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一鳴已經記不清從什麽時候開始, 江逸見到她時總會叫她“阿鳴”。雖然從一開始, 江逸也鮮少會與家中其他兄弟姐妹一樣叫她五姐姐或是五妹妹,但是卻也不會直呼她為阿鳴。


    不過江逸這般喚她,也大多是在隻有兩人的時候。


    如今顏一鳴透過指縫瞧著俊逸少年臉上的笑意, 與平日一樣說了不知道的話語, 看似責怪卻是懶洋洋的隨隨性佯怒道,“叫什麽阿鳴, 沒大沒小。”


    江逸手中拿著她捂臉的帕子, 花叢爛漫越發襯的她容顏極好, 江逸有些不願意移開眼睛,就這麽順勢坐在旁邊瞧著她笑了笑道,“我喜歡,你不要管我怎麽叫。”


    顏一鳴睨了他一眼, 伸手將他拿走的帕子又扯了回來捂在臉上,“當初說未曾入宗族所以不叫, 如今已經是宗親了還這麽叫, 帕子給我,太陽刺眼都很。”


    江逸伸手又扯掉帕子, 在顏一鳴開口之前換了個位置擋住了太陽,“替你擋著, 別遮了。”


    遮了瞧不見臉。


    宗親又如何,他心裏從未把顏一鳴當成過姐姐, 以前沒有, 以後更不會有。


    不過這些話到底沒有同顏一鳴說, 江逸估摸了一下時間,這會兒顏一鳴大多都是去江夫人那裏說話,今天怎麽來這邊一人坐著。


    “三姐和三姐夫吵架又回來了,看著心煩。”


    江家三姑娘嫁的相公自從一年前見了顏一鳴一眼後驚為天人,後來每每來都是管不住眼睛,聽說三姑娘與三姑爺還因為這事兒吵過架。


    但是說實在的又與顏一鳴沒有半點關係,但是三姑娘自那之後總是對著顏一鳴陰陽怪氣,兩口子一個好色一個善妒沒一個好東西。


    顏一鳴本就被三姑爺惡心了一番,後邊隻要三姑娘帶著三姑爺回來,顏一鳴便會躲開免得汙了眼睛。


    說起這事兒來江逸也沒了笑容,本就不想任何人沾染她,更不說被這麽惡心的蒼蠅盯上,幽深的眸子中隱出一抹殘忍的狠厲,片刻後才不動聲色的開口,“別理他們,前陣子小洛陽滿城牡丹你沒看見,如今小銀灘荷花開了,我帶你去散散心吧。”


    “好啊。”


    江逸伸手抓住顏一鳴的手,將人拉起來,“地上涼,時間久了你身子受不住,藍秀若是知道你躺在這地方定要說你。”


    顏一鳴順勢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花瓣草屑,“特意避開她的,哪兒能被看見,隻要你不說就沒有別人知道了。”


    “你啊”,江逸無奈道,伸手將她發間的花枝拿掉,修長的手指自然的將未曾綰起的長發捋順。


    顏一鳴抬頭看著江逸墨黑的眼瞳,突然有些感慨,以前看江逸時總是低著頭,順手還能摸摸江逸的頭發,但一年裏少年身量長得極快,如今再看她也隻能抬頭。


    江逸收回手走在一旁問她,“歎什麽氣?”


    “轉眼都長這麽高了”,顏一鳴歎息,順手捏了捏少年的胳膊又道,“不過到底太瘦了,還得多補補。”


    江逸聞言笑了笑,聲音溫柔,“知道了。”


    “你如今沒日沒夜的看書,回頭讓藍秀送些核桃過去......”


    若是一年多以前,正是對情愛懵懂的年紀,而如今,江逸已然能知道,他對顏一鳴到底存著什麽樣的心思。


    他喜歡她。


    他心悅她。


    他想日日夜夜與她一起,想時時刻刻能看見她的身影,想這樣聽她絮絮叨叨的同他嘮叨一輩子。


    讓人與江夫人知會一聲,雖說江逸這孩子穩重,但是到底有些擔心,吩咐藍秀等人跟著伺候,又叮囑幾番不許在外邊亂吃東西,不許玩的太晚早點回來。


    待安頓好了又難免責怪時不時回娘家的三姑娘,“已經嫁過去了總是回來做什麽!”


    每次回來也就罷了,還非得作妖讓那陳四親自上門哄回去,又不是不知道陳四心思齷齪想些什麽,簡直一想起就來氣。


    “少君難得有閑暇時候,既然有興致那便出去玩玩吧,整日待在府裏也怪沒趣的。”


    江夫人身邊的大丫鬟聽見後笑了笑,“小少爺瞧著年紀小卻難得的沉穩,待小姐也是極好。”


    說起這個,江夫人也難免歎了口氣,“是啊,難得這兩孩子親近,阿鳴沒有親弟弟,如今有了少君也倒是不錯,就是...唉...”


    剩下的話江夫人又沒有說下去。


    如今江逸慢慢長大他,長相出挑又風度極好,更年紀輕輕就過了童試,又在私塾裏是夫子最看賞的學生,以後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雖然不是江家親生的孩子,但如今已經入了宗族,如今十五歲便已經有人來打聽他是否有婚配。


    而自家阿鳴,因為身子不好,已經耽擱了這麽好幾年,如今就算有人來問,也不會是門當戶對的正妻。


    江夫人知道江老太太每日走在念叨女兒這般大了還留在家裏,說她嫁不出去嫌丟人,又說她養在家裏浪費銀子,江夫人氣的哭了一場,好在老爺並未有這般想法。


    “嫁不好那就不要嫁,我堂堂五品命官,難不成還養不起親生女兒。”


    江夫人終於放下了心,但是無論怎麽說,女子不能這樣一直待在母家,於是尋了媒人,允諾女兒出嫁後江府也會負責她日常用銀,隻要相貌人品過關,家世無需太好但也不能太差,對女兒好她就滿足。


    條件低了這麽多,媒人也忙碌了起來,慢慢的終於也有了動靜。


    隻不過顏一鳴此時並不知曉此事。


    小銀灘滿塘荷香,清新怡人,顏一鳴自從成了這病懨懨的小姐後,幾乎從未出過江府,如今難得有機會出來玩,倒是比江逸想象的活潑些。


    她今兒一身雪白色羅紗裙,裙擺上用銀線繡了蘭花花紋,衣裳領口與袖口也是精致的繡紋,腰間束了一條淺銀色織錦腰帶,愈發襯的纖腰一把,柳弱嫋嫋。


    本就是讓人移不開眼的相貌,身邊又有同樣相貌出眾的江逸,遊湖片刻已是引得許多人頻頻回頭,幾個衣著華麗的年輕公子站在船頭遠遠瞧見兩人,那藍衣公子注視著江安上那女子精致的眉眼驀然有些怔愣,許久後才問身旁同伴,“這是哪家的小姐?”


    顏一鳴坐在船上,偶爾有采蓮女路過唱歌想引起江逸的注意,顏一鳴悠閑的注視著親自劃著船的江逸打趣他,“小郎君生的如此英俊,可曾婚配啊。”


    江逸回頭將她細細打量一番慢悠悠道,“小生仰慕小姐出塵脫俗,小姐可願...”


    “貧嘴,沒個正形兒”,顏一鳴撚起一顆葡萄扔了過去,但是準頭太差沒扔到,“哪兒有拿姐姐開玩笑的。”


    隻有江逸知道,這話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可是顏一鳴不想聽。


    所以他也不會說。


    他曾經氣憤無人賞識她的好,如今卻倒是覺得她無法嫁人最好不過,她年紀越大便越沒有人會娶她,江逸便越發放心。


    江老爺與江夫人雖然著急嫁女,但是在選婿上卻依舊是寧缺毋濫,至少要能放心的將女兒交過去,而如今的江逸明顯達不到這個要求。明年便是三年一次的鄉試,他需要愈發用功的讀書,這樣等他真正有了功名,那時候再去與江老爺和江夫人去討人,也會格外有分量。


    所以等這次回來後,顏一鳴便發現江逸比起之前越發的認真,看書時常到半夜,不要命似的。


    因為如今江逸與簡玉兒始終沒有交集,所以顏一鳴無法通過係統探知江逸在想什麽做什麽,不過看著已然快滿值的好感度,顏一鳴猜也猜的到。


    江逸的宣傳語,一事無成的我,也想擁有守護你的力量。


    當初那句話是因為簡玉兒,而如今,卻是因為她。


    江逸身邊的丫鬟不敢勸江逸,隻能來找顏一鳴告狀說他每晚看書幾乎到四更天,每天休息不過三個時辰,就是每日都喝參湯也不敢這麽熬,府上其他少爺讀書也沒有這麽不要命的。


    “這話可千萬別讓老爺知道”,顏一鳴笑了笑,江老爺對兒孫們的讀書本就抓的緊,後來發現江逸勤勉後頓時覺得自家孩子不夠用功,這若是再讓江老爺知道,家中的哥哥侄兒都得遭殃。


    不過江逸認準的事,就算是她勸也沒轍,再者三個時辰也就是六個小時,也算不上太少,江逸年紀小,忙碌一兩年也沒什麽大礙,要不現代社會的高中生不都得出事。


    等中午午睡起來後,顏一鳴讓藍秀帶了許多核桃過去看他,不過聽他在書房讀書並未打擾,而是坐在書房外邊的小客廳裏剝核桃。


    顏一鳴上次說會讓人送核桃過來,江逸聽著清脆的聲響笑了笑卻隻當是丫鬟在剝,等將這段看完了走出去,才發現是顏一鳴在剝。


    這才急忙上去將顏一鳴手中的核桃夾子拿走,看她細白的手指上沾了核桃屑,想她平日裏病弱無力的模樣頓時有些心疼,“讓丫頭們剝就是,哪兒用得著你自己動手。”


    “我瞧著好玩”,顏一鳴笑了笑,將剝好放在帕子上的一小堆核桃推過去,“你讀書勞神,多吃些核桃補腦增智。”


    若是核桃真能補腦增智,多少人都不讀書隻指望核桃了,不過顏一鳴這麽說江逸也不反駁,一邊吃著顏一鳴親手剝的核桃一邊與她說話,權當是緩解疲勞。


    說了好一陣子後,藍秀突然急匆匆的跑了過來,臉上滿是喜氣道,“小姐,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江逸與顏一鳴齊齊抬頭,“何事?”


    藍秀本是相等顏一鳴親自去了夫人那裏見人,可是到底壓不住興奮,旁邊又沒有外人,見顏一鳴問也就沒猶豫的興奮道,“郡守大人家的三公子說前幾日偶遇小姐遊湖,一見傾心,打聽了幾日才知道是我們府上的小姐,這不一知道就求了郡守夫人過來與夫人說話,這會兒正在夫人屋子裏呢,夫人讓您快些過去呢...”


    在座丫鬟們聽了各個驚喜異常,隻有顏一鳴與江逸兩人,齊齊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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