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陽光並沒有風的力量大,涼風襲麵,溫暖人的日光就瞬間沒了。天空的太陽仿佛隻是一盞燈,為人照亮前路。


    葉衾寒朝著陸家反方向走去,穿過南宮家就到達莫家屬地,他不準備再折回陸家,孰是孰非,孰勝孰敗葉衾寒都不想再去摻和,他突然想去找柳依依。也不知一年多來,柳依依是否變了樣,是否還記得自己。葉衾寒確定了下一步的走向,步履間也覺輕盈了不少。一旦有了方向,去哪裏都不會覺得有所羈絆。不過大多數時候,人很容易猶豫不決,越是拿捏不定,越會覺得前路迷茫。


    葉衾寒走了半個時辰,不知何處響起了笛聲。那笛聲先是婉轉悠揚,讓人如置身一片廣袤的草原,腳下綠草如茵,頭頂陽光和煦,心曠神怡下很想躺在草地上好好睡一覺。笛聲忽然一轉,由平坦轉為高亢,葉衾寒雖不懂音律,但也覺得這曲子吹奏起來很是怪異。曲調陡轉的笛聲,如泣如訴,像是一位女子被愛人拋棄,滿腹委屈與怨恨,讓人同情之下又覺毛骨悚然。葉衾寒辨明笛聲,朝著那個方向過去,他想看看吹笛人究竟什麽樣,為何好好地一首曲子到後來就變了個樣子。


    吹笛人是個女子,一襲淡黃色輕衫,在微風中微微飄起。這女子明眸皓齒,橫持竹笛,葉衾寒視野中剛出現吹笛人,笛聲就停了下來。黃衫女子不解地看著葉衾寒,似乎是拿捏不定這個突然出現的男子要做什麽。


    “曲子前半段很好聽,不知後半段曲調為何變了?”葉衾寒衝著黃衫女子一笑,算是打了個招呼。


    “曲就該如人生,一成不變還有什麽可聽的。”黃衫女子聲音比葉衾寒想象中要冷淡的多。“就好比昨日好好活著的人,天一亮就死了。”


    “你是陸子皙什麽人?”黃衫女子說話明明有所指,指向也正是陸子皙,難道眼前這個黃衫女子也是陸家人?可葉衾寒在陸家那麽長時間,陸家賓客中他從沒見過有這麽一個人。


    “我是他妻子,現下他人死了,淩公子一走了之似有不妥吧?”黃衫女子聲音依舊冷淡,隻是嘴上掛著和善的笑意,這笑意此時出現,卻讓葉衾寒覺得毛骨悚然。


    “看來陸子皙詐死非要把我當個替罪羊來引出南宮家和唐家了。”葉衾寒苦笑。“可是,陸夫人有能力捉的住我嗎?”


    “你離我有多遠?”黃衫女子笑的很有自信。


    “不足兩丈。”


    “我在三丈內都放置了無味迷香。”黃衫女子把玩著手中橫笛,抬眼白了葉衾寒一眼,眼中盡是嫵媚妖嬈。“淩公子還覺得我沒把握拿下你嗎?”


    無味迷香,隻是一種迷香,沒有絲毫味道,在任何地方都能揮發,中者十步內必然昏倒,是以又稱十步香。此香由千毒教教主東方氏獨傳配製而成,江湖上能用者都和千毒教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葉衾寒看著眼前陸子皙的妻子,難道她竟然是千毒教的人?千毒教一直行蹤隱秘,江湖上所有的訊息也不外乎隻知道此教由東方家世襲,至於千毒教教眾多少,領地在哪裏,則是沒有一個人知道了。千毒教也正因其素來的隱秘而被江湖各派猜測紛紛,有人說千毒教自來就隻有一家人東方氏,根本沒有其他教眾,也有人說千毒教隱藏實力數百年,為的就是要將實力壯大,好一舉稱霸天下。對於前一種說法,葉衾寒覺得根本不可能,一個教派的存在肯定有其適合存在的土壤。千毒教名氣不小,比之鹿靜宸所在的那個特立獨行的門派又多有不同,鹿靜宸所在門派,是為了讓越女劍曆代流傳,千毒教單從教名看就不會出現這種狀況。千毒教野心肯定是有的,不然前任教主東方鶴不會和少林武當兩派掌門一起計擒赤峰。葉衾寒也更傾向於後一種說法,千毒教雖然目前四處流竄,可肯定是有著謀劃的。特別是赤峰重現,東方鶴的死因大白天下,葉衾寒覺得現任教主東方蕊肯定不會對武當和少林善罷甘休。


    “人中無味迷香後,根本沒有什麽異常,但隻要走上十步,必然會暈倒,這是真的嗎?”葉衾寒向前走了五步,身體確實沒什麽異常。


    “是。”黃衫女子輕笑,斜睨葉衾寒道。“你還有五步,可以試試能不能走到我身前。”


    葉衾寒身子突然飛向半空,撲向了黃衫女子。那女子動也不動,冷笑的看著葉衾寒。眼看著葉衾寒離黃衫女子很近,隻要伸手製住她,就不用再擔心迷香的藥效。正好到黃衫女子上方時,葉衾寒身體突然沒了力氣,渾身如有石壓,感覺地麵又有一股極強的吸附力,身不由己地垂直摔落在地上,剛好跌在黃衫女子腳前。摔落在地上的葉衾寒,就感覺整個世界都在轉圈,抬頭都顯得吃力,若非心中一直暗暗告誡自己要清醒,隻怕跌下來的時候,葉衾寒就已經昏了過去。


    “真是不可思議,換作旁人就算能拚力一搏,摔下來也會昏死過去。”黃衫女子蹲下身,扶起葉衾寒的臉,仔細看了會兒。“可惜沒早幾年遇見你,否則我就不會嫁給陸子皙了。”


    葉衾寒看著眼前逐漸化為多個的黃衫女子,勉力睜著眼,可他的眼皮越來越不受控製,耳中對黃衫女子說的話也漸漸模糊不清。這時候,一陣幽香撲鼻而來,葉衾寒意識陡然清醒。左手探出,已然抓住了黃衫女子的手腕。突來的變化也讓黃衫女子吃了一驚,橫笛直指葉衾寒麵門,葉衾寒也不閃躲,身體斜向上仰起,左手加力順勢將黃衫女子向後拋出。黃衫女子隻覺自左臂傳來一陣劇痛,右手的攻勢也在這一刻緩了下來。但她也臨亂不驚,橫笛轉換攻勢,朝著葉衾寒的‘檀中’攻來。葉衾寒身體微側,右掌一掌打在黃衫女子肩頭,這一掌葉衾寒並未使出全力,不過倒也讓黃衫女子吃痛連退了五步。


    幽香還未完全散去,黃衫女子鼻子在空中嗅了嗅,橫笛因驚慌而丟落在地,臉色也突然間變得煞白,身體因恐懼而不住發抖。葉衾寒又聞了聞那股突來的幽香,並無特別之處,倒像是尋常的花香一樣,不過倒好像是解了他身中的無味迷香。若真是解藥,這四周就還會有人,葉衾寒仔細觀察四周,兩人所在地方是空地,不遠處是一片林子,過林子左側就是那片亂葬崗。倘若真的有人,也應該在林中藏著,可那人是誰,為何會讓黃衫女子那麽恐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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