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內溫度持續上升,葉衾寒斷了的肋骨經猴無影接續後,疼痛幾乎消失,但經高溫炙烤後,傷處疼痛又開始複燃。抬頭看柳依依,臉頰汗水如雨,身上的衣服因被汗水浸濕,而緊緊貼在身上。凹凸有致,讓人浮想聯翩。


    猴無影越熱越坐不住,上串下跳著破口大罵,葉衾寒想起突然離去的徐荊,不知究竟是為了什麽,便問道:“猴無影,徐荊為什麽要離開七星鎮?”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龜兒子竟然把他爹的基業這麽隨隨便便荒廢了。”猴無影大叫道,說完又連聲歎氣,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葉衾寒哼笑一聲:“別說謊了,到底是因為什麽快告訴我,現在你隻有跟我一起,才能活的久一點?”


    “你現在重傷未愈,這樣說就不怕我殺了你?”猴無影語氣變的出奇冷靜,一反常態,把柳依依嚇了一跳。


    “你不會的。”葉衾寒依然很鎮靜。


    “我為什麽不會?”


    “因為你活著,對我有好處。而其他人,卻都希望你死,特別是上麵的呂名桀。”葉衾寒衣衫盡濕,痛感越來越強烈,但仍舊用平時語氣說話。


    “那又怎樣?我同樣可以殺了你,一直躲在這地道裏,安度餘生。”


    “我因為需要你,所以傷好後肯定會護著你。況且呂名桀這把火燒完後,不見得會離開,等你幾個月後水米皆無,你是在這裏餓死還是上去被呂名桀殺?”


    “葉衾寒,我猴無影沒佩服過人,今天我卻要說,老子很確佩服你。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我確實不敢殺你,我留你活著和你留我活著目的都是一樣,都是為了自己利益。”猴無影歎了口氣。“至於徐荊為什麽突然離開,好像是因為去投靠了中原莫家。”


    “莫家?”葉衾寒和柳依依異口同聲問道。


    “中原分兩家,一個是南宮世家,另一個就是這莫家了,傳言莫家莫雲帆是前朝一個將軍的兒子,其財富數不勝數。”


    猴無影不知道葉衾寒和兩人雖然同是驚異這莫家,但他們的心中卻是兩個樣子。葉衾寒聽到莫家,腦中首先跳出的就是莫夕顏,而柳依依,則是對莫家產生了一種普通好奇感。


    “徐荊坐擁萬人,守護這個七星鎮綽綽有餘,為什麽非要去投靠一個莫家?”柳依依對江湖中事,所知也不少。


    “最近江湖不太平,徐荊若是不受到威脅,又怎麽不做自己地頭蛇,非要依附他人呢。”猴無影轉言道:“不過這樣也好,不太平就熱鬧了,我也可以趁機多撈點寶貝。”


    柳依依譏笑道:“那你也得保著自己的命,才能去偷別人的呀。”


    她言下之意,也是警告猴無影,在這時候不要對葉衾寒做出什麽不利的事。


    “徐荊受到了什麽威脅?”


    “華山現任掌門張青蕪的招降書。”猴無影道。“現在的華山派,也就是呂名桀掌握著實權。他現在這樣,隻怕是要開始擴張華山派勢力,以期能在江湖爭霸,領袖武林。”


    葉衾寒認同猴無影所說,也接著道:“隻是徐荊投靠了華山,少林武當隻怕也不會甘休,這三個門派,他七星鎮都得罪不起,所以他就去投靠了莫家。”


    “畢竟莫家在中原的勢力,也隻有南宮家才能與之抗衡,江湖上的門派也隻能眼睜睜看著徐荊投奔了去,這些門派是萬萬不敢輕易得罪莫雲帆的。”


    燥熱一直在持續,七星鎮的大火整整燒了三天三夜。這一段時間裏,葉衾寒三人飯都吃的很少,幾乎都在喝水,這樣可以緩解悶熱之感。


    第四日,悶熱感已經開始減退,猴無影的藥很管用,葉衾寒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少了悶熱,人的心情也會變得大好。


    柳依依想為三人做頓飯,結果發現隻有一些水米和擱置已久的臘肉。好在地道深處因為常年潮濕,長出了一些菌類,柳依依挑揀摘采了一些,同臘肉一起,變著花樣做了三道菜。幾日來,三人因熱幾乎沒有果腹,待柳依依將飯菜弄上來時,猴無影垂涎三尺,一連吃了三碗,幾乎也要把柳依依和葉衾寒的也要吃掉。惹得柳依依大怒,威脅其再多吃,就要在飯菜中下些瀉藥,讓他拉的站不起身。


    飯後,地道中也開始有了些涼意,三人精神不覺為之一振。


    “再過兩天,你傷也好了,我們就可以偷偷溜出去了。”猴無影盤算著對葉衾寒道。


    “這地道有別的出口嗎?”柳依依問。她現在想到呂名桀,還覺得毛骨悚然,其害怕程度,隻怕僅次於對翡玉閣閣主的恐懼。


    猴無影搖搖頭,道:“入口和出口,都是七星客棧大廳的正中央。現在火熄滅了,出口上麵應該滿是灰燼,呂名桀要是找的話,斷不可能發現這地道入口。”


    “他應該先會去找我們的屍體,找不到就坐守在上麵,等我們自投羅網。”柳依依想起呂名桀的模樣,就忍不住朝著葉衾寒看一眼,好似葉衾寒還在同他決鬥一樣。


    葉衾寒朝柳依依眨眨眼,道:“我們不能直攖他鋒芒,就躲著他走好了,畢竟他那麽大年紀,很容易犯困。等過幾日我痊愈後,悄悄溜走的可能性還是很大。”


    柳依依知道這是葉衾寒再寬慰她而已,若呂名桀真的就在上麵把守。以他的功力,風吹草動都知道,更別說是有三個大活人要溜走了。柳依依也不好再說什麽,想起葉衾寒方才對自己眨眼時,實在像個沒長大的孩子,調皮又可愛,忍不住笑了出來。


    猴無影沒看到,看柳依依無緣無故發笑,咕噥了句:“女人真是莫名其妙。”轉身去了隔壁,這條地道,總共有三個洞,最裏麵的用來存儲食物,另外兩個是用來作睡覺的地方。葉衾寒和柳依依睡在同一個洞內,猴無影睡在了另一個。


    五日無話,葉衾寒傷勢已經徹底痊愈。地道內的燥熱,慢慢被潮濕代替。


    葉衾寒走到洞口,抬頭觀察。這地道出口,是垂直而下的,洞口呈圓柱形,一次隻能容一人通過。出口四周和頂部都是被三尺厚鋼板加固,四周的鋼板上,規律的排列著十數個凹凸點,以作出地道時手抓腳踩用。


    “你今天就想出去?”柳依依問。


    “擇日不如撞日。”葉衾寒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筋骨,幾日來在這地道裏,他早就有些厭倦,做夢想出去呼吸點新鮮空氣。


    “可是呂名桀可能還在上麵。”柳依依不無擔憂道。


    “不見我們的屍體,他就肯定會在上麵。”


    “那為什麽不再等等呢?”


    “這件事,我等的已經夠久了。”葉衾寒說的事,柳依依明白,就是殺虛子海。


    恩仇是個複雜的東西,扯不清,理不直,更剪不斷。


    “你不會真的要準備趁他睡著的時候我們溜走吧?”猴無影走了過來。


    葉衾寒當然不會,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那麽做。


    “華山密道圖應該還在你身上吧?”葉衾寒瞥了一眼猴無影腰間黑色口袋道。


    “你想幹什麽?”猴無影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口袋。


    “密道入口和出口反正你都已經知道了,就把這圖送給他好了。”


    “他那天已經說了,他不在意這張圖。”


    “他當然不在意,但他在意的是這張圖落入別人手中,和他共享一個秘密。”葉衾寒已經對呂名桀的為人,有了大概的了解,華山派中,自張定逸後,就沒有人知道密道的存在了,他娘林默筱也不知道。可以看出,呂名桀寧願那張圖永遠消失,也不會讓圖重現人間的,因為他想獨自利用那條密道,不願讓其他任何人知道這密道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用圖來威脅他?”


    “差不多,你隻需要把圖銷毀。萬一我們待會上去沒法脫身,他找不到圖也不會對你下手。”葉衾寒胸有成竹。


    猴無影恍然點頭道:“然後他威逼我的時候,我隻需要說圖早在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被你搜了去,那樣,他對我們就都不敢下殺手了。”


    “你說被你藏在你朋友處了,會更可信一點。”


    “這樣太過冒險了吧,他要是惱羞成怒呢?我們豈不是都很危險,他可是連師父和師弟都殺的。”柳依依心中仍是忐忑。


    葉衾寒凝視著柳依依,反問道:“冒險豈不是會讓生活變得更加有趣?”


    葉衾寒雙眸明亮,他的深邃的眼神似乎在告訴柳依依,不要擔心,一定可以成功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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