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章防盜。<br/>辣雞盜文, 吃我玉石!


    奸商?


    那倒不至於。


    說實在的,林溯也算是錯怪了花滿樓。


    花滿樓除了樣貌品質上佳,心思也是靈敏通透的。


    在樓裏的幾句短短的對話,花滿樓就能得知林溯不是對花草上心的人, 了解也不多。但是能從她口中聽到“芍藥猶綽約也”,遂也知道她不是一點不懂的人。


    花滿樓這個人, 對世界,對人, 對萬物都抱有善意。所以他向林溯一一介紹花草並不是來自“保險員”的熱情推銷,而是……怎麽說呢?


    像是把自己所愛並且十分有趣的事情安利給別人。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


    帶你入坑?


    emm……大抵就是這個意思吧?(才怪!)


    花滿樓知道林溯對花草所知不多,遂給她介紹的芙蓉, 茉莉, 玉蘭等等都是可以入藥並且林溯也知道的花草。不可謂不用心。


    倒是我們的林大夫,被花七公子這般熱情驚著,曲解了人家的滿腔……安利之情(?)。


    若是換了旁人, 被這般誤會, 恐怕會有些惱羞成怒, 啐她一句。不過, 花滿樓是誰?花七公子胸懷若穀, 對此事也隻是,輕搖折扇, 失笑不語。


    ——這位姑娘, 有些可愛。


    看看, 人家還覺得可愛呢。


    不過, 花神大人,您先把那宛如慈父般對小輩的縱容收一收。


    知道誤會了人家,林大夫也是尷尬,溫潤如水又有些神秘莫測的醫者氣(逼)質(格)險些沒端住。


    不過,林大夫是誰?


    連東方巨巨都能懟的姑娘,不僅膽子大,還臉皮厚。


    兩人相顧無言,氣氛有些迷之尷尬。林大夫幹咳了一聲,打破沉默。


    還沒等說些什麽,小樓外的呼喊就幫她化解了此時的尷尬。


    “花公子,花公子!您在嗎?救命啊!!!”


    一半老婦人拖著一名女童在門外哭喊。花滿樓聞聲覺得不妙,大步流星地往小樓趕去。林溯也是吐了口氣,隨後跟了上去。


    畢竟,都喊救命了,人命關天。


    一見花滿樓出來,婦人麵帶喜色,抹了把臉上的淚水,聲音嘶啞道:“ 花公子,求您快救救我家幺妹兒吧!”


    “李大娘,”花滿樓顯然是認識這婦人的,出言安撫,“ 您先別急。先說說,發生了什麽事?”


    “哎呀——都怪我家那口子!他和他兄弟上山砍柴時抓了兩條蛇回來,剁了腦袋燉蛇羹。可誰知得罪了蛇大仙,剁下的蛇頭半刻鍾了竟死而複活,家幺妹兒貪玩兒,結果被那回魂的蛇頭報複,被咬了手!”


    林溯從後院兒一進小樓便聽到李大娘說的前因後果,不禁搖頭。


    哪裏是什麽“蛇大仙”,隻不過是神經反射而已。蛇本就屬於爬行動物,被宰殺後在一定時間內中樞神經仍能單獨維持各器官的動作功能,因此被砍下的蛇頭一經碰觸還會條件反射彈起,毒液會通過毒牙噴射到被咬物體體內引起中毒。


    而且,死掉的蛇的殺傷力比活蛇更甚。因為已經死掉,所以蛇咬人後牙齒注入毒液變成了不可控量。


    不過。這蛇咬人了,為何這婦人不去她的藥堂,卻來找花滿樓?


    林溯上下掃了一眼婦人。而後,她的視線在這婦人雙手上的老繭頓了頓。


    林大夫垂眸,瞥了一眼後院兒。是了,看花滿樓剛才那行雲流水一般說出每種話用藥的功效,便能得知,這人也是會醫術的。並且,還不用掏銀子。


    思緒翻轉不過一瞬,林大夫轉念便把視線放在了女童手上。


    李大娘家的幺妹兒被咬的是右手,原本小小的嫩手又紅又腫,手背高高地鼓起,虎口處蛇口留下的兩點牙洞還在往出冒血。


    林溯眼眸一凜,暗叫不好。


    人命觀天的事情,林大夫也顧不得前頭給女童診脈的是花滿樓了。她一把拉開花滿樓,自己伸出白玉般的指尖搭在女童脈門,左手拾起女童紅腫的右手觀察傷勢。


    花滿樓被林大夫一把扒拉開,別說花滿樓本人,李大娘也有些懵。


    但林大夫很快便把他們短時間停頓的思緒拉了回來。


    “被咬多久了?”林大夫麵色沉著而又嚴肅,平日裏軟軟糯糯的聲線也變得冷清。在她身側的花滿樓明顯感覺到,這位姑娘周身的氣勢猛然一變。理智,冷靜,令人不禁信服。


    或許,後世有個形容詞能形容林大夫——專業。


    不管是疑難雜症,還是療傷解毒,她林溯是專業的。


    “約摸……半盞茶的功夫了。”


    “半盞茶?”林溯眨眼換算了下,古人一盞茶的時間是一刻鍾,也就是十五分鍾。這麽說,這孩子已經被咬了七八分鍾了?


    這個時間讓林大夫皺起一雙細眉,又問:“ 可知道是什麽蛇?”


    “ 五,五步蛇。”李大娘說出這蛇時,麵容悲切,甚至有些頹廢。


    林溯猛的抬眸,不可置信地看了李大娘一眼,而後對花滿樓道:“ 五步蛇毒性極強,現在開藥方再煎藥服用已經來不及了。不知公子可有種植半枝蓮?”


    “你是說韓信子?有的!”花滿樓連應。


    “ 勞煩公子取一株半枝蓮,洗淨搗爛絞汁。”林大夫快速說出應急計劃,“ 李大娘,您現在立即去東街中段的德濟堂找夥計送一瓶黃酒過來。若是問起,便說是一位姓林的姑娘讓你來拿的。”


    “救人如救火,還請您快些。”林溯抬眸看了眼李大娘,催促道。


    “ 哦,哦。”李大娘終於緩過神來,腳步飛快地往德濟堂奔去。


    這時,花滿樓已經取好一株半枝蓮洗淨,用不知哪裏拿出來的白玉杵臼,正搗著。


    兩人都在忙,林溯也沒閑著,取出隨身的銀針,一一刺入女童身上幾處大穴。太素九針靜脈圖與人偶圖林溯再熟悉不過,就像印在了靈魂裏。哪怕隔著衣服,林溯手下的銀針依舊不差分毫地刺入脈穴之中。


    這孩子已經意識模糊,想來剛剛被咬時要麽是沒當回事,要麽就是太過著急,牽著孩子跑過來,刺激了血液流通,半路昏了過去。


    可不管怎麽樣,毒素委實蔓延地有些過快。


    林溯以銀針封穴,護住心脈與內腑。而後又以自己的特殊內力,探入女童體內,為其逼出毒血。


    許是母愛激發了潛力,李大娘的腳程飛快,德濟堂的夥計這一句都是被李大娘拽著過來的。


    “東,東家?”夥計氣喘籲籲,有些驚疑。東家不是來這裏買花嗎?怎的要黃酒作甚?


    林溯也沒空跟他解釋。逼出毒血後林溯又施針封了女童手上的血脈,使傷口處不再流血不止。接而接過花滿樓搗好的半枝蓮,又拿過夥計手中的黃酒,調少許溫服,取出藥渣敷在了傷口處。


    這一番忙活下來,女童的臉色已是好上不少。李大娘雖然不通醫術,但也知道自家女兒命保住了。


    更何況,在林溯收針後,花滿樓也搭了脈。朝林溯微笑:“ 姑娘醫術精湛,花某自愧不如。”


    這一句話,可算讓李大娘的心徹底放在了肚子裏。而後朝林溯連連道謝:“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


    “大娘你快起來,”林溯收起剛剛的一身清冷,又是原先溫和如水給人沐浴春風之感的林姑娘,“ 治病救人,乃是我們身為醫者應做的本分。”


    說著,林溯看了眼女童,又道:“ 大體的蛇毒已經逼出,體內還有些許餘毒。五步蛇毒性猛烈,不可小覷,我開個方子,再服用幾日吧。”


    “好,好,好。”


    見識到了林溯的本事,李大娘哪有不應的道理?連連稱好。


    見此林溯微微一笑,轉眸對花滿樓說:“ 花公子,可否借筆墨一用?”


    “稍等。”花滿樓微微欠身,上了二樓的書房去給她取筆墨。


    筆墨取來,林溯提筆寫下方子。


    半邊蓮、白茅根、生地各一兩,黃岑、黃連、黃柏、丹皮、全蠍、川貝各三錢,青木香、生大黃各七錢,許長卿後下五錢,夏枯草四錢,蜈蚣三錢。


    林溯見孩子的手部紅腫,明顯是火毒偏重,遂又填了梔子、知母各一錢。


    寫完後,林溯把藥方給了夥計,讓他帶李大娘去取藥。


    可誰知,兩人回來時,李大娘手裏隻有幾兩觀音草。


    林溯:“……”


    ——什麽鬼!


    花滿樓倒是懂了,去後院又取了好幾株新鮮的半枝蓮,贈與李大娘。後者千恩萬謝地抱著孩子和藥回家了。


    “怎麽回事?!”林溯擰眉,問向夥計。


    她藥方上的藥材一個都沒有,半枝蓮還是花滿樓送的。


    “ 東家,我帶著李大娘回了藥堂。可是抓藥時李大娘說,自己沒那麽多藥錢。趙大夫得知了前因後果後,把您的方子扣在櫃台,隻取了幾錢李大娘買的起的觀音草。”


    “……”林溯默了一瞬。確實,早前就看出這李大娘生活拮據,但她也沒想到連藥錢都付不起。


    “ 是我忘了,應囑咐你告訴賬房先生,免了藥錢的。”林溯歎氣。


    花滿樓聞言,倒是一笑。手中折扇輕搖。“ 姑娘醫者仁心。但李大娘家中有六個孩子,她性格要強,你今日免去她幾兩銀子的藥錢,來日她必定會省吃儉用,誓要還上的。”


    “對對對,”夥計在一旁連連點頭,“ 趙大夫也囑咐小的給你帶句話,他說——‘一家有一家的過法兒,也藥方也是’。”


    “……趙大夫說的對。”沉默幾瞬,林溯不得不反省一下。


    她向來不缺金銀,衣食住行也從不虧待自己。剛出深山時,所遇見傷患,不是不差錢就是因為她剛出深山包裹裏帶了不少藥材,所以從未想過藥錢的事。


    她剛剛所開的藥方,裏麵有好幾味藥雖說不貴,但在一些人家眼裏,也是一月甚至好幾個月的開銷了。


    也是因為這樣,李大娘明知五步蛇蛇毒毒性猛烈,卻依舊來找花滿樓而不是去她的德濟堂的原因吧?


    林溯垂眸。


    這醫道一事上,她還有的學啊。


    林大夫醫錄:觀音草,半枝蓮各十兩,以水煎服。雖藥效慢了些許,但亦可清蛇毒。


    翌日,林溯先送林仙兒回了家。


    林家位於巷尾一處最小的院落。林家大門前,林仙兒抿唇,推開斑駁的木門。


    院子確實很小,除去兩間青磚瓦房占了一半,小院兒裏隻放了一方石桌,配有……嗯,好吧,隻有一個石凳。


    環視一周後,林大夫麵色不改。既沒有嫌棄這破舊的小院子,也沒有因林仙兒所住的環境而麵露憐憫。


    林仙兒不準痕跡地瞄了一眼林溯,見後者沒有什麽嫌惡的表情後莫名鬆了口氣。


    “你去收拾東西,我在這裏等你。”善解人意的林大夫輕生對其說道。


    “嗯。”林仙兒點點頭,走進屋裏。


    其實林仙兒沒什麽好收拾的,她的衣物除去幾身貼身的外,其他隻有三身衣服。分別是兩件普通衣衫和一件棉衣。這棉衣,還是今年林富換下來的舊衣改小的。得這身衣服前,林仙兒過冬時都是把自己僅有的兩身衣服套上,再從城外割些野草回來,糅好後塞進衣服夾層。就這麽度過冬天。


    林仙兒盯著這三身破舊地看不出原貌的衣服出神。似是在回想自己這麽些年的窮苦日子。現在她身上是林嬸嬸給她新做的一身純白孝服。林家嬸嬸對他們家一像小氣,這身孝服用的也不是什麽好料子,但是卻是林仙兒穿過的最好的一身衣裳。


    哦,也不對。她最外麵還披著一層豔紅的嫁衣呢。


    林仙兒抬起過於纖細的右臂,伸出左手撫摸嫁衣袖袍上繡著的一對鴛鴦。


    這是她這些年穿過最值錢的衣裳,卻也是她從未想過要穿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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