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甫亮,莫夕顏就早早將葉衾寒喊起趕路,倒不是莫夕顏遵從父命一刻不敢耽擱,而是她想讓莫雲帆早點看到葉衾寒。頗有一些得了件珍寶,巴不得所有人都看到後讚不絕口。出了莫家第一座鎮龍堡,騎馬慢行三日,快則兩日便到孤月城。莫夕顏本不想見盧念聲,隻是古逸之與幽冥五鬼鬧得她很是不快,因此想去一探究竟。反觀葉衾寒,自從進了莫家轄境後,一切事都憑莫夕顏做主,渾似一個前來遊玩的人一樣。莫夕顏看到他那副樣子,有時氣的牙癢癢:翡玉閣已經攪動了時局,殺你的刀也會隨時落下,你竟然一點兒也不慌張。有時她又想一直看到葉衾寒這種樣子,和自己有說有笑,外人看來二人竟似一對兒甜蜜的眷侶。隻是莫夕顏想到東方蕊,又隱隱覺得不安。


    孤月城城樓巍峨高大,約莫一丈的基底由石塊堆砌,往上和青磚相連,遠看渾然一體。高兩丈,厚達一尺的金黃色純銅門完全大開,城門和城樓上並無人看守,想來慧陽城是莫家屏障,而孤月城是內城,非在緊急時刻不會輕易增加守衛人員。進城後三條路延伸向四麵八方,城主府邸盧念聲的住所就在西北方向,古逸之與幽冥五鬼現在應該就在盧念聲府上,莫夕顏不想與其碰麵,便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棧,命店中的小二給盧念聲秘密帶了口信,讓其入夜時分孤身一人前來。孤月城較之慧陽城地勢上較為優渥,且大小又是慧陽城的兩倍,加上兩城之間距離很近,因此方孝諾與盧念聲彼此都想將二城合為一城,也都想去做並城後的城主,隻是沒有莫雲帆的點頭,二人也隻能在暗裏爭個長短。


    甫以入夜,盧念聲悄然而至。隻見對方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中年人,穿著樸素,絲毫不像是這一城之主。盧念聲朝莫夕顏微微頷首,也不說話,對於旁邊的葉衾寒倒像是沒有瞧見一般。葉衾寒索然無味,便起身出了屋門。這家客棧地處孤月城的繁華之地,每當落暮,華燈齊明,宛如白晝。客棧左右兩麵均為尋花問柳地,葉衾寒剛一出門就有四五名穿著豔麗的女人向他招手,葉衾寒也想走進去讓人陪他喝兩杯酒,想到若被莫夕顏知曉,這些店怕是要被查封,便得作罷,轉身朝客棧左側走去。左側有一條小巷,在葉衾寒轉身的瞬間就看到一個人影閃了過去。葉衾寒看到的正是路明晨,通知盧念聲的人剛從城主府邸出來,就被盧念聲抓住,盧念聲心道是個絕佳時機,因此一直在緊盯著客棧。想等夜深人靜時將葉衾寒約出,未曾想盧念聲剛進去葉衾寒就走了出來,路明晨大喜之下故意暴露身影。


    看到路明晨的身影,葉衾寒就覺眼熟,隻是一時想不起,看他不即不離的走在前麵,心中疑慮更甚。那巷子寬約九尺,人影寥寥,卻非常狹長,轉了幾次彎才走到盡頭。


    路明晨轉身笑吟吟道:“葉衾寒,早就想和你一較高下,今日算是有這個機會了。”


    “原來是你。”葉衾寒環顧四周,四麵屋頂和高牆連接,不似有人埋伏。“從慧陽城跟到這要和我打一場,是方孝諾的意思嗎?”


    “跟他可沒有半點關係,我就是要看看你武功到底有多厲害。”路明晨一拳擊出,拳風烈烈,迅猛無比。這一拳並未有直接攻向葉衾寒,而是在半空中匯聚為氣流,急速飛旋,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摧枯拉朽般席卷而來。


    漩渦速度非常之快,快到葉衾寒根本沒有招架的時間,就把他席卷於內。隻覺周身四麵風勢洶湧,讓人睜不開眼,整個人要隨時被吹起來,葉衾寒將所有力量灌集雙腳,才勉強在漩渦中站立不倒。隻是這麽一來,葉衾寒就處在了任人宰割的地步。不多時,葉衾寒就看到氣流漩渦表麵形成了無數手掌,那手掌頗似佛像,但見萬掌齊下,朝著自己傾軋而來。葉衾寒膽寒之下迅速提起功力,匯於周身形成護體之氣,這麽一來,下盤不穩,整個人像風中紙鷂,在強大的氣流中飄蕩不定。而與之同時,無數佛掌拍打過在葉衾寒周身護體之氣上,但剛接觸,便消失殆盡。而葉衾寒竟沒有絲毫感覺到外力傷害。葉衾寒驚疑之下,又見無數佛掌匯聚,再次朝著他攻來,仍同上次一樣,這佛掌剛接觸到他的護體之氣就消弭無形。周而複始三五次,路明晨隻是將葉衾寒困於這漩渦中,竟奈何不他分毫。當佛掌再次擊來時,葉衾寒將護體之氣收縮了一些,以使他的身體不那麽飄蕩薄弱,那佛掌仍舊與前幾次一樣。且這幾次下來,漩渦中的佛掌數雖然不見減少,但其形狀正慢慢擴散。葉衾寒恍然:路明晨功力並不如己,他將大部分功力用來催動這氣流漩渦,而對佛掌的掌控力自然就顯得非常薄弱,因此在稍稍遇到阻力後就變得無影無蹤。三番五次的嚐試催動佛掌來擊垮葉衾寒而未果,路明晨頗有些悵然若失。想到其中奧秘所在,葉衾寒索性又將用在護體之氣上的功力減少,轉而用來將自身以一個姿勢固定在漩渦中,打算在沒有想好破解這漩渦前,以不變應萬變,穏中求勝。


    葉衾寒雙腳剛再次著地,將自己裹挾的氣流漩渦戛然而止,但見路明晨左拳緊握,右手單十於胸前。葉衾寒想到漩渦中的佛掌,脫口問道:“你是少林派的人?”


    “葉衾寒,你功力果然深厚,此番我奈何不得你,自有能將你降服之人,我們就此別過。”路明晨拋下這些話,飛身上了高牆,幾個起落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葉衾寒並未去追他,心中疑竇迭起,這人真是少林派的人嗎?若是,少林派必然與南宮世家暗中結了盟約來對付莫家,他混跡在方孝諾身旁,必然是要在關鍵時候謀取慧陽城。若不是,那就和翡玉閣脫不了關係,可那佛掌與手勢,分明就是少林派的武功,葉衾寒最不想看到的結果就是翡玉閣慢慢蠶食各派,支持各派的陰暗小人,繼而將那些有識之士慢慢消失,以此來建立一個暗無天日的勢力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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