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溪一點不擔心自己被趕出去,離萬山哼唧唧不樂意回來的時候,剛剛還躺著的兩個傷員已經能小跑著回來了,腿腳靈活的完全不像受過傷。


    這兩個屁顛屁顛的過來,見到楚雲溪比見到親娘都熱情孝順。


    “將軍,這位老先生是小姐的仆人,他的醫術都如此了得,小姐一定更厲害!不如留在營裏吧!”


    離萬山一聽把自己叫做楚雲溪的仆人,開始吹胡子瞪眼,可隻要楚雲溪輕飄飄的眼神過去,他立刻能忍住脾氣,那模樣簡直像受了委屈卻不能說的小娃娃,幼稚的可愛。


    楚雲溪定定站在中央,聽著將士們為自己求情。


    可那將軍像塊茅坑裏的石頭,無論怎麽說都油鹽不進。


    楚雲溪見他這裏行不通,幹脆繞過他,直奔著腐臭味最重的營帳走過去。


    將軍被無視的恨不得砍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卻被自己的下屬左遮一下,右擋一下,都給攔住了。


    楚雲溪已經走到了營帳處,附近的士兵都透出疲憊和無神的目光。


    他們似乎什麽都不在乎了,一心等死。


    月牙非常機靈的幫楚雲溪掀開賬簾,一股難聞的氣息撲麵而來,差點把月牙熏吐。


    楚雲溪麵不改色的掏出一包粉末,抖幾下撒到地上。


    “哎喲小丫頭你又偷我東西!”離萬山下意識的去摸腰間,果然又少了幾包藥。


    不過他倒是好奇,這小丫頭不懂藥理,究竟是怎麽分辨出這些藥粉都是幹嘛的。


    楚雲溪似乎不介意裏麵的惡臭,提起裙子走進去。


    隻見離她最近的那個將士已經神色迷離,臉色泛紅,身上的傷口早就潰爛,有些已經生出了白色的蛆蟲,蠕動的樣子十分惡心。


    楚雲溪二話不說蹲到他身邊,輕聲喊了幾下。


    那將士似乎被喚回了一絲理智,虛弱的睜開眼。


    “我,我竟然看到女人了,還是漂亮的仙女。我是要死了,看到的幻象嗎?”


    楚雲溪看到他灼灼的目光,那神情絲毫沒有褻瀆,十分純真,當真像膜拜聖女一樣。


    “離先生,咱們可以開始了。”楚雲溪的神色中出現了一絲悲憫,更多了份剛毅。


    離萬山嘰嘰歪歪的不想過來,他憑什麽為了一句話就要給這些普通人醫治?這會砸了他的名號的!


    楚雲溪半蹲著,絲綢般美麗的長發遮住了半張臉,離萬山看不清她的表情。


    月牙忍不住咽咽口水,拉了拉離萬山的袖子。


    她從沒見小姐身上發出這麽強烈的威壓,讓人大氣也不敢喘。


    這時大胡子將軍也殺氣騰騰的走進來,剛到門口便硬生生停住了。


    楚雲溪正一點點偏過頭,漂亮的眉眼在發間露出一道淩厲的眼神。


    那是與生俱來的強者的眼神,隻是被她掃到就能感受到強烈的壓迫感。


    大胡子正是被這樣的眼神震懾的絲毫不敢前進一步。


    怎麽回事?他明明已經是見慣沙場的將軍,明明看到堆積如山的枯骨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大胡子的心被震顫了,讓他不得不審視這個絕美的女人。


    她是誘人的罌粟,美麗而危險。


    同樣被震懾住的還有離萬山。


    他極力抑製著手的顫抖。


    他的右手似乎不受控製的伸向衣袋,已經摸到了去腐生肌的靈藥。


    楚雲溪保持著偏頭的姿勢,冷冷的伸過手。


    離萬山飛速把藥粉放到她手中,像是楚雲溪手中帶著灼熱的火焰一般。


    楚雲溪接過藥粉,一隻素手精心挑走了小將士身上的每個蛆蟲,絲毫沒有任何嫌惡的神色。


    她將每個蛆蟲都放到隨身的手帕裏,小心包裹起來,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的用意。


    等小將士上半身的蛆蟲挑淨了,楚雲溪才把藥粉都撒上。


    小將士忽然瘋狂的叫起來,像被刮掉了一層骨血,疼的臉色慘白瞬間暈厥過去。


    而令人驚奇的是,剛剛那些腐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十分神奇。


    楚雲溪處理完他,吩咐月牙打水幫他清洗,接著又進行下一個。


    離萬山一邊忙不迭的掏著藥粉,一麵也跟著醫治起來。


    “藥粉的數量可救不了這麽多人。”離萬山蹲在一個傷勢不算最嚴重的將士麵前碎碎念。


    “大夫,你去救裏麵的人吧,把藥給他們用!”


    這小將士看著不過十四五歲,眼中卻滿是剛毅果敢,即使疼的額頭滿是虛汗,他依舊一聲不吭的強忍下來。


    “離先生,幫他金針刺穴,我把藥給裏麵的人。”


    楚雲溪走過來看著勇敢的少年,漂亮的鳳眸中滿是欣賞。


    “小將軍,你叫什麽名字?”楚雲溪接過藥,蹲下來和少年說道。


    少年明亮的眼中帶著不卑不亢的桀驁,虛弱的說道:“將軍不敢當,我叫連城。”


    “你以後一定會統領千軍萬馬,成為最厲害的將軍。”楚雲溪對著少年露出絕美的微笑,令身邊一直疼的嗷嗷叫的傷員都止住了聲音。


    不需要仙丹妙藥,隻要這位仙子對他們笑笑,什麽疼都能忘掉啊!


    其中有人大膽調戲說出了大家的心聲,楚雲溪知道他是故意逗大家開心。


    這死氣沉沉的營帳,在自己沒進入前無疑是座活人墳墓,任何人都不抱著活的希望離開。


    他們是好久沒聽見笑聲了。


    楚雲溪和月牙兩個女人,像是無邊無際的死境中盛開的兩朵鮮花,死氣沉沉的營帳一時間小聲不斷,引來其他人駐足圍觀。


    直忙到晚上,還有一半人沒得到醫治,好在病情最重的都上過藥。


    楚雲溪擦擦額頭的汗吩咐道:“這些敷過藥的可以離開了,免得再被傳染。一會離先生會囑咐你們怎麽幫忙照顧。”


    將士們都不敢動,齊齊望向大胡子。


    “都傻愣著幹什麽,軍醫吩咐的還不快做!”大胡子思索當然的吼道。


    “是!嚴將軍!”將士們憋著笑,齊齊喊道。


    大胡子的心也落了地,自從連連戰敗,已經很久沒聽到這麽士氣高昂的回應了。


    而這一切的都是因為眼前這個女人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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