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嗎?


    小謝躺在冰冷的長桌上渾身抖得厲害, 逐漸麻痹的手指挨在那冰冷的金屬手指上,望著機甲艙裏看不見麵貌的人無比的安心。


    監|禁|室裏一片混亂,警報響起外麵的守衛蜂擁而入,小謝就被那漆黑的機甲手掌輕輕抓起來, 托在了掌心裏。


    她腦子已經快要無法思考, 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麽帶她逃了出去, 她隻感受到耳側的風和槍炮聲,可那手掌卻堅固安穩的像個保護艙, 也不知道逃到了哪裏, 她隻昏昏沉沉的聽係統問她,“宿主還要將您的靈體抽出嗎?”


    她思緒渙散無法作答, 就感覺被那手掌輕輕的托送進了一個溫暖的空間裏,似乎是機甲艙……


    有人伸手接抱住了她, 她強撐著眼不真切的看到一張臉, 渡江的臉?


    可那人叫她, “夕顏。”跟她說:“沒事了沒事了, 好好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夕顏。”


    那聲音怎麽會不是她的統帥, 她的飛廉。


    她在那個懷抱裏終於安心的閉上了眼, 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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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陷入了夢境裏,她飄在一團迷霧之中緩緩下墜,墜入一個空間四周豁然明亮起來, 像是一盞手術燈驟然亮起來——


    她聽見了微弱的哀求聲。


    “放過我吧……少將求求你, 放過我……”


    那聲音令她渾身一激靈, 睜開眼就看到不遠處的手術台上躺著的人, 是夕顏……


    夕顏被禁錮在手術台上,麵前站著的是高博士一幹人以及帝南。


    這裏是研究基地,是夕顏第一次修複的時候?這是在給她看全部劇情嗎?


    “你哭了?”帝南俯下身去捏住了她的下巴,看到她流進濃密頭發裏的眼淚,驚訝無比的道:“真稀奇,一個不該擁有人類高級情感的人造戰士居然懂的哭泣?高博士,看來你這個人造戰士很失敗啊,是該進行修複了。”


    “麻醉還有三分鍾生效。”高博士看了一眼手表,“我會先將她現有的情感係統格式化,再安裝印隨裝置。”


    夕顏抖的厲害,她不知道自己在哭,她沒有哭過,她隻是在懼怕,“放過我……我懇求您少將……”


    “這是你自己選的9904。”帝南瞧著她,“這麽多年你在飛廉身邊還真把自己當個人類了?你不過是陛下特意安排去監控飛廉的機器而已,你的使命就是接近飛廉,獲得信任,監控他。可你居然學人類動了心,為了他違抗我的命令,那就隻能修複你了。”他鬆開手站到了一旁,冷冰冰的道:“你的主人隻有一個,那就是我。”他抬了抬手,“高博士動手吧。”


    “是,少將。”


    “不要……”夕顏連掙紮的力氣也沒有逐漸陷入了麻痹閉上了眼。


    小謝無比清晰的看到她眼角掛著的眼淚,看到她被格式化情感,裝入所謂的印隨裝置。


    上一世的夕顏沒有被人拯救。


    短短的幾個鍾時間之後,一個嶄新的夕顏重新誕生,她在手術台上蘇醒,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帝南,帝南對她說:“9904,從今以後我就是你唯一的主人。”


    夕顏就如同接收指令一般,“是,主人。”


    之後帝南戲謔一般的坐在那裏,看著穿著病號服乖乖站在他眼前的夕顏,下令道:“試一下這個印隨裝置效果如何,9904把衣服脫了。”


    夕顏連表情也不曾變一下,平靜的應答,“是,少將。”抬手解開了她的病號服。


    小謝看的發抖,在這個禍水係統裏每個原主都很慘,但從未有過一個讓她如此憤怒和不忍看下去……


    飛廉曾經為她命名,賦予她如同人類一般的所有,他那麽珍愛的小女孩,就在這短短幾分鍾內被強行抹去人格,成為冰冷的武器。


    帝南的殘忍是高高在上的,從未把夕顏當成一個人來看。


    惡心透頂。


    小謝多了解真相一點,就多惡心一點。


    之後帝南像是奪走了飛廉的最愛一樣心滿意足,他在離開前給夕顏下了一道命令——不要敗露,繼續留在飛廉身邊,等候他的指令毀了他,殺了他。


    夕顏依舊麵無表情的應是。


    沒過多久小謝就看到了她剛剛可以使用夕顏身體時的一幕,飛廉連接她,問她是怎麽混入的軍隊。


    她對飛廉撒了謊,不是因為人情世故,而是因為……那個讓她混入軍隊的人是帝南的人,她隻是遵從帝南的指令在保護他們的秘密。


    再之後飛廉帶她回古堡沒多久,她就被皇帝帶回了基地,一是怕她被飛廉看出來古怪,二是皇帝利用她要求飛廉帶她上了戰場。


    這一次的戰場隻是一個除掉飛廉的局而已,在飛廉帶著夕顏上戰場沒幾天帝南和皇帝就利用夕顏一步步陷害飛廉,陷害他與敵方聯手導致一座小城市失守,又在交戰最關鍵的時刻下令夕顏暗殺飛廉。


    在交戰前一夜,夕顏完成了這道指令,她在飛廉最沒有防備,放鬆的為她收拾傷口時,對他開了槍。


    小謝不知道她那一刻的心情,隻是看著飛廉倒在她腳邊,鮮血從後腦流出來流到她的腳邊,她麵無表情,卻突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看到手指上的眼淚困惑的皺了皺眉。


    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掉眼淚,可這眼淚在之後帝南按照計劃趕過來帶軍殺退敵軍,她跟隨帝南上戰場時又開始掉,她的每一招每一槍,都讓她掉眼淚,她不清楚這是哪裏出了問題,卻第一次感受到痛苦,不是肉體上的痛覺。


    小謝知道,這是因為她的每一招每一槍都是來自飛廉的教導,飛廉在她的人生中根深蒂固,就算情感清除,也依然讓她痛苦。


    這一戰是帝南的成名之戰,他向國民揭發飛廉連謀叛軍意圖推翻帝國謀反,害得一座城市淪為地獄,幸好被9904發現,他才不得已下令捉拿叛賊飛廉,在捉拿過程中9904擊殺了飛廉。


    而他平息了這場戰亂,拯救了帝國,成為了民眾的英雄。


    沒有人了解內幕,民眾隻關心誰能保護他們的家園和安全,飛廉從帝國的日不落戰神成了人人唾罵的野心叛賊,仿佛人人都忘了他曾為這個帝國上過多少次戰場,立過多少次功,一些受到此次戰亂迫害的激進份子甚至圍在他的城堡外咒罵,要求陛下將服侍過叛賊的仆人同謀也處死,叛賊不配享用這座城堡。


    帝南授予9904統帥之職,讓9904公開發表飛廉的罪行,她卻在當天夜裏飲彈自殺了。


    她沒想起來什麽,她隻是感受到了莫名其妙的痛苦,這個痛苦像個迷一樣讓她想不清因由,無法抗爭。


    帝南也沒有再修複她,隻是讓人將她丟進了廢品回收基地。


    而就在她自殺之後的沒多久,飛廉回來了。


    他死而複生,因為他並非普通人類,他是由第一位基因研究博士研製出來的第一個高階戰士,不同的是他是由人類基因和殘存的東方凶獸飛廉的微生物結合誕生的生命體。


    研製他的那位老博士早就死了,沒有人知道真正殺死他的方式,夕顏隻是殺了他作為人類的一部分。


    他的黑化也是從此開始,他徹底成了“凶獸飛廉”,人性已死,惡魔一般殺了帝南和皇帝,連基因研究基地的所有高層都殺光了。


    他痛恨帝國的所有人,曾受他庇護如今卻又咒罵他的,被他視為背叛……


    他懲罰一般將整個帝國陷入不見陽光的黑暗之中,讓整個帝國成為地獄,卻遍尋不到背叛他,殺了他的夕顏。


    他就等在古堡裏,等她重新回來,抓來每個與她相似的……像是一種沒有盡頭的永恒輪回。


    永恒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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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謝忽然想起這個恐怖遊戲的名字,不就是地獄古堡之永恒輪回嗎?這個遊戲說是根據一個傳說改編的,這個傳說是真實發生過的吧?


    “是啊,真實的發生過。”有一道聲音突然將她從這場痛苦的夢境裏拽了出來。


    她如同附體一般打了個冷顫醒過來,卻感覺渾身冷極了,冷的她發僵,她猛地睜開眼抽了一口冷氣,就看到……眼前恍如隔世一樣的場景。


    幽暗的夜色,輕輕傳來的鋼琴聲,她坐在冰冷的椅子裏,而對麵是那個帶著軍帽黑化了的飛廉。


    她……再次回到了遊戲裏的古堡裏??


    她依舊被綁在椅子上,而對麵的飛廉手指凝在扶上上,像是定格了一樣,可他的腿上坐著瘦小的落落,剛才那句話就是落落說的……


    “這是……怎麽回事?”她怎麽會又回到了遊戲世界裏?


    落落坐在定格的大boss飛廉腿上,單手抱著他的脖子看著小謝歎了一口氣,“我隻是想讓你看一看曾經都發生了什麽,錯的不是飛廉,是這個帝國,而能拯救他的隻有你,夕顏。”他望著她,一雙眼不知何時變成了淺灰色,和飛廉的一模一樣,“這個遊戲的存在隻是為了找到你,你們被困在這個遊戲裏也隻是為了你能拯救他。”


    小謝僵在了那裏,這麽看來謝夕真的是夕顏的轉世?那落落又是誰?


    “你到底是誰?”小謝開口問他,“那個把所有人穿越過來,困在遊戲裏的幕後boss是你對不對?你……是飛廉的另一個身份?”她知道落落肯定和飛廉有重大關係,可她無法確定他到底是誰。


    落落站了起來,走過來將她手上的液體和所有捆綁機關都卸了,伸手摸了摸她冰冷的臉輕聲道:“你會知道的。”他的手指溫柔至極,也冰涼至極,“救救他,救救曾經的你自己……不要讓這個地獄一樣的世界再繼續存在,隻有救了他和你自己,這個世界才會終結,才會不複存在,所有人都可以回歸正常。”


    小謝望著他,這是他把她送入飛廉的過去世界的目的吧,讓她了解真相,等她挽救飛廉的黑化,隻要飛廉不走向黑化,那這個地獄一樣的帝國就不會存在,遊戲就隻是遊戲。


    她忽然明白她們穿越過來被困住的這個世界不是遊戲當中,而是真實的、陷入地獄的黑金帝國世界。


    真實存在的世界。


    要離開這裏,就是改變曾經發生過的,拯救飛廉和夕顏,讓這個黑化後的世界不複存在。


    “求求你。”落落哀傷的望著她,抬起了手中的槍對準自己張開的嘴巴,又道:“不要讓他繼續沉淪在這個永恒的痛苦裏,我送你再次回到他的過去……”


    他剛要開槍像第一次一樣送小謝穿回過去,卻被小謝一把抓住了手。


    “等一下。”小謝的手指也是涼的,她看著他忽然問道:“是不是如果我拯救了飛廉黑化,那這個黑化的世界就不會存在,如今在這個世界裏發生的一切也會統統複原?之前死在這個世界裏的那些玩家呢?”


    “是。”落落垂眼看著她,“這個世界既然不存在了,發生在這個世界裏的也會不存在,你們會回到原來的世界,所有人都會複原,包括之前死在遊戲裏的。”


    就像做了一場噩夢嗎?


    “我明白了。”小謝又問:“那陸鏡南是不是帝南的轉世?”


    “是。”落落如實回答她,“被困在遊戲裏的玩家皆是曾經帝國中人的轉世,他將你們帶進來,想從中找到你。”


    小謝恍然大悟,她不禁想葉琪是誰的轉世?


    “可以送你回去了嗎?”落落問她。


    她卻抬眼對落落笑了一下道:“再等一下,這個古堡遊戲裏我還有沒完成的事。”反正挽救了飛廉這個世界就會不存在會複原,她得趁著現在解決了。


    落落困惑的歪頭看她。


    她站了起來,活動了活動發麻的手腕,慢慢走到定格的飛廉跟前,沒回頭對落落說:“你定格了他?把他恢複正常。”


    落落不明白她想做什麽,卻還是聽她的話朝飛廉開了一槍,槍響之後定格的飛廉手指落在扶手上,“嗒”的一聲。


    他抬眼就看見了解開束縛站在麵前的小謝,卻像是看不到落落,盯著小謝豁然站了起來,“你背叛了我!”伸手一把攥住了小謝的脖子。


    小謝沒有躲,隻是平靜的看著他,“所以我來贖罪了,統帥。”她伸出雙手握住了飛廉僵冷的手,輕聲問他,“您還記得您曾教過我如何表達喜歡嗎?”


    他頓在了那裏,望著她冰冷的眼底有什麽在暗湧。


    他曾教過夕顏,擁抱除了禮節之外,還是表達你喜歡對方的一種方式。


    他記得……他怎麽會不記得。


    小謝對他伸出了手,感覺到他攥著自己脖子的手在微微發抖,她就朝他邁出了半步,果然他的手臂退了退沒有阻攔她,她就又走近了半步一把抱住了他,他的身體好冷,冷的讓她心酸,曾經的飛廉統帥明亮又溫柔,像一輪太陽……他是帝國的英雄,他不該落到這種地步。


    她抱緊他,仰頭看著他輕聲跟他說:“離開您這麽久,我學會了另一種表達我愛您的方式。”她微微歪頭踮起腳在他的軍帽下,親吻他冰冷的唇。


    飛廉身子一僵,嘴唇輕微的顫抖著。


    她鬆開他,望著他,“我回來了飛廉,讓我殺光所有欺騙者、背叛者,留下來永遠陪著你。”


    飛廉望著她,他的夕顏、他的小貓咪回來了。


    小謝勾唇笑了一下,伸手摘下他的軍帽戴在自己頭上,拔出他的配槍在手指上轉了一圈道:“懲罰遊戲開始了。”


    落落驚呆了,她這是……要做什麽?


    係統也驚呆了,忙問:“宿、宿主您這是要……殺誰?”


    “當然是要殺欺騙者,背叛者。”小謝摸了摸手裏的槍,笑的係統毛骨悚然。


    “宿主……您是主角!是好人!是正派角色!您不能三觀不正這麽中二啊!”係統激動的提醒她。


    她“哢”的一聲將槍上膛,“現在我是被反派大boss抓住黑化的謝夕,複仇很合理。”反正過後她挽救了飛廉就會一切複原,就當一場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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