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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秋風都能打的嗎?常人唯恐避之不及,她竟還覺得好玩。


    是,這地方在京師是享譽盛名, 可那都是各家自己花錢請人宣揚出去的。這酒樓會有專人記錄他們的詩作與言論,編成軼事, 再潤色傳唱。


    雖然此舉叫某些文人不齒,可從未有誰, 敢像方拭非一樣大膽,主動過來打他們臉麵。誰知道裏麵的公子哥們是不是跟本次主考官有關係?而方拭非的舉動還要更過分一些,她要蹭他們的名氣,所以說還要再來。


    這不是逼得人痛打她一頓嗎?


    這還要說說這個聚集之所了。


    酒樓立在京師最繁華的一條街上, 樓上是吟詩作對的書生們,樓下全都是普通的食客。這些讀書人在上邊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鐵定會有不少人聽見。這也是眾人本身的意圖。


    來這酒樓吃飯的人裏,喜歡看熱鬧說閑話的,多了去了。若非顧忌於此,幾位素來狂傲的權貴子弟,怎麽會對一位惡意滋事的商戶之子假以辭色。


    周公子今日被欺負了一番,幾乎是顏麵無存。先前的努力怕是要白費。


    他風頭正盛, 惹了不少人眼紅, 正愁沒地方奚落他, 這不就來了機會。


    如果林行遠是今天那周公子,殺方拭非的心都有。


    “命嘛,自然是有的。就看他拿不拿的走了。”方拭非笑道,“我師父總跟我說。別真以為以德可以服人。會被道理說服的,本身就是講道理的。有的人,得靠拳頭。”


    “我真是不理解你。”林行遠挑眉道,“你這樣做能有什麽好處?樹敵萬千,自絕生路。哪個人會說你聰明?你真以為,名氣夠了就能入仕?那些個詞氣動幹雲的大文人,不還在作些酸詞,借物喻情,說自己懷才不遇嗎?方拭非,朝廷不缺會作詩的人,缺的是會做事的人。而你這些事跡宣揚開去,給別人的第一個印象,是你不是個會做人的人。更沒多少希望了。”


    方拭非說:“別人說有什麽用,自己能不能做到才是重要。等著瞧吧。”


    “反正,我是不會同意你去科考的。決計不同意。”林行遠板起臉說,“我……我是管不了你。但即日起,你向我借錢,我一分都不會借。”


    方拭非思忖片刻,若有所悟地點點頭。腳步緩下來,抓住林行遠的手臂。說道:“林大哥。那我是不是,應該先賄賂賄賂你?”


    林行遠跟著停下來,盯著她的臉看了兩遍,閉緊嘴巴,然後轉身就跑。


    “誒,別走啊林大哥!”方拭非在後麵追他,“林大哥你先聽我說!”


    林行遠回頭一看,跑得更快了,腳底生風,似要絕塵而去。


    “林行遠!”方拭非哭笑不得,險些岔氣:“你方爺還什麽都沒說呢,你嚇成個什麽鬼樣!你先站住!”


    林行遠哪裏理她?一路逃命似的衝進院子,飛進自己房門,返身用門閂抵住,鎖了起來。


    方拭非被他攔在外麵,順手從客廳拎了個茶壺,在外麵踱步,仰頭直接灌上兩口解渴。


    “嗬嗬,”方拭非甩了下頭發,“林行遠,你方爺我還能被你磕住?我會借不到錢?你等著,肯定會有人主動把錢送到我手上!”


    ·


    酒樓幾位公子回到家後,是真的心裏不痛快。翻來覆去地想,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此人隻要不是真蠢,就是故意在打壓嘲笑周公子。今日是周,明日可能是他們。


    明日她還敢來嗎?她要是還敢來,他們就——


    她還真來了。


    當時周公子也在,看見她的一瞬轉身就走,方拭非沒眼見地直接出聲喊住了他。


    周公子轉身,方拭非腆著一張臉,笑嘻嘻地硬湊了上來。


    方拭非來者不善,她來,就是惹事的。


    昨天她笑容滿麵,禮節周到,眾人初次相見,能忍就忍了。第二天她還來,氣焰比昨日更盛,不管誰說什麽她都能辯駁一句。那架勢擺明了就是要故意挑他們錯處。


    大家都知道,什麽樣的人最討厭,自作聰明,又不知道自己愚蠢的人——方拭非妥妥就是其中之最。


    不消一盞茶的功夫,二樓的諸位公子,皆是麵露不悅。


    原先和氣商討、熱鬧非凡的氛圍,如今說句話都沒人肯接,叫她毀了個十成十。


    周公子摔下筆,走到她麵前,咬牙切齒,卻又不得不壓低聲音道:“方拭非?知道我是誰嗎?你這輩子都別想考上科舉了。趁早滾回去,叫你爹給你多買兩畝地,種田去吧!”


    方拭非揚起眉毛說:“種地好啊。這世上要是種地的人少了,誰去喂飽那一幫飯桶呢?”


    周公子:“你——”


    方拭非坦蕩道:“我管你是誰?你吏部主考官嗎?你不過與我一樣是個考子。我比你更有才華,更有謀略,文采思辨皆勝你一籌,如果你能考上,我肯定能考上。陛下求賢若渴,真大才者,豈會被淹沒,你在我麵前得意什麽呢?”


    “嗬,”周公子看她的眼神裏已經滿帶著同情,不屑道:“蠢貨。”


    方拭非跳起來道:“你這人怎麽罵人呢!”


    周公子不將她放在眼裏,粗魯地揮了一把,將人推開,徑直下了樓。


    方拭非憤而指責:“野蠻!粗俗!無理!哪裏像個讀書人的樣子!”


    ·


    這之後,方拭非還真是天天去。


    林行遠最初是不跟了的,但任由她去了兩三天,自己反而擔驚受怕起來。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她在跟人打架,怎麽都安不了心。所以最後又灰溜溜地陪著了。


    過了三五日,周公子不再去那酒樓,裏麵的人也是少了好些。這看起來,似乎就像方拭非單挑了他們一群權貴子弟,他們怕了人,被襯得像個徒有虛名的草包。


    隱隱有類似風聲傳出,眾人哪敢再閃避,立馬就回來了。


    可他們不甘心呐!怎麽就被一個出身卑微的商戶之子逼到這地步?麵子都丟光了!


    眾人自是心裏不平。從小到大沒受過多少委屈,憑什麽要忍方拭非的氣?忍這數天,已經是極限了,方拭非還不肯收手,不就是找死嗎?


    幾位京師關係好的公子互相一商討,便一同去找周公子。


    周公子聽見方拭非這名字頭就要炸。今年得是犯了什麽太歲才能遇到這種人呐?


    “他叫我顏麵盡失,他叫我成了一大笑話!如何能忍?”


    一位姓錢的公子道:“周公子,先不急著生氣。這方拭非不識抬舉,你我還能整治不了他嗎?”


    “我早想教訓他,可一直尋不到機會。”周公子說,“如今已經知道她住在什麽地方,每日要經過哪裏。可他身邊還跟著一個看似習武的人,不知道身手怎樣。”


    另外一公子搖頭道:“打他一頓算什麽?隻要他活著,他定會到處宣揚,說是你我打的。此人巧言善辯,最擅搬弄是非顛倒黑白,即便沒有證據,也能說得有模有樣。那我等不就被坑慘了?”


    周公子:“造謠滋事,那不正好抓了他啊?”


    “不不,此事弊端甚多。我派人去查他的底細,可他是洪州人,一時半會兒得不到結果。不知道他如此囂張,身後是否有所依仗。我等貿然行事,容易出錯。”


    “還有,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那個人,不知是什麽來曆。查不出來。但看他身形舉止,出手闊綽,應該不是一個泛泛之輩。若是你找人去教訓他,怕是在惹禍上身啊。”


    “教訓他一次,他也不會退縮,他出生低微,見識短淺,臉皮厚著呢。”


    “這等關頭,我等還是要謹慎行事。一朝踏錯,毀了你我聲名,太不值當。”那人說,“那群老酸腐早看我們不過,不能叫他們抓住把柄。”


    “教訓人這種事,變數太多,不可。”旁邊錢公子笑道,“殺人,得不血刃。最好的,是叫他自己送死,即省了你我的事,也可免除後顧之憂。”


    眾人看向他。


    周公子問:“你有辦法?”


    “有一個,可以讓他自尋死路,聲名盡毀,而且誰也救不了他。”錢公子輕笑,“不過,需要幾位兄台稍加配合。”


    一長一短兩道人影,立在一扇古舊的木門前。


    老者的衣服和棉鞋已經被水打濕了,隻著一件單衣。小的也是一身狼狽,裹著一件棉襖,靜靜站在他身後。二人風塵仆仆,顯然是長途跋涉而來。


    主人聽見門響,披著外衣起身,手裏舉著一盞油燈,嘀咕著出來開門。


    他將手上的燈湊近到那人麵前看了一眼,看清那張布滿溝壑,但五官頗為英俊熟悉的臉,當下兩股戰戰,直接要給他跪下。


    “太太……太傅?”


    一雙有力的手將他扶住,接過他手裏的燈。


    煤油晃出來幾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噓。”老者說,“今日來,要你做件事。就當我杜陵欠你一命。今後榮華富貴任你挑選,但你不可過問。”


    方貴忙道:“太傅於小民有救命之恩,若您開口,縱是萬死不辭,哪敢二言?您請講。”


    杜陵偏頭,看向身後的方拭非。


    方拭非開口清脆喊了一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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