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是一個賭徒,隻要在特定的條件下,每個人都會去放手一搏。庸人賭錢權,高人賭生死。


    高牆宅院中空空蕩蕩,連棵樹都沒有。由於牆高的緣故,從外根本看不出這宅院中有房屋。左右有兩排房屋,每排至少有二十間房。正對柳依依進來的方向也有三間房屋。正中的三間房屋看上去明顯要比左右兩排的房屋老舊許多。


    柳依依剛背著葉衾寒進到宅院,就看到一群人站在空曠的院中,每個人手執長劍,身著紫青色道袍。柳依依心中大寬,她看的出這些道士都是武當派的人。武當派等級森嚴,單從著裝也能看出在派中的地位。掌門人身著紫金道袍,二代弟子身著藏青色道袍,三、四代弟子著灰色道袍。而身穿紫青色的為派中護法和長老,直接聽命於掌門,掌握了武當的兵權和法理的製定,以及對外的結盟和侵占。柳依依默數了一下,心中大感驚訝,這院中有三十二名穿紫青道袍的道士,武當派一下子有那麽多護法和長老守在這院中,究竟是為了什麽?


    其中一名較為年輕的,看上去仍有四十多歲的道士,忙將葉衾寒從柳依依背上接下,帶進了左邊一間屋子。為首的一名白眉白須的道士對柳依依道:“姑娘,你的朋友我們會醫治他,有些問題我們要請教一下,還望姑娘不吝賜教。”


    “引我們的來的人是趙斌龍,至於他有什麽目的,你們就等我朋友醒了問他吧。”柳依依料想他們是要問兩人如何來的,來此有什麽目的,索性就將一切都推在葉衾寒身上。在不確定對方沒有敵意前,這樣做至少能得保葉衾寒安全。


    高宅外,一群禿鷲正搶食趙斌龍的屍體。屍體遠處,站著一個肩扛長劍的人,他的臉被黑巾罩著,一雙眸子黑的發亮,幾乎能遮蓋過天上的星星。


    一隻蒼鷹自院中飛起,剛飛離院子。肩扛長劍的男子突然拔出劍,一道極細極長的劍光如閃電般劈向蒼鷹,黑夜的長空被這一劍劃破。那劍光徑直穿過蒼鷹的身體,消失在夜空中。而蒼鷹絲毫無事,若無其事的向前飛去,而飛過男子頭頂時,一支食指長短的信筒輕飄飄的落了下來,剛好落在男子伸出的手上。


    傷人的武功很可怕,能夠隨心所欲不傷人的武功,是不是更加的可怕?蒙麵男子拿著信筒,身形飄忽,飛一般的離去。若有人看到,一定以為這是荒野中的鬼魅。


    晨風和煦,吹拂過荒野。空氣中已沒有了血腥味,地麵上有一塊被鮮血染紅的土壤,土壤上麵是殘留血漬的枯骨,這些才能證明昨晚的一場廝殺。


    葉衾寒一覺醒來,精神大好。隻是稍一動彈,裹滿草藥的雙手和身體就有一股鑽心的疼痛。葉衾寒強撐著站起,回想著昏迷前的事。推開窗戶,就看到空曠的院子以及一堵高牆。以這種方式進入到這深宅內,葉衾寒苦笑不已。


    “你怎麽會跟來的?”門被推開,葉衾寒頭也不回地道。


    一陣陌生的笑聲響起:“葉公子,我可不是你的情妹妹。”


    來人卻是賀烏蘭。


    “塞外天意教賀教主怎麽會在這裏?”葉衾寒在這裏看到她,著實有些意外。


    賀烏蘭歎了口氣,道:“還是承蒙武當孫掌門大德,願意收留我這敗家之犬。”


    武當雖然也料到莫家可能會橫加幹涉,卻沒想到莫家兵力強盛到武當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將整個塞外都占領了。是以孫慕俠和也隻作不知,取消了原定的出兵支援塞外的計劃,將秘密逃來的賀烏蘭暫定安排在了此處。


    “武當秘密收留你也隻是因為暗中支持你攻打華山派,賀教主,我不是華山派的人,你找我有什麽事不妨直說。”武當派秘密將賀烏蘭安排在這裏,很明顯是武當派在暗中支持賀烏蘭攻打華山派。


    賀烏蘭將門窗全部關閉,悄聲道:“孫慕俠讓我攻打華山派反害我丟了家。現在我要找他借兵奪回我的地盤,他卻一直推諉,讓我躲在這個鬼地方。所以我想請葉公子告訴我,這裏有什麽秘密,值得你昨夜以命相搏。”


    葉衾寒心中暗笑,原來賀烏蘭是想用些秘密擎製孫慕俠,以此換些兵力去收回塞外。便試探著道:“賀教主,你比我來這裏的早,想必知道的比我還清楚吧。”


    “哼!”賀烏蘭恨恨道。“這裏麵的幾十個道士,一個比一個古板,任憑我怎麽樣,都不讓我靠近正中那三間屋子。葉公子,昨天要不是我說服他們收留你和那位姑娘,今天你可不會醒那麽快。所以你要是知道一些事,還勞煩你告訴我一聲的好。”


    賀烏蘭話中雖是提醒葉衾寒知恩圖報,可赤裸裸的威脅之意盡顯。


    葉衾寒越發肯定了趙斌龍所言屬實,赤峰若真在那三間屋子中的一間,那麽他對自己的父親應該了解很多。且二十二年前,眾人圍攻自己的父親的時候,翡玉閣的人為何不去幫忙,還有,自己的父親在華山藏了多年,怎麽會突然被別人發現的?是不是有人告密呢?葉衾寒心中一個激靈,暗暗告誡自己道:一定是有人泄露了秘密,躲藏在華山的父親才遭遇圍攻。真有人告密,那麽告密的人赤峰應該也知道是誰,或者就是赤峰也說不定。心念及此,葉衾寒覺著更加的有必要去見一見赤峰。隻是戒備森嚴的高宅內,不經過看守人的同意怎麽才能見到赤峰呢?


    賀烏蘭看葉衾寒若有所思,以為葉衾寒是在想著怎麽要把這兒的秘密告訴她,心中竊喜,也不催促,就站在那笑吟吟的看著葉衾寒。


    葉衾寒拉回思緒看到賀烏蘭的笑,臉上發窘,忙故作神秘道:“這裏麵關的人,其實是三十多年前江湖上的一個大魔頭,後來被孫慕俠秘密的藏在這兒了。”


    “三十多年前?大魔頭?”賀烏蘭將信將疑。


    “對。”葉衾寒勸道。“隻是用這個秘密威脅孫慕俠換兵馬去攻打莫家,你覺著有勝算的可能嗎?退一萬步講,武當派所有兵馬歸你賀教主調遣,你有把握打贏莫家嗎?”


    莫家祖上本是前朝的一個將軍世家,其訓練兵馬和排兵布陣的方法,祖代相傳並加以改進,江湖的尋常門派在用兵自然無法與之比擬。但亂世之中,各種勢力相互擎製,誰都不願看到一方坐大,因此任何一方勢力想要一統霸業都要走上很長的一段路。在這一段長路上,很有可能會像賀烏蘭一樣被人吞並。


    賀烏蘭思考著葉衾寒的話。自己倘若真能指揮武當所有兵馬,也不一定能驅逐莫家。況且武當和塞外距離甚遠,自己兵力人困馬乏之下被對方以逸待勞,自己哪還有什麽勝算。想到此,賀烏蘭感覺收複故土無望,心中後悔不跌,悔不應貪圖一時的利益,而喪失了自己的根基。念及此,賀烏蘭黯然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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