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城,百裏碧波亭。


    碧水邀藍湖,翠柏遍野前,十裏清泉落,鳥鳴歸深山。


    萬空紅霞現,雷雨落山間,風起雲山外,夜幕生紫煙。


    一道白衣,白綾的女子,立於山巔,凝視著千萬裏的雲霞落日,紫氣氤氳,眼神冰冷,心思惆悵。


    這一站,便是三月。


    風雨無阻,冰雪無斷。


    三千青絲,隨風而動,白衫飄蕩,赤眉勝紅妝。


    一道藍袍中年,身影落定,目光沉默。


    “三月已過,我們也該走了,褚晗,當年允諾為他守孝三月,你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褚晗目不斜視,如臨塵仙子一般,冰冷的眸子,再一次變成了那個令整個黑風城聞風喪膽的冰山女神,不近人事與人情。


    麵對藍蝶衣的話,褚晗並未應允,再一次回首望落陽,天地之間,夜幕撕扯,也掩蓋了她身上最後一抹白衣。


    “天玄宗!總有一日,我要讓你們舉宗上下,為方休陪葬!”


    褚晗聲聲如慢,字字珠璣。


    她不曾表達,更不曾吐露心聲,但是她卻始終心係方休,直到他死去的消息,傳遍雲州大地的那一刻,褚晗才漸漸明白,方休的影子,早已在她心中,揮之不去。


    藍蝶衣歎息一聲,自古多情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若有他朝龍俯首,雲州大地起蒼黃。


    …………


    離開了青峰城,方休直奔黑風三角域,因為他需要做好一切準備。


    殺上天玄宗,可不是開玩笑的,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方休想要扳倒這個傳承千年的宗門,無異於以卵擊石。


    天玄宗究竟有多麽的強大,又有多少的底牌,沒有人知道。


    雖然自己現在突破了真武境,但是還無法確定,能不能擊敗玄元子那個家夥,畢竟天玄宗的底蘊,很可能是雲州之最,他貿然殺入,估計肯定要吃癟。


    真武境後期,絕不可等閑視之。


    方休領兵百萬,更懂對敵之道,深諳其中的玄機,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而且要有足夠的準備才行,否則自己就有可能會吃了暗虧,畢竟天玄宗的強大,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統禦整個雲州大地,四星宗門的底蘊,絕對深不見底。


    而且這時候,方休要把自己的實力好好穩固一番,五品元魂,更是需要好好做一些準備,現在的方休,已經達到了名副其實的元紋大宗師,再進一步,六品元紋,就是神元師了。


    而且重中之重的是,方休感覺到萬古神殿有可能快要開啟了,雖然龍霸不在,但是萬古神殿開啟,必定會有著極大的裨益與收獲,這才是方休真正在意的。


    萬古至尊體固然強悍,但是要想做到萬無一失,方休絕對不能夠有絲毫馬虎。


    天玄宗以為自己已經死了,那這一次,就給他來一個出其不意。


    自己再踏天玄宗,勢必要以雷霆之勢,將其碾壓,此仇不報,非君子。


    此時的黑風城,已經是一改從前的模樣,在褚振山的治理之下,也是尤為昌盛。


    方休買了一些恢複元氣跟精神力的丹藥,這還是靠著餘帥的元石,這一次徹底花光了所有的積蓄。


    旋即方休便是找了一處僻靜之地,布下元紋陣法,準備開啟萬古神殿。


    萬古神殿是方休的殺手鐧,而且一旦開啟萬古神殿的第四重,那麽方休對抗天玄宗的勝算,就又多了幾分。


    “萬古神殿,開啟吧!”


    方休心神如一,萬古神殿第四重門,在方休體內元氣的催動之下,不斷爆湧,如同一股洪流一般,衝破了萬古神殿的門戶。


    第四重門,豁然而開,如同萬道光芒加身,方休能夠感覺得到,萬古神殿之中的神光沐浴,那一刻,兩道元魂意念,瞬間打入了自己的腦海之中。


    “九殺雷神訣,雷龍!”


    “萬古至尊體,星辰霸體!”


    方休心中凜然,九殺雷神訣的第四招,雷龍,九九雷脈,熔鑄雷龍,雷龍一現,如天龍降世,凶威無雙。


    “雷龍,現!”


    方休渾身一震,雙手結印,雷龍以摧枯拉朽之姿,貫穿天地,滅殺萬物。


    九九雷脈的加持,讓九殺雷神訣異常凶悍,這淩天一擊,連一旁的餘帥,也看傻眼了。


    “公子此戰,必可擊殺玄元子那老鬼。”


    餘帥目光火熱,眉眼之中的振奮,溢於言表。


    “星辰霸體,這應該是萬古至尊體的加持,我現在的萬古至尊體還不夠成熟,這星辰霸體,可以提升我的戰鬥力,令我的身體愈戰愈勇,越發的強勢。”


    方休鬥誌昂揚,心神激蕩,信心百倍,此戰,他一定要親手抹殺玄元子,將天玄宗徹底拉下馬。


    “恭喜公子。”


    餘帥沉聲說道,隱忍心中的大仇,終於要報了。


    方休本想去看看褚振山與褚晗,但是卻聽人說,褚晗離去,褚振山更是剛剛被招進了天玄宗,說是有要事相商,方休的心中,也是十分的不安,褚振山曾與自己交好,鬥殺黑風城的城主葉春秋,最終取而代之,這種事情,沒有不透風的牆,天玄宗該不會是想要殺人滅口吧?


    方休眉頭緊皺,不管為何,他都必須要盡快趕往天玄宗了。


    天玄宗之巔,高朋滿座,歌舞升平,雲州大部分有頭有臉的強者,盡皆是匯聚於此,拱衛天玄宗。


    高台之上,強者雲集,光是真武境高手,就有數十之多,天下強者盡歸於此,足以證明天玄宗的威風霸氣。


    玄元子居於首席之上,瓊漿仙露,美酒珍饈,好不快意。


    “今日,諸位能夠在百忙之中,來我天玄宗捧場,玄某人心中甚慰,我天玄宗,看來在諸位心中,也是頗有分量的,如今賊子已死,天下歸心,本座也可以鬆一口氣了,天下人願意敬我天玄宗,便是我天玄宗的福分。今日,我天玄宗收回天玄追殺令,並且,為誅殺賊子方休之人,論功行賞。斷劍城城主,斷平凹,當居首功。從此黑風三角域,當尊你為主。”


    玄元子說完,一陣陣掌聲雷動,充滿了笑語歡聲。


    斷平凹站起身來,興奮不已,衝著所有為拱手,滿臉的驕傲之色。


    不過話鋒一轉,玄元子臉色卻是變得凝重起來。


    “有賞便有罰,我聽聞黑風城城主褚振山,曾與賊子方休有舊?不過,本座不是錙銖必較之人,過去了就過去了,便不再追究。”


    玄元子說完,褚振山臉上的汗水,才緩緩消失,他的心裏一直惴惴不安,這一次天玄宗之行,他就覺得眼皮一直跳個不停,生怕被人算計。


    “多謝宗主大人體恤。”


    褚振山拱手說道,微微躬身,不過周圍之人,卻都是對其指指點點,讓褚振山也是極為頭疼。


    “這個褚振山竟然與賊子方休有關係?那必須要誅九族呀。”


    “就是,宗主大人未免也太仁慈了吧?這家夥就該五馬分屍,與方老魔同流合汙,怎麽可能會是好人呢?”


    “說得也對,要是我的話,必定不會放過他的。”


    “方休殺我親人,此仇不共戴天,方休已死,但是這個褚振山,絕對不能夠讓他繼續逍遙法外。與賊子方休合謀者,理當殺無赦。”


    一陣陣冷笑之聲,不絕於耳,討伐褚振山的聲音,一直也沒有斷,一旁的斷平凹笑的合不攏嘴,這家夥已經成為了眾矢之的,人人得而誅之,他們殺不了方休,所以將方休的罪責,全都是一股腦的甩在了褚振山的身上。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更何況,民意難為,褚振山,你跪地負荊,向廣大受害之人,一一道歉,以表心意,本座絕不追究與你。”


    玄元子的話,讓褚振山徹底愣住了,這算什麽話?這不是比殺了他更難受嗎?


    這些人是誰褚振山都不知道,自己的確與方休有舊,但是為何要給所有人磕頭負荊,這不就是要把他逼上絕路嗎?


    褚振山不傻,看著那些躍躍欲試之人,無疑都是褚振山的爪牙,今日之辱,就是要他自己造反。


    殺人不過頭點地,但是現在玄元子要他給所有人磕頭道歉,這不是逼他要與天玄宗為敵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褚振山知道,這一切都隻不過是陰謀而已,玄元子這個老家夥,實在是太可怕了,讓自己主動出擊,將他逼得走投無路,到最後,不死,也得死。


    有時候活著,遠遠比死去更難。


    “玄元子,你不如直接殺了我!”


    褚振山臉色陰沉無比,心中的怒火,難以壓抑,他的眼神,萬念俱灰,今日來此,必定有來無回了。


    “這話,從何說起呀?你與賊子方休有舊情,那就是助紂為虐,我為你爭取一線生機,讓諸位來賓打消殺你的念頭,你應該對我感恩戴德才是,現在這般,又是為何?難道是本座太過善良了嗎?你這不是自毀前程嗎?”


    玄元子淡淡說道。


    褚振山咬緊牙關,內心之中,無力辯駁,玄元子這麽做,就是要逼他就範,給數十位高手跪地道歉是不可能的,所以從一開始,玄元子就沒想過要他活。


    箭在弦上,他已無退路。


    “狗屁,玄元子,你欺人太甚!”


    褚振山怒喝道。


    “果真是蠻夷之輩,孺子不可教也,怪不得能與方休同流合汙,真乃一丘之貉。斷平凹,此人乃是你黑風三角域的惡霸,便有你來收拾吧,以正效尤,為天下蒼生謀福。”


    玄元子高高在上,神情漠然的說道。


    “遵命!宗主大人,褚振山不識好歹,今日,便由我來取他項上人頭。”


    斷平凹嘴角陰冷,眼神眯成一條線。


    “宗主大人義薄雲天,宅心仁厚,你卻不知好歹,受死吧,褚振山!”


    斷平凹執劍而起,大步流星,直逼褚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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