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模式多少還是有些變化, 這種變化不僅是肉眼可見的, 更是給顧洲的一種暴擊。


    因為持續大雨的緣故,公司一樓進了不少水,保潔部門正在盡快處理這個問題。加上積水造成了部分道路嚴重的癱瘓, 周延卿派人往下通知,今天允許請假和遲到。


    周夫人本意是讓家裏車送周延卿和餘知奚回趟家, 周延卿找理由推拒了,說是自己的司機已經在來的路上。實際上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壓根還沒通知司機。


    還是後來他趁周夫人和老太太不注意, 給餘知奚無聲地做口型,餘知奚才給司機發了消息。


    回了趟家換洗之後再出發去公司, 周延卿讓司機換了輛底盤較高的越野。周延卿人高馬大的,抬腿一跨就能進到車裏,餘知奚慶幸自己穿得是褲子, 雖然手腳並用醜是醜了點, 但要是換了裙子還真不太方便爬這樣的車。


    部分富家子弟多少對車有點偏愛,餘知奚之前就聽顧洲八卦過,傅厲一個人就有著十幾輛車, 穿什麽樣的衣服搭什麽樣的車。


    餘知奚曾經看過周延卿的車庫, 他好像沒有收藏車的癖好, 車庫裏一共隻有三輛。除了越野看起來比較張揚之外, 其他兩輛都是很低調的車型。


    她費力地坐進車裏, 大概是高度不同亦或是心理作用, 餘知奚頓時感覺視野都有了格外大的變化。餘知奚伸手在真皮座椅上摸了一把, “這種一眼就能看出你很有錢的車,你挺少開的啊。”


    周延卿眼見她從周家出來之後,完全沒有了拘束感,話也比之前在周家的時候要多。“因為每天都有個小矮子和我一起坐車,這種底盤高的車,我怕她每天爬車爬累了。”


    餘知奚放在座椅上的手被她收了起來,她擔心自己一生氣會不小心把座椅的皮給抓花,就像抓花周延卿的臉一樣,如果是這樣,指不定還要賠錢。


    想打周延卿的心也不是隻存在一天兩天,每次都礙於自己不過是個假女朋友,而硬生生忍住。餘知奚在心裏算計著,什麽時候也得找個機會讓周延卿吃一次癟,這樣才比較公平。


    兩人是踩著點到公司,餘知奚好奇地繞到人事部瞅了一眼遲到和請假的情況。


    本以為有了周延卿允許,會有很多人以天氣原因為借口來請假和遲到。但意外的,除了傅厲這個老油條日常遲到,以及一些家離得確實遠的人遲到以外,大多數人都準時到崗。


    餘知奚感歎著回到辦公室,正想要把這個情況告訴周延卿,就看見顧洲一臉凝重地站在辦公桌前說著什麽。周延卿也同樣嚴肅,微微擰著眉頭。


    聽到動靜,顧洲抬頭望了望她。周延卿抬了抬手,示意顧洲繼續說。


    “之前在查那個重型貨車得司機以及家人最近的經濟往來,但一直沒有什麽異常,都是一些有理有據的經濟往來。我剛才收到消息,說是在昨天下午銀/行快要下班的時間,司機的妻子提了一筆現金去存款,數額不小,應該不是一個司機該有的正常收入。”


    顧洲報一個數值,周延卿“喲”了一聲,像是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但嘴角的嘲諷卻是毫不掩飾,“有這麽多呢,我的專屬司機五年才有這麽多工資,這家人是憑什麽發了一筆橫財。”


    不是在問憑什麽,他用的是陳述句,直接表示出對這筆錢來源的懷疑。


    顧洲猶豫著沒說話,周延卿在指尖旋轉的鋼筆被他刻意地脫離自己的掌握,金屬材質的鋼筆掉落在桌子上發出不小的聲響,這樣的聲音發生在寬敞的辦公室裏,還是有點駭人的。


    有話藏著要說不說的模樣,這是讓周延卿很討厭的一點,不管對方是誰。


    “我順便查了查和我們關係比較僵硬的幾個人的賬戶,楚弈的賬戶我查不了。但是我在銀/行工作的朋友告訴我,上個月,也就是老板你遇襲的前一周,楚弈的秘書去過銀/行一趟,剛好提了這麽多的現金。”


    周延卿的目光一沉,他把視線低下去看桌上的鋼筆,又撿起它開始在指尖盤轉著。沒有說話,也沒有不悅的神色,大抵是在思考這二者關聯的可能性有多大。


    “接著往這個方向查,另外查一下楚弈最近有什麽動作。”


    顧洲應了一聲離開,周延卿往後靠在椅背上,閉了閉眼。餘知奚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他,如果是自己同母異父的哥哥要害自己的話,多少會有一點難過的吧。


    她走近幾步伸手去捂周延卿的眼睛,“聽到這個消息有沒有很難過?允許你在我麵前難過一會兒,然後要恢複以前那個無懈可擊的周老板噢。”


    周延卿睜眼,長長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樣拂過餘知奚的掌心,有點癢癢的。餘知奚的手顫了顫,保持著那個姿勢沒有離開。


    等了一會兒沒有得到周延卿的反應,她移開手掌,毫無防備地撞進周延卿的眼底。他的眼睛比較敏感,估摸著是昨晚太遲睡覺,今天又戴著隱形眼鏡,造成眼底的紅血絲有點兒嚴重。


    從早上開始就是這樣紅紅的,可能是餘知奚剛剛聽了顧洲說的話,再看周延卿的紅眼睛,竟然覺得他有點委屈。


    “兵來就將擋,他來爭你就防。不要難過了。”想了想又補了一句話,試圖激勵一下他,讓他振作些,“你今天淩晨還說過錢要拿來給我敗家的,好好加油,穩住你在s市商界呼風喚雨的地位。”


    周延卿聽了她這句話突然間有點想笑,顧洲有一次無意間看見餘知奚擺在桌上忘記收起來的記賬本,打開的那一麵寫著她買了哪些東西是周延卿付的帳,她在後邊標注“等我賺了大錢,就給老板買遊艇”。就她這樣還說要敗他的家,多給她買點東西她都不高興。


    他的手探過去牽餘知奚的手,小姑娘的手骨細細小小的,他很容易就可以把她整隻手包住。明明自己還是一個需要別人哄的小朋友,卻來安慰他。


    他沒有因為別的事情感覺難過和委屈,不過是餘知奚的安慰讓他覺得心裏很熨帖。


    從淩晨三點多開始,他心裏滿滿的都是他表白成功的事情,心心念念的都是餘知奚。而她一旦察覺周延卿有一點點不對勁的情緒,就會馬上來哄他。


    這種感覺有點奇妙,但是很好。


    他把手滑下去和她十指相扣,那麽細的手指,好像他稍微使一點勁,就會把那幾根骨頭弄斷似的。


    “我從小時候就知道我有一個哥哥,是外公外婆領養回來的,我隻在外公外婆的家裏才能見到他。我很喜歡他,想著能和他每天都在一起就好了。後來他被接進我家裏,我媽告訴我,他是我媽媽和她以前的愛人的孩子,我就不喜歡他了。我覺得我媽媽犯了很大的錯,她怎麽騙了這麽多人,我很討厭楚弈,希望他離開我的家。但是他沒有離開,所以我就自己搬出去住。”


    “他的學習總是比我好一點點,真的就一點點,我把他當做我強大的對手。我討厭他,不想見到他,事實上都是因為,他同時也是一個讓我敬佩的人。可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敬佩的人,好像做出一些很下三濫的事情。”


    這種感覺其實很不好受的吧,餘知奚回握著周延卿的手,“這是一個物欲橫流的世界,不管是什麽樣的人,不管有沒有錢、聰不聰明,都要受很多苦。他沒有比你好,因為我覺得你很好很好,是世界第一好。如果有人對你做了不利的事情,你也一定可以順利應對並且反擊的,我相信你。”


    除了平時的佯裝冷淡,她真的是一個很明媚的人,這個“明媚”是指她的心靈世界,同時也體現在她的臉上。


    周延卿手指並攏,稍稍使勁,成功看到餘知奚疼得呲牙咧嘴,掙紮著甩開他的手。


    體驗過的人都知道,這是一種類似於紫薇被夾手指一般的痛苦,不過沒到那個程度罷了。


    他停止使勁,但卻沒有鬆手,仍是扣著她的手。餘知奚想甩也耍不開,氣得拿文件夾拍他的手臂。


    麵上是凶狠得嚇人,手上的力氣倒是沒有多少,周延卿不痛不癢地挨了幾下,抬頭衝她揚著笑,把餘知奚氣得不清。


    “我真是瞎了眼了才來安慰你。”這個姑娘隻有表麵上的凶狠比較可怕,實際上還是個小綿羊。


    周延卿站起來摟了摟她的肩膀,“我就是想表達一下我真的沒有那麽脆弱,你太好騙了,萬一以後有壞人和你說一些慘兮兮的話,你會不會也要相信,然後被人賣了還要替別人數錢?”


    餘知奚木著一張臉,“不會,我可以拐跑那人的錢,然後包養男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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