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衛在楚清一聲令下之後,迅速退去。其過程中,沒有半點猶豫,體現出了他們超強的軍事素質,即便他們遠離軍隊多年,但是那些融入骨血中的東西,怎樣也不會忘卻。


    斷刀和扶蘇留在議事廳,那些被關了一夜的楚家夥計在迷糊的震驚中,也被安排下去休息。如今,安寧城被封鎖,城中民暴未止,他們無法回城,隻能暫時留在此地。


    楚清站在議事廳的台階上,望著遠處向這邊張望的難民,抿唇不語。


    徐衝走到她身後,以為她在疑惑難民的由來,便開口道:“這些難民都是住在附近村落中的人,前段時間暴雨連連,將他們的房屋衝垮,他們無處可去,隻能沿路乞討去了安寧,卻又被那邊的官府借口無法再容納災民,給趕了回來,所以我們隻好將他們收在寨中。”


    可是,楚清卻好似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眉頭輕蹙:“這些人聽到了剛才我們所說之事,若是泄露出去,恐怕會引來麻煩。”


    徐衝心中一驚,看向楚清,原來她在思考的是這件事。


    徐衝垂下眼角,心中思索。確實,這些災民都並不算熟識,若是離開山寨後,無意中說了出去,就憑他們耳中聽到的虎賁二字,就足夠引來巨大的麻煩。


    可是,難不成要殺了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麽?


    徐衝抬頭,看向楚清,想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


    可是,後者卻神色漠然,沒有半點表示。


    就在徐衝以為楚清要下令屠殺這些災民滅口時,卻突然聽她道:“這些人既然帶回來了,就好好照顧著,待災情過後,放他們下山。”


    徐衝倏地睜大眼,有些不信的看著楚清。


    楚清轉眸看向他,見他那副樣子,挑唇笑道:“在你心中,我是一個為了一己之私,濫殺無辜之人?”


    徐衝垂眸不語。他們剛剛認識才不過一個時辰,雖然已為主仆,但了解卻還說不上。


    楚清微微一笑,看向災民,口中緩緩的道:“我雖不是什麽悲天憫人之人,卻也不是嗜殺之人。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思想在我這行不通。為了虛無縹緲的可能性,而進行屠殺,我不會做。若真因此而出現紕漏,那就放馬過來吧。明槍暗箭,我都不懼。”


    魄力!這就是魄力!


    徐衝眼神複雜的看向自己的新主子,一般來說,在蟄伏之期,為了以防萬一,所有的主權者都會選擇最穩妥的殺人滅口。甚至還有人為此而尋借口為,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婦人之仁難成大器。


    可是,卻難有人會有魄力迎難而上,不以無辜之人之血,來換得一時寧靜。


    兩者相較,無疑後者更難,也更危險。


    可是,眼前這個少女卻選擇了後者。她並非看不出兩者之間的區別,甚至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中的利弊,但即便如此她依然如此選擇。


    這番勇氣和魄力,就算是男子,也不一定具備。


    或許……他給虎賁選擇的新主人,選對了。徐衝在心中感慨的道。


    “公子,小姐平日看上去好似什麽也不在乎,隻在意與自己相關之人,為何現在又留下這些難民?非常時期,即便是她下令浮屠衛殺了這些人,也是為浮屠衛著想,他們也是能夠理解的。”斷刀站在水千流身邊,聽到前麵兩人的談話,不明所以的問道。


    水千流看向他,挑唇而笑:“難得你一次性說那麽多字。”


    後者神情一囧,低眉不語。


    扶蘇跟在兩人身後,左右望望,眼底滿是沉思之色。


    水千流笑了笑,看向楚清的背影,神秘一笑,淡淡的道:“若是清兒對待人命都如此涼薄寡淡,又何以讓浮屠衛真心相附?”


    “公子是說小姐此舉意在收買人心?”斷刀吃驚的抬頭。


    “非也。”水千流緩緩搖頭:“收買人心隻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她真的不怕。”說完,他不再解釋,向楚清走去。


    她真的不怕。


    五個字,縈繞在斷刀心頭,讓他不自覺的看向少女纖薄的背影。


    “我們小姐真的不怕。”扶蘇走到斷刀身邊,神情認真的也重複了一遍。


    說完,他也快跑幾步,跑到楚清身後伺候。


    見人都圍了上來,徐衝沒有再繼續說些什麽。


    這時,寨門打開,那些押著扈家貨物的虎賁們終於從大山中繞了回來。看到那些熟悉的影子,楚清和水千流相視一笑。


    若是真的跟著他們在後麵兜兜轉轉,到了此刻,他們才能到達山寨。


    “主子,徐衝去處理一下。”徐衝躬身對楚清道。


    楚清微微頜首,笑道:“去吧。”


    徐衝領命而去,除了去看劫來的貨物,同時也要向這些不知情的虎賁告知此刻的情況。說穿了,現在這個隱秘難攻的山寨已經是楚清的了。


    “如今,你打算如何?”水千流問向楚清。


    楚清眯了眯眼,收服虎賁軍,是來此的路上才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在之前,她可想不到一群攔道的山賊會有這般來曆。


    若不是最初看到他們對付扈家的那些護院時,身手不凡,她也不會起了收為己用之心。


    “處理完這裏的事情之後,回城。”楚清回答。


    浮屠衛的事可以稍後再說,現在迫在眉睫的卻是安寧城中發生的民暴。雖然楚家有水千流的飛雲騎暗中保護,卻也不能讓楚清完全放心。


    “你之前說過,有人想讓安寧亂起來?”楚清突然轉眸看向水千流。


    這是民暴發生之時,楚清疑惑民暴原因,水千流無意中說出的一句話。


    此刻,被她抓出來,水千流笑了笑,垂眸回答:“我也是隨意猜測,手中並無真憑實據。不可當真。”


    楚清眯眼,看出了他心中的有意隱瞞。便不再追問。


    無論這次民暴的原因是什麽,總不會是針對楚家。隻要不是針對楚家,不是針對她,其餘的她也不想管,也管不了。


    水千流看向遠方難民聚集之地,向來不羈的麵孔,出現了幾分凝重。他不告訴楚清,是不想讓她此刻卷入其中,她有著自己的事,這一點,從她向自己要高手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


    但是,這次民暴明顯是有人在暗中操縱的。而且並非是嚴密的計劃,隻是在天災過後的忽來之筆。


    安寧被瘟疫肆虐,此刻挑起民暴,隻會造成朝廷動蕩,影響統治者的根基。若周邊國家,比如北韓,趁機起兵,大楚倉促中迎戰,恐怕很難是北韓對手。


    若是大楚戰敗,皇室威信受損,在有心人的刻意引導下,大楚的天會塌。


    水千流的眸光移到天空上,神色冷峻。


    看似一場不起眼的民暴,若是處理不當,引發的卻是滔天大禍。這個幕後之人到底是誰?他的目的又是什麽?想要得到什麽?


    水千流沉思的時候,楚清默默注視,並未打擾。第一次,她在這個男人臉色看到憂色,盡管不明顯,卻真實存在。


    是什麽讓他出現這樣的情緒?民暴麽?可是,這是朝廷的事,與他這個江湖風流俠客有何關聯?


    不要說什麽,為國為民,俠之大者。那是指時局動蕩之時,眼下南楚和北韓相處還算太平,邊疆並無戰亂發生,江湖中人若是憂心國事,恐怕會被人懷疑別有居心了。


    水千流,到底是什麽人?


    從對這個男人的身份好奇以來,這還是楚清第一次在心中發出明確的疑問。


    ……


    片刻之後,徐衝已經返回,身後跟著的二十幾個虎賁。一行人來到楚清麵前,自然又是一番認主過程。


    這些人並未參與到楚清之前那慷慨激揚的‘演講’中,但隻要楚清能夠幫他們的前主子報仇,讓他們認一個少女為主,他們也心甘情願。


    扈家的貨物都被堆在山寨中的空地上,與楚家的貨物放在一起。


    徐衝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主子,楚家那些貨物……”


    “就先放在這裏吧。”楚清直接打斷他的話,說出自己的決定。


    徐衝臉上出現錯愕之色,似乎沒弄明白楚清話中的真實含義。


    楚清並不急著解釋,轉身進入議事廳中,徐衝隨後跟上。水千流收回思索的眸光,也飄然而入。


    議事廳中,除了三人就有扶蘇和斷刀。


    眼下這幾人,可以說出了水千流之外,都是楚清現在必須仰仗的心腹。她的計劃,他們也必須要知曉。


    而水千流,雖然並不是她這個‘集團’裏的人,但事實上,楚清很多事他都知道。所以,楚清也懶得請他出去,隨便他聽著便是。反正她要做的事又不是什麽通敵賣國的滅門之事。


    議事廳中,位於高台的那張鋪著虎皮的椅子,自然被徐衝讓出來讓楚清坐下。


    接觸到虎皮,楚清有些不適應這樣的粗獷風格,心中腹誹,還是綾羅綢緞比較適合她。


    剩下幾人都各自入座之後,楚清才開口:“安寧之事一畢,九溟商號就要開始了。”


    “九溟?”


    眾人一驚,都被這奇怪的名字弄得有些迷糊,下意識的交換了一下眼色。


    水千流也垂眸思索,這九溟所代表的含義。


    楚清微微頜首:“不錯。我的商號,名曰九溟。九,乃至尊,溟為黃泉,通冥。我要這個商號成為大楚最神秘的商號,這是第一步。”她並沒有說出,用冥,那是因為他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


    九溟,是楚清一早就想好的名字。本來隻是代指自己的來曆,以魂魄之體,穿越而來。莫名其妙的借屍還魂。


    卻不想,如今收服虎賁,他們雖然活著,可是在世人眼中卻是一群早已死去十年的人。


    一群死過一次的人組建起來的商號,不是冥又是什麽?


    不是九冥,而是九溟,也是因為,水為財,生意人多少講究一個吉利。而且冥字說出去也太嚇人了些。未免影響生意,楚清才用了溟字。


    她這一番解釋之後,幾人也知曉了九溟含義。對這個商號的名字,到沒有什麽意見。隻是徐衝是軍人,並不懂什麽生意,斷刀亦是來自水千流的勢力,也並非經商良才,算來算去,似乎隻有一個跟在楚清身邊學習了一段時日的扶蘇了。


    此刻,扶蘇臉上浮現出一絲激動之色,似乎一個大好的機會就在眼前,隻要楚清願意給他,他一定會不負眾望。


    可是,楚清似乎並不打算在此任命任何人。她隻是看向徐衝交代:“你們暫時留在此處,不要荒廢了訓練,等待我的消息。”


    說完,她又看向斷刀:“扶蘇你調教得不錯。下麵再給你一個任務,這次災難之後,必定有不少孤兒,你從中挑選一些機靈、忠厚之人出來,我有用。再挑選一些你認可的人,將他們訓練成為你這樣的人。”


    斷刀疑惑的看向楚清。


    楚清眨了眨眼:“是不是不明白什麽叫你這樣的人?”


    不待他回答。她又接著道:“就是說,我需要一些像你這樣冷冰冰,沒有任何表情,除了一張臭臉,什麽都不會,但是呢,卻身手很高,能夠獨立完成一些任務,值得信任的人。”


    噗嗤——


    最先笑出來的,居然是水千流。斷刀的前主人。


    哈哈哈哈哈哈——


    不羈的笑聲在議事廳響起,讓努力憋笑的徐衝和扶蘇也跟著掩唇而笑。


    “清兒說得極是。”水千流笑道。


    這讓斷刀的臉變得一黑,無言相對之下,隻能憋著悶氣,看著眾人捧腹大笑。


    楚清笑得眉眼彎彎,自然不是因為水千流與她站在同一陣線。而是她想清楚了,浮屠衛擅於團體作戰,而且目標太大,更多的用處在於防禦和正麵攻擊。


    若是隱晦之事,恐怕還需要向斷刀這樣的人。


    像水千流繼續要人,她自然是不願意的。所以隻能讓斷刀培訓,而且要快速培訓。


    雖然斷刀也是水千流的人,但畢竟此刻已經‘轉賣’給她了不是?如果他敢悖主,恐怕第一個要殺他的人,就是水千流這個外表放蕩不羈,內裏卻孤傲難馴的家夥。


    “三年。”待眾人笑飽之後,斷刀黑著臉,吐出兩個字。


    這字沒頭沒尾,但楚清和其他人還是聽懂了。


    他的意思是說,要訓練出向他這樣的人,至少需要三年時間。當然,不能算他的武力值,隻能說,三年後這些人可以獨立完成一些任務。


    三年……


    三年時間太長,楚清不想等。何況,就算沒了扈家,也會有其他的商業對手,她如果手中底牌不夠,隻能被動挨打。


    除掉這些,虎視眈眈的三皇子,還有父親那個雄踞河西的楚家本族,都如同一座又一座的大山一樣壓在她肩上,逼著她不得不迅速成長起來。


    若不是因為這些因素,她隻要幫著楚正陽仔細經營楚家商號即好,又何必隱匿起來開設九溟商號?


    危機感,就是前進的原動力。


    “一年。”楚清給出自己最大的期限。她預計用一年的時間來鋪成布局,在這相對低調的一年裏,斷刀培訓的人作用不大。


    斷刀抿唇,眉頭緊皺,似乎在考慮一年的時間是否能完成任務。


    “我不管你用什麽方式,如何去做,我隻要一年後看到效果。你至少要交出十個合格的人。”楚清繼續道。


    斷刀眸光閃動了一下,冰山般的臉沒有一絲表情:“明白了。”


    他沒有去爭取更多時間,隻是接受了楚清給的期限。


    徐衝和斷刀各自領了任務,等到扶蘇的時候,楚清卻沉默了。這讓他的眼中浮現出淡淡的失落。


    “主子,那些劫來的貨物……”徐衝猶豫,之前楚清說了將楚家的貨物留在這,卻沒有交代如何處理。


    楚清挑唇一笑,眸光狡黠:“拿去行善吧,打著九溟商號的旗號。讓大家知道有一個背景神秘,卻實力強大的商號在百姓最需要的時候,拿出不少物質賑災。為之後九溟商號的開業造勢。”


    徐衝眼睛一亮,即便他不懂得如何做生意,但是如此聽來,確實是一個好法子。這些貨物的用處既沒有違背原來的初衷,亦可以為九溟商號打響名聲,何樂而不為?


    這樣一來,九溟商號名聲在外,等到楚清這邊真正啟動商業計劃時,與之合作的商家怎會知曉這是一處空城計?


    “小姐,這些貨不是要帶回楚家的麽?”扶蘇雖了解了楚清的想法,可是之前的計劃卻讓他難以忘懷。


    楚清眯了眯眼,慵懶的靠在椅子中,笑道:“此一時彼一時。若是沒有發生民暴,待災難過後,楚家還能賺個名利雙收。可是現在發生了民暴,這些囤積之物就變成了燙手山芋。就算楚家全部拿去賑災,也會落個囤貨之名。將一切推到不知底細的九溟商號上,反倒洗掉了囤貨抬高物價的嫌疑。”


    “我明白了。”扶蘇了解的點了點頭。再看向楚清的時候,眼神複雜,他真不明白這個明明比他還小的少女,心思為何能轉那麽快?


    似乎隻在一瞬之間,她就能根據實際情況,將計劃重新更改完善,無論如何算下來,贏家都是她。


    楚清的手指敲了敲木椅的扶手,眯眼微笑:“徐衝,你去安排賑災之時,記住要越神秘越好。”


    徐衝心領意會的笑道:“屬下明白。”


    楚清笑了笑,對斷刀和扶蘇吩咐:“你們倆去將貨物上屬於楚家和扈家的標記全部撤下來,別露出馬腳。完成之後,我們就要立即回城。”


    扶蘇和斷刀領命而去。


    徐衝看了看水千流,又看了看楚清,站起來道:“主子,我這也去安排賑災的細節。”


    楚清微微頜首,徐衝告辭而去。


    大廳中,此刻隻剩下楚清和水千流兩人。


    楚清垂眸思索了片刻,看向水千流問道:“向你谘詢一個事。”


    “喚我一聲阿顥,我便知無不言。”水千流笑嘻嘻的看著楚清,那副摸樣哪裏還有天下第一公子的飄逸出塵,風流無雙?更像是一個調戲良家婦女的紈絝子弟。


    楚清白了他一眼,直接無視他的話,認真問道:“你在江湖中行走多年,對各處地勢定都有所了解。若我要給九溟商號定一個總部,選址在什麽地方為好?”


    水千流眯了眯眼,心道,看來這個小丫頭是認真的了。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他就能從別人口中聽到九溟商號的名聲。


    “你要神秘?”水千流問道。


    楚清點頭:“是。這個總部不是來應對外人的,而是給核心眾人有一個集會的地方。”說著,她又玩味的笑道:“萬一哪天我不小心得罪了皇帝老爺,最起碼也有個能夠躲避殺身之禍的去處。”


    水千流無奈笑道:“你倒是想得周全。”


    “多謝誇獎。”楚清笑眯眯的接受水千流的‘讚美。’


    水千流笑了笑,才認真思考:“神秘之處,一般來說分為兩種。一種便是如浮屠衛一樣,隱於深山,人跡罕至之地。一種則是隱匿於城鎮之中。至於選擇哪一種,就看你的所需了。從你話中表明,清兒是想選擇第一種,也就是在一片人跡罕至的地方,擁有一片自己的領土,可以在其中無所顧忌的做自己要做的事。”


    他在說話的過程中,眸子帶著幾分考究的光芒看向楚清。


    楚清任由他打量,毫不避諱的道:“是。我正需要這樣的地方。”


    水千流看了她片刻,後者目光坦誠沒有半點閃躲。


    他突然一笑,朗聲道:“如此說來,隻有海外孤島,和山林穀地滿足清兒的要求了。但是,若將九溟本部設在孤島之上,路途波折,難以及時到達,若是被人找到,隻需水師圍攻,也能輕易打下。若是山林穀地,一把火也能燒得幹幹淨淨。”


    楚清皺眉,神情古怪的道:“怎麽被你這樣一說,我感覺自己要起兵造反一般?”


    水千流莞爾:“不是你說的要防止皇帝老爺的追殺麽?”


    “我說的是萬一。”楚清無力扶額。


    心中哀歎一聲後,她看向水千流,眨了眨眼睛,那模樣可憐極了。“那就是你也沒有合適的地方了。”


    “有!”出乎楚清意料,水千流突然沉聲吐出了一個字。


    “哪裏!”楚清眼眸一亮。


    水千流看向她,眸中卻有些猶豫,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將答案說出。


    “為何又不說了?”楚清皺眉。


    水千流雙手靠在椅子扶手上,十指相交,眸中有些凝重,甚至有些警告的意味:“那個地方雖然易守難攻,是一個絕佳的藏身之所,卻也危險非常,稍有不慎,就會失足落下,你確定要去?”


    “你先說出來,到底是何地,我再決定去還是不去。”楚清答道。


    水千流垂下眸光,沉默了幾息,淡淡開口:“安寧北方百裏外,有一片森林,森林之後,是一片廣袤無際的沼澤。”


    沼澤?楚清皺眉。


    沼澤確實很危險,步步陷阱,步步驚心。


    可是,即便這些都無所謂,想要在無根無基的沼澤地上修建建築,也是不可能的事。水千流在耍她麽?


    未等楚清不悅開口,又聽水千流接著道:“那裏是大楚有名的天險禁地,傳聞人畜一旦進入,便再也出不來,所以也被人稱為鬼澤。”


    “鬼澤?”楚清挑唇笑道:“倒是和九溟有幾分相配。”此刻,她也淡定下來,知道水千流不會說些無謂的話,便耐著性子等他繼續說。


    果然,水千流在微微一笑之後,又道:“兩年前,我因好奇想要闖闖這鬼澤,仗著輕功,我在沼澤中飛了三天三夜,累了便選擇實地落腳休息,休息好了繼續向前……”


    水千流說著他進入鬼澤的經過,說得很仔細。楚清知道,這是他在告訴她那裏的真實情況,方便她之後做決定。


    但是,讓楚清更加震驚的是,這個男人居然如此瘋狂。隻是因為好奇,就這樣不作任何準備,就闖入了沼澤之中。也算他運氣好,若是不幸掉入沼澤中,就算他功夫再高也難逃一死。


    “三天過後,就在我累得筋疲力盡,想要返回之時。我居然在沼澤中心發現了一片綠洲。”


    “綠洲!”楚清眸中的微亮,聲音也微微激動起來。


    她沒想到,在沼澤地裏居然有綠洲出現,若是這個綠洲夠大,那麽這片鬼澤真是上天賜予九溟商號最好的禮物了,那些連水千流都要飛上三天三夜的沼澤,是最好的保護屏障。


    “沒錯。”水千流感受到楚清的激動,當下把話說完:“那片綠洲很大,幾乎等同大半個安寧城,綠洲上有山巒平原,亦有小溪流水,可以算得上是一片世外桃源了。”


    說完,他又看向楚清,目光微動的道:“那裏本是我留給自己的秘密之處,如今便送給你了。卻不知清兒打算如何帶人進去?”


    對於水千流的疑惑,楚清卻神秘一笑,並不答話。


    要過沼澤,其實不難。在現代,早就已經有了能夠在沼澤中如履平地的方法。當然,那需要借助器材,通過特殊的器材才能在沼澤地中暢通無阻。


    最重要的是,這些特殊的器材,在這個時空,並不是不可複製的。


    嘴邊的笑容隱隱勾起,楚清看向水千流:“抽個時間,將地圖畫給我吧。多謝。”


    水千流眸光一動,笑道:“畫下地圖沒有問題,隻是不知待清兒的總部修好之後,可有我的一間房?”


    語氣中,帶了點試探之意。


    楚清笑靨如花的道:“那裏是你最先發現,又是你慷慨相贈。待那裏的居所修好之後,自然會備下一間天下第一公子的專用房間。”


    小妮子回避問題的手段,滴水不漏。水千流隻得苦笑。


    將心中微微失落的情緒掩蓋,水千流突然道:“清兒可知道當初陷害辛大將軍的人是誰?”


    楚清一愣,十年前她還未穿越,又怎會知道這些前塵往事?故而,她搖了搖頭。


    “是蘭亭知。”水千流說出一個讓楚清陌生的名字。


    “蘭亭知?”楚清皺了皺眉,努力的回想這個名字。可惜,腦中的記憶裏,卻全無印象。


    “或許,說另一個人的名字你會熟悉一些。”水千流玩味的道。


    “誰?”楚清挑眉。


    “文青竹。”水千流盯著楚清的雙眸說出這個名字。他可還記得,楚清曾為了這個人跳湖自盡,雖然她事後極力否認,也表現出對這個男人的厭惡。但是對於這個前未婚夫,水千流還是想知道楚清心中是否還留有他的影子。


    “和他有關?”楚清並未因為這個名字又如何的情緒波動。事實上,文青竹也好,鄺田廷也好,此刻在她心中都無愛無恨。她唯一記住的,就是這個男人上一世欠了她,這一世欠了一死的楚清,終有一日,她要將這兩世的債討回來。


    見楚清一臉平靜,水千流的心情愉悅起來:“蘭亭知正是文青竹的泰山大人。”


    楚清恍然大悟,原來文青竹當日退婚,要娶的大官之女,就是蘭亭知的女兒。“這麽說,這個蘭亭知如今是吏部尚書嘍?”


    水千流點點頭。


    楚清清幽的眸底微閃,冷芒乍現,譏諷的一笑:“那正好,兩筆賬合在一起算了。”這個世界還真是小,原本以為為了得到虎賁軍要扛上一個無謂的仇恨。卻不想,原來自己你的欠債人和虎賁軍的仇人是一家子。


    “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何對朝中之事如此了解?”楚清突然充滿探究的看向水千流。朝廷中的事,如果沒有貼出公文,一般老百姓是很難知道的。就算知曉結果,也不可能知道其中的過程和曲折,而水千流卻如數家珍。


    “清兒很想知道?”水千流笑得像隻千年的老狐狸。


    突然間,楚清有一種被算計的感覺,她向搖頭拒絕。她不想因為自己的一時好奇,而被這個不簡單的男人算計。


    可是,水千流不給她反悔的機會,將桌上的冷茶往地上一倒,寬袖翻飛之間,落在地上的水跡居然形成了兩個字。


    楚清無法避開那落在她身前的兩個字,卻倏然的瞳孔一縮……逍遙。


    ------題外話------


    噗嗤~!五一小長假最後一天了,妞們快樂嗎?o(n_n)o~


    感謝支持商妃的所有親們,妞們。麽麽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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