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年年知道自己又要進入新的遊戲空間了。


    有了前麵兩次的經驗, 這一回的陸年年十分從容淡定。待白光消逝後,陸年年漸漸適應了眼前的景象。


    紅牆綠瓦,古意深深。


    她前兩天才報了個兩日一夜的帝都觀光團, 裏麵有個景點就是遊覽故宮。而此時此刻, 她所在的地方, 正是古色古香的宮城, 乍看之下有些像故宮玄武門前的景致, 但細細一看又有些不一樣, 缺乏數千年曆史沉澱下來的華美與莊嚴, 更像是粗製濫造的十八流言情劇布景。


    忽然,陸年年打了個噴嚏。


    也是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這兒的溫度有點低,隻穿了輕薄透氣的夏天連衣裙的她冷得瑟瑟發抖。她搓搓手臂,往宮牆內疾步走去。穿過拱橋時,一陣寒風刮來。


    不過須臾,竟有飛絮小雪飄下。


    陸年年生在南方城市, 鮮少有雪, 如今難得見著白雪,不由有些怔楞。


    她駐足於橋上,仰脖看著天空洋洋灑灑飄下的雪花。


    片刻後, 她身後有腳步聲響起。


    陸年年回首望去, 隻見拱橋另一頭站了一道人影, 窈窕少女的模樣, 穿著胭脂粉的交領襦裙, 嬌俏又可人,仿佛從這白雪紛紛的古代宮城走出來似的。


    “學姐!”


    她拎起裙擺,三步當兩步地走到陸年年麵前,又迭聲喊:“學姐學姐!”


    陸年年有點兒蒙圈,上下打量她幾眼,還是沒想起她是誰。


    女孩伸出手指頭指著自己,笑眯眯地說:“去年六月的車展。”


    陸年年一聽,倒是有些印象了。


    去年六月的時候,恒達商城裏有個小型的一周車展活動,特地來申大表演係招了幾個車模,陸年年生得標致,氣質好,身高又符合標準,一下子就入了主辦方的眼,當時被選中的還有陸年年的一個學妹。


    名字叫什麽,她不太記得了,當時車展正忙,站了一整天下來累得不行,而且陸年年還有家教兼職,結束後便匆匆離開,和其他兼職的同事們交流甚少。


    不過小學妹為人熱情,一見麵的時候就笑得跟溫暖的小太陽似的。


    ……好像叫什麽核桃來著。


    “何桃!我是何桃!年年學姐,下次不要忘記啦。”她挽起陸年年的手,又說:“學姐你畢業的時候我本來都把花買好了,想給學姐你送花的。但是我就是太相信花店店員的眼光了,我和她們說要搭配三朵紅玫瑰,結果整得像是城鄉結合部出來的花一樣,都不曉得她哪裏來的自信當花店店員,最後還是不好意思送出去,遠遠地看了學姐你一眼就走啦。那天雨下得可大了……”


    何桃顯然十分自來熟。


    她挽著陸年年的手往宮城內走去,一路上,她的嘴巴就沒有停過。


    而陸年年也因此了解了目前的狀況。


    這個遊戲空間不算她們倆,已經有十八個人在場,其中表明新人身份的有五個人,表明老玩家身份的有十個,還剩三個沒表示。至於何桃,也是新人,但生性樂觀的她極快接受了老玩家們的科普。


    “……對對對,我是最早到噠!我當時還以為是進入哪個劇組了,或者是什麽綜藝節目,後來陸續來人,我才知道了情況。聽起來超級刺激的!我猜這肯定是一個背景在古代的遊戲,說不定是類似網遊的遊戲。屋裏還有很多漂亮的古代衣服,各個朝代的都有……”


    陸年年看她一眼。


    她撓撓頭,嘿笑一聲:“我等得無聊,看衣服也挺好看的,就挑了一件換下來,沒想到還挺合身的。學姐,不瞞你說,我平時是個漢服愛好者,但好的漢服特別貴,買不起。這兒有一整屋子的衣服,我都挑花了眼。”


    陸年年說:“嗯,你心態真好。”


    何桃說:“天無絕人之路嘛,我相信車到山前必有路!來都來了,笑著也是過日子,哭也是過日子,還不如笑著過呢。我剛剛見好幾個新人都在哭,安慰了半天才哄好了。再說,我都沒想到能在這裏遇上學姐你呢。”


    她忽然停下來,認真地問:“學姐,您說這算不算緣分?”


    陸年年說:“你不用稱呼您字。”


    “不行!你在我心上,所以我要稱呼你為您。”


    陸年年一愣。


    何桃又自個兒笑了起來,俏皮地眨眨眼,說:“學姐你不知道嗎?這是土味情話。稱呼心上人為您,因為您字,是你在我心上,”一頓,兩人已經穿過了無人看守的宮門,再遠一些已經隱約能見到一個牌匾——儲秀宮。


    透過半開的窗子,隱約能見到幾道密集的身影。


    此時,何桃又跳躍到另外一個話題,說:“哦對了,學姐學姐,我和你講哦,玩家裏有一個長得特別好看的男人,戴著金屬邊框的眼鏡,第一眼望去,賊有禁欲感。我試圖和他搭話,可惜他實在高冷,對我愛答不理的……”


    聽到此話,陸年年心中已然躍上一道熟悉的剪影。


    兩人走進儲秀宮。


    果不其然,在一張太師椅上正坐著陸年年無比熟悉的人——江慕白。而周圍還有三三兩兩的玩家,約摸七八個,見著陸年年和何桃,幾人上前,詢問陸年年是老玩家還是新玩家。


    陸年年說:“老玩家。”


    何桃說:“她是我學姐,我現實生活裏認識的人,肯定不可能是主神!你們可以放一百個心相信我學姐。”


    過來詢問的幾個玩家都是女孩子,聽何桃這麽一說,頓時少了幾分警惕和防備,多了幾分信任和依賴。


    何桃說:“她們和我一樣,都是新人。”


    陸年年問:“不是有十八個人嗎?”


    其中一個女孩子小聲地說:“他們組團出去考察地形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忽有一陣寒風刮來,夾雜著雪花打在了陸年年的臉上。她隻覺陣陣寒意,沒有忍住,一個極輕的噴嚏打出。何桃“哎呦”一聲,一拍自己的腦袋:“瞧我都忘記了,這兒好像是冬天,學姐你穿得太夏天了,我去給你倒杯熱茶。”


    說著,何桃往紅木方桌走去。


    “拿著。”


    江慕白忽然出聲。


    緊接著,半空中多了道青色的拋物線,陸年年下意識地伸手接住,竟是一件天青色纏枝紋的鬥篷,掂在手裏頗有分量,做工也精致,和外麵宛如十八流言情小說的搭景倒是不太符合。


    陸年年係上鬥篷。


    鬥篷厚實,一下子擋住了外麵嗖嗖嗖往裏鑽的寒風,整個人暖和起來。


    她彎眉笑道:“謝了。”


    這會,何桃捧了熱茶過來,遞給了陸年年。她瞧瞧江慕白,又瞧瞧陸年年。她身邊的女孩兒說:“那一位打從進來就對我們愛答不理的,現在陸學姐一來,態度都變了。果然高冷是分人的。”


    何桃哼哼兩聲,說:“我家學姐魅力無邊嘛,長得好看沒辦法,還有,”她話音一頓,卻是盯著她,“這是我學姐,你不要跟著我喊。”


    那女孩頓覺尷尬。


    陸年年替她解圍:“喊我年年就好了。”說著,她又打量了眼前的幾個女孩,大抵是天氣冷的緣故,她們都換上了古代的衣服,剩餘的不動聲色打量著她們的幾人要麽披了鬥篷要麽披了外衫,唯獨江慕白西裝革履的。


    陸年年問:“衣服在哪裏?”


    何桃說:“這兒這兒,學姐我帶你去。”


    何桃又挽住陸年年的手臂。


    儲秀宮分了東西兩院,院裏又有不少廂房,走了一段穿山遊廊,何桃才停下來,說:“就是這兒啦。”她推開門,陸年年望去,隻覺震撼。


    如果是哪個古代衣裳愛好者站在這裏,恐怕會興奮至死。


    偌大的廂房融合了古代的端莊與現代的便利,活脫脫就是一個古代衣帽間。好幾麵一人高的穿衣鏡立在了一側,還有幾個華美的古風梳妝台,上麵滿滿的全是一個又一個的妝匣,有幾個妝匣已經被打開了,裏麵全是各式各樣的古風首飾,譬如金釵銀簪步搖,還有手鐲戒指項圈耳墜,樣樣都做工精致,看著價格昂貴。


    再遠一些,矗立著一道六麵屏風,屏風上繡著仕女圖。


    繞過屏風,則是一個又一個衣架子,上麵按照顏色,從淺到深依次排列,粗粗掃去,恐怕有好幾百套衣裳。


    陸年年思考了下。


    第一個空間是絕地求生,第二個空間是推塔遊戲,第三個空間怕不是換裝遊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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