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帆這人雖然早些年吃過一些苦,但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後來他事業有成,更是溫香滿玉抱入懷,而且還有一位聽話乖巧的兒子。


    在某一種程度可以說,算是人生贏家了。


    但是自從公司破產,所有的一切好運似乎消失殆盡。


    緊接著,小嬌妻要鬧離婚,甚至連他疼愛的兒子,也被嬌妻爆出不是自己的種。


    天價的欠款也比不上,自己疼愛有加的人,在背後突然捅刀。


    來這裏之前,他站在薛氏大樓的樓頂天台上,正準備一了百了。


    正當他萬念俱灰時,畫麵一轉,來到了這家超市。


    沒有人是不懼怕死亡的,那種幾百米的距離,一躍而下,是需要勇氣的,縱使他沒有了求生的念頭。


    但是有些事情隻有去親身經曆了,才會知道什麽是恐懼。


    如今的薛帆,算是沒了在自殺的傾向,在天台上的那一瞬間,他也想明白了,連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麽不可麵對的。


    薛帆苦澀的笑了笑,“我現在一窮二白,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一手字。”


    這句話的潛意思就是,我可以用字來換食物嗎?


    寧初歎了口氣,她也從係統那裏看完了麵前這人的經曆。


    真是夠倒黴的,不過薛帆能夠想通,願意去麵對,倒也是位人物。


    寧初走在前麵,領著薛帆去了文具區。


    店鋪的文具區也不過是巴掌大的一塊,但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兩個貨架上,基本包攬了所有的文具。


    她當初備貨的時候,還特意留了一個架子出來,專門存放書籍的,書架子是五層的,長約兩米左右,放滿了各式各樣的書,有情感類的,小說類的,當然還有金融類的,甚至有各行各業大佬們的自傳。


    薛帆的眼睛一下子就黏在了那一本本自傳上,他最先伸手拿的是左手邊,馬爸爸創建某寶的艱辛曆程。


    翻開書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就再也沒離開了。


    寧初也沒在管他,而是從貨架的最底層拿了一卷宣紙出來。


    去了收銀台處,這裏她新搭建了一個小小的廚房櫃台,做的最普通最方便的烏冬麵、關東煮、魚排一類的小吃。


    這個小廚房建好後,薛帆是第一位客人。


    寧初從冰櫃裏麵拿出了一包烏冬麵,抬頭看了一眼還在入迷看書的薛帆,三下五除二,把烏冬麵的包裝袋給拆開,丟到鍋裏麵煮著。


    約莫三分鍾後,鍋裏麵的烏冬麵也煮好了,她手上的料包也準備的差不多了。


    待攪拌開來後,一股濃香四溢飄散在整個小超市裏麵。


    薛帆拿著書的手頓了頓,怎麽也專心不下去了。


    他將書輕輕的放在了書架上,眉頭緊鎖。


    顯然是在思考問題。


    寧初把煮好的烏冬麵,盛到了一個透明的一次性飯盒裏麵,喊了聲,“過來吃吧!”


    薛帆摸了摸自己空癟癟的肚子,他已經連續幾頓沒吃了。


    開始時吃不下,後來是沒錢吃。


    他看到桌上擺著的一盒熱氣騰騰的烏冬麵,眼眶紅了紅,真摯道,“謝謝!”


    寧初點了點頭,示意他先坐下來吃飯。


    薛帆也不客氣了,當吃到第一口烏冬麵時,軟糯鮮香,傳遍他的味蕾。


    他滿足的喟歎了一口氣。


    隨即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好死不如耐活,既然決定好好活下去,飯自然是要吃的。


    幾分鍾後,滿滿的一大盒烏冬麵,被薛帆刮的一幹二淨,難得他一位大男人有些臉紅。


    主動的收拾起了桌子。


    客人有禮貌,寧初自然是樂得自在。


    等全部結束後,薛帆方才把寧初提前準備好的宣紙打開。


    平鋪在桌上,磨好了墨。


    磨墨的時候,薛帆的眉毛蹙了下,顯然是有些不滿意這墨的質地。


    接著他又試了下毛筆。


    眉毛蹙的更緊了。


    小超市裏麵的所有商品,都是以平價實惠為主。


    自然和薛帆以前當老板時,用的硯台和毛筆的質量沒得比較。


    畢竟一分價格一分貨。


    寧初看到薛帆的神色,多少能猜到一點,她坦然解釋道,“店鋪裏麵的商品都是最便宜的,薛先生您將就著用,若是確實用不了,您也可以選擇其他等價物交換。”


    話畢,仔細的觀察著薛帆的神色。


    薛帆神色一動,有著羞愧,是他著相了,都說由儉入奢容易,由奢入儉難。


    都什麽時候了,他還在注意這些。


    能活下去,混口飯吃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了。


    他歉意一笑,“店主,我沒有瞧不起的意思,這個已經很好了。” ,說著,他就卷起袖子,執筆起來,都說認真的男人是最帥的,哪怕薛帆這個人已經是四十歲的落魄不堪的大叔。


    他聚精會神起來,倒是一副很好看的畫麵。


    寧初起身,倒了兩杯清茶,放在一旁。


    半個小時後,薛帆的一幅字就寫好了。


    他選擇的是,孟子的【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指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這句話,是他現在最為真實的寫照。


    寫完後,薛帆才反應過來這並不是留給自己的,而是作為交換給超市老板的。


    若是掛在超市的牆體上,這副字明顯是不合適的。


    他呐呐道,“老板,要不我再寫一副?”


    寧初接過他手上的宣紙,細細的看著,剛寫完的宣紙上,帶著一股墨香。


    老實說,薛帆的字很令人驚豔,是正宗的蠅頭小楷,風姿卓然,即使她一個外行,瞧著也頗為賞心悅目,她誇讚道,“好字!就這副吧!”


    見寧初沒有嫌棄的意思,薛帆下意思的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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