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千流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喝多了,有些醉意,看到此處熟悉便進來小睡一下,結果卻看到如此情景。


    下麵水聲響起,水千流轉過頭避開這‘非禮勿視’的一幕。雖然他生性不羈,可是如此窺視女子沐浴,也太無恥了些。此刻,他不能出去,也隻能閉著眼睛默默等待了。


    這樣的尷尬,最好是對方不知道。否則……腦海中,突然出現楚清那雙帶著譏諷笑意的清幽眸子,讓他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若是被她抓到,自己還不知道要被勒索什麽。思及此,水千流更加確定不能讓楚清知道自己身在房中。


    此時的楚清,根本不知道在自己的屋子裏還躲著一個梁上君子。即便是她聽力再好,也聽不到武功高手本就比常人輕緩的呼吸聲,何況之前水千流在睡覺,而此時又刻意的隱匿自己的身形。


    流水淌過肌膚的聲音繼續,水千流雖然避開了這風光,更是閉上了雙眼,可是越是這樣,這種聲音就越能打亂人心。


    他此刻雖看不見楚清,可是腦海裏卻是楚清的模樣,這些畫麵在他腦中翻騰不去,最後停留在上一次這個該死的丫頭為了逼著他離開,當著他的麵脫衣的畫麵。


    突然,鼻下流下一行熱流,在水千流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向下落去。


    破水之聲同時響起,楚清已經沐浴完畢,正從木桶中走出來,向一旁屏風上搭著的幹淨衣裳走去。那滴紅色的液體從空中滴落,在她身後悄無聲息的掉入浴桶之中,與飄著花瓣的清水接觸,漸漸散去。


    見此,水千流趴在房梁上偷偷鬆了口氣,趕緊抬手擦掉鼻下的殷紅。同時心中也十分懊惱,怎地會對一個還未長開的小丫頭而一連兩次動了心。


    木桶裏的水已經冷卻,霧氣也漸散,水千流的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這讓他心中一輕。隻要楚清離開,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那麽這個精明得像鬼似的小丫頭也不會抓到他的把柄趁機敲詐他。


    原本,水千流是如此這般想的……


    可是——


    意外很多時候總是和預期相差很大。


    本已經鬆了口氣,等待楚清離開的水千流,此刻扶在梁上的手掌卻感到微癢,低頭一看,原來在身心煎熬的時候,不知何時一隻螞蟻居然爬到了他的手背上。


    這本是無關緊要之事,水千流下意識的一甩,卻不想這個動作造成了他的重心不穩,身子一滑直接從梁上掉了下來。


    這還不到一息發生的變故,讓水千流根本無從反應,隻聽一聲重物落水的聲音,某人狠狠的砸入了楚清剛剛用過的木桶之中。


    身後水花濺起的聲音嚇了楚清一跳,她抓緊裏衣的領子轉身,看到的就是在木桶水麵上飄起的白紗……那花式,她曾經見過,而且不止一次。


    “水千流!”這一刻,楚清覺得自己的肺部幾乎要炸開。而聯想到這個男人出現在這裏的前因後果,‘蹭’的一下,絕美的小臉變成了豬肝色。


    少女惱羞成怒的聲音穿過洗澡水的隔斷進入水千流的耳中,後者心中苦笑了一下,隻能硬著頭皮從水中坐起。


    這少女用的浴桶在他高大的身形下,顯得十分的不協調,幾乎隻要他一用力,這個木桶就會壽寢正中。


    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露出俊美無濤的麵容。此刻的他雖然略顯狼狽,可是那種‘出水芙蓉’的形容放在他身上也不會覺得突兀。


    看清楚這張臉,楚清的小臉瞬間一黑,她已經能聽見自己牙齒打架的聲音。


    “非禮勿視!”看著那雙小手用力捏緊的樣子,水千流趕緊開口。此時此刻,他已經顧不得其他,隻想著要趕緊安撫下這隻已經處在暴怒邊緣的母獅子。


    楚清一愣,頓時氣樂了。這個偷窺她洗澡的男人居然在這裏大言不慚的對她說‘非禮勿視’?能再搞笑一點麽?


    “水千流,沒想到你的臉皮已經厚到了深不可測的程度。”


    此刻,水千流也冷靜下來。反正已經被抓住了,也不需要再掩飾什麽。幹脆,他大大方方的靠在木桶邊上,雙手搭在木桶邊緣,挑唇笑道:“非也。楚小姐沐浴之時,在下並未偷看一眼。相反,在下不慎落水,這衣衫盡濕,楚姑娘卻將在下全都看了去。說到底,還是在下吃虧了。”


    楚清清幽的眼底殺機四起,這個男人是來搞笑的麽?居然還有臉如此說?隻是……楚清順著他的話看過去,隻見他此時身上的白袍被水淋濕,變得透明,那胸前的風景若隱若現,打濕的發絲貼在鎖骨上,修長的脖子隨著喉結的上下移動,還不時有水珠滴落。就連下巴上也凝結出水滴,滴入浴桶之中。


    這秀色可餐的一幕,讓楚清臉色微微發燙。她不是土生土長的南楚人,在她的心理上,她是一個已經快有三十歲,成熟思想,見過世麵的女人。


    男子的身體,她不是沒有見過。雖然她沒有嚐試過男歡女愛,但是在前世那個社會背景下,她又怎會少接觸?隻是,從未有哪個男人會像眼前這個男人一樣,給她一種震撼。


    此刻,望著坐在木桶中本該很窘迫的水千流,對著她那依舊放蕩不羈的笑容,她突然覺得,男人美到一種極致,即便是在這樣狼狽的情況,也不減風情。


    “君本佳人,奈何做賊。”


    心中感想由口而出,卻似細語低喃,讓水千流聽不清楚。


    ‘出水芙蓉’皺了皺眉,這‘欲語還休’的感覺,更加增添美態。不是那種娘氣嬌媚的美,而是那種邪魅、妖孽的蠱惑。


    收回心神,楚清發出嗤笑:“水公子對本小姐的洗澡水似乎很是中意啊。”


    這調侃的語氣讓水千流眼角一抽,但很快就被淹沒在眼中的笑意之中,他抬手用掌舀出些清水,遞到鼻尖嗅了一下,任由水從指縫流下,好似故意的看著臉蛋微紅的楚清:“不得不說,楚小姐的洗澡水是很香的。”


    不要臉!


    這是楚清心中對水千流此刻最直觀的反應。一個大男人偷香竊玉也就罷了,居然還丟臉的掉進女人的洗澡水裏,被抓包後還厚顏無恥的與她舌槍唇戰,想要挽回頹勢麽?


    楚清挑起嘴角的冷笑,此刻反而放鬆下來。


    反正看沒看到都已經發生,她總不會因為這種事就一哭二鬧三上吊,更不會讓水千流負責,她畢竟來自未來,對這些事可不如古代人那邊保守到變態的程度。


    當然,從她接觸古代人的這段時間來,也沒覺得古代人就有多保守,眼前這個天下第一公子就是其中的代表。


    心中這般想著,楚清已經鬆開衣領。她已經穿好了裏衣,並無暴露之處,相反水千流那若隱若現的風情,更容易引人遐思。


    從屏風上取下披風,給自己披好,那悠閑的動作好似無人一般,看得水千流尷尬非常,那兩條沾著水汽的眉毛糾結在一起,沉默下來。


    她想作甚?


    水千流在心中問著自己,在這個時候,原本應該趁機離開,以他的輕功,不會驚動到任何人。可是,卻不知為何,他此刻卻不想離去,反而期待這個總是讓他意外,讓他好奇的小丫頭會如何對付他。


    奇怪……為何我會期待這個小丫頭對付我的方法?


    這個突然的明悟,讓水千流心中糾結得幾乎要變成麻花。


    將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確定不會被某人的眼睛占去便宜之後,楚清轉身麵對那依然坐在浴桶中,一臉便秘模樣的某男。


    挑眉:“既然水公子也覺得這香湯不錯,不如入口一飲,試試口感如何?”


    “你讓我喝你的洗澡水?!”


    水千流本楚清突來的一句話,震得脫口而出。


    楚清突然笑靨如花的看著他:“飲了香湯,水公子也好早些回去休息,難不成還真打算賴在我楚家?我楚家可不養閑人,若是水公子執意留下,明個一早就到馬房報到吧。”


    水千流臉色一沉,笑容中的溫度漸冷,雙眼陰霾的盯著楚清,好似要將她射穿。這種仿佛被野獸盯住的感覺,讓楚清感到雙臂一冷,心道:武林高手就是武林高手,一個眼神就能殺人於無形。


    隨即,心中又冷笑:可惜,她可不是那種受不住半點驚嚇的人,想用眼神逼著她屈服,還早了點。


    她自覺,自己已經很仁慈了。試問,出了這樣的事,哪一家的女子會淡定、大方的讓偷窺者,喝口洗澡水就放他離去?恐怕扭送官府都算是輕的了。


    所以,她雙眼微眯,笑容更甚,更是給了水千流一個‘別不知好歹’的眼神。


    這個眼神,徹底的激怒了水千流一直處在爆炸邊緣的怒火。他突然笑了起來,笑容中的溫度卻冷得滲人。


    好,很好!有膽子挑釁他,那麽就準備好繼續玩下去吧。


    楚清被水千流那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得心中一突,一種不妙的感覺突然從心中升起。正當她想要看清楚時,那眼神卻已經被收回,換上了風情萬種的笑意。


    水千流再次以掌舀起早已冷卻的洗澡水,這一次,他沒有讓水從指縫流走,而是湊到唇邊,真的張開嘴,喝了下去。


    這一幕有些出乎楚清的意料。她雖然提出這個條件,可是卻料定以水千流那傲氣的性格,絕不會這樣做。卻不想,這個男人居然真的喝了她的洗澡水。


    突然間,她感到剛剛洗好的身子有一種說不出的不自在,好像有千萬隻螞蟻在身上爬來爬去一般。


    “果然美妙。”掌中的水喝完,某男還伸出舌尖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角,如秋水般的眸子流光百轉的看向笑容早已消失的楚清。


    楚清意外的樣子,成功的取悅了他的心情。


    “小姐,洗好了嗎?奴婢要進來了。”


    這個時候,門外傳來敲門聲和詢問聲,正是一直等待的名柳過來了。


    楚清正欲說話,卻突然聽到水聲響起,轉眸望過去,卻發現水千流居然從水裏出來,渾身濕透,飄逸的白袍變成若隱若現,向她走來。


    下意識的,楚清想要向後退一步,卻不料一隻大手突然襲來,穿過她的身邊,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摟住她的腰,將她帶入一個濕潤卻寬厚、結實的懷中。


    兩世為人,除了和前世的未婚夫鄺田廷偶爾有些親密的舉動外,她何曾被男子這樣抱住。這樣的不適應,讓楚清無聲驚呼,而那始作俑者卻在她還未來得及掙紮之時,湊近她的耳畔,輕笑低喃:“丫頭,你確實有趣。”


    楚清皺眉,那摟著她的大手卻突然一鬆。


    “小姐?”許久沒有得到回應,讓名柳的聲音中多了一絲疑惑。


    楚清看向敲得越發急促的房門,卻突然感到一陣夜風吹過,再看向房中時,水千流的身影已經消失,隻有在風中搖晃的窗和一地的水漬表明了剛才一切的真實。


    “進來吧。”淡淡的吩咐,讓急促的敲門聲停歇。


    收回眸光,楚清心中還在回想水千流剛才的舉動還有那莫名其妙的話。


    之前,她與水千流交鋒,雖然言語上相互試探、譏諷。可是,在行為上,無論是她還是水千流都還是保持一定距離的。


    可是今夜的鬧劇,卻打破了這一準則,這樣的變化,讓楚清心中有一種極不秒的感覺,仿佛惹上了什麽不該惹的煞星。


    “小姐,怎麽你的衣服濕了好幾處?”得到楚清的允許推門而入的名柳,第一眼便看到了水千流留在楚清身上的水漬。


    “意外罷了。”楚清簡單的回答,話中之意並不想對此多談。


    已經習慣這一轉變的名柳也不再多問,而是轉身從衣櫃裏拿出幹淨的衣服給她換上。待她完成這一切,準備去收拾浴桶時,看到那一地的水,才疑惑的放慢腳步,‘咦’了一聲,嘴裏嘀咕:“奇怪,怎麽水都跑外麵來了?莫不是木桶破了麽?”


    說著,她湊近木桶,仔細的圍著木桶檢查起來。


    看到她那副認真的模樣,楚清臉上的肌肉一抽,輕咳兩聲,引起名柳的注意:“今個天晚了,明日再收拾吧。”


    既然主子發了話,名柳也隻得放下心中不解,為楚清鋪床。


    一夜無話,這件說起來香豔,實際上卻狼狽的事隻存於當時的兩人心中,而後又會引發什麽後果,卻不得而知了。


    楚清唯一肯定的就是,在未來一段時間內,水千流應該不會再無緣無故的進入自己的房間。這樣的結果,對她來說,自然是極好的。


    ……


    坐在梳妝台前,銅鏡裏映出一道模糊卻嬌美無雙的少女側顏,名柳正在為她挽著秀發,盤出符合楚清審美觀的發髻。


    在楚清的手邊,有一個長方形的首飾盒,用上好的沉香木雕刻而成,上麵雕刻的花樣精美、細膩,不似普通人家能夠擁有的。


    此刻,首飾盒已被打開,裏麵安靜的躺著兩枚碧玉雕刻的發簪,每一枚都隻有一指長,造型很美,卻不像是用來裝飾發型之用。


    在這兩枚簪子的旁邊還有剩餘空間,顯然這盒子裏原本裝著的不止兩枚,而是三枚。


    而那不在盒中的第三枚,此刻正被楚清拿在手中端詳,陽光打在這玉簪上,流光暗動,使得玉簪散發出淡淡的瑩光。


    這三枚玉簪連同這價值不菲的沉香木首飾盒,是當初水千流在道歉之後,留給她的。代表欠她的尾款。


    若是有需要,楚清可以拿著玉簪去水千流告訴她的地方,提取‘尾款’,也就是當初說好的三個條件。


    本來,這三個條件隻是楚清隨口一說。當初她初臨這個時空,隻是想著多留一條後路的想法,並未想過真的要如何如何。可是,如今一連串的事情發生,讓她心中的想法慢慢轉變,或許,很快就要用上這玉簪了。


    想到這,楚清臉上浮現一絲肉疼。早知道才穿過來幾個月,就要用掉一枚玉簪,當初還不如趁機多敲詐幾個,真是可惜了。


    用玉簪去換取什麽,楚清心中已經有了些想法。隻是現在迫在眉睫的事並不是此,而是解決楚家商號的困境。


    哼~!這一次楚家商號的變故,倒是讓她知道了扈家在安寧城的力量。


    將玉簪放回首飾盒中收好,楚清將思緒放在了昨日三皇子說出的那道情報。南楚靠大陸南邊,臨海,北有國家大韓,以至楚之人稱為北韓,而韓人則稱楚為南楚。


    時間變遷之下,南楚的百姓包容性顯然要高於北韓,從皇帝到百姓都漸漸默認了南楚這種稱呼,以至於從楚清穿越過來之後,一直耳中聽聞的都是南楚如何如何,而不是大楚如何如何。


    楚臨南海,大海彼端,小國多如牛毛。當然,楚清相信,勢力強盛的大國肯定也有,隻不過沒有被楚的那些行者們發現,所以沒有記載在遊記裏,導致了一生留在大楚的人們不得而知罷了。


    大楚和海外之國的貿易自古有之,隻不過,由於海上風險很大,一般的商船能夠穿越重重海浪,躲過海盜搶劫,避開各種惡劣氣候,到達南楚口岸的幾乎很少,就算真的到了,十隻貨船,恐也隻存一二。


    這樣的風險,伴隨著的自然是巨大的利益,若是能夠將貨物流通,無論對於哪一方的商人來說,都是一種難以預計的暴利。


    據楚正陽說,這五六年來,已經沒有南洋外的商船到達過楚的口岸,鹽城作為大楚的海濱城市,貿易港口基本都快要作廢,被不遠的安寧城取代這商業中的地位。


    而此次遠洋的商船來到大楚,恐怕在商業上引起的風暴,遠超父女二人的想象。楚家,這個在安寧城中都還不算最大的商家,如何與其他商號,甚至整個南楚,包括北韓的商人相鬥,取得這獨有的貿易權?


    在楚清與楚正陽的商談中,這一次的機會不能錯失,隻能破釜沉舟。成,則一解楚家危機,且能讓楚家從此在南楚的商道中一鳴驚人。敗,那就是傾家蕩產,大不了就是從頭再來。


    商人,就是賭徒。要想贏得暴利,就必須要有付出一切的準備。按照楚清的話就是,敢賭,最起碼就贏了一半,不敢,就直接輸了,出局。


    這一場商鬥上,楚家最先付出的就是魄力。


    接下來的三天裏,扶蘇一天七八次的往楚清的小院跑,不為別的,就是把他從楚正陽那邊得到的消息,第一時間傳到楚清的耳中。當然,這一點,楚正陽是默認的。


    他這個女兒,對經商天賦很高,卻懂得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懂得藏拙,這一點讓他感到很欣慰。所以,他樂於配合女兒,她願意藏於幕後便藏於幕後,什麽時候願意站在人前,便什麽時候站出來。


    楚清手中的書頁無聲而動,眼神隨著書頁而動,而扶蘇匯報完畢之後,則在一旁垂手以待。名柳站在楚清身後,為她輕搖蒲扇,小腦袋偏著,好像在思考著扶蘇話中的意思,不時又看向自家小姐精致的側顏,眨巴眨巴眼睛。


    等楚清將手中的那本不厚的書翻閱完畢,合上書本,抬手揉了揉微微發脹的鼻梁。“如今安寧城中多了許多外地商賈,且看上去都是實力不低?”


    停頓了一會,她又接著道:“看來這件消息已經完全傳開,很多人都盯上了這個香饃饃。”


    “小姐,那我們怎麽辦?”名柳問道。


    楚清將書放在桌上,轉眸看向她,雙眼笑得微彎,輕輕頜首:“我很高興,你說的是我們怎麽辦,而不是楚家怎麽辦。”


    名柳不明所以看向楚清,大眼中滿是疑惑之色。楚清抿唇微笑不語,扶蘇抬眼看了名柳一眼,見她神色不由得翻了一個白眼,忍不住解釋:“小姐的意思是你把自己當成是楚家的一份子,願意與楚家共患難,讓她很欣慰。”


    被扶蘇搶白,名柳氣急的皺了皺鼻子,那嬌俏可愛的模樣,卻讓扶蘇一呆,反應過來後,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將這一幕默默看在眼底的楚清,心中一笑。雖然她發誓今生不再靠近情愛,卻不會阻止自己身邊人的正常情感,若是扶蘇和名柳有緣在一起,她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好了,今日天氣不錯,咱們一起出府走走。”突然,楚清從圓凳上站起來,水青色的長裙自然垂地,將她初初發育,散發著少女獨特氣質的身材勾勒出來。


    扶蘇立即機靈的道:“扶蘇這就去準備馬車。”


    名柳也反應迅速的轉回內屋,拿出披風,為楚清搭上,又給她戴上白色的麵紗,將她絕世的麵容遮掩。


    這也是楚地的規矩,未出閣的少女外出之時都要戴上麵紗。而已為人婦的少婦則沒有強求,過了中年的就更加沒有講究了。


    是以,每一次楚清以本來麵目出門都會戴上麵紗,這是入鄉隨俗,而酈氏,在楚清的理解中應是為了不讓自己絕美的容貌為夫家招來禍事。


    一切準備妥當,扶蘇再次出現在梨園外,稟報楚清馬車已經準備妥當。一主二仆離開楚宅,從側麵上了那青簷小車。


    “駕——!”扶蘇一聲吆喝,馬兒抬步,向安寧城中的主要商業區走去。


    路上,越靠近商業區,行人就越多,更有不少車馬同行,到處都是熱鬧非凡的景象。馬車在路上走得很緩慢,雖如此,卻也讓車中之人更加有時間看著這一幕幕繁華景象。


    名柳靠在車窗前,撩開青色的簾子,露出的縫隙正好讓她和身後的楚清看到外麵的風景。聽著那吵吵嚷嚷的鼎沸人聲,還有步伐相接的擁擠,楚清心中不由得道:這比以往更加熱鬧的安寧城,真是與前世那幅有名的清明上河圖中的繁華街市一般無二了。


    “小姐,楚家商鋪到了,可要下車?”門簾外,傳來扶蘇的詢問。


    名柳將簾子撩得更開一些,以便楚清看得更清楚。


    楚清順著望去,不遠處掛著楚家商號標記的鋪子外的情形與一丈之外的熱鬧是完全相反的情景,別的商鋪是客似雲來,而楚家的則安靜得連乞丐都不願意待。


    這一幕,看得楚清眼中一眯。這是怎麽回事?若是說在訂單上因為扈家的幹涉,導致楚家商號大量的貨物堆積,難以銷售出去。可是,這對外零售的鋪子按道理來說應該不受影響的。


    心中有此疑惑,讓楚清不由得向四周望去。這一望之後,隻是片刻,楚清的眸子就變得冰冷起來。


    在楚家商號丈外餘的幾個路口,居然有人在趕客,阻止百姓來楚家商號采買。


    不用問,楚清便猜出這種卑劣手段是處於誰人之手。


    心中冷笑一聲,楚清對扶蘇吩咐:“不必了,走吧。”後者也不多問,亦或是也發現了其中的不對,手中的鞭子一揚,便將馬車趕離了楚家商號的範圍。


    馬車擠入人流,卻不顯突兀,因為在這人車混雜的市集,沒有人會去注意這樣一輛外表平凡的青簷馬車。


    車外人來人往,楚清的眸子在人群中淡淡掃過,心中道:看來扶蘇說得沒錯,安寧城中果然多了很多外地的商旅,甚至……她眸底滑過銀芒,盯在那儒衫下音樂顯露的長靴的視線緩緩收了回來。


    楚人重文,多著青衫儒裙,腳下也都以布鞋相配。隻有習武之人才會穿方便騎射的長靴,而剛才那幾個商人腳下的長靴上的花紋明顯不是南楚風格。楚清雖沒有去過北韓,亦沒有接觸過韓人,但也能從那粗獷的風格中判斷出那是北韓之物。


    再加上那幾位雖然打扮成為南楚商人模樣,五官卻比一般楚人粗獷,骨架也略大,那比楚人更加顯得粗糙和黝黑的皮膚,都在表明這他們並非楚人。


    南楚和北韓雖然沒有爆發大規模的戰爭,可是邊境的小摩擦卻不斷,一般來說,雖然不影響兩國商人的正常貿易,但是北韓的商人也不會進入南楚腹地偏南的安寧,這樣的商貿路線無疑是要承擔巨大風險的,並不是所有的商人都具有那種全力一搏的膽識。


    這也就是說,這些北韓商人是被這批海外商品吸引而來?楚清心中隱隱猜測,卻總覺得哪裏不對。這種不受控的感覺,讓她不由得皺了皺眉。


    “小姐,這些商人的消息真靈通,咱們住在安寧城,知道這海外貨物都是靠三皇子的告知,卻不想才短短幾日,就有那麽多外地人來了。他們怕是比我們更早知道這批貨物的情況吧。”名柳無意的一句話,卻讓楚清心中一亮。


    對!正是這一點。楚地商人能夠趕來,楚清還覺得正常。畢竟經商到一定規模,總會有著一些不為人知的消息來源。


    但是北韓……從北韓到南楚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到達的,就算一路順利,至少也需要日夜兼程月餘時間,難不成這些楚地的北韓商人早在一個多月前就已經得知有一批海外商品會在最近時間,在南楚鹽城碼頭靠岸?


    這不可能,在缺乏有效傳達工具的時代,不可能有人未卜先知的知道這些。那也就是說,這些北韓商人是早就進入楚地,聽到消息後,聞風趕來?


    可是,問題又來了。北韓的商人怎會穿越整個南楚來進行貿易,就算是他們獲得海外商品的貿易權,又如何行使,拿到北韓去賣?別忘了,中間還隔著一個南楚。就地銷售?嗬……真當南楚商人,甚至南楚皇帝是死的麽?


    這次貿易中的利潤,豐厚得恐怕富有天下的皇帝都會為之眼紅。


    思來想去,楚清總覺得很多東西被隱藏在迷霧當中,而撥開迷霧之後,可能看到的會是一個巨大的陰謀。


    這個認知,讓楚清心中一個激靈。她可不想攪入國家大事之中,她隻是一個商人,甚至,此刻她連商人都不是,隻是一個商人的女兒罷了。


    想到這,楚清停止了思考。卻在這時,馬車突然停下,車廂外,傳來爭執之聲。


    “發生了什麽?”楚清淡淡問道。


    名柳放下窗簾,向外爬去,到了門邊,從門簾縫隙中探出頭,入眼的便是無數人頭。“怎麽回事?”


    這句話,自然是問在外駕車的扶蘇。


    扶蘇毫不在意的一笑:“還能是什麽,不過就是外地來的富家子弟欺負人。”


    名柳一聽,不悅的皺起鼻子:“怎麽到處都是紈絝子弟出來鬧事?”


    扶蘇古怪一笑,左右看看,湊近名柳耳邊,小聲道:“誰讓咱們大楚有個備受皇寵的天下第一紈絝,逍遙王呢。”


    名柳‘噗嗤’一笑,掩唇道:“難不成這成為紈絝子弟,到變成了富家公子哥的目標了?”


    “能紈絝一世也是一種福氣啊!”扶蘇搖頭晃腦的道。


    名柳心中輕呸一聲,探著脖子,借著馬車的高度向堵在路中間,正在上演的紈絝欺人記看去,這一看之下,她突然失聲發出驚歎:“哇!好奇怪的人啊!好漂亮!”


    扶蘇皺了皺眉,他一直坐著,倒沒有看清楚被圍住的人,聽到名柳這一說,不免有些奇怪。可是名柳卻不向他解釋,直接轉身鑽進了馬車中,隻留下餘音讓他聽到‘小姐’二字。


    “小姐小姐,外麵那個被欺負的公子長得好生奇怪啊!”名柳撲到楚清腳邊,仰頭興奮的道。


    楚清清幽的眸光從她麵上淡淡掃過:“怎麽慌慌張張的。”


    這話好似責備,可是卻沒有絲毫責備的語氣在其中,讓名柳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然後又將剛才在外那一眷的稀罕對楚清道:“奴婢在外看到那被富家子欺負的外地人長得好奇怪。有著卷卷的棕色頭發,皮膚白白的,鼻子高高的,那眼睛也不似我們楚人的黑亮。可是,偏偏長得又十分好看。”


    說著,她抿唇想了想,皺了皺眉好似在想如何向楚清形容,最終憋了一句:“都快趕得上水公子的好看了。”


    不提還好,一提起這個名字,就讓楚清不由得皺了皺眉。可惜,此刻還在回味那美男子的名柳並未察覺,反而嘰嘰喳喳的說著那與楚人不同外貌的美男子。


    好在,楚清本就是冷靜理智之人,除了心中聽到水千流那一絲不舒服之後,她便從名柳的話中聽出了些端倪。


    “出去看看。”想了想,楚清決定。


    “好!”本就興趣正濃的名柳自然樂於小姐的決定,立即撩開門簾,踢了踢扶蘇的腰部,眉毛一抬,那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扶蘇轉身看向兩女,明白其中意思,卻不讚成的皺了皺眉:“小姐,這些都是外地人,若是不小心冒犯了小姐,扶蘇無法向老爺夫人交代。”


    這話讓楚清轉眸,清幽而冷漠的眸光落在扶蘇身上,讓他心中一凝。“你的主子是誰?”


    簡單的問話,卻讓扶蘇如墜冰窖,他臉色一白,趕緊低頭:“自然是小姐。”


    “知道便好,前麵領路吧。”楚清淡淡的收回眸光,在名柳的攙扶下,走下馬車。


    如此,扶蘇不再多言,隻得低頭領路。其實,也不算什麽領路,隻不過他需要撥開圍觀的人群,方便楚清和名柳兩個女子擠到前麵。


    經過扶蘇的努力,楚清和名柳很快便擠到了前麵,將圈中正在發生的事情看在眼裏。


    這裏明顯是兩潑人,其中兩人便是名柳口中的長得不似楚人的美男子,還有他身邊比他更不像楚人的小廝。確實,這兩人中那位疑是混血兒的美男子長相不俗,有一種楚人沒有的美,不僅在神韻上帶著楚人的內秀,在五官上也有著域外之人那種顯明、深邃立體的輪廓,如同楚清前世見過的那些混血帥哥一般。隻是眼前這人的容貌,也不得不讓楚清承認,這混血混得太好了。


    另一方,則是一位穿著浮誇,領著兩名家仆的富家子弟。


    看他的打扮和表情的囂張,正如之前扶蘇和名柳說的,絕不是安寧當地人。因為,這安寧城內的第一紈絝便是扈家的少爺扈少安,而眼前這個男子的表現,並不像是那種居於人下的紈絝。


    此刻,雙方正在爭執什麽,那混血帥哥的一方顯然不善言辭,又或是對楚地語言不是很熟悉,翻來覆去都是那幾句:無恥、混蛋、敲詐……


    當然,發出這樣言論的都是那金發碧眼,顴骨上有著雀斑的小廝,那混血美男隻是氣得漲紅了臉,抿唇不語。


    楚清向名柳使了一個眼色,後者領悟,轉身向身邊一位中年男子詢問:“大叔,這是怎麽了?”


    被名柳問到的人,先是一愣,一看是一個長得水靈通透,笑眼彎彎的小丫頭向自己詢問,心中一軟,便配合的說道:“也不知道從哪來的人,長得奇奇怪怪,被這路過的外地公子看見,隨口說了幾句,便惹怒了對方的仆人,開始吵了起來。”


    這話說的時候並未刻意降低音量,名柳身邊的楚清自然是聽了進去。聽完之後,麵紗下的嘴角便牽起冷笑。


    男子說得簡單,但恐怕這隨口說的幾句,是極不中聽的,所以才惹來對方的憤怒。


    在楚地,已經多年沒有域外之人出現,就算是以前偶爾來過的域外商人,也不是人人都見過的,所以見到這與自己發色和眼瞳顏色不同的人,好奇之心難免有之。


    不過,這邊才傳出海外商旅帶來一批珍貴的海外之物,安寧城裏就出現了域外之人?這還真是巧合。


    思及此,楚清突然笑了起來。無聲自語:“真是天助我也。”


    那雙清幽的眼眸看向站在人群中,有些孤立無援,褐色清澈的瞳都快染上霧氣的混血美男,猶如像大草原上盯上獵物的豹子一般。


    這毫不掩飾的目光,讓人群中的混血美男突然一個激靈,下意識的扭頭向旁邊看去。可是,人影憧憧之間,卻不得所獲,隻得狐疑的收回視線。


    藏在人群中的楚清見此,挑了挑眉,心中笑道:倒是敏銳。


    此刻,這因為幾句輕挑之言引起的爭執已經進入白熱化的階段,那口拙的外國小廝惱怒之下伸手推了一把富家公子,頓時將其惹怒,招呼身後的兩個家仆開打。


    這上升級別的爭執,讓圍觀的人開始興奮起來,可是作為當事人的混血美男卻皺了皺眉,那看似委屈的可憐模樣,讓不少擠在人群中看熱鬧的女子都不由得捧住了自己的心口。


    “兄台……”


    他欲要用言語平息這場在他看來不那麽重要的爭鬥,可是對方卻不給他機會。


    “給老子狠狠的揍!將這兩個細皮嫩肉的外域之人賣到窯子裏去。”富家子高舉手中的折扇一揮,整個人頓時縮到家仆後麵,而那兩名家仆則麵目猙獰的擼起袖子,張牙舞爪的衝上來。


    混血美男臉色一變,一把抓緊擋在身前護主的小廝的手臂:“你們這些楚人怎麽那麽粗俗?完全沒有書中描述的儒雅之禮。”


    這句話,無疑是火上澆油,頓時將四周圍觀的楚人得罪了一遍。


    楚清心中無語扶額,這人到底是單純還是蠢?真是應了那句話,人不作死就不會死。


    盡管無語,但是這對楚清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機會。


    那富家子的家仆雖然不是什麽武林高手,卻也練過一些把式,三兩下就解決了那外國小廝,揮拳向後退無路的混血美男襲來。


    美男子驚慌失措之際,隻得咬緊牙,握緊拳,緊閉雙眼……硬抗。


    卻在此時,突有一道輕靈女聲傳來:“且慢!”


    這聲音真好聽!恍惚間,美男子還在心中想著。卻在這一瞬之後,就發出了一聲慘烈的叫聲。


    啊——!


    楚清不忍直視的閉了閉眼,她阻止的聲音雖然讓襲擊之人頓了頓,但是這混血帥哥卻不知配合的避開,反而一動不動,終於,還是讓眼眶中了一拳,尖叫一聲,捂著眼睛蹲在地上呻吟。


    “誰在說話?”聽到楚清聲音的可不止混血美男一人,那富家子一揮手,阻止家仆的繼續進攻,巡視人群質問。


    原本站在楚清四周的人紛紛讓開,之前這少女的聲音,他們自然也是聽到的。而楚清也樂於他們主動讓開道路,便微微一笑,走了出去。名柳則緊緊跟隨,扶蘇卻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人群散開,穿著青色水煙長裙的楚清蓮步款款而來,即便白紗遮麵,卻僅憑這走路的神態,便將四周的視線吸引,雙眼看得呆直的富家子也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蹲在地上捂著一隻眼睛的混血美男此刻也呆呆的看著向他走來的楚清,陽光從她背後散出,讓她的輪廓散發出淡淡的晶瑩,隔絕塵世。“小仙女……”


    不由自主的,混血美男想起了母親在自己幼年時給他說的故事,那故事中解救凡人於水火之中的仙女不正是這般模樣麽?


    他的這聲低喃聲音很輕,幾乎隻是響徹在自己的口腔中,無人得聽。


    “你沒事吧?”楚清不理會那一旁癡傻的富家子,走到混血美男的身前,低頭問道。


    後者神情恍惚的緩緩搖頭,見此,楚清微微頜首,轉身看向富家子,嫣然一笑:“公子不是安寧本地人吧。”


    “嘿嘿,小美人,可是看上本公子了,想問明家世,好跟我一道回去?”此時,那富家子已然清醒過來,對著楚清輕浮調笑。


    這話一出口,引人反感,那混血美男更是浮現怒容,好像對方褻瀆了他心中美好事物一般。


    楚清卻絲毫不惱,隻是笑了笑,緩緩搖頭:“我隻是想提醒公子,安寧城中治安向來很好,太守劉大人又是鐵麵無私的好官,就連皇家的三殿下也在安寧靜養,不容街頭鬧事。若是公子執意為難這位公子,恐怕會惹禍上身。”


    “你威脅我?”富家子雙眉倒豎,挑唇冷笑。


    “自然不是,若是公子不信,盡可繼續。”楚清語氣沒有半點膽怯和緊張之意,那分坦然,一時之間,讓富家子反而猶豫起來。


    爭執因為楚清的話而沉默下來,那外域小廝趁機趕緊扶起自己的主子,兩人走到楚清身後,好像昂首站在身前的陌生少女能護他們周全一般。


    這表現,讓名柳不屑的撇撇嘴,對混血帥哥的印象打了折扣。在她心中,還是像水公子那樣即俊美無濤,又武功蓋世,瀟灑不羈的才是真男人。眼前這如受驚的小獸一般,躲在自家小姐身後的美男子顯得遜色多了。


    楚清不知名柳此刻心中獨白,若是知道,恐怕會將這認人不清的小丫頭派去洗洗眼,問她哪隻眼睛看出一個經常詭異出沒自己閨房的登徒子是真男人。


    “公子可想好?”沉默了一會,楚清看出富家子臉上的糾結,開口問道。


    富家子雙眼危險的一眯,冷笑連連,身邊的家仆也自覺走到他身邊,凶神惡煞的盯著楚清。“讓我罷手也可,不過小娘子要隨本少爺走一趟。”


    楚清眸底閃過冷芒,正欲說話。


    卻有人橫空插了一句:“我看這位公子還是快快離去的好,這安寧城中的衙役可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不足半盞茶時間便能到此。三皇子在此靜養,皇家顏麵可是不容褻瀆的。”


    楚清循聲望去,卻見從人群中走出一名高大俊美,渾身難掩鐵血霸主之氣的男子。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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