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駛的很快,在車中基本感覺不到顛簸,行了有一個時辰,馬車停在了一座客棧前。


    “你肚子應該餓了,這是去往風神坳最後一家客棧,我們就在這裏準備些吃的,然後馬不停蹄趕過去。”莫夕顏打車門對葉衾寒道。


    車夫也下了車,他的背幾乎與地麵平行,客棧門口有兩人迎接,一是掌櫃一是小二,車夫走到兩人麵前,比劃了一陣,又向莫夕顏比劃了一陣,隨小二牽著馬車去了後院。


    “他是個啞巴?”葉衾寒吃驚問道。


    “還是個聾子,而且眼睛也隻能看五丈遠。”莫夕顏詭譎一笑,這時候的她,竟似一個俏皮可愛的女孩兒。莫夕顏看著吃驚的杜軒宇,悄聲補充道:“對於一個獨自在外的女孩子來說,這樣的車夫才最安全。”


    二人坐進店內,整個客棧也就他們兩人,葉衾寒這時候已經不再拘束,酒菜上桌,也不多言,自顧自吃起來。


    莫夕顏也不動筷,就看著他吃,葉衾寒吃完,她才悠悠歎了口氣:“你真能殺了良若風的話,我就再多付給你一萬兩黃金。”


    “第一,我找良若風隻是為了殺良傲天,第二,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殺良若風,若真殺了他,也不是為你和烏衣門,我是為我自己,所以,你的錢還是付這頓飯錢吧。”葉衾寒的意思顯然是去風神坳查到良傲天的下落。


    “你若不殺他,烏衣門都不會放過你。”莫夕顏說的很認真:“謝飛鵬這個人可是蠻不講理的,到時候加上明處的華山派,七星鎮,還有這暗處的烏衣門三麵夾擊,葉公子,葉大俠,你真以為你能應付的了嗎?”


    猴無影自下了華山之後,在江湖上將葉衾寒的身世傳的離起曲折,人盡皆知,但對翡玉閣的事他所知甚少,是以在江湖上沒有亂說。否則,莫夕顏所知要殺葉衾寒的勢力中,必須要加上翡玉閣這最神秘最危險的組織了。


    莫夕顏看葉衾寒沉吟不語,於是激將道:“葉大俠,你該不會是怕良若風武功太高,殺他不成反而被他殺死吧。”


    葉衾寒點點頭,一本正經的回答道:“不錯,我就是怕不是他對手。都說良若風劍法高,而且行事很公正,這樣一個人,不耽誤我做事的話,我為什麽要冒險去殺他呢?”


    莫夕顏道:“這麽說你是不肯為我做事了。”


    “我為什麽要為你做事呢?”葉衾寒反問,雖然他對莫夕顏初時有些親切感,上車之後甚至有些拘束,但經一陣同行後,葉衾寒已然恢複到了平常的心態和語氣。


    莫夕顏臉色忽然緋紅,遲疑了一會兒,將頭低了下去,片刻間,她再抬起頭,葉衾寒赫然看到了那個昨晚赤身*躺在自己身旁的女子。


    “雖然昨晚你什麽也沒做,但我們還是有了肌膚之親。”莫夕顏摘下了臉上所戴麵具,扔到葉衾寒麵前,直視葉衾寒道:“別驚訝了,這不是人皮做的,是我讓天下第一易容高手鬼穀子用蟒蛇皮做出來的。”


    葉衾寒臉色發燙,他既有些窘迫,也有些後悔,男女在深夜同處一床,不發生什麽比發生什麽要糟糕很多,他在心中問自己,若莫夕顏不戴著麵具,自己會不會同她發生些什麽呢?想這個問題的同時,葉衾寒感覺到自己有些粗鄙,於是強自鎮定,用自若的目光迎接莫夕顏的審視:“看來你跟良若風的過節不小呢,除了錢之外還用自己身體作殺他的籌碼。”


    莫夕顏臉色陡現怒意,這時掌櫃的走來,問道:“公子,小姐,你們要的食物和水已經備好,馬車就在門外,現在要裝上車嗎?”


    莫夕顏哼了一聲,隨手扔了一錠銀子給他,問道:“掌櫃的,附近可有什麽不平事嗎?什麽打家劫舍,強搶民女,欺行霸市的,我們公子最恨這種事了,這幾天他沒遇到這種事就覺得手癢,想管一管。”


    “喲,小姐您還真別說,這城北的李家員外今年六十八歲,因為城南的楊老頭欠了他一百兩銀子,所以後天還不上銀子就要強娶楊老頭十六歲的女兒。”掌櫃的連聲歎息。


    葉衾寒伸手去拿自己隨身所帶的金子,這才想起來自己衣服在烏衣門已經換過,無奈的搖了搖頭。


    莫夕顏心中暗笑,道:“葉公子想管這件事又沒錢是吧,你求我我可以借給你啊。”


    葉衾寒站起身,酒足飯飽後,精神顯得很好:“這世上用女兒抵債的事那麽多,憑我一人之力可管不了。”葉衾寒就要往門外走,那個駝背又聾又啞的車夫站在馬車旁,一直盯著莫夕顏。


    “你不管我就管。”莫夕顏招了招手,車夫就走了進來,莫夕顏邊比劃邊說:“去城北的李家將男人都殺光。”她說的話,自然就是讓葉衾寒聽得。


    掌櫃的聽了莫夕顏的話,像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小姐,您別開玩笑了,這個車夫我看他自己活著都很困難,哪有能力去殺別人。”掌櫃的表情有些輕蔑,車夫雖然看不遠,但不是瞎子,他能看到掌櫃的表情。


    掌櫃的並沒有笑聲並沒有持續很久,甚至很短暫,但他的笑容卻一直留在了臉上,再也不會有其他的表情,因為他死了。葉衾寒看的清清楚楚,就是那個看上去走路都費力的駝背聾啞車夫,殺了他,車夫的手法幹淨利索,隻在掌櫃的胸口打了一拳,掌櫃的就僵住了。這一招既準且狠,力道拿捏的又在分寸之間,這個駝背車夫,顯然是一名高手,而從他對莫夕顏的恭敬神色來看,他不像是一個普通車夫,更像是一個忠心耿耿的奴仆。


    莫夕顏的身份這時候才彰顯出她的神秘,葉衾寒倒也懶得去猜,他好奇問道:“你一個車夫都那麽厲害,為什麽還要找別人去殺良若風呢?”


    莫夕顏又恢複了葉衾寒剛見到她時,那讓人親切的神情,但葉衾寒覺得這神情卻更加的詭異,莫夕顏緩緩道:“因為我隻有這一個手下,但錢卻有很多。”


    葉衾寒承認她說的很有道理,店小二這時看到一隻僵住的掌櫃,好奇之下走了過來,看了半天,臉色出現惶恐之色,伸出手要探掌櫃的鼻息,卻被莫夕顏喝住:“他已經死了,你要是不想死就現在去城北殺了李員外。”


    店小二嚇得癱軟在地,被車夫一把提起出門朝北邊走去,顯然,車夫知道莫夕顏要做什麽,抑或,車夫根本就不是一個聾子,不是一個駝背,也不是一個啞巴,他隻是一個隱藏在這些表象之下的一名江湖高手。


    葉衾寒不願去探究這些了,他閃身出門,將馬車卸下,獨自騎馬飛馳而去。莫夕顏追出來,卻哪裏能追的上,隻能在原地頓足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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