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停,雨止。天邊掛著一道彩虹,七彩的靚麗怎麽會如眼前的廝殺奪目。


    赤峰和陳少衝兩人一人手持烈焰氣刀,一人緊握軟劍護身。兩人已經鬥了幾千招,卻還是勝負難分。或者說,兩人生死難料,高手拚死相鬥,輸的一方肯定活不了。劍氣縱橫,氣刀所散發出的灼灼熱浪不斷將其侵襲。就內力而言,陳少衝確實不如赤峰,但其劍法精妙,就連被公認劍法第一的武當派掌門孫慕俠也自歎不如。


    兩人上衣衫,本來被雨水打濕,後漸漸回複幹燥,然後又被汗水浸濕。赤峰一刀比一刀快,所帶起的紅色氣浪也越來越高,慢慢將他自己和陳少衝包裹住。陳少衝軟劍護體,周身先被劍氣包裹,其外又是一層劍光,劍光外,又是內力在無形護體。三重方法護體,葉衾寒還是頭一次見到。若葉衾寒這時候能轉頭看一下身旁孫慕俠,一定會發現這個武當派掌門臉上不可思議的神情。


    赤峰一掌拍在陳少衝無形護體內力上,自己借力飛身後退數丈。烈焰刀身轟然變至五丈長,烈焰更加耀眼奪目。一刀朝著陳少衝斬下,這一刀的威力,比之前那剛使出烈焰刀時更加迅猛霸道,剛強淩厲,兩人之間的碎石也翻滾不知,隨著刀勢向陳少衝翻滾過去。緊接著,葉衾寒就感覺到一股熱浪迎麵撲來,讓人如置身於火爐旁,葉衾寒像是沒感覺到一樣,定睛看著陳少衝如何接下這一刀。陳少衝並未去接下這刀,他那護體的三重功力在烈焰刀砍來時,立即向兩旁散去,如江河散成了涓涓細流,一衝而沒入進了這五丈長的烈焰刀中。


    天地間一片肅穆之意,陳少衝倒地死了,他的身體自左臂肩膀下被赤峰的烈焰刀斬成了兩半,那烈焰刀餘勢不衰,硬是又將陳少衝身後的一個巨石劈成了兩塊。


    死了的陳少衝臉上兀自帶著笑意,是一種得意的笑。葉衾寒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看赤峰時,他正怔怔的站著,烈焰刀已經消失,他的身上有無數小孔,血正從孔中流出。而他身前,有無數道氣流正雜亂無序地鑽入赤峰的身體。


    葉衾寒忙要向前,被一旁的孫慕俠一把拉住了手腕:“這是萬劍歸宗,你救不了的。”


    “萬劍歸宗不是你們武當派的功夫麽?”無欲驚訝的看著孫慕俠道。


    無數氣流統統流進了赤峰的身體,現在的赤峰可謂是千瘡百孔,鮮血很快染紅了他的衣衫。葉衾寒胸口隱隱有些堵得慌,此時的赤峰,不再是葉衾寒初見之時殺人如草芥的嗜血老者,而更像是一個悲壯的老英雄,悲壯,又惹人悲憫。


    “萬劍歸宗,就是武當派百年來無人能練成的劍法嗎?”赤峰勉力笑著道。


    “不是無人能練成,是無人敢去練這以命換命的劍法。”孫慕俠頗有一些無奈。


    原來這萬劍歸宗,乃武當劍法最為狠辣的一招。一般使出此招的人,幾乎都是將自己空門大開,算是以命相舍。然後以內力將劍氣在對方不知覺的情況下混入到對方內功或者兵刃之中,此招式最為關鍵的一步也就在此,倘若劍氣推入成功,對方一旦撤除功力,劍氣會迅疾攻入敵方體內,造成對敵人的必殺之技。但使出這招的人,受到了對方的攻擊,也是非死即傷。陳少衝這下當即殞命,估計也在他自己意料之中,赤峰的武功確實是高強之極。但如此一個擁有驚世駭俗武功的人,喪生在武當派萬劍歸宗下,倒也讓人可歎。這萬劍歸宗,雖然有其狠毒之處,但算是以命換命的招式,是以武當派幾乎沒有弟子願意去練這招,久而久之下來,算是要失傳的絕學了。至於陳少衝是如何學來,隻能因他的死去而成為一個謎了。


    葉衾寒上前要扶赤峰,被赤峰製止,赤峰有氣無力道:“孫慕俠,無欲,衾寒沒殺武當派的人,我們三人之間的恩怨就隨著我的死而煙消雲散如何。”


    無欲長歎一聲,雙手合什:“阿彌陀佛。”


    “好。”孫慕俠點頭道。


    對於這個與葉家三代都淵源頗深的人,葉衾寒到他死,也隻稱他為前輩,江湖男兒,情重無淚。陳少衝死了,他代表了翡玉閣哪一種觀點呢,是不是要在江湖爭霸,而另外的那個翡玉閣呢,他們又代表的是哪種主張,葉衾寒猜不透,他隻覺身心俱疲,想好好地睡上一覺。在他躺在床上的那一刻,葉衾寒腦中第一個浮現的是莫夕顏的身影,想到莫夕顏,他緊接著又想到了柳依依。柳依依是不能記起往日事情了,但又有什麽關係呢,一切都已經明了。不過一切都沒有結束,另外的隱秘翡玉閣究竟由誰領導,陰謀是什麽。這個不包括陳少衝的翡玉閣,沒有與葉衾寒正麵交鋒過,不過葉衾寒相信陳少衝說的那句,翡玉閣雖然內訌,但他們會同心協力的一致對外。


    葉衾寒有種預感,往後翡玉閣的陰謀會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凶險。不過有一點他不用擔心,自己徹底洗脫了翡玉閣閣主的罪名。且翡玉閣已經開始暴露出一角,即便發現的是冰山一角,葉衾寒也覺得是進步。


    能在黑暗中前行,就不怕看不到曙光。葉衾寒很堅信這一點,但尋找曙光的道路真的會那麽容易嗎?


    翌日,無欲禪師、孫慕俠向張青蕪和葉衾寒告別,離開華山。其間,葉衾寒把自己將盤螭燈損壞的事告知了眾人,孫慕俠和無欲兩人頗為開心,表示對葉衾寒的做法甚是滿意。但若當時孫慕俠和無欲得到了盤螭燈,他們會舍得將其永遠的埋葬嗎?司馬長興聽到盤螭燈被葉衾寒損壞,連聲哀歎,被張青蕪怒視後訕訕而退。


    第二日,張青蕪在落雁峰擺席獨自宴請葉衾寒。葉衾寒頗覺詫異,張青蕪堂堂一代掌門,怎會要想到在落雁峰款待自己。葉衾寒雖然心中疑惑,但也推辭不過,隻得前去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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