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猛隻是笑笑, 對於漠塵的小意討好不置可否。


    他將小狐狸拎到溫泉池子上方,問道:“你要不要也下來泡泡?”


    漠塵被宇文猛揪著後頸肉,四肢都垂耷著,他伸腳在水麵上撥了撥, 也懷念起以前還有毛毛那會兒, 他每日精心沐浴, 再用用小梳子梳順軟毛的日子 , 便點頭道:“好呀好呀。”


    宇文猛聞言就將他小心放入溫泉裏,不過漠塵並不畏水, 一進池後就歡快地遊了起來, 隻剩個雪白的狐狸腦袋浮在水麵上, 支起的一朵耳朵不時也跟著抖兩下。宇文猛看得有些心癢,又伸手捏住小狐狸的身體,將他撈到自己身邊。


    而小狐狸胖乎乎的腰身被溫泉水一泡似乎又更軟了一截,握在手中還滑溜溜的, 一不小心手指就蹭到不該蹭的地方,小狐狸整個身體都顫了下, 一雙縈著水霧似的狐狸眼無辜地朝他望來。


    宇文猛佯裝不知道自己碰了小狐狸哪裏, 臉上沒什麽表情,還和他閑聊道:“已經按著玉片上法訣修煉過了嗎?”


    漠塵被他摸了肚皮, 整個身體都敏.感得緊,想掙開, 動作間卻又湊上去白白讓男人摸了幾下, 再加上泡在這熱騰騰的溫泉池裏, 漠塵覺得自己快要燒起來了,說話的聲音不自覺也變了個調,軟綿綿地像是在撒嬌:“修煉過了……”


    男人聞言卻輕輕笑了一聲,從水裏抬起另外一隻手撓了撓他的下巴,慵懶道:“我看你在床上閉著眼,還以為你睡得挺香呢。”


    漠塵在他抬起手來的時候下意識地躲了下,男人的手指修長有力,骨節分明,看著不像是武人揮劍弄槍的手,倒像是文人雅士的,看著就覺著賞心悅目,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方才不小心被男人碰到的緣故,漠塵看到這雙手,腦海裏第一個閃過的畫麵是他和男人還待在妖精客棧時,被他揪扯肚皮上軟乎乎的nei頭時的情景。


    那會男人用的力氣不是很大,所以不疼,現在回想起來漠塵就是一個“羞”字,赧得他整張臉都紅透了,好在他現在是狐狸的模樣,臉上也有白色的毛毛遮掩,男人應該是發現不了的。


    “我沒有睡覺,真的在修煉呢。”漠塵小聲地辯駁,“隻是那法訣不知道有沒有用,我修煉完了一點感覺都沒有。”


    “沒有感覺?”男人一聽這話就挑高了眉梢,原本撓著他下巴的手也垂進水裏,開口道,“那幹爹幫你檢查一下?”


    漠塵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他叫出來很正經的幹爹,到了男人嘴裏卻一點兒也不正經了,聽著就像那些不三不四的話本子裏的下流葷話,讓他聽了更加浮想聯翩,滿腦子都是些糟糕的聯想。


    “不用了!”


    漠塵趕忙高喊一聲,在水裏可勁地撲騰起來,宇文猛見狀隻得鬆開他。


    而小狐狸一離了他的桎梏,立馬躥出老遠,攀著溫泉池畔想要爬上岸,可大概是越慌越不得勁,小狐狸蹬著腿兒怎麽也搭不上去,最後還是宇文猛看不下去了用手指推了下他的屁.股,小狐狸這才費力地離了水。


    “幹兒子,我的寶,你不泡澡了嗎?”宇文猛也從這新稱呼裏找到了趣,嘴上更加沒個把門,靠在溫泉池邊似笑非笑地望著漠塵,“你才進來多久,再下來泡一會啊。”


    漠塵濕漉漉地蜷在岸邊,身子也沒擦幹,夜風卷過那些水珠立馬就凍得他打了個顫,但他卻不敢再下水了,回到:“我不泡了,我、我回去修煉了,幹爹您慢慢泡。”


    說完這些話,漠塵轉了個身就往竹樓的方向跑,吹了一路的涼風才將臉上的熱意壓下去,結果一推開二樓的木門,卻看到男人捧著本書好整以暇地在床上半躺著,看見他來眼簾微微抬起,勾著唇角掃了他一眼,眼神似笑非笑,似乎還帶了別的情緒。


    漠塵看見他眼睛都睜大了,磕磕巴巴道:“幹、幹爹,你怎麽就回來了?”


    漠塵懊惱極了,他現在叫著幹爹也覺著怪怪,總感覺這是不太正經的稱呼,而宇文猛下一句話卻讓他差點跳了起來——


    “幹爹想你了。”


    宇文猛笑著說道,他手指在床桌上依次點著,看上去懶散又閑適,可他放下書時的動作卻又緩又做作,非要漠塵看清書名才罷休。


    他看的那書名字叫:《幹爹你輕點》。


    這名字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的書。


    漠塵看清時瞬間就抽了口氣,更別提宇文猛還來了這麽一句。他杵在門口,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宇文猛好笑地望著小狐狸,等欣賞夠他呆滯的模樣後才大發慈悲道:“這荒山野嶺裏隻有我們兩個,幹爹怕你一個人待著害怕,就回來陪你了。”


    “喔……”漠塵弱弱地應了一聲,慢騰騰地挪到床邊,正猶豫著要不要爬上去時,男人就伸了手拎著他的後頸肉將他提起,放到先前他睡的小軟枕那。


    漠塵蹭了蹭枕頭,低著腦袋小聲說:“謝謝幹……將軍。”


    這次就不是不習慣一時忘了叫幹爹,而是漠塵根本叫不出口,臨時改了稱呼。


    結果剛喊完耳朵就被揪了下。


    漠塵被嚇了一跳,另外一隻沒被揪的耳朵也跟著垂下,緊緊地貼著腦袋,一副被欺負的小可憐模樣。


    宇文猛卻心狠手辣地訓起了他,捏著他耳朵的手指也微微用力:“叫什麽將軍,沒大沒小,叫幹爹。”


    漠塵被捏得有點疼,縮了下脖子,下意識地道:“幹爹……你輕點……”


    可他剛說完這句話他就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對,再仔細一想,這不就是那話本的名字嗎?


    而宇文猛在他討饒的時候就鬆開了手,笑著給他輕輕地揉耳朵,變臉那叫一個快。


    揉完之後宇文猛就真的躺下了,還蓋好了被子,閉著眼睛對他說:“好了,幹爹的好寶貝,你的幹爹我要睡了,屋子裏的燈給你留著。”


    漠塵連忙道:“誒,不用留的,我也睡覺了。”


    宇文猛勾唇笑了笑,沒有拆穿這小狐狸剛剛從溫泉逃走用的借口是回來修煉,隻是打了個響指弄熄屋裏的所有蠟燭,輕聲道:“那睡吧。”


    漠塵蜷在小枕頭上躺了好半天都沒睡著,他不認床,以前也不是沒和男人這樣一起睡過,可是今天偏偏就是睡不著,滿腦子都是男人方才說的那些話,怎麽想都覺得曖.昧極了。


    可是拆出來單獨看,似乎又沒哪裏是不對的,都是因為他滿腦子不正經,所以聽著這些話也感覺變得不正經了。


    他恩公可是仙界威風凜凜的大將軍,想必他和采夜上仙一樣,一定也有很多人愛慕他吧。


    這樣的人……不是他能肖想的。


    想起上一次自己自作多情以為采夜上仙喜歡他,結果弄半天采夜上仙喜歡的是他的小徒弟,根本就不是他,漠塵就再也不敢亂想了,乖乖地閉上眼睛睡覺。


    可是睡著睡著,漠塵還是忍不住朝宇文猛靠近了一些,非要身上的一塊肉肉貼住男人才能安心入睡。


    宇文猛閉著眼假寐,發覺脖頸處靠過來刺絨刺絨的一團熱乎乎的小東西唇角微微勾起,想伸手摸摸這小東西的軟肚皮,又怕嚇到好不容易放下警惕的小狐狸,就打算先裝睡,等到小狐狸睡熟後再下手。


    誰知道夏季炎熱,小東西沒了毛還是覺得熱,前半夜還貼著他睡呢,後半夜就滾到了別處,攤開肚皮睡得香甜。


    宇文猛氣得牙癢癢,起身點亮屋裏的燈坐在床邊看這小東西睡覺。


    原本昏暗的屋裏一下子有光亮起,小狐狸像是被打擾到了,哼哼著扭著兩下,一半身體都從軟枕上滾了下來,就這樣也沒醒,歪歪斜斜地靠著小枕繼續熟睡,粉白的軟肚皮也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不過這沒毛……還真的是什麽都看得一清二楚,不管是小狐狸肚皮上粉.粉的小nei頭,還是再往下的粉豆芽,偏偏他什麽都不知道,一臉無辜呼呼大睡。


    宇文猛覺得自己還勉強算個正人君子,偶爾才幹趁人之危的事,再加上晚上他已經口頭上調.戲過了一番小狐狸,現在就不折騰他了,隻是伸手揪了揪小狐狸肚皮上的一個小軟點,忍不住又捏了兩下。


    “唔……”


    小狐狸似乎感覺到了不對,睡夢中也揮著四肢撲騰,於是這下他更是整個地從小枕上掉了下來,整個地攤在床榻上哼哼唧唧:“恩公……”


    宇文猛聽到這兩個字時還以為他在喊自己,心底驀地一軟,也不想再欺負他了,剛想收手就聽見小狐狸又接了一句“采夜恩公”。


    漠塵昨夜做了個噩夢,他又夢到自己幹的那樁醜事了。


    想當初,他也是個敢作敢為的狐狸精,仗著話本子看得多了,也想模仿著裏麵的情節換一番真愛。


    那時他聽聞仙界的裳蘭天女愛慕雲采夜,雲采夜甚至還在她的生辰親手為她點了焰火,他按捺不住,便邀請了采夜上仙來妖精客棧一聚。


    酒席間,他問起雲采夜是否同樣愛慕裳蘭天女,雲采夜卻告訴他,他早已心有所屬,他心屬那人其貌不揚,初見是還是一副渾身漆黑難以入眼的模樣……又愛哭鼻子,動不動就紅眼眶……


    他當時就覺得,采夜上仙說的是自己——他和雲采夜初見時不就是被天雷劈得焦黑,不堪入目嗎?


    所以他就幹了件壞事,想給雲采夜下點料,好成就他們倆的姻緣,結果就在他做壞事的時候,雲采夜的仙侶——他那凶神惡煞的小徒弟忽然來了,惡狠狠地瞪著他,大罵一聲“狐狸精,你敢勾.引我師父!”就提劍朝他刺來。


    漠塵覺得肚皮上傳來一陣刺痛,連忙驚慌地朝站在一旁的采夜上仙尋救:“采夜恩公!采夜恩公!漠塵知道錯了,求您救救我!”


    可誰知道他剛說完話,肚皮就更疼了,雲采夜的小徒弟還揮劍把他閹了,所以沒過多久他就因為失血過多嗝屁了。


    死後他下了地獄,閻羅王問他生前幹了什麽壞事,他跪在殿前哭著說他不該勾.引有夫之夫,閻王爺就罰他下輩子做一隻沒唧唧的禿毛狐狸……


    這個懲罰對漠塵來說太可怕了,嚇了他頓時就哭了出來,也一下子被嚇醒了。


    直到明亮的陽光映入眼眶,漠塵“謔”地從床上坐起,這才發現原來是個夢,他的小唧唧還在,人也沒死掉。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漠塵覺得自己的neinei有點腫。


    他叉著腿兒坐在床上,低頭看著自己了肚皮挨個數了數,發現居然腫了五個!


    漠塵奇怪極了,畢竟這樣的事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


    正當他不明所以的時候,他頭上忽然飛過一隻海棠色的大蝴蝶,漠塵本能地抬爪去撲,沒撲到,那蝴蝶還飛走了。


    漠塵順著蝴蝶望去,才發現這蝴蝶根本不是蝴蝶,而是一隻蝴蝶香囊,此刻被一根細細的銀線吊著,而魚竿自然是在宇文猛的手裏,他坐在床邊的一張搖椅上,晨光自窗外映入,將男人頎長的身影拉得更長。


    而男人見他醒來,唇角斜斜勾著,揚著手裏的魚竿問他:“撲小蝶玩嗎?”


    漠塵從來沒有想過還能這樣撲小蝶玩,立馬亮著眼睛連連點頭:“玩!”


    於是宇文猛又再次將那海棠色的大蝴蝶朝他甩來,在他頭頂晃來晃去,漠塵撲了幾次空就學乖了,最後一次瞅準了狠撲上去,將小蝶死死地抱在懷中,喊了一聲:“我抓到啦!”


    可是這畢竟不是真的蝴蝶,就算被他抱住了也不會從空中落下,所以漠塵就隻能跟著銀線在半空中蕩來蕩去。


    而杵著下巴百無聊賴的男人見狀才似乎有了點興味,坐直身體轉著魚竿上的線,將那隻小狐狸釣到自己麵前。


    那小狐狸直到現在了也不肯鬆手,隨著蝴蝶一起轉著圈圈,也不覺得頭暈,宇文猛垂著眼簾望他,勾唇道:“你知道這叫什麽嗎?”


    小狐狸愣愣的問:“什麽?”


    宇文猛伸指彈了下那銀線,銀線便整根斷開,小狐狸連人帶著小蝶一塊跌入他懷裏。


    “狐狸撲蝶,將軍在後。”


    男人說完就來扯他懷裏的蝴蝶,漠塵窩在他懷裏,舍不得鬆開,就小聲請求道:“將軍,再給我玩一會兒嘛。”


    宇文猛登時挑眉,哼了一聲說:“我看別人要是用這個法子來釣你,你恐怕什麽也不知道就這樣傻乎乎地被叼走了。”


    “不會的!”


    漠塵連忙否認,可是說完自己也有些不確定,畢竟今日自己就是這樣被男人釣到的。


    他抱著那個蝴蝶香囊左看右看,越看越覺得喜歡,喜滋滋地問:“將軍,這是你給我做的小蝶嗎?”


    “除了你幹爹我,還能有誰?”男人這樣說著,卻還是狠心摳開他的小爪,將小蝶拿回去了。


    這個蝴蝶香囊可比先前那個精致多了,先前那個香囊小蝶一看就是哄小孩的,哪有現在這個惟妙惟肖幾可亂真?


    漠塵伸長了爪子不舍得放開小蝶,眼巴巴地望著宇文猛,想了想還是乖巧地喊男人幹爹討好他:“是幹爹……給我做的話,那為什麽不給我玩呀?”


    男人卻不理會他的問題,而是伸手摸了下他的肚皮,問他:“這兒怎麽腫了?”


    漠塵還未來得及回答,就聽到男人嗤笑一聲,說道:“就像被人嘬腫了似的。”


    嘬、嘬腫了?!


    宇文猛不說還好,這麽一提漠塵還真覺得有些像,他驚恐地抬爪蓋住肚皮,可他爪子沒毛,什麽也擋不住。


    而宇文猛又接著說:“還好這就咱們兩個人,我的嘴也沒這麽小,不然誤會就大了。”


    漠塵也尋不著這處怎麽就便腫了的緣由,隻能怯怯地附和道:“幹爹說的是……”


    男人定定地望著他一會,忽地又勾唇笑起,拋著小蝶說:“你先前問我,怎麽不給你玩小蝶對吧?”


    漠塵點點頭。


    宇文猛便義正言辭地告訴他:“玩物喪誌。”


    “今日.你還沒有修煉對吧?”


    漠塵再點點頭。


    “去修煉會,晚上幹爹再陪你玩撲小蝶。”


    “喔。”


    為了心愛的小蝶,漠塵隻能乖乖聽話,從男人懷裏小心地滑到地上,準備回到床上修煉。他爬回床榻入定前朝宇文猛看了一眼,隻見男人慵懶地靠坐在搖椅裏,手裏又捧了本新書,叫做《幹爹的狐狸小奴》。


    於是漠塵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滾圓,哪還記得修煉,隻顧著地盯著那書的封皮,心裏震驚道:這世上怎麽會有這種書呀?!這些書亂取一些名,弄得他都不胡思亂想都不行了!


    漠塵又氣又惱,轉了個身背對著宇文猛,腦海裏卻不自覺地浮現出一些他以前看過的不正經話本裏的台詞。


    是了,他先前看的那本《俏狐狸報恩記》也是不正經的書,裏頭的那狐狸和他恩公在一起後也在床榻上玩了一出“爹爹疼我”的好戲。


    他當時看完還覺得意猶未盡,回味無窮,現在想來卻是不堪入目,下流至極!床笫之事哪玩得出那麽多花樣,簡直就是教壞他這種清白狐狸!


    現在弄得他心煩意亂,都沒法好好靜心修煉了。


    漠塵在床上幹坐了一早上都沒入定,沒辦法,他好不容易平靜了些,可是宇文猛隻要翻翻書頁就又會叫他心神不寧。後來好不容易入定,再次睜眼時天又黑透了,他探頭瞧了眼窗外,月亮都高懸在夜幕正中央上了,估計已經到了半夜。


    而這一次宇文猛倒沒有失蹤,甚至已經上了床,正側躺著繼續看不正經話本,見他睜眼就問:“修煉完了?”


    “嗯……”


    宇文猛又說:“這麽晚了——”


    “玩不成撲小蝶了。”漠塵垂頭耷腦喪氣地說。


    他是記得宇文猛一入夜後就要睡覺的習慣的,現在哪能叫他犧牲睡覺的時間陪他玩撲小蝶呢?


    漠塵自認為體貼地說:“將軍,我們明日再玩撲小蝶吧。”


    宇文猛聞言睨了眼床上討好之意溢於言表的小狐狸,勾唇更加體貼道:“你一日沒有進食了,想不想吃東西?幹爹下麵給你吃?”


    這要是放在以前,漠塵可能不會想太多,可是現在的漠塵不管宇文猛說什麽,隻要加上“幹爹”這兩個字他就會不由自主地聯想到話本子裏“爹爹疼我”那一出戲碼,更別說宇文猛方才說的那句話仔細琢磨一下本就有些不正經。


    漠塵連連搖頭,還抬起了爪子拒絕道:“不吃了不吃了。”


    宇文猛唇角揚得更高,挑高眉梢意味深長道:“行,那我們先睡覺吧,明早幹爹起來陪你玩撲小蝶。”


    漠塵胡亂地點頭隨意“嗯”了聲後就在他的小枕頭上乖乖團好了,不敢亂動,今晚的他可是再也不敢貼著男人睡覺了,他怕控製不住自己又胡思亂想一些有的沒的,萬一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夢到和男人玩“爹爹疼我”,那他日後可就真的沒臉見人了——他還是隻清白的狐狸呢!


    但不知為什麽,昨夜他睡覺時沒蓋被還覺著熱呢,今晚卻是越睡越冷,凍得他狠狠打了個哆嗦。


    漠塵直起身體,想要鑽進被窩裏取暖,可他一鑽卻撞上了男人結實的手臂,再一細看,原來是男人把手壓.在被麵上堵住了他進被窩的路。漠塵伸出兩隻爪子試著推推,卻發現男人的胳膊比他還沉,他費了吃奶的勁去推,後腿都蹬酸了,男人的手臂還是紋絲不動。


    “將軍……將軍?”漠塵又小聲地喊了宇文猛幾聲,“您能挪挪胳膊嗎?我冷,我想蓋被子。”


    宇文猛呼吸沉穩,一點也沒醒來的意思。


    漠塵就隻能扯著點被角掩住自己的肚皮,可是還是抵擋不了越來越冷的夜風,最後漠塵凍得實在沒有辦法了,就整個地窩進了宇文猛的肩窩,將腦袋搭在男人的脖頸上。而宇文猛的身體一向熱乎,他睡在這暖意融融的,身上沒毛也不覺著冷了,最後沒忍住在男人的肩上蹭了蹭,小聲說:“真暖呀……”


    漠塵闔著眼睛舒服極了,睡意沉沉來襲時,還帶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似乎他曾經也在一個寒冷的夜裏,他也這樣貼著男人一起睡過。


    不過這大概又是他的錯覺罷。


    他是被宇文將軍在春末救下的,春末可一點兒也不冷。


    漠塵不知道的是,在他呼呼熟睡後,原本他以為睡得深喊不醒的宇文將軍卻倏地睜開了眼,眼底目光清明,一點睡意也沒有。


    他垂眸望著在自己肩上睡得香甜的小狐狸,捏著他細細的脖頸拉開了些距離,小狐狸離了溫暖被凍打了個哆嗦,朝他這個方向伸著兩條肉乎乎胳膊,似乎想要重新抱住他。


    宇文猛勾起唇角,抬起小狐狸的下巴用唇輕輕碰了下小狐狸的狐吻,度過去一口靈氣。


    下一瞬,床上的半禿小狐狸身形逐漸拉長,在淡淡的白光中化作一個裹著層輕白軟紗的少年,那層白紗約莫就是他新長出的毛毛,薄薄的一層,什麽也遮不住,還有些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勾人感覺。他腦袋的頭發倒是挺多的,又黑又順地散在身後,襯得他一張小臉如雪般的細白,和他壓.在被麵上的細胳膊一個顏色。宇文猛卻忍不住在心裏想:如果他把他頭頂的毛毛也剃了,小狐狸變回人後不知道這頭烏發還在不在。


    他伸手撫了下小狐狸的手腕,觸手是一片滑膩溫涼的肌膚,卻摸不到一點肉,沒想到小狐狸原型看著肉嘟嘟的,變回人後卻這般清瘦,身子單薄得幾乎和他身上裹的白紗沒什麽區別。


    不過狐狸總有些共同的天賦,那股融在血脈裏的惑.心勾.人勁兒根本抹不去,哪怕懷裏的少年模樣乖順極了,纖長羽睫垂著,在眼底投下一小片暗色陰影,看上去溫馴又聽話,宇文猛一時也有些移不開眼。


    畢竟小狐狸平日裏就算是人形,也是一身無垢雪衣,學著那雲采夜端著一副清冷禁.欲的模樣,殊不知他那雙瀲灩多.情丹鳳眼橫看豎看都像是帶著小鉤子的,而此刻他雖然沒有赤著身體,可衣衫半.敞欲.露不露卻更叫人容易心猿意馬。


    漠塵夜裏又做夢了。


    他又夢到了他的第一位恩人采夜上仙。


    夢到他剛從昏迷中醒來,跑到水窪處瞧他現在是何種模樣,在看到自己原先雪白的一身皮毛全被燒禿,肉肉的身體也被烤地如炭一般焦黑,下一瞬便再也忍不住抽噎起來,想要把頭伸進水裏淹死自己那件丟人事。


    原本該是他隻把頭伸進水裏了一會,采夜上仙就會把他撈出來的,可是這次他卻不知道為什麽,頭一直浸在水裏出不來,幾乎都快窒息了。


    “采夜恩公救我!”


    漠塵慌極了,喊著這句話掙紮著四肢想從水裏出來。


    可是他後腦上不知怎麽地蓋了雙大手,狠狠地壓著他不讓他出來,他張大嘴巴想要呼吸,嘴裏卻跑進一條滑溜溜的魚,在他嘴裏翻來攪去,他合攏牙齒想要咬死這條魚,那條魚卻滑溜得根本咬不住,把他欺負得都要哭了。


    他哽咽著說:“嗚……我不想吃魚……”


    剛說完,那條魚就從他嘴裏溜了出去,漠塵還以為自己要得救了,結果後麵卻發現那魚竟然開始咬他的嘴了!咬完嘴兒又來吃他的舌頭!


    漠塵忽地就想起他以前聽樹非哥哥說過的一件事。


    樹非哥哥告訴他,這海裏有一種壞魚,那種魚兒會鑽到其他魚兒的嘴裏,把那隻魚兒的舌頭吃掉,自己在待在魚兒的嘴裏偽裝舌頭,然後吃掉所有的食物,讓那隻沒有舌頭的魚兒活活餓死。


    難道這隻魚兒也想要吃掉他的舌頭,把他活活餓死嗎?!


    眼下漠塵哪還記得自己是個散仙根本餓不死的,一時慌亂起來掙紮得也更厲害了,抽噎了兩聲才從噩夢中醒來。


    一醒來,他就對上了一雙點漆般深邃的雙目。


    那對黑眸的主人攥著他的雙手,眉梢高挑望著他,開口道:“你哭什麽?”


    漠塵吸了兩下鼻子,這才發現自己是真的哭了。


    而宇文猛捏著他的手腕又說了一句:“我還沒哭呢,你就先哭起來了。”


    嗯?手腕?


    漠塵睜大眼睛,盯著自己的細瘦的手腕,確認再三才發現他變回了人。


    可是他怎麽會變回人呢?


    就算他恢複了靈力,也沒道理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變回人呀?他在人形的時候莫名變回小狐狸倒是有過幾次……


    但沒等漠塵思考出這是為什麽,他就發現了一件更不了得的事——他身上沒穿衣服,就裹著一層什麽也遮掩不住的白紗,整個人撲壓在宇文猛身上,雙手還被他鉗住,瞧著就像是他強迫未遂,被人製止了似的,而宇文猛嘴唇也不知什麽原因,瞧著還帶著水跡,像是被人親過似的。


    漠塵望著他下意識地舔了舔自己的唇,發覺自己嘴唇也是水水潤潤的之後立刻就繃直了脊背,整個人都僵住了,不敢置信地問:“……我、我怎麽了?”


    “你還問我?”男人眉梢挑得更高,冷哼一聲說,“我還想問你呢。”


    “這天剛蒙蒙亮你不好好睡覺,忽地就變成了人撅著嘴兒要來親我,我不給親,你就強撲過來,還咬了我一口。”


    漠塵餘光瞥見窗外的光景,發現確實如男人所說,天隻是剛亮了一角,連太陽都還沒出來呢。他不敢相信自己會做出這樣的事,睜大雙目惶惶解釋道:“我、我沒有……”


    宇文猛放開了他的手,指著自己唇角說:“那我的嘴是誰啃的?”


    漠塵凝神一看,發現男人的唇角確實有個小牙印,毫無疑問,肯定是被他咬的。


    這麽一說確實是他的不對,漠塵欲哭無淚,怯怯地和人道歉:“對不起……我夢到有條魚在咬我,所以我就咬了它一口……”


    宇文猛卻不聽他的解釋,斜睨了他一眼,嗤道:“你以為我是那麽好騙的人嗎?”


    漠塵委屈,他說的是實話呀,可是他現在不敢委屈,隻得可憐巴巴地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嘖嘖嘖。”男人長長歎了一聲氣,搖著頭連連喟歎,“小狐狸,我早就想問問你了,之前我去哪你總是黏著過來,我問你想幹嘛,你說是想我做你幹爹。”


    “好,我依了你,做你的幹爹,給你做雀兒酥吃,你說你想玩小蝶,我是不是給你做了個漂亮的蝴蝶,還陪你撲小蝶玩?”


    漠塵眼淚汪汪地點頭。


    宇文猛又說:“可是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麽?幹兒子會在幹爹泡澡的時候也進去一起泡澡嗎?會在早上裹著層白紗地摟著幹爹睡覺,還會撅著嘴去親幹爹嗎?”


    “我看你分明就是想勾.引我!”


    男人最後下結論說。


    漠塵臊得整張臉都紅了,羞赧得恨不得立刻挖個洞把自己埋起,卻還是忍不住小聲給自己解釋:“沒有……我真的沒有……”


    男人眯起眼睛,質問他:“還敢說沒有?”


    漠塵被他吼得縮了下脖子,卻也開始有些覺得是自己的錯,畢竟先前明明是他上趕著要宇文將軍做他的幹爹,後麵他自己卻又不願意喊人幹爹了,恨不得自己根本就沒說過這席話,甚至一提到“幹爹”這兩個字就想到一些下流畫麵,曲解男人對他的關心,是他想入非非,是他不守禮節,趁人之危。


    “我、我……”於是漠塵這次磕磕絆絆的,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辯解了。


    宇文猛看見他這副心虛的模樣,又是一聲冷哼:“漠塵公子,我可是你救命恩人,你倒好,讓我做你幹爹,然後恩就不用報了,你這如意小算盤打得挺精啊。”


    “不、不是這樣的!”漠塵急道,“恩還是要報的!”他從來沒有想過不報恩呀,他讓男人做他的幹爹,不過是想被他名正言順地寵著而已。


    “報恩,你報什麽恩了?”男人挑眉問他,“你都做我幹兒子了還報什麽恩?你服侍過我嗎?哪次吃的不是我做的,親自給你端過來,還親手給你喂,你倒好,趁我睡覺非禮我,我還得做你幹得每日寵著你疼著你,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漠塵被他堵得無話可說,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錯了,一開口居然說:“……那、那我做您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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