏實,不歸順他們的人,恐怕不會有一個好結果。”


    人間煉獄!葉衾寒腦海中首先想到這個詞,翡玉閣統一天下後,所有規則由他製定,那麽依照翡玉閣閣主的脾氣,又有誰能確定他會善待天下人呢?視人如螻蟻,把別人的命運作為掌中玩物,是葉衾寒對這個素未謀麵的閣主至今為止最為貼切的定義。按葉衾寒目前的心態,血洗九幽神殿都難以解除他心中的憤恨的萬分之一二。


    “我們若真能成功,那到底是為了依依,還是為了那些與我為敵的江湖人?”葉衾寒不免憤懣。江湖上想殺他的人,數不勝數,可他目前要做的事,竟然是有利於那些人。冒著生命危險,去為那些想殺自己的人換來安全,換做誰都不樂意幹。可是命運的推手,已經伸了過來,葉衾寒不得不去尋找翡玉閣,不得不從根源上將問題解決,不是為了那些普羅大眾仇人,而是為了他自己,為了東方蕊,為了柳依依和他的一些真正意義上的朋友。順遂總是顯得那麽稀有,而不順,才將伴隨人的一生。


    “別計較那麽多,就當是為了我們自己。”東方蕊扳著葉衾寒的臉。陣陣幽香撲鼻環繞葉衾寒四周,但見她雙眼清波陣陣,臉上盡是無限溫柔,雙唇殷紅,更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葉衾寒看的心旌蕩漾,側身吻了下去……


    萬裏無星,月色清冷,些許薄雲時不時與彎月擦身而過,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


    熱鬧的街道上還有幾家未打烊的酒肆,裏麵有人獨醉鬱鬱,也有呼朋引伴縱聲豪飲的人。酒肆旁,一家青樓燈火正亮,敞開的大門旁,站著三四個容顏俏麗的姑娘……這是慧陽城內,一片祥和之景,雖然也有些人知道城外大軍壓境,但戰爭於他們的生活而言,仿佛隻存在於酒足飯飽後的談天說笑裏。莫家的百姓,都很相信莫雲帆,因為莫家不僅是前朝的將領,能訓練出披靡天下的莫家軍,還是自前朝覆滅以來,唯一一個能在所有大戰中永遠利於不敗的一方。


    信任來源於莫家從沒讓他們失望。這一次,玄峰鶴率著大軍壓境月餘,久攻不克,還被葉衾寒和祝星彤孤身闖入,大殺四方,更是堅定了他們對莫家的信任,因而,不少人都覺得,天下久分要合,而最終的勝利者,肯定屬於莫家,當然,也屬於他們。有不少人甚至會幻想,在吞並其他勢力領土時,他們這些一直追隨莫家的人,會比那些主子失敗的百姓獲取更多的特殊權利,至少,心理上的優越感是有的,雖然利益的分配從未屬於過這群人。


    慘叫聲,最先從挨著青樓的酒肆中傳來。醉眼朦朧的客人,被突然出現的殺手砍成了兩截,酒肆老板和夥計還沒發出聲,就被從櫃台下鑽出的人捅死了。酒肆裏的十幾個人,臨死也沒搞清楚這群人是怎麽從地下冒出來的。


    聲音傳入隔壁站在青樓門口的女子耳中,也沒有引來太多的關注。常日為鄰,她們早砍慣了隔壁夜深人靜時酒醉後的廝打,在她們心裏,都盼著鬧事的雙方不要來這的好,畢竟,她們可不想招惹心情不好的男人,除了讓她們多受苦頭外,也無法多拿到錢。


    當一群身著黑色皮衣的人從酒肆內魚貫而出時,四個姑娘忍不住側目而視。但見這近百人目漏凶光,持刀佩劍,有的還未及擦淨血跡。四個姑娘哪裏見過這陣仗,嚇得花容失色,看到一群人朝這裏走來時,更是雙腿不聽使喚,不敢挪動一步。


    “知道我們是什麽人嗎?”一個人嘴角露著壞笑,他身後的十幾人像餓狼般盯著四個姑娘,單看眼神,就想將她們剝吃了。


    “是,是是城,主府的官爺吧?”一個姑娘顫巍巍答道。


    那人看了一眼青樓牌匾,哈哈大笑,指著說話的女子道:“不錯,我們就是城主府執行秘密任務的,待爺們完成任務,好好再來疼你們。”說著朝前捏了一下那女胸口,帶著人揚長而去。


    看著那群人消失在街道盡頭,四女子才緩過神,其中一個人問道:“她們真是城主府的嗎?穿的衣服好像不對。”


    先前說話的女子道:“無論是誰都是我們惹不起的,不知道旁邊是什麽情況,我們一塊去看看?”沒人響應,她卻自顧自邁出了腳步,其他三人互相對望,猶豫著也跟了過去。


    滿屋的屍體映入四人眼瞼時,她們瞪著驚恐的眼睛失了聲。而地上有一個地道口,正好爬出一人,看到四人,拔刀就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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