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湯色澤淺碧, 冒著騰騰的熱氣。


    大冬天裏喝上一杯熱茶, 從喉嚨裏灌下去, 能暖到心窩子裏。


    陸年年接過茶杯。


    江慕白說:“喝完後我們走回去。”


    見陸年年不喝,江慕白又問:“怎麽了?”


    陸年年微微一怔,她覺得分外不對勁, 對手裏的茶杯有著強烈的排斥感,仿佛在告訴她,這是不能喝的東西。陸年年知道自己打小就有這個天賦, 憑借著對萬物的第六感,她在吃的方麵從未被虧待過,比如她從小到大都沒吃過一個不甜的西瓜,又比如有一年,在一家燒烤店裏, 當她拿起烤串時, 內心就升起一股排斥感, 於是她選擇了沒吃,後來吃了的同學們紛紛得了急性胃腸炎進了醫院, 一查才知道店家的食材已經壞掉了。


    而今天的排斥感比當初的要強烈得多, 整個茶杯, 包括茶湯仿佛都在排斥著她的手掌。


    掌心灼熱得發燙。


    這茶……


    陸年年抬了眼。


    江慕白又問:“怎麽了?”


    陸年年輕輕地搖頭,又垂下了眼,看了茶湯片刻, 抬起頭來時, 手已然微微發抖, 眼眶泛了紅,不過須臾,豆大的淚珠就在眼眶打著轉兒,她說:“你……你……”


    淚珠滑落。


    她哭得泣不成聲,半晌才斷斷續續地說:“江慕白,你就是個大騙子,你口口聲聲說要喜歡我,說要努力追我,說要給我安全感,可是我半分都沒有感受到。你知道我在這裏多害怕嗎?你答應我會一直保護我,會一直守著我,你說我可以放心洗澡的,你說你會一直守在外麵,可是今晚我卻找不到你的人。我都急瘋了,出來找了半天都沒找著你,你有想過嗎?萬一我在外麵出事了?落單被主神殺了怎麽辦?”


    她的雙手越來越抖,茶湯都溢出來了。


    她渾然不覺,又哭道:“你說一輩子隻愛我一個,是不是真的?還是說,隻是哄我的甜言蜜語?”


    江慕白握住她的手。


    “沒有哄你,是真的。”


    陸年年說:“真的一輩子隻愛我一個?”


    “是,隻愛你一個。”


    陸年年又問:“其他女人你也不會看她一眼?不管多美?”


    “對,不會看一眼。”


    陸年年又問:“你說的那件事也是真的?”


    “是真的。”


    陸年年說:“你又在哄我!你都不知道我說哪件事!那天我們不是說了嗎?現在結婚的人都容易在房子名字問題上鬧矛盾,我家裏隻有我一個人,孤苦無依的,你說買了房子要寫我名字。”


    “沒有騙你。”


    陸年年這才破涕為笑,踮腳就去擁抱江慕白,說:“你說的呀,以後不許亂跑了……哎呀……”哐當一聲,手裏的茶杯應聲而落,砸到了地上,碎了一地。


    陸年年又鬆開江慕白。


    “你再給我倒一杯茶,喝完我們就走……”說著,她又嬌滴滴的語氣嘟囔說:“剛剛你一點兒都不體貼,茶那麽熱你要燙死我嗎?正好外麵冷,你把熱茶拿出涼一涼,等變成溫茶了再拿回來,正好我現在也有點渴了。我出去找你,可是一口水都沒喝……”


    她說著,轉身走向衣架子。


    “我再找幾件衣服回去吧,這個空間裏的天氣是一天比一天冷了,真想念現實世界裏的夏天……”


    她又再次轉過身,笑吟吟地說:“我在這裏等你哦。”


    江慕白這才應了聲。


    等他一離去,陸年年笑吟吟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神情。她微微咬著唇,似是在思考什麽,目光在衣帽間裏來回轉了幾圈,最後落在有兩個巴掌大的妝匣上。


    她把裏麵的首飾通通倒了出來,在手裏掂了掂,興許是實木做的緣故,還挺沉的。


    鬥篷厚實,裏頭可以藏不少東西。


    陸年年把妝匣藏在了鬥篷裏。


    沒多久,江慕白回來了。


    他把茶杯遞到陸年年麵前,說:“是溫的。”


    陸年年說:“你先放在桌上,再去給我找雙靴子,剛剛在雪地裏走的時候沾了水,腳都凍僵了,現在暖和起來才發現濕了,不太舒服……我穿三十七碼的鞋,記得哦,要黑色的靴子,其他我都不穿。”


    江慕白靜默了一會,才說:“好。”


    片刻後,江慕白回來,手裏多了一雙黑皮靴子。


    陸年年伸出腳,又嬌滴滴地說:“你幫我穿嘛!”


    江慕白:“……好。”


    陸年年又笑吟吟地說:“之前哦,你和我在小學妹他們麵前演戲,我覺得可好玩了,有種談地下情的刺激感……不過我還沒答應你的追求,出去後再看你表現……”


    一頓,她見到江慕白正埋首給她穿鞋,握著妝匣的手已然微緊。


    刹那間,她眼神變得堅定,手腕一揚,厚重的妝匣狠狠地往江慕白的腦袋砸去。她本就緊張,用了十分力道,加上力大無窮卡的加持,眼前人的腦袋瞬間塌陷了一角,蹦出了鮮血,


    他甚至來不及抬眼看她,已然徹底暈死了過去。


    陸年年鬆了口氣。


    她旋即扔掉妝匣,蹲在他的身邊。


    她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單純從相貌而言,與平日裏的江慕白找不到一絲一毫的差別,她伸手去摸他的喉嚨,也確確實實有喉結,是屬於男人的身體,但是她可以確定,這不是江慕白。


    那些她試探他的話,已然是最好的證明。


    她去摸他的臉頰,試圖能撕掉麵皮,可惜並沒有找著傳說中的麵皮與麵皮的細縫。


    ……難道江慕白還有個雙胞胎兄弟?


    很快的,陸年年就否認掉了這個想法。


    陳果曾經說過親眼見到了吳老師殺了陸全,那麽是不是有可能此吳老師非彼吳老師,這個空間裏有一個人擁有可以轉變成他人相貌的金手指技能?畢竟老玩家多,經曆的空間也多,誰知道神奇的空間獎勵會有什麽呢?


    就在這個時候,“江慕白”猛地睜開了眼。


    陸年年被嚇了一大跳。


    猝不及防的,她的脖子被人狠狠掐住,整個人被摁倒在地。


    陸年年伸腿用力一踹,硬生生地把眼前的男人踹出了一米遠。


    他麵露詫異之色,可旋即又閃過一絲了然,說:“陸年年,是我看低你了。”明明和江慕白一模一樣的聲音,可此時此刻,陸年年無比地確認,眼前的人不是江慕白。


    陸年年說:“趙芙是你殺的,陸全也是你殺的。”


    他勾唇:“是又如何。”


    他正要爬起來,陸年年抄著坐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又砸了過去。


    ……力道一時半會沒控製好。


    眼前的人徹底斷了氣。


    陸年年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睛有點發直。


    ……她殺了人。


    這種感覺竟沒她想象中那麽可怕,盡管手在顫抖,可這一瞬間,她竟覺得這就是自己的宿命。


    陸年年看著眼前的屍體。


    她沉默了下來。


    她努力地讓自己的手停止顫抖,腦子在不停地轉移注意力。


    趙芙是何桃殺的,陸全也是。


    ……也就是說,一直想嫁禍吳老師的人,也是他。他想殺掉吳老師!他是主神害怕的人!陸年年心思一轉,半試探地冷笑:“你可真卑鄙,從頭到尾都不用真麵目示人,小學妹。”


    陸年年本來不確定主神害怕的人是何桃還是陳果,但如果說眼前人可以假扮江慕白,那麽一樣能假扮吳老師。


    陳果沒必要自導自演,必然是何桃寫字設計陷害吳老師不成,又生二計,假扮吳老師並讓陳果撞破,陳果眼見為實就會認定吳老師是主神,如此一來,何桃就能假借陳果的手殺掉吳老師,等吳老師一死,發現吳老師不是主神,最大的嫌疑又落在了陳果身上。


    這是一石二鳥的方法。


    隻是陸年年此刻仍然不明白,覺得非常矛盾。


    .


    1、何桃=主神害怕的人。


    2、何桃擁有假扮其他人的金手指技能。


    .


    綜上所述,何桃殺吳老師是小菜一碟的事情,為什麽要如此大費周章?主神害怕何桃,何桃想必也早已知道主神是誰,為什麽不直接殺了主神獲得空間獎勵?反而要大費周章,讓別人去殺吳老師,然後又來殺她?


    而主神是向著吳老師的,為什麽npc要找她來幫忙呢?為什麽說她一定會是空間的終結者?


    主神向著吳老師,假如贏了,大可用吳老師的身體繼續活下去,假如輸了,也一樣能讓吳老師成為勝利者。還有,為什麽有人要催眠她進入各種各樣的空間?


    陸年年的腦袋要爆炸了。


    她覺得自己身上仿佛擁有一個巨大的謎團,而這個謎團與哥哥息息相關,似乎與這無窮無盡的空間也脫不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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