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複仇者聯盟的諸位還沒和菲奧娜有太深的接觸, 因此也就無法對她的實力有直接感知,從樂觀的角度來表述的話就是他們的唯物主義世界觀還能再苟延殘喘一下。不過等到菲奧娜被帶去了酒店門口之後, 這點還在苦苦掙紮的最後一絲唯物主義也支撐不住了。


    娜塔莎心細得很, 在向達麗亞詢問過通靈師可能會用到的東西之後,發現這需要的實在太多了, 幹脆出發的時候直接把菲奧娜遺留在酒店裏的備用箱子帶了出來。菲奧娜之前的那個箱子已經丟在了九頭蛇的基地裏,她慣用的白巫術塔羅、手持搖搖球、山羊頭骨、鏡子、鼠尾草和蠟燭,還有其他一係列零零碎碎的東西全都便宜了九頭蛇的那幫人。如果這次的行動運氣好的話, 還能找回一些還沒被九頭蛇基地摧毀或者做手腳的,依然能繼續用。


    不過通靈師一般都是有兩手準備的,既然有常用的, 那就有不常用的。當菲奧娜最常用的東西意外丟失了之後, 她不常用的、一般都會留在後方備用的東西就要派上用場了。這個備用的箱子享受到了多少人都享受不到的高級待遇,被捆在黑寡婦的機車後座上一路風馳電掣地飆了過去。


    等菲奧娜站在酒店門口摘下頭盔,迎著陽光仰起頭,眯著眼睛確認方位的時候, 娜塔莎就就把箱子推到了她身邊,問道:“你需要用到這些東西嗎?”


    菲奧娜猛地一拍頭, 有點懊惱地說:“我都忘了我還有這個箱子了, 謝謝。”


    任何一個在俄羅斯的冰天雪地裏親眼近距離見過野性畢露的、正在捕食的棕熊的人, 可能都會對棕色毛發的毛絨絨有點愛不起來。娜塔莎在俄羅斯這個國家還名為蘇維埃共和國的時候, 曾經在紅房子裏接受過嚴格的訓練, 其中就包括野外求生, 和那邊針葉林裏的毛熊不知道近距離打過多少交道了, 難免也有點後遺症。所以她這麽多年來一直堅信自己絕對不是絨毛派的,尤其是棕色的毛絨絨,但是看著菲奧娜頭上那一小撮頭發又頑固地飄搖著、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了之後,神盾局高級特工,曾經的紅房子精英黑寡婦那美豔動人、卻毫無多餘表情的臉上,便慢慢地流露出了一點笑意出來:


    “不客氣。”


    菲奧娜把箱子打開,叮鈴哐啷地翻找了好一通之後,才發現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她最常用的白水晶靈擺和那個箱子一起丟在九頭蛇基地了,而在她備用的這個箱子裏的水晶靈擺,是黃水晶材質的。


    要命。專業不對口,材質不適用。


    每種水晶的能量場都不一樣,白水晶象征著最純粹的能量,適用性也最廣,不管是用碎的白水晶消磁還是用來加強一下感知,總是沒錯的,但是黃水晶就不一樣了。它不僅有著極為明確的“招財”的作用,招的還是偏財,在買股票中彩票這些事情上會大有助益,也就是說,對菲奧娜這種有著明確的理財規劃、腳踏實地賺錢生活的人來說,平常是絕對用不到這玩意兒的,光看她把黃水晶靈擺重重封了好幾圈塞進了備用箱子的邊角裏就能看出來,這個靈擺在她這裏完全被打入了冷宮。


    她當初買這個靈擺沒別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靈擺的成色太好了,已經達到了寶石級別的上好的橘黃色,和她的大橘十分相配,使得她完全抵禦不了這玩意兒的誘惑,哪怕她平常不是個狂熱愛好奢侈品的人、需要用到它的幾率微乎其微、如果現在買下了這個靈擺的話她將來怕是要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沉迷零食,種種阻礙她的因素數不勝數,菲奧娜也要把這玩意兒給直接買下來,全款,不分期。


    通靈師們多半都有這個毛病——不論男女,明明知道能用到它的幾率微乎其微,可是就是抵擋不住它們的莫名誘惑,哪怕他們自己心裏明明知道這些東西買回去怕就是吃灰的命,刷卡的時候也刷得心甘情願、理直氣壯,甚至可以進行一下自我催眠:


    就算現在用不到,以後總是能用到的嘛。


    看看那些收藏了幾千副來自世界各地不同廠家不同畫風的塔羅牌、卻連包裝都沒來得及拆完的牌師、再看看那些水晶靈擺和水晶球多到不得不專門用一個房間來存放它們,其實有的靈擺和水晶球連正式使用前的一度消磁都沒有消過的通靈師,這個問題的廣泛性就可見一斑。


    同樣,菲奧娜的自我催眠太成功了。她隻記得自己有個備用的靈擺,可是萬萬沒想到這是個黃水晶靈擺,也就是說,這玩意兒完全不能用。她今天是來找人的,又不是來發橫財的。


    娜塔莎一直在仔細地留意著她的神情,一看到她這個表情就知道有哪裏不對了:“怎麽了親愛的,是我落下了什麽東西沒給你帶過來嗎?”


    “沒有。”菲奧娜搖搖頭:“完全是我自己的問題,請不要擔心。”她抬起眼,對著娜塔莎溫柔地笑了笑,因為直接麵對著如此美豔成熟的女性和接下來即將做的事情的緊張感,她的臉上便帶了一點好看的薄紅:


    “我本來是想用靈擺確定開始的方向再一路過去的來著,可是這個靈擺不能用。”


    “為了彌補在抵達酒店和尋找靈擺這兩件事上浪費的時間,我這次就采取直接一點的辦法,從這裏直接隔空感應。因為之前我曾經在酒店裏感應到過他們對那人進行洗腦的現場,所以在這裏再次感應的話,無非就是重複一下之前的過程、確認一下方位和距離罷了,除了有點消耗精神力之外沒有什麽影響。”


    如果複仇者聯盟裏有一個蝙蝠俠那個程度的偵探的話,就能發現她說的話的疏漏之處:


    如果直接隔空感應這種事情,隻是“有點消耗精神力”的話,那她為什麽不一開始就用?這樣的話既能節省時間,又對她本人沒有什麽大影響。


    ——也就是說,這個“有點消耗”,其實是“消耗很大”。


    術業有專攻。並不是說複仇者聯盟裏就沒有蝙蝠俠那個智商水平的人,隻是他們生活在紐約,和每一個角落都在自生黑暗和腐朽的哥譚不同,這裏是光明的、自由而平等的。他們在這裏不需要滿心算計和防備,自然也就不用細細思考身邊人說的每一句話。從這方麵來看的話,其實蝙蝠俠活得很累。


    菲奧娜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雙手手五指張開,就這麽平緩而流暢地伸了出去。當她把胳膊伸到不能再伸長半分的時候,她猛地收緊了雙手將手收回了胸前——


    而就在這一瞬間,在場的每個人都能感受到空氣中正有和緩的氣流湧動。


    如果是普通的風的話,它至少應該有個來處,但是這種氣流湧動的感覺太微妙了,迥異於有來處也有去處的風,就好像是憑空生出來,在原地打旋的東西一樣,等到她再次把手張開的時候,那氣流便失去了一直拘束著它的力量,直接就衝著菲奧娜曾經在酒店裏的電腦前感知到的那個方向去了。


    菲奧娜的臉色變得蒼白了一些,卻沒有像之前那樣暈過去或者頭痛不已。她沉吟了一小會,直接就報出了九頭蛇紐約基地的準確方位:


    “從這裏往正北方向直著走二十公裏,在途徑過的第十三個十字路口右拐,往前再走五百米整的地下就是了。”


    在削減去了所有不必要的拐彎之後,這個簡單粗暴的定位方式對鋼鐵俠這樣擅長高科技的人來說可真是方便又精確,不用一秒鍾賈維斯就給他們定位好了位置,他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直接飛過去而已,這可比他們挨個排查起來的原計劃要縮短了將近三分之二的時間。托尼想了想,卸下了手甲,在她肩上力道適中地拍了拍,似乎是在認可她的能力,又像是在祝福她:


    “好姑娘。”


    他利用手部和足部的推進器平穩地停在空中的時候,便要在周圍製造出一堆小型颶風來,直接就把菲奧娜剛剛卷起的那陣小氣流給打得七零八落、不見蹤影了。眼看著他就要騰空而起,帶著他的這一幫隊友前去那個基地了,而按照菲奧娜的速度,哪怕把機車飆到吃罰單的地步,也怕是沒有辦法跟上能夠直線抵達的隱形戰機的速度,她便急急跑上幾步,在迎麵而來的風裏壓住了自己的頭發,避免被直接吹成個毛球,揚聲問道:


    “斯塔克先生!那我呢?”


    托尼這才反應過來這姑娘好像沒有切實理解他的意思:“你在這裏等著就行。”不要過去,小心被誤傷。


    菲奧娜有點懵:“……沒別的?”


    她本來的意思是還有沒有別的事情能讓她做,然而托尼長久以來已經習慣了把自己擺在保護者的角度上,聽她這麽一問,立刻就想到了別的方麵,似乎讓她一個人呆在酒店裏也不是很安全,就接通了公共通話頻道:


    “鋼鐵俠呼叫老蝙蝠。”


    ——公共頻道裏一片寂靜,被強行呼叫了的某人用實際行動抗議了這個稱呼。


    “好吧好吧。”托尼認輸了:“呼叫b,這裏有個隻有你能做到的任務拜托給你。”


    那個標誌性的嘶啞嗓音終於在通話裏響起了:“收到。”


    十五分鍾後,菲奧娜捧著滿滿的一盤萵苣沙拉,在酒店的vip套房裏和負責前來保護她人身安全的蝙蝠俠大眼瞪小眼。


    不能說這人不細心,在注意到她前來的速度太快、時間太早、綜上所述明顯就沒吃過早飯之後,令人聞風喪膽的哥譚黑暗騎士相當貼心且接地氣地給她叫了份早餐,甚至還知道她最喜歡的食物是萵苣,所以送上來的沙拉直接就是萵苣為主材料的。等送餐人員離開之後,他還用專門的試紙試過了毒,各方麵的安全保護措施都相當到位。但是實話實說,菲奧娜有點心理壓力:


    哪怕是這麽好吃的萵苣,在被蝙蝠俠本人、也就是她的前牆頭,一瞬不瞬地注視著的時候,也味同嚼蠟!有種花式在新牆頭劈叉就被前牆頭逮到的心虛感,這種複雜的感情可能隻有爬過很多牆的博愛黨才能理解了——啊,黑寡婦真好看。紮塔娜真好看。黑發大胸長腿的正派小姐姐都好看。


    菲奧娜邊努力地往嘴裏塞著萵苣,邊憂傷地想,這一餐吃完她可能要有點胃痙攣。而且能頂著蝙蝠俠沉默的注視把萵苣吃下去,她怕是對萵苣是真愛,海枯石爛永不變心的那種。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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