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上墨景深的視線,她捏在毛巾上的手緊了一下,沒有避開他的眼神,與他目光相對:“你剛才就醒了嗎?還是……”


    “我不醒,你把我帶回來之後,還打算對我做些什麽?”男人眸光深靜:“還是你以為把我這樣帶回來,就可以解決得了什麽問題?”


    季暖當然明白,什麽都解決不了。


    那種仿佛時過境遷的感覺都讓她在麵對他的時候熱不起來,渾身都透著涼意。


    如今的墨景深,不僅僅是曾經那個另商界聞風喪膽的墨總,他的骨子裏更是使整個西方金融界震驚和惶恐的shine集團全球總裁,他的一切埋藏在冷靜淡漠的城府之下。


    季暖看著他的臉,仍然那麽的英俊,更也在無無之間沾染了某種上位者特有的冷酷矜貴,是一張讓她萬分想念,又看著就覺得內心本能發怵發寒的臉。


    對這個男人,除了想念之外,更多的,就是陌生。


    他明明是醉了,可眼神冷冽又淩厲的像是冰涼的刀鋒在割開她的血肉。


    季暖想了想才問:“你是什麽時候醒的?又或者,你根本就沒有醉過?”


    男人坐靠在沙發上,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又或者是他的確有些醉意,並沒打算起來,他就這樣看著她,微微一笑,卻笑的讓人心生寒渦,語調輕慢:“沒醉,又怎麽可能會允許你坐上駕駛位?”


    “我開車送你的這件事情很簡單,沈穆說她女朋友肚子疼,女人肚子疼起來的話這病可大可小,他著急回去,所以把鑰匙給我了。”季暖平靜的說:“我當時正好在那家會所,又恰好沒有喝酒,所以我就開車送你回來了。”


    墨景深笑了下,卻是笑意不達眼底,甚至仿佛一眼就看透了她的目的。


    他的眼神太冷漠也太犀利了。


    季暖在他麵前仿佛無所遁形一樣。


    哪怕這段時間他的拒而不見和所做所為都能引起她的反抗心理,以她素來的脾氣,肯定是受不了這樣的對待,換做從前早就要跳腳走人了。


    可是墨景深一直以來對她太好,他所有的好都使得她對他生不出這個氣,而且,也實在是,真的太想他了。


    但是一對上這個眼神,季暖本能避開,不與他目光相對,她進了廚房:“水燒開了,我去給你衝點解酒藥。”


    說著人就快步進了廚房,迅速的拿起玻璃杯去倒水,然後將藥放進水杯裏,輕輕的晃了晃,仿佛感覺不到杯子上有多燙似的,就這樣端著玻璃杯走了出來放到茶幾上。


    男人坐在那裏,看著她頃刻間被燙到有些發紅的手指,看著她仍然比以前還稍微有些紅的手背上的皮膚,雖然曾經在柬埔寨燙傷的痕跡還有些,但的確比前幾個月又淡了許多。


    他靜默的看著,沒說話,季暖也不說話,就這樣雙雙安靜了半天,季暖指了指桌上的杯子:“你喝些吧,趁著熱喝,藥性能快一點,因為沈穆說你今天晚上喝了不少的酒,所以你可能會胃痛或者頭疼,喝了就能舒服些。”


    墨景深臉上沒什麽表情,好像對她倒來的一杯水都不感任何興趣。


    又或者,他是在防著她……


    防什麽?怕她給他下藥嗎?


    季暖看著他的眼睛:“你現在就這麽討厭我?”


    “顯而易見。”


    她頓了下,平聲問:“那次我和夏甜在商場,看見你安書言在一起,你陪她逛街?還是因為其他什麽原因……”


    男人因為她的話而淡淡眯起眼:“你希望聽到什麽樣的答案?”


    季暖的唇瓣動了下,曾經墨景深是最不喜歡他們之間有誤會的人。


    但凡有一點會讓她誤會的事,他都會第一時間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讓她安心,不讓她胡思亂想。


    她想問那個一直穩穩的壓在她心上的墨景深究竟哪去了。


    可話到了嘴邊卻忽然問不出來了。


    在男人冷漠的眼神下,季暖在茶幾後邊站了好半天,說:“我不能理解你現在對我的態度究竟是厭惡還是防備,又或者是……我不懂的其他什麽意思……但我從一開始都隻是想要好好生活下去,沒有要攀著任何人,過往所有的一切你都記得,就更應該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和所做的一切都是真的,就像你曾經對我那樣,都很純粹,我……”


    她話沒有說完,卻聽見男人笑了一聲。


    是發自胸腔裏的那種,冷嘲一般的輕笑,很輕,但她聽見了。


    男人站了起來,繞過茶幾和茶幾上那杯醒酒茶,走到她麵前,他身上清冽幹淨的味道混合著酒的味道,季暖下意識的渾身的毛孔都因為他這樣忽然主動近距離的靠近而緊縮了下,她抬起眼看他,男人同時俯首湊在她跟前,呼吸近在咫尺,都落在她臉頰的肌膚上:“純粹?你跟我說這兩個字,不覺得臉紅麽?”


    季暖仰首看著他,以著不會被他的氣勢壓倒的倔強又認真的表情看他:“我當然不臉紅!我隻是吃到了教訓所以學會了要怎樣去珍惜,又要怎樣去避開所有的傷害去好好的活下去,我擔得起純粹這兩個字!對你也一樣,墨景深!我對你的感情足夠純粹!你不相信可以,但你不能這樣全盤否定我!”


    她定定的看著他:“我深愛過的男人,我不可能輕易割舍!一個連命都能為我豁得出去的男人,現在就算是你把刀子直接插在我身上,我也不會說一個不字,畢竟你感受過的痛比我痛得過千萬倍。婚姻是我的,男人是我的,家也是我要守護的!你沒有權利讓我放棄!”


    墨景深抬起她的下顎,嗓音低柔輕慢:“這麽執著?這麽深情?”


    季暖在他的眼裏看見了濃濃的嘲諷,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沉黑深邃,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低淡。


    可是她抬眸看著他冷漠的臉色,除了冷漠,再也捕捉不到其他的情緒。


    季暖別開眼,不想被他的目光刺到,直接在他麵前走開,俯下身將茶幾上的杯子拿了起來:“已經不燙了,你先把這個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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