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五房離開,楚正淳忐忑不安的往家中方向走。


    與五哥楚正風的一席話,讓他明白,自己這步棋是走臭了。如今,他隻能祈禱,自己那些栽贓陷害的手段能有效,否則他隻能等著被逐出家門了。


    盡管楚正風保證過,就算是楚正淳被逐出家門,等他掌權之後,也會把他帶回來。


    可是,楚正淳心中卻不以為然。


    他太了解楚正風,若是一個沒用的人,他不會再多花一點心思。


    真的以為自己是個笨蛋麽?


    楚正淳臉上的肌肉一抽,不由得冷笑了一下。


    拂袖背在身後,楚正淳突然挺直腰杆,大步向自己家中走去。“大不了,魚死網破。若是真的被嚴懲,我就把你暗地裏和三皇子做的那些勾搭,都說出來。怎麽樣,也是一張保命符啊!”


    想通之後,楚正淳的神色稍鬆了些,不似之前那麽愁容滿麵。


    望著近在咫尺的院門,楚正淳想起前段時間剛接進門的小妾,心頭就一片火熱。恨不得立馬就撲到小妾房中的熱炕上去,與她好好溫存一番,以解他今年日的擔驚受怕。


    可是,眼看就有進家了,楚正淳卻突然感到眼前一黑,後腦勺被重重一擊,便失去了知覺。


    ……


    進得房中,楚清便看到楚正陽正握著酈氏的手,坐在床邊,陪她說話。這一次,總算是有驚無險,孩子也保住了。


    不過,受此一劫,酈氏的身體也虛弱了些,接下來的日子可是要好好調養,悉心照顧。


    “爹爹,母親。”楚清輕喚了一聲。


    聽得楚清的聲音,楚正陽抬起頭來,衝她感激的一笑。


    “阿離來了?”酈氏的聲音,從床上有些虛弱的飄來。聲音中,卻又掩不住的歡喜。


    楚正陽向楚清招了招手,口中回答酈氏的話:“是啊,咱們女兒來看你了。”


    楚清快步走過去,來到床邊,坐在丫鬟端過來的凳子上,看著母親略顯蒼白的臉,有些心疼:“母親,讓你受苦了。”


    酈氏緩緩搖頭,泛著微笑道:“現在,不都沒有事麽?”


    “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生。”楚清淡淡的說著,可是那眸光的堅定,卻代表了她的承諾。


    “好孩子。”酈氏抽出手,輕覆在楚清的臉頰,眸光閃動,隱隱有淚光出現。


    “你爺爺剛才派人來說,河西旁的天河鎮,有楚家的一處別苑。可以讓你母親去那裏安心養胎。”楚正陽突然道。


    這話來得突然,楚清和酈氏都是剛剛聽說,以至於兩人同時將眸光轉向了他身上。


    “天河鎮?”楚清對這個地方有些陌生。


    楚正陽點頭解釋:“天河鎮,離河西,大概有百來裏路。那裏有很多地龍,所以有熱泉。楚家在那裏有一個小別苑,是給楚家人,冬日的時候,去那裏避寒所用。”


    還有這麽個好地方?楚清沒想到,在這個時代,還能有機會泡溫泉。


    前世,她可是隻能羨慕的看著別人泡著溫泉的份。


    眸光閃動了片刻,楚清轉眸看向酈氏,柔聲問道:“母親想去麽?”


    酈氏對此倒是無所謂,拍了拍她的手,笑道:“隻要咱們一家人在一起,去哪都無所謂。”其實,她心中更想回安寧。


    隻是,她現在的身體遭此一事,根本無法進行長途遠行,無奈隻能繼續留在河西。


    妻子的心思,作為丈夫,楚正陽怎會不懂?


    他在心中歎了口氣,安慰妻子道:“過幾日,就先讓阿離陪著你過去住著。我要回一趟安寧,安排交代一些事,順便也看開商號的情況。忙完了,就回來陪你。”


    酈氏微微頜首。


    楚清抿了抿唇,有些尷尬的道:“過幾日,我也要離開北上一下,到時,我多留下人下來陪著母親,可好?”


    “你也要離開?”酈氏和楚正陽同聲道。


    楚清點點頭,隨即將與洽絲麗和宇文桑說好的北韓之行,說了出來。九溟商號的事,父母都是知道的,所以她也沒有打算隱瞞。


    陪著母親到天河鎮,休養身體,倒是給了她一個在楚家大院消失一段時間的借口。


    得知女兒要北上,酈氏憂心忡忡的抓起她的手:“女兒,北韓可不是咱們大楚,那裏民風彪悍,嗜武成性,你一個女兒家,要去哪麽遠的地方,如何得行?”


    楚清莞爾,將母親的手反握在掌中:“母親放心吧,我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如今北韓和南楚之間並無戰事,我此去又是為了做生意,所以不會有什麽事的。”


    見女兒去意已決,酈氏又不甘心的看向丈夫,希望他能阻止女兒的冒險行為。


    可是,楚正陽卻字低吟片刻之後,對楚清叮囑:“從大楚到北韓,要過不少州縣,即便沒有大規模的戰爭,但山賊,強盜也是不少。阿離一路要小心謹慎,不可輕信他人。”


    “女兒知道了。”楚清鄭重的點頭。


    雖然有浮屠衛守護,對付一些山賊、強盜之流,綽綽有餘。但是,這次北韓之行,畢竟是她穿越重生以來,第一次走那麽遠的地方,心中多少有些激動和期待。


    不知北韓的風光,與南楚又有何區別。


    “你!你這人,怎地將女兒推到危險之地?”見父女二人如此一說,酈氏氣惱的瞪向楚正陽。


    楚正陽怔了一下,搖頭苦笑,看向女兒,那眼中之言便是:看吧,為了你,我又要被你母親數落。


    楚清不禁莞爾,父母之間的這種情感,確實讓她羨慕。


    兩人又陪酈氏說了會話,直到她感覺有些乏了,才退出房間,讓她休息。


    楚清又囑咐酒酒和名柳好生照顧之後,才與父親走到院中,寬敞的地方。


    “阿離,如今你母親已經無恙,你去請王爺,把守在楚家各門的侍衛都撤了吧。”楚正陽對楚清道。


    楚清頜首:“父親放心,進房之前,女兒就已經派人通知下去,撤了王府親兵。這是女兒氣憤時,鬧出來的,希望家中長輩見諒。如今,母親和弟弟已經無礙,凶手又有了眉目,阿離自然不會再拘著大家。”


    “什麽!你已找到了真凶?”楚正陽失聲喊道,眸底閃過一絲狠戾的光芒。


    有人要害他妻兒,真當他是泥捏的不成?


    “到底是誰?”這幾個字說出來時,楚清深切的體會到了,他對凶手那咬牙切齒的恨意。


    楚清張了張嘴,似乎有些為難。最後,她神色複雜的看了父親一眼,對他道:“我們還是到家主爺爺房中去說吧,畢竟他還是這一家之主。”


    被楚清這一提醒,楚正陽愣了一下,渾身的戾氣一收,忙點頭道:“你說得沒錯,這件事必須要讓你爺爺知曉,我倒是氣糊塗了。”


    之後,父女二人便一起去了楚明宏的院子中。


    不巧的是,楚明宏並不在院子中,而是去了佛堂,見老祖宗。家中發生這麽大的事,他見酈氏無礙之後,也得去老人那安撫一番。


    於是,楚正陽又拉著楚清往佛堂趕去。


    來到佛堂時,楚明宏正陪著張氏說話。今日這一折騰,楚家之中,最年長的兩位,麵色都有些憔悴。


    見到楚正陽和楚清突然來訪,都是一怔。特別是看到楚正陽麵色隱隱藏著鐵青之色,讓楚明宏以為是酈氏的身體又出現了反複,忙問道:“可是酈氏那又有些不好?”


    張氏同樣也關心的看過來。


    楚正陽一愣,忙搖頭解釋:“家中一切安好。”


    “那你這是?”楚明宏皺了皺眉。


    楚正陽看向楚清,似乎想讓她來說清楚。畢竟,凶手是她找出來的。


    感受到父親的眸光,楚清向前一步,俯了俯身,對在場的三人道:“母親和尚未出世的弟弟,被人狠辣殘害,楚清不得不追查清楚。之前,在三叔房中搜出裝有紅花的瓷瓶,後來經我多方取證,得知那紅花瓷瓶是一名叫丁盛的家仆放進去的。而據丁盛的招供,這紅花瓷瓶,還有害我母親之事,都是……”


    說到此,她停頓了一下,抬眸看了看三人臉色。


    見他們都緊張的關注自己說的話,便又垂下眼眸,繼續道:“都是六叔楚正淳指使。”


    “什麽!”


    “正淳!”


    “怎會是他!”


    骨肉相殘,無論對於什麽樣的家族來說,都是最不幸的事。


    他們不願相信是老三楚正和所做的這件事,又何嚐願意相信,此事是楚正淳一手策劃的呢?


    “清丫頭,是不是弄錯了?”楚明宏帶著一絲幻想,希望楚清說的是假的。


    可是,張氏卻要顯得冷靜許多,畢竟這樣的事,她這一生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曆。


    楚正陽則是緊閉著唇,臉上神色陰晴反複,變幻不定。那胸腔裏燃燒的怒意,拚命被他壓製。


    楚清神色淡然,語氣平靜,緩緩的道:“楚清不敢妄加猜測,所以才稟報幾位長輩,看看此事,是否要讓六叔和那丁盛當麵對質。若真是惡意誣陷,那也好還六叔一個清白。”


    “母親,您看……”楚明宏看向張氏,似乎希望她來決定。


    張氏眷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才是楚家的家主,該如何處理便如何處理。”


    楚明宏低吟了一下,看向楚清:“那丁盛何在?”


    “關在柴房之中,受了些皮肉之苦。”楚清回答。


    楚明宏點了點頭,對楚財吩咐:“將那丁盛帶到此處。”


    楚財領命而去。


    楚明宏又看向楚正陽道:“你放心,我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若此時真的與老六有關,那我也會按照族規行事。”


    酈氏肚子裏懷著的,可是他楚明宏的嫡親孫子,若真的是楚正淳謀害,他又怎會放過他?


    楚正陽深深的吸了口氣,眸光變化莫測。父親的話,並未讓他的神色緩和一些,他依舊麵無表情,渾身泛著冷氣的,坐到一旁。


    楚清,也跟著隨後坐在旁邊。


    很快,丁盛便被帶到。在浮屠衛的殷情招待之下,他此刻除了臉,身上恐怕沒有完好的皮膚了。


    不過,浮屠衛做事倒是不錯,事後還給他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讓他看上去,不至於那麽淒慘。


    在楚明宏的審文下,已經招了一次的丁盛,自然不會害怕再招第二次。


    他將之前招供的話,又再說了一遍。而且還供出,楚正淳用來收買他的銀子,先付的一部分,被他藏在自己房中的牆角夾層裏。


    待楚明宏派人去一搜,果然從那夾層中搜出了一個用油布包裹著的包袱,打開一看,裏麵放著三四個銀晃晃的銀錠子。


    人證、物證俱在。


    就算再怎麽不相信,此刻楚明宏和張氏的臉色都難看起來,特別是楚正陽,氣得雙手都爆出了青筋,微微發抖。


    啪——


    楚明宏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將楚正淳那個狗東西給我綁過來,再把其他房的人都給我叫到這裏來。”


    此時,楚明宏心中的火氣並不比楚正陽小。


    他生氣,不僅僅是因為楚正淳要害他未出世的孫子。更生氣的,是這種家族兄弟骨肉間的內鬥。


    當年,他還是少年時,父親初逝,家中叔伯,便仗著母親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想要圖謀族長之位。


    後來,全是靠著母親張氏的果斷狠辣,才將這些豺狼虎豹給趕走。


    沒想到,才不過幾十年,當年的一切又要重演。


    張氏垂眸,緩緩搖頭,歎氣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這話,本是初見楚清時,她說的話。如今從張氏口中說來,倒是讓安靜坐在一旁的楚清,抬眸看向她。


    隻一眼,便又收回眸光。


    不一會,接到家主傳訊的各房之人,都匆匆趕來。


    唯獨……


    少了六房。


    “楚正淳呢?”楚明宏雙眸如刀的劃過,卻沒有在人群中找到楚正淳的身影。


    不僅是他,就連他的妻妾和獨子楚雲秀,都不見蹤影。


    楚正和幾兄弟,都是麵麵相窺。唯獨老五楚正風,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時,楚財匆匆跑來,臉色難看的在楚明宏耳邊低聲耳語。


    房中,楚清悠然的喝著茶,似乎這裏發生的一切,都和她沒有什麽關係。突然,幾道淩厲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讓她微微抬頭,對上的,是楚璿和楚蓮,毫不避讓的視線。


    兩人恨不得剝了自己的皮,抽了自己的筋的模樣,隻是讓楚清微微一笑,絲毫不放在心上。


    這般的無視,當下又讓楚璿臉色一沉,清麗的容貌,微微扭曲。


    楚蓮更是氣不過,想要衝過去,撕爛那張讓她妒忌的臉,卻被父親死死的抓住手腕,不讓她擅自行動。


    “這個畜生!”楚財退下之後,楚明宏怒氣騰騰的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桌上,茶盞被震得一顫,杯蓋傾斜,杯中的茶水濺了出來來,落在楚明宏的手背上,燙得他猛地一縮。


    “家主,發生了什麽事?”楚正風硬著頭皮試探。


    楚明宏麵目陰沉的哼了一聲,看向張氏,厲聲道:“那小畜生,原本我還心存希望,他是被人陷害。卻不想,此刻他卻做賊心虛,帶著家中內眷,卷了家中細軟私逃了。”


    張氏一聽,臉色也是一變。“派人去追!”


    楚明宏麵色難看的道:“房門看見他離開,已經是一炷香之前的事,河西交通四處發達,如何知道他去了哪個方向?”


    “往他媳婦的娘家追。”薑不愧是老的辣,張氏直接給楚明宏指點了一條明路。


    兩人自顧自的說著,站在下麵的人,卻一臉的莫名。


    唯獨心中有數的楚正風,麵上晦暗難明,眸光不斷閃動。


    恐怕,此時他也想不到,為什麽楚正淳會突然跑了。一切,不都已經說好了麽?


    暗中將每個人的表情看在眼底的楚清,唇角微微一勾,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楚正淳,注定是不會有人找到了。


    今日這一場戲,不過是為了堵住這家人的嘴,讓他們知道楚正淳是為了什麽而消失的。省得日後麻煩。


    人,跑了。但是裁決,卻不能省。


    楚明宏平複了一下心情,痛心疾首的道:“正陽媳婦的事,想必你們也都知道了。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事,這件事居然是你們六弟,咱們楚家六爺,搞出來的。”


    嘶~!


    不知情的眾人,心中驚呼。


    楚正風到顯得鎮定許多。


    其中,表情最難看的便是老三楚正和,畢竟浮屠衛從他家中搜出了東西,又帶走了人。他是知道的,如今查出來,罪魁禍首居然是楚正淳,那麽很顯然,楚正淳不僅想要謀害酈氏,而且還想要栽贓嫁禍給他。


    大家都是兄弟,血濃於水,卻不想,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


    此刻,恐怕楚正和的心情,也和楚正陽的心情差不多。


    將家中眾人的表情收納眼底,楚明宏繼續道:“這樣不孝子孫,我河西楚家,是不會要的。從今以後,楚正淳從我河西楚氏一族,除名。從他這一代起,子子孫孫不能進宗祠,死後不可葬祖墳。”


    這一裁定,讓不少人臉色驚變。


    這樣的處罰,可以算是極嚴重的了。


    死後不能進祖墳,無疑就會成為一個孤魂野鬼,連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了,更加不會有家族的香火供奉。


    這個結果,早已在楚清的意料之中。當下,她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嘴角隱隱含笑。


    楚正淳的突然失蹤,導致了這場戲的無奈散場。


    可是,對於楚清來說,好戲卻才剛剛開始。


    將楚正淳留在楚家,最多也就是逐出家門,受些皮肉之苦。


    但,這遠遠不夠。他對酈氏所做的一切,僅憑這些,根本無法抵償。所以,楚清才決定采用自己的方式,來為母親出一口惡氣。


    夜色朦朧,不見一點星光月色。


    正是悄然出行的好時機。


    換上暗色的長裙,披上墨黑的鬥篷。剛將鬥篷帽子蓋上,一身暗紫長袍的趙晟顥就出現在楚清眼前。


    “你怎麽來了?”楚清詫異的看著,這突然出現的男人。


    趙晟顥勾唇淺笑:“自然是要去看戲。”


    楚清無奈的搖頭:“你還真是無聊到了極點。”


    趙晟顥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既然有人不請自來,楚清也懶得將他拒之門外了。轉身,便打算招呼幼荷和醒蓉一起,上馬車離開。


    誰知,她話還未出口,就感到自己腰間一緊,雙腳瞬時就離了地麵。


    感受到自己耳畔刮過的夜風,楚清瞪著摟著她的男人:“你做什麽?”


    趙晟顥撇了撇嘴,無辜的道:“這樣不是更快麽?還不惹人懷疑。”話音落,他腳下再次加速,兩個人,隻在空中留下一串虛影。


    幼荷和醒蓉兩個丫鬟,站在門邊,仰頭望著消失在夜空盡頭的自家主子,相視一眼,眸底都有些無奈的笑容。


    “現在怎麽辦?要自行過去麽?”幼荷苦笑道。


    醒蓉嬌笑:“你傻啊!有王爺在身邊,小姐可用不著我們服侍,咱們還是留在這,給小姐準備洗澡水好了。”


    幼荷眸前一亮,讚同的點點頭。


    夜空中,趙晟顥抱著楚清,左右忽閃,最終,落在了一個偏僻的民巷之中。


    望著那緊閉的大門,楚清麵色古怪的看著他:“你怎會知道這裏?”


    趙晟顥笑得如同一隻計謀得逞的狐狸:“天機不可泄露。”


    楚清白了他一眼,也懶得與他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知從何時起,趙晟顥對她不設防的態度,讓她也潛移默化的對這個男人,不再設防。


    走上台階,楚清輕敲了一下木門。


    很快,便有人從裏麵打開門,留出一道縫隙,看清楚外麵所站之人後,才將門全部打開:“主子。”


    此人正是楚清留在身邊的浮屠衛之一。


    楚清輕點頜首,與趙晟顥一起進入了民房。待二人進入之後,浮屠衛又左右檢查了一番,確定沒有尾巴之後,才關上房門。


    “人在何處?”楚清問道。


    “在地窖裏。”浮屠衛回答。


    楚清點點頭,吩咐:“帶路。”


    三人進入地窖之中,剛到入口,便有火光映上來,伴隨著的,還有鞭聲,和男人痛苦的求饒聲。


    楚清挑了挑眉,一步一步,順著台階走了下去。


    趙晟顥負著雙手,麵帶微笑的一直跟在楚清身後。


    台階之下,視線豁然開朗。在這個儲存糧食過冬的地窖裏,被浮屠衛改造成為了一個合格的牢房。


    此刻,在地窖四周,用鐵架支起火盆,映得地窖內亮如白晝。地窖中間,插著一根十字形的木頭,上麵捆綁著一個血跡斑斑,無力垂頭的人。


    一名浮屠衛,赤膊上陣,正在揮舞著手中的皮鞭,狠狠的抽在那人的身上。每一鞭落下,都會讓衣服上多一條血痕,從皮膚裏滲出腥臭的血液。


    另一邊靠牆,放著一張長桌,長桌上,滿是各種楚清叫不出名的刑具,雖然她不明白這些刑具最終的用途。但,光是那些森冷,泛著寒光的樣子,就讓她有些不寒而栗。


    看到那些刑具,她滿意的勾起了唇角。


    台階下,還有一道小門,門後,關著的便是楚正淳的家眷。


    見楚清和趙晟顥出現,正在揮鞭的浮屠衛停下,恭敬的抱拳道:“主子,王爺。”


    楚清微微頜首,看著奄奄一息的楚正淳正努力的抬起頭,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麽人將他全家綁到這裏。


    楚清善解人意的拉開鬥篷,解了楚正淳的困惑。


    “是你!”當那張絕色的容顏出現之時,楚正淳的瞳孔猛地一縮。


    震驚的眸光再緩緩移到楚清身後的高大身影上,他眼中更是泛起了無比的絕望。


    “六叔在這裏,可還住得習慣?”楚清盈盈一笑,走到一旁的椅子下,坐下。


    趙晟顥挑了挑眉,雙手環抱在胸前,斜靠在地窖的柱子上,欣賞楚清的表演。


    “你!好惡毒的心思!”楚正淳咬牙切齒的看著楚清,若不是此刻他手腳被綁住,恐怕就要撲過來從她身上,撕下一塊肉。


    楚清勾唇淺笑:“六叔說的是哪裏話?侄女所做的一切,可都是向六叔學習而來的。”


    “你說什麽!”楚正淳本已經被折磨得筋疲力盡,可是楚清的突然出現,卻讓他有恢複了些精神。


    “我說什麽?六叔難道不懂麽?”楚清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眸底冷冽如冰。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楚正淳眸光閃躲,大聲的喊道:“你這個目無尊長的毒婦,將我綁在這裏,楚家不會放過你的。”


    楚清靠在椅背上,神態輕鬆,看著楚正淳的天真,流露出憐憫的神情:“對了!忘記告訴你一件事。如今,你已經不再是我六叔了,在三個時辰之前,你楚正淳已經被家主逐出了楚家,連帶你的子子孫孫,都不會再與河西楚家有半點關係。生,不得進祠堂,死,不得進祖墳。最讓人詫異的是,當這項決定,由家主說出來後,居然沒有一個人幫你求情。”


    言外之意,便是,你怎麽混得那麽差?


    “不可能!不可能的!家主憑什麽逐我出家門!”巨大的震驚,讓楚正淳拚命掙紮,不願相信楚清的話。


    手指輕敲扶手,楚清勾唇笑道:“你覺得我大半夜不睡覺,跑到這裏來,就是為了騙你好玩麽?”


    這回答,讓楚正淳氣息一滯,頓時他睜大雙眼,看著楚清,恨聲的道:“是你!是你陷害我!是你害我!”


    “我?”楚清搖頭笑道:“我可沒有逼著你在十幾年前,給我母親下藥,讓人毀她清白。我更沒有教你陷害三叔,將紅花放入我母親的茶裏。”


    楚正淳臉色一白,看著楚清如同見鬼一樣。


    這些事,他從未向外人說起過,楚清如何會知道?


    不!他隻向楚正風說過,難道……


    可怕的猜測,讓楚正淳更加的絕望,他看向楚清,哀求道:“我錯了,六叔錯了!你放過六叔吧,放過我的家人吧。”


    楚清緩緩搖頭,語氣平靜,始終帶著微笑的道:“你的妻兒何其無辜,卻偏偏收了你的牽連。我的母親和未出世的弟弟,又何其無辜,招你惹你了,你要下如此毒手!”


    楚正淳雙唇顫抖,卻無法回答楚清的話。


    “你很喜歡下藥是吧?”楚清,突然語氣一轉,笑靨如花的道。


    突然,一種很不好的感覺,襲上心頭,讓楚正淳驚恐的掙紮起來:“不!不要!我求求你不要!看在血脈的份上,不要那樣做!”


    楚清眸如星光,笑得開心:“看來你還真是對下藥情有獨鍾啊,我這才剛剛說,你就能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你現在跟我說血脈親情?那你在對我母親,還有未出世的弟弟下手時,又是否想過?”楚清笑容驟然收斂,麵色滿是冷峭之色。


    楚清站起來,不在看他,無視楚正淳的乞求,對浮屠衛吩咐:“好好伺候楚老爺,別讓他們一家人失望。”


    說罷,便離開了地窖。


    走到地麵上,趙晟顥饒有興致的看著她,問道:“你要對楚正淳的妻妾下藥?”


    楚清冷笑:“不過是嚇嚇他罷了,若真是如此,我和他又有什麽區別?禍不及妻兒,這條江湖定律,我還是懂的。不過,我也不會給自己留下後患。”


    話音落,楚清眸光一冷。


    趙晟顥眼中滿是驚喜,似乎越了解楚清,就越覺得她像一個謎。她的思想總是和常人不一樣,而且,她心中永遠有著自己底線和原則。任何人都不可以去侵犯。


    “過幾日,我就要回建寧了。”突然,趙晟顥說了一句。


    楚清腳下一頓,看向他,眸光微動:“有麻煩?”


    “一點小事。”趙晟顥滿不在乎的道。


    見此,楚清也沒有多問,隻是點了點頭:“一路平安。正好,過幾日我也要離開一段時間。”


    趙晟顥同樣沒有問楚清的去處,隻是看著她,仔細端詳著她的臉,喃喃的道:“下一次見麵,或許就是我們的大婚之日了。”


    楚清眸底閃過一絲慌亂,平靜如水的心房,突然因為趙晟顥的話蕩起了一片漣漪。


    “對了,最近文青竹在暗地裏正在大肆圈錢,背後有你的功勞吧。”


    話題的突然一轉,讓楚清心中鬆了口氣。她勾唇一笑,夜色中盡顯嫵媚:“我不過是去催賬罷了,可沒有讓他去做不法之事。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而已。”


    ------題外話------


    終於要到北韓去了,清清又會在北韓遇到什麽人,會發生什麽事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獨占王寵之絕代商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蕁秣泱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蕁秣泱泱並收藏獨占王寵之絕代商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