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壑地域,黃沙掠起,馬蹄聲漸近,呼吸之間,無數用氈布裹著身子的馬賊,就高舉著森寒的武器,衝出了黃沙中,進入眾人眼前。


    徐衝擋在楚清身前,在馬賊衝入時,眸前一凝。


    擋著楚清連連後退,直到馬車前才停下。“主子,這夥馬賊看來不簡單,你們在車裏待好。”


    從徐衝的聲音中,楚清聽出了些謹慎的意味。


    她微微頜首,向後退了一步,轉身進入馬車。車裏的幼荷和醒蓉,也同時伸出手,緊張的將她拉了進去。


    在鑽進馬車前,楚清回眸看向那些狂肆的馬賊,隻見他們一個個身材魁梧,全身裹在氈布裏,看不清相貌,那高舉著的刀刃,在這高溫的氣候下,卻泛著滲人的寒光。


    看到他們這一群人,這些馬賊也是勒緊韁繩,透著凶悍殺氣的看著他們。身下馬匹,看似胡亂行走,但實際上,卻封死了他們想要突圍的機會。


    隻一眼,楚清便收回眼神,迅速鑽進了馬車之中。接著,她撩起車窗上的簾子,看向被家族衛隊保護在其中的宇文桑和洽絲麗,向他們招了招手。


    他們不僅是合作夥伴,更是朋友。


    無論是從理智還是情感上來說,楚清都不希望二人在自己眼前出事。


    混亂之中,宇文桑最先看到了楚清的招手,頓時一喜,連忙轉身對衛隊的首領,囑咐了幾句,接著拉起洽絲麗的小手,飛快的奔向楚清的馬車。


    好在,此時,浮屠衛早已經站在了車隊之前,與凶悍的馬賊形成了對峙之勢,也才能讓他們如此暢通無阻的鑽進馬車裏。


    “天!太可怕了。”洽絲麗一進車裏,便雙手捂在自己的心口上,大驚失色。


    楚清招呼二人坐下,此刻,她的神色倒是還算鎮定。畢竟,她十分清楚浮屠衛的戰鬥力,雖然這些馬賊看上去很是凶戾,但,她對她的浮屠衛,以前的虎賁軍卻有著十足的信心。


    “外麵的事,就交給徐衝處理便好。”


    楚清親自為二人斟茶,同行一路,這二人自然知道徐衝是誰。“喝點熱茶,壓壓驚。”


    二人接過茶杯,都點了點頭。一口熱茶下肚之後,兩人的臉色才有了些好轉。


    此時,三人圍著馬車裏的案幾而坐,醒蓉守在楚清身後,幼荷則趴在窗邊,撩開窗簾縫隙,小心的看著外麵的情況,隨時稟報楚清。


    “在你們家鄉,馬賊不多吧。”楚清笑笑,平靜的聲音,舒緩了依然有些緊張的二人。


    宇文桑點頭:“我們家鄉更多的是海盜。他們也和這些馬賊一樣凶悍,經常出沒在關鍵的海域,劫持商船,綁架人質,索要贖金。而且,他們都居住在海島之上,行蹤飄忽不定,很難被抓住。”


    “是啊,沒想到你們中土也有這麽凶悍的賊人。他們的速度可是比海盜快多了。”洽絲麗還有些心有餘悸,剛才馬賊那幾息之間,從騰起的黃沙中,出現在她眼前的迅速,將她著實的嚇了一跳。


    楚清笑而不答,馬賊和騎兵的區別,便是一個屬於民間,一個屬於官方。他們的共性,就是有著靈活多變的機動性,而且速度奇快。


    海盜,則是依靠船舶,在海麵上進行對船隻的圍堵,兩者之間,還是有著極大的區別的。


    幾人說了幾句話,之前那緊張的氣氛也緩和了下來。


    這時,宇文桑卻突然道:“怎麽不見白馬公子?”


    他這一說,洽絲麗也才發現,那個看上去文質彬彬,如書生般的白馬公子,此時並未與他們一起躲在車上。


    “對啊,白馬公子呢?他留在外麵很危險的。楚清,你快命令他上來吧。”洽絲麗關切的道。


    楚清搖頭淺笑,向二人解釋:“不用擔心,他並非看上去的那般文弱。”


    “他也會武功!”洽絲麗眼前一亮。她本就十分聰慧,又怎會聽不出楚清的話中之意?


    對此,楚清不置可否。


    在斷刀來到她身邊,奉命效忠時,她就讓他教扶蘇一些防身之術,而這小子,也是十分賣力,而且骨子裏有一股狠勁,所以確實有著不弱的自保能力。


    楚清沒有忘記,當年,楚家被扈家挾製,她與父親去茶鄉收茶後,返回途中,遇到山賊,雙方交戰時,扶蘇用嘴咬下敵人身上肉的一幕。


    從那一幕開始,楚清就知道,扶蘇的骨子裏,有一種屬於野獸的凶狠。平時,這個潛性隱藏得十分的好,但到了危機時刻,就會被徹底的激發出來。


    因為了解,所以她並不是很擔心扶蘇此刻的安慰。


    何況,外麵那麽多浮屠衛,自然會保護他周全。


    馬車內,眾人如常的聊天,似乎不受外界的影響。


    車外,則又是另一番風景。


    宇文桑和洽絲麗的家族衛隊,雖然應付馬賊的經驗不夠,卻也是難得的好手,否則也不會得到家族的信任,陪著他們漂洋過海來到這裏。


    此刻,他們圍成一圈,將馬車緊緊守護,警惕的觀望著四周的動靜。


    浮屠衛已經有序的騎在馬上,排列成行,在馬車前形成防線,嚴密的鎖定了,對麵馬賊的動態。


    兩個陣營之間,相隔不過十丈。


    若是以身下馬匹,全力衝刺的話,都還不夠一個來回的。


    所以,十丈看似不近,但實際上,雙方若是突然發起衝擊,也不過就是呼吸間的事而已。


    隻是,此刻雙方都默契的安靜下來,相互打量著對方的能力。


    馬賊那原本雜亂無章的馬蹄聲,也漸漸安靜下來。他們的隊伍雖未像浮屠衛那般整齊劃一,但卻也隱隱有著三角之勢,這是騎兵最快速的衝擊方式。


    而徐衝列下的陣,則是對付騎兵最有效的防禦方式。


    一攻一守,在氣勢上,似乎浮屠衛要弱了一籌。


    但是,上百浮屠衛身上凝結的殺氣和將士之氣,卻如利刃般直衝雲霄,那強悍的氣勢,直接彌補了陣勢上的差距。這也是馬賊突然安靜下來,進行觀望,而沒有冒險殺入的原因。


    徐衝能感覺到他們的不簡單,他們同樣從浮屠衛身上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


    馬賊那一邊,為首的一人,騎在馬上,與徐衝遙望,兩人的氣勢在半空中已經激碰了好幾個來回,結果卻是旗鼓相當。


    氈布鬥篷裏,看不清楚任何模樣,那種黑暗,卻極容易給人造成一種陰森的氣息。


    他手上高舉著的馬刀,在烈日下散發出森森冷意,那鋒利的刀刃,似乎在告訴徐衝,還有所有的浮屠衛,那柄寒刀,是他用人命鑄就而成的。


    刀鋒,有著瑩瑩藍芒。隨著馬賊頭子的動作,緩緩向下,最終指向了徐衝。他自然看得出,對麵那群能力不菲的人,是以徐衝為首領。


    “留下貨物和女人,你們可以活命。”冷漠無情的聲音,從氈布鬥篷下飄出。


    那聲音,平白的,讓四周的空氣溫度,都下降了些。


    可見,這個人的身手絕非一般,而且是一個殘酷無情的狠辣之人。


    “恕難從命。”徐衝眼神平靜的對視著他,眸底隱藏著警惕。


    四個堅定無比的字,一出。對麵的馬賊立即叫囂起來,腳下的馬匹好似突然狂躁,帶著馬背上的人,在原地轉著。


    隨著馬匹的狂躁,那些沉默的馬賊身上,似乎再一次散發出殺氣,向徐衝等人襲來。


    “喝——!”


    浮屠衛百人齊喝。頓時擊潰了那些虛無縹緲的殺氣,並且將自身的強悍之氣,向對方攻去。


    浮屠衛身上凝結的氣勢,也是當年叱吒戰場,多年沉澱下來的。他們每個人,手中都有著幾百條上千條的人命,而且是堂堂正正之師,若是單論殺氣的品質,這些專以過路商人為對象的馬賊,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


    所以,在那一聲‘喝’後,大部分馬賊身下的馬匹,都不約而同的向後退了一步。在天壑地區,凹凸不平的地麵上,留下一個個,深深的蹄印。


    唯獨有一人,絲毫未動。


    這個人,自然就是這群馬賊的頭子。


    這一舉動,讓一直觀察他們的徐衝眸中一凝,心中暗暗對此人,提高了警惕。在他看來,在浮屠衛的氣勢下,能夠做到紋絲不動的人,隻有兩種。


    一種,則是同類人。與浮屠衛一樣,經曆過無數次戰爭的洗禮,殺過各種人,身上的殺氣能與浮屠衛產生共鳴,所以不畏懼。


    另一種,則是真正的高手。有著極高的手段,所以,他不怕這些殺氣,也可以在殺氣的逼迫下,依舊從容。


    若是第一種,那還好說。


    但,若是第二種,那就危險了。


    因為,在這樣的雙方勢力下,若是對方有一個高手,那會直接導致勝利天平的傾斜。


    心中在暗暗祈禱,希望這個馬賊頭子不是高手,徐衝的手,卻悄無聲息的握緊了兵器,時刻戒備對方的突然襲擊。


    抬手。


    簡單的動作,卻讓身後的馬賊全部安靜了下來,之前被浮屠衛一‘喝’之威震懾住的頹敗之氣,瞬間變成粉碎,消失無垠。


    這一下,徐衝心中再次對此人高看了一眼。


    “公子,交戰之後,徐某負責拖住此人,你們其餘人保護主子突圍,進入黑池城。”徐衝雙唇微啟,細如蚊吟的聲音,飄入了身邊騎著白馬,一身儒衫的扶蘇耳中。


    扶蘇眉頭微蹙,他也看出了對方的不簡單,可是徐衝的話,卻讓他的心一下子提了上來:“怎麽?徐大哥對這些馬賊沒有把握?”


    徐衝緩緩搖頭,雙眼如鷹隼之眸般,盯著對麵的馬賊:“那些馬賊雖然凶悍,卻不足為據。但是,他們的首領卻不似常人,隻要有他在,這些馬賊就能發揮出超強的戰鬥力。可是,要他死,也不容易。我們的目的可不是為了北韓肅清匪患,而是要保護主子等人。你與一半浮屠衛,還有這些外域的家衛們,護送主子等突圍離開。我和剩下的浮屠衛負責牽製,一旦你們到了安全地帶,我們再伺機退走。”


    不得不說,徐衝是一個頭腦時刻都很清醒的人。他很清楚自己的職位,所要最先保證的應該是什麽。


    此刻,他不再是南楚軍營裏,充滿神話色彩的虎賁勇士之首,以殺敵為己任。而是九溟商號的最強悍私軍,浮屠衛的首領,他的任務,是保護主子的安全。


    所要,他遇到強敵,並未想過要拚死一搏,而是想著如何能保護主子毫發無損的離開。


    自然,若此刻對方不是給他如此危險感覺,而是一群烏合之眾的話。他也不會如此麻煩,直接衝上去打殺了便是。


    一路上,死在浮屠衛手中的山賊,強盜,已經不再少數。


    曾經的戰場絞肉機,又怎麽會是心慈手軟之輩?


    徐衝的一番話,已經說得十分明白。扶蘇同樣也不是優柔寡斷之人,聽過之後,緊抿著雙唇,微微點頭。心中對這些馬賊,更加的警惕了些。


    雙方之間的沉默,並未維持太久的時間。從馬賊首領說話,到浮屠衛氣勢如虹的一喝,再到馬賊們的重新安靜,還有徐衝與扶蘇的輕聲交談。


    這一係列,不過也就在十幾息間罷了。


    馬賊首領穩住了隊伍,平靜得如死水般的眼神,淡漠的看向徐衝:“不留,則死!”


    “殺!”身後,一眾馬賊,高舉兵刃,齊聲一呼。


    那滔天的氣勢,向浮屠衛這一邊撲麵而來。


    激起了層層無形的浪花,席卷過如磐石般巍然不動的浮屠衛,直接掠過那些圍在馬車四周的家衛,聲音也刺透了馬車的車壁,進入其中。


    喊殺之聲,醒蓉的手一抖,原本傾斜而下的茶水在半空中,多畫了一個弧。


    跑出軌跡的茶水,落到案幾上,順著案幾上的紋路,就要流到案幾下的毯子上。醒蓉慌忙放下茶壺,拿起案幾旁疊好的布帛,擦拭。


    那充滿血腥殺氣的一字,就是宇文桑聽了,雙頰也微微泛白,何況醒蓉一介女子。


    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洽絲麗,也在這一聲之後,嚇得擠到宇文桑身邊,小手都有些輕輕發抖,藍色的眼珠裏,帶著隱隱恐懼。


    楚清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麵,雖然未親眼看到,但她也能分辨出,這外麵的馬賊,絕不是當時在茶鄉外所遭遇的那些山賊可比。


    捧著茶杯,她垂眸吹著從杯中升起的熱氣,放在杯沿上的手指,微不可查的彈了一下。


    “小姐,看來對方是不會輕易放過我們了。”一直關注著外麵動態的幼荷,放下窗簾,臉色蒼白的回眸看向楚清。


    一時間,車廂裏,五人,八隻眼睛,都盯在了楚清身上。


    感受著眾人焦躁不安的視線,楚清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相信徐衝。”


    她並不擅長於戰場廝殺,那麽現在唯一可做的便是相信,相信在這裏對此類事件最有經驗的人,那就是徐衝。


    對此回答,幾人也隻能麵麵相窺後,漠然點頭。


    馬賊的逼迫,讓徐衝臉上的線條,變得冷峭。殺意,漸漸在雙眸中聚攏。他手中的武器,第一次舉起來,這是一把長槍,槍頭上,還有一個月牙般的刀刃。


    鋒利如芒的槍尖,對準了馬賊首領,徐衝傲然的微抬起下巴,渾身的氣勢,如被人敲響的暮鼓晨鍾般,向四周蕩去。


    “那便戰吧。”


    簡短的四個字,表明了決心。


    到此,雙方的談判算是徹底破裂,唯一解決的辦法,便隻能是戰鬥。


    徐衝話音一落,身後的浮屠衛,齊聲大喊了一聲:“戰!”突然騰起的氣勢,如龍卷風般,向對麵的馬賊席卷而去。


    這一聲‘戰’徹底的激起了馬賊們心底的凶性。


    馬賊首領眸光一冷,張嘴冷酷了吐出一個字:“殺!”


    殺——


    一聲令下,馬賊們瞬間動了起來。


    馬蹄四濺,裹在氈布裏的馬賊,吆喝著助陣的聲音,揮著森冷的大刀,一個個衝過首領,向浮屠衛衝去。


    “絕。”徐衝眼中是騰起的黃沙,還有迅速逼近的馬賊。一字指令,卻是曾經的虎賁軍中,最常見的命令。


    那就是斬盡殺絕的意思。


    得到命令的浮屠衛,瞬間爆出滔天的戰意,同樣策馬迎向馬賊,雙方很快就膠著在一起,兵器擊撞之聲,不絕於耳。


    馬賊的人數,大概在百來人左右,與浮屠衛人數相當。


    這一次來北韓,楚清可不會妄自尊大,自然是帶足了人馬,才會過來。


    隻是,馬賊熟悉地形,又經常在此地犯案,占盡了主場的優勢。而浮屠衛這邊,還有一群手無寸鐵的人需要保護。


    在幾個回合之後,各自的情勢就漸漸拉開了。


    可是,徐衝卻不為所動。他任由拚殺之聲,在耳邊響起,也不管那些在眼前飛濺的腥紅血液。似乎,他的眼中,就隻有那同樣一動不動的馬賊首領。


    四目相對之間,激起一片火花。


    幾乎在瞬間,兩人就如同約定好的一般,策馬迎向了對方。


    而此刻,扶蘇一雙眼關注著戰局,策馬悄悄退到了馬車旁。


    “小姐。”他低頭,在窗前輕輕呼喚。


    很快,窗簾便被人從裏麵撩開,露出幼荷的小半張臉,還有楚清的聲音:“何事?”


    扶蘇更靠近了一些,低聲道:“還請小姐收拾一下,屬下掩護小姐和宇文公子,洽絲麗小姐你們突圍。這馬車目標太大,而且比不上馬匹的奔跑速度,隻能暫時棄了。”


    車廂裏,沉默片刻。


    便傳來楚清平靜的聲音:“好。”


    裏麵的人,誰也不是拖泥帶水之人。從扶蘇的話中,眾人已經知曉,突現的馬賊,並不容易對付。如果他們繼續留在這,會給浮屠衛帶來負擔。


    所以,必須先離開。隻有他們先離開,平安了,浮屠衛才能徹底放開手腳,大殺四方。


    車廂裏,並沒有什麽過於貴重的物品。隻是有些金銀細軟,還有賬簿。宇文桑和洽絲麗就更簡單了,他們的行李都在仆人身上,而此刻那些家衛得知要突圍後,也在悄悄的帶著東西上馬,準備伺機而動。


    醒蓉和幼荷迅速的將必須要帶走的東西分開打包,分別將包袱係在自己身上,然後與楚清一起從馬車的後麵下了車。


    這是設計馬車時,楚清刻意留下的暗門,為的就是在特殊情況下,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馬車。


    沒想到,第一次使用這道暗門會是這樣的情況。


    下了馬車,立即有人牽馬來到幾人麵前。幾人也沒有多說什麽,拉緊身上掩蓋容貌的披風,翻身上馬,隻等扶蘇一聲令下,便開始突圍。


    此刻,扶蘇騎馬守在馬車旁,在他身後,便是五個騎在馬上,以鬥篷遮掩的人。自然,便是楚清一夥。


    他看向正在和馬賊首領激戰的徐衝,心中計算著最恰當的突圍時機。


    原本的對抗變成突圍,幾乎是在瞬間形成的轉換。浮屠衛憑借著多年培養下來的默契,不需要徐衝可以的指示,隻是看著他在激戰中,隱隱有將那馬賊首領,引到另一邊,讓開通道的樣子,戰鬥中的浮屠衛,便知道了他的心思。


    而那些不曾參加戰鬥的浮屠衛,則將楚清幾人拱衛其中,中間還夾雜了一層宇文桑家族和洽絲麗家族中帶出來的外域家衛。


    此時,為了不讓與眾不同的容貌,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他們也都將頭上佩戴的鐵質頭盔上的麵具拉了下來,遮住了臉。


    鏘——


    馬刀和長槍在空中交匯,金屬的碰撞,激起了星點的火花。


    感受著馬刀上傳來的巨大力量,徐衝雙眸一眯,毫不示弱的強壓回去。兩人騎在馬上交鋒,那強大的壓力,壓得身下的馬匹都有些微微不濟。


    好強的力量!徐衝在心中暗自心驚,握緊槍身的雙手,再次用力,手背上,乍起了一條條鼓鼓的青筋。


    兩人近在咫尺,可是徐衝已經沒能透過那氈帽下的陰影看清楚馬賊首領的五官。


    “你很強,可惜,卻選錯了兵器。”徐衝壓著馬賊首領,冷聲道。


    馬賊首領沒有說話,回應徐衝的是馬刀上更大的壓力。


    徐衝冷笑,眼底滿是嘲諷:“若是你用錘,或許在你這大力之下,我還有所不及。可惜,你卻偏偏選擇了不適合你的馬刀,碰上一般人,或許還無法顯露出劣勢。可是,遇到勢均力敵的人,卻變成了你的一個致命弱點。”


    話畢,徐衝手中的槍身一轉,從馬刀的刀刃上飛快滑落,槍尖輕挑,輕易的將馬刀挑開,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的刺向馬賊首領的胸口。


    這一擊,來的迅速猛烈。


    誰也想不到,原本還在對抗中說話的徐衝,會突然發起如此淩厲的攻擊。


    馬賊首領藏在黑暗的眸中,閃過一絲驚慌。卻依舊揮著馬刀回防,在千鈞一發之際,將刀麵擋在了自己的胸口,讓本是朝著他心口而來的槍尖,撞在了刀麵之上。


    雖然,這一擊,沒有讓鋒利的槍尖刺破血肉,但是那強大的力量,依舊撞得馬賊首領胸內氣血翻湧。


    “你到底是什麽人?”沉悶的聲音,從氈布的鬥篷下傳來。陰影中,在他說話間,流下一絲難以看見的血絲。


    他縱橫天壑多年,還是第一次碰上這樣的強手。


    “我是誰,你不需要知道!”徐衝冷漠的回答,長槍收回之際,那月牙的刀刃,如風般,詭異的劃過馬賊首領的胸口。


    那危險的冰冷殺意,讓他舉刀向後一仰,避開了刀刃,卻也讓身前的氈布多出了一道口子。


    直起身,垂眸看了一眼胸前的口子,冷漠的聲音淡淡傳來:“很好,你成功的激怒了我。我承認你很強,但是,你還不是我的對手。”


    徐衝冷哼:“是不是對手,比比才知道。”


    馬刀指向徐衝,馬賊首領冷冽的語氣緩緩流出:“你會為了你的行為,而付出代價。而我也注定會踩在你的脊梁上,聽著你無助的求饒。你們身上所有的錢財,都會屬於我,女人……”


    馬賊首領眸底閃過一絲幽光,他殘忍的勾起唇角:“也將屬於我,還有我的兄弟們。”


    徐衝傲然而笑,帶著一絲嘲諷:“別說些沒用的廢話了,若是有本事,就自己拿來。錢財和女人,可不是靠耍耍嘴皮子,就能得到的。”


    馬賊首領眸中爆出陰蟄,手中的馬刀毫不留情的向徐衝回去。


    這怒氣衝衝的樣子,讓徐衝眸底隱晦的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暗芒。他要的,正是激怒馬賊首領,這樣,就能製造機會,讓扶蘇帶著楚清他們先行離去。


    兩人再次交戰起來,這一次馬賊首領下手更加狠辣,更加無情。似乎,大有一種,不把徐衝斬於馬下,就不放棄的心情。


    慘叫聲此起彼伏,每當刀刃劃破血肉時,都會飛濺出一連串的血花。


    戰鬥進行到現在,從整體人數的損耗來說,馬賊死得更多,而浮屠衛這邊,大多都是受傷,還未出現人員死亡。


    這讓暗中觀察的楚清,微微鬆了口氣,浮屠衛對於她來說,就是一筆珍貴的寶藏。盡管現在,在金銀樓中,有新鮮血液的浮屠衛正在進行嚴酷的訓練。


    可是,這些最老一批的浮屠衛,卻是她心中的寶貝疙瘩,少了一個,都會讓楚清心疼很久。這種從戰場上浴血奮戰活下來的老兵,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更何況,他們本來就是一支令敵人聞風喪膽的軍隊。


    曾經,楚清從趙晟顥那裏得知,虎賁軍,也就是現在的浮屠衛,一戰成名的戰役,是孤身插入北韓腹地三百餘裏,途中剿殺近萬北韓軍人,這還不包括沿途遇到的土匪、強盜。


    當他們平安回到南楚邊關時,每個人身上都覆著厚厚的血繭,那些都是敵人身上的血液,在他們身上幹了以後,留下的。


    別看剿殺人數隻有近萬人,好像在大型的戰鬥中不算什麽,可是,要知道虎賁軍隻有幾百人,而且是在沒有後援,補給的情況下,在敵軍腹地殺了一個來回,無一死亡,就足以讓人了解了他們的可怕之處。


    這些戰士,既然楚清把他們重新拉回了‘戰場’,就要對他們的生命負責。


    “小姐,走!”扶蘇突然低聲一喝,眸中爆出精光,策馬飛奔向缺口而去。


    一群人,在他的帶動下,紛紛用最快的速度衝向那缺口。


    這麽大的動作,自然沒有瞞過馬賊首領的眼睛。他馬刀擊退徐衝的攻擊,讓後者向後連退幾步。


    陰冷的視線盯著他:“好奸詐的心思。你以為,這樣他們就能逃得出去?”


    徐衝的麵色有些蒼白,與這個馬賊首領纏鬥許久,又用盡心智,將他引過來,打開了缺口,讓扶蘇等人借機而逃,此刻已經隱隱有些力竭。


    他沒有回應馬賊首領的話,隻是淡淡一笑。


    可是,那笑容,卻讓馬賊首領感到一種濃濃的諷刺。他一吹口哨,立即有馬賊響應,也看到了那已經飛奔出去的隊伍。不用多餘的指示,便有分出了二三十人的小隊,追了上去。


    徐衝並未阻攔,此刻,就算他想阻攔,也無力為之。因為,剩下的馬賊已經將他和留下的浮屠衛,圍了起來,阻止了他們的步伐。


    徐衝仰頭長笑,笑罷,他一揮手中的長槍,戰意騰升:“兄弟們,多少年沒有回到這裏了。今日,咱們兄弟放開手腳,大殺一番,以敵人血肉,告慰天上亡靈!”


    他口中的亡靈,自然是指上一任主子,當年駐守邊關的辛大將軍。留下的浮屠衛,被他的話,鼓舞了士氣,好像再次回到了當年的戰場,那一時間勇氣的雄渾戰意,將那些馬賊嚇得,都有些手腳輕顫。


    “哼,我看你還能玩出什麽花樣。”馬賊首領並未親自去追趕楚清等人,因為,他清楚的知道,那些逃走的人中,並無高手。


    他留在這,不僅可以牽製徐衝,而且還能找機會,要了他的性命。


    至於楚清那群人,他十分相信自己的手下,能夠將他們全部都帶回來。


    果然,楚清他們雖然先一步衝出天壑,可是身下的馬匹卻比不上馬賊的精良,很快,雙方之間的距離就開始拉近。


    “小姐,你們先走,我帶人斷後。”策馬狂奔之間,扶蘇在楚清身邊喊道。


    楚清雙眸微冷,緊抿著唇,目視前方那隱約出現的黑點。她兩世以來,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情況,捏著韁繩的手心,都已經微微出汗。


    聽到扶蘇的話,她想也不想的就回答:“不,全力往前衝。”她心中想著,隻要離開天壑,就有希望。因為,這裏已經離黑池城不遠,應該會有其他的隊伍,而且馬賊也不敢太過接近黑池城。


    她心中清楚的知道,留下斷後意味著什麽。


    楚清的否決,讓扶蘇咬了咬牙,回頭看向那些窮追不舍的馬賊,心中也閃過一絲焦急。若是他單獨一人,他沒有半點害怕。


    可是,身邊還有楚清,說什麽,他都必須要保證楚清的安全。


    正在他想反駁楚清的命令,帶人截住馬賊時,卻突然從空中出現一聲刺耳的破空聲——


    ------題外話------


    咳咳……泱泱不是壞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獨占王寵之絕代商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蕁秣泱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蕁秣泱泱並收藏獨占王寵之絕代商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