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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見魏平劍光如瀑,又連著瘋狂砍殺多人, 晏清源似乎看見他朝城下極快地掠了一眼, 在幾同陸士衡一部廝殺上時, 忽朝牆牒一個扭身, 扶住僅剩一具未被梁軍掀翻的雲梯, 就這樣大喇喇借力跳了下來!


    明晃晃的鎧甲在空中一劃, 那羅延不由大驚:“他會摔死的!”


    再定睛時,卻見魏平在底下死人堆上打了幾滾, 一個骨碌起身, 幾步跳進了護城河, 泅了一身血水,滿身腥氣地朝晏清源方向跑了過來。


    身後一記記冷箭要麽射進了河水,要麽射在了河中屍首身上。


    “受傷沒有?”晏清源已迎了上來,魏平微喘搖首, 將那寶刀在腰間蹭幹淨了才還給晏清源。


    晏清源皺眉收了, 一拳打在他胸前:“誰許你走的險招?!”


    魏平滿不在乎又蹭了蹭兩手血跡:“末將就是想看看殺我父兄的到底長什麽樣!還能多殺幾個人, 何樂不為?”


    晏清源氣極反笑:“看清了麽?”


    魏平點了點頭, 忽奇怪地看向晏清源:“差不多看清了, 和大將軍一樣,看著都不像武將!”


    “他都半截子入土的老頭子了, 怎能跟我們年輕英俊的大將軍相比!”那羅延見機不忘拍馬,晏清源乜他一眼, 吩咐魏平:


    “回營, 看今日損傷多少。”


    一行人回去, 那羅延乘機揶揄魏平:“你當武將都長成你這麽又黑又醜的啊!”因他幾人素日關係親密,開幾句玩笑無傷大雅,魏平懶得反駁,卻笑道:


    “也不是公子哥都長得英俊瀟灑!”


    那羅延立刻清楚他話外之音,這是說的大相國家中的二公子晏清河了,拿胳肘碰了碰魏平:“這你都不明白,世子爺的娘親是鮮卑有名的美人,二公子的母親雖是什麽柔然郡主,”說著壓低了聲音,開始比劃,“胳膊那麽粗,大腿這麽粗,我都沒她壯實,整天帶著一群婢子亂砍亂殺的,一個月都不願洗澡,也不學漢話,也不學鮮卑語,能生養出什麽好兒子來?不過她近來身子不是很好,那麽壯實的人,嘖嘖,也會生病呐!”


    “你說的是郡主,大相國後來娶的小茹茹公主如何?”魏平聽他說的繪聲繪色,全然忘了上一刻還在生死關頭,好奇多問一句,那羅延聳了聳肩:“年輕是年輕,十五六歲的樣子,隻是柔然的那個習俗,你也知道,”忽地想起歸菀媛華兩個,賤兮兮地笑了,“陸士衡那兩個女兒才是姊妹花……”說著頓了一頓,自語道,“不對,另一個不是……”


    到了營裏,部屬很快來報清點結果:除卻被燒死的二百精兵,魏軍損傷不大,左右兩軍加一起不過折了百餘人。對方損失粗粗一算,比之魏軍,嚴重多了,光魏平一人,便殺了百餘人。


    幾位副將商議了一陣,大都覺得壽春城易守難攻,確實不易一蹴而就,今日損傷也在情理,不過好在魏軍器械精新,士馬強盛,糧草也算充裕,跟陸士衡完全耗得起,隻是對於這段時日能征善戰的大將軍晏清源來說,是否駁了顏麵,眾人難能從他麵上窺探一二,大而化之議論紛紛,等了半日,才見晏清源丟了馬鞭:


    “整頓一下,準備日夜圍攻,連戰個十天二十天,陸士衡再有奇招,也扛不住持久戰。”


    壽春城四周被圍堵得嚴嚴實實,陸士衡再無從續上糧草,他們已守城兩個月,上奏要糧要兵支援,建康朝廷忙於內鬥一直遲遲未能兌現,傳言說陸士衡乃東宮一黨,其他皇子想進辦法掣肘,好似丟了淮河一線並非多大要緊的事,橫豎尚有長江天塹,魏軍不擅水戰,總不能插翅飛渡大江。


    陸士衡守孤城,正是南梁朝廷多方勢力角逐結果,晏清源喜聞樂見,此刻瞑目想了半日,忽陰毒地笑了一笑。


    待眾人散盡,方施施然走出大帳,來到醫官這裏,見歸菀胸前那支利箭早拔了,身上裹著的還是自己的鴉色披風,問醫官道:


    “幾日能好?”


    “幸好箭頭偏了,否則這姑娘定失了性命,不過姑娘體弱,怕也得十天半個月能活動。”


    晏清源見她麵色是病態的嫣紅,嘴唇卻蒼白得很,伸手一探額間,果是起了高熱,皺眉看著醫官:“她這個樣子,豈不是凶險?”


    醫官忙上前探看,隻得答道:“那也沒辦法,該用的藥屬下都給用上了,一來她受了重傷,二來又招風寒,扛不過去,也是……”


    說著就見晏清源投來狠狠一道目光,心頭一凜,趕緊換了話風:“屬下會全力以赴救這姑娘……”


    出來時醫官不覺搖首,暗道怎就多了這麽個燙手山芋,他隨軍多年,第一回救治女人哩!


    煎藥的罐子,正汩汩翻著水泡,帳內暖流融融猶似江南春日,晏清源坐到了榻頭,輕輕點了點她柔軟唇瓣,眉頭挑起慣有的笑意:


    “快點好起來,沒有你,這十天半個月的,我會難熬得很。”


    目光卻仍舊在少女玲瓏的曲線上睃巡個不住,再移到她又密又黑的長睫上,翹翹顫顫的,惹人憐愛,忽瞥見足下一點雪白,鞋襪不知何時掉了一隻,晏清源一想到今日到底是被人看去不少,心頭頓起無名業火,俯身過去,將這一點雪白握住把玩,愛不釋手。


    塌上傳來嚶嚀一聲,晏清源鬆開她腳,湊上來見歸菀半睜了眼,溫柔笑問:“感覺好些了麽?”歸菀迷迷糊糊,頭疼得幾乎裂開,略微動一動,便掙得胸前白布上滲出點點血痕,晏清源忙按住她:


    “老實點!”


    “爹爹,什麽時候能不打仗?我們回會稽……我不喜歡壽春……”歸菀錯認了他,隻覺眼前人眉宇清俊,笑容可親,昏頭昏腦開始說起胡話來,晏清源撫著她秀發笑道:


    “小菀兒,會稽你是回不去了,跟我回鄴城,那裏有漳河水,有銅雀台,還有我處理政務的東柏堂,你就住在那裏可好?”


    歸菀依稀聽見他應下來,忽衝他露出淺淺笑意,盡管虛弱,仍無礙美麗:“好……”晏清源一手滑過她腰肢,聲音發膩:“你會喜歡東柏堂的。”


    等命人尋來媛華,藥也煎好,晏清源錯身給她騰出位置,兀自出了營帳,負手而立,頓了一頓,去看望今日受傷的兵丁了。


    聽晏清源腳步聲似遠去了,媛華方略鬆口氣,將歸菀小心托起,一低頭,那處殷紅血跡觸目驚心,她心頭一酸,忍了片刻,方徐徐給歸菀喂藥。


    今日攻城的事情,她千方百計欲套晏九雲的話,不想他一問三不知,隻道自己被晏清源趕回中軍大帳,很是不耐。媛華見他心氣不順,怕是沒能打上頭陣,跟晏清源慪氣,遂也由他悶悶不樂去了。


    正等得心焦,忽得了歸菀中箭的消息,她本還疑惑,見歸菀衣衫不整地送來,登時猜出事情來龍去脈,又恨又痛,後來自又聽聞了主薄盧靜之事,已暗驚事情不妙,不過侍候半日,就被趕了出去,此刻複被招來,見歸菀一張小臉燒得通紅,時不時低喃幾句,湊近了,卻是什麽也聽不清,便用袖子按了按眼角,低聲道:


    “菀妹妹,你可莫要怪將軍……他,他也是為了……”


    餘話不忍再說,再抬頭,眼前一雙戰靴閃過,衣角翩然,知是晏清源回來了,心口猶似被人猛地攥緊,呼吸不來,簡直要背過去。


    “我知你聰明,不過,在我這裏,你唯一要做的便是給我照料好陸歸菀,我醜話說在前頭,敢動歪心思,”晏清源上前托了托下顎,第一回認真打量媛華,也還算清秀,他旋即鬆了手,“我就讓你做我軍中營妓。”


    開門見山,媛華看他眉眼含笑,猶帶三分春意,明明一副風流自賞的世家公子好模樣,一張口,吐出來的從來都是最可怕的話,尤其“陸歸菀”三字,愣了片刻,絲毫不懷疑他絕對是言出必行的人物,口中澀極,卻是溫順地應道:


    “是,保國安民本是大丈夫的事,我兩個個小女子,隻求亂世能得一安身立命處,今日得大將軍庇護,已是幸甚至哉,又怎敢再生異心?”


    晏清源聽得有趣,瞧了她片刻,笑了,問道:“很會順風張帆,你父親是禮部尚書,就教了你這?”


    媛華頓時睜大了眼,才一瞬,很快應道:“倘國之將傾,本就是男人們的罪過,是他們沒有治理好國家,也沒有保衛好國家,守節的事情,怎麽能這個時候輪到女子呢?大將軍既知我父親是禮部尚書,也當明白,所謂忠義之禮,並不是為女子所設,我們想要活命也並沒有錯。”


    難怪晏九雲從來鬥不過她,晏清源一時也聽得啞然,不得不承認,這番話,實在是有道理極了。


    他忽狡猾一笑:“若是我殺了你們的父親,你們還求我庇護,這在漢人的禮儀中,是怎麽個說法?”


    媛華果變了神色,極力維持著鎮定:“聽聞大將軍的父親也是漢人,高祖做過前朝的縣令,後來天下大亂,不過未衣冠南渡,我也聽聞大將軍在北朝禮遇漢官,亦重賢士,若大將軍得了天下,又怎能隻在馬背治天下?”


    她陳詞委婉,晏清源心如明鏡,卻也終聽得朗聲大笑:“我當晏九雲捉了兩個剪徑小賊,原一個女諸葛,一個賽西施,這才是雙姝麗人。”


    掌心已幾被摳爛,媛華正極力相忍,晏清源忽欺上身來,低聲笑道:“不是欲求我庇護麽?眼下正機會難得,你的菀妹妹受了傷,不如你來侍奉我?”


    下麵亦突然被灼人硬物頂了兩下,歸菀嚇得扭身就要逃,晏清源不允,三兩下便重新固定了她:“我問話的時候,不許走神。”


    說著將她不知如何安放的兩手搭在自己頸間,笑著抬首:“你說了,我便不碰你好不好?”他看她模樣,忍不住又逗道,“怎麽這樣害羞?是因為我麽?”


    歸菀眼中頓時溢出了淚,回答起他先前問題:“我和姊姊本要替主人將書送到溫州去的。”


    晏清源摸上她紅透的小耳垂,笑了一笑:“你這身子生的無一處不好,爹娘怎忍心將你賣做奴婢?你那主人想必也瞎了眼,怎不將你收了房,偏來做這樣的苦差事?”


    “我若是有你這樣的女兒,”晏清源貪戀她身上香甜,撩開一縷青絲,埋在她頸間流連,“得仔細養著才是。”


    歸菀被他撩撥得害怕極了,伸手去推,隻覺他那胸膛健碩地宛若堅石,又是徒勞,晏清源卻順她意,隨即掣了掣身子,盯住她嫣紅嘴唇:


    “你聽話,我還送你回壽春城裏可好?”


    “不,”歸菀心頭重重一跳,臉倏地又白了,“我不回壽春,我和姊姊既受主人所托,自然是要去溫州的。”


    聽她忽然篤定,晏清源“哦”了一聲,“傻孩子,溫州路途遙遠,兵荒馬亂,你難道不怕再見不到爹娘?”


    淚無聲簌簌而落,歸菀傷心搖首:“我沒有爹娘……”


    “好,”晏清源慢慢給她拭淚,“我帳中如今無人,倘是你侍候地我滿意了,便遣人送你們去溫州。”他又笑了,“知道怎麽叫男人滿意麽?”


    歸菀聽他這樣說,本是半信半疑,後一想晏清源既是三軍統帥,斷無失信的道理,此刻鼓著淚,婆娑認真問道:“我不知情,還請將軍指教。”


    好不失禮的措辭,晏清源隨即沉沉笑道:“指教啊……”說著手往她底下使壞,“我方才指教的不清楚麽?”歸菀頓時驚惶不已,掙紮要從他腿上下去,晏清源這一回鬆開了她,徑直站起來,手臂張開,微微一笑:


    “做些粗活也行,來,替我脫靴更衣。”


    歸菀聞言心底又升起一分希冀,暗暗喘口氣,走上前去,一雙手顫顫伸了出來,卻實在不知從哪兒開始,眼睛又不敢看他,僵僵停在他蜂腰處,看到那玉帶,想起正是捆綁自己的物件,整個人便死了一般。


    晏清源毫不在意笑道:“你看,這可沒辦法了,”他猛地撈起歸菀,附在她耳畔,有意說的格外粗鄙,“既然什麽都不會,隻能給我操了……”


    歸菀尚不知這字眼涵義,果如晏清源所想,隻是茫茫然含淚看他,晏清源見她懵懂,興致略減,此刻聽得帳外有親衛報道:


    “大將軍,那羅延回來了!”


    一早派出的隨行侍衛那羅延,由晏垂親自挑選,自幼長伴晏清源,是典型的鮮卑勇士,晏清源知他定不會無功而返,當有了收獲,精神一振,無心於他,轉頭捏了捏歸菀小臉:


    “先去你姊姊那裏,回頭再接你過來。”


    帳外那羅延見衛兵帶出一名女孩子,看不大清楚,卻也猜出當是個美人,晏清源在這上頭的興致向來很高,見怪不怪,進來見禮後便直入主題:


    “十五裏外有個鎮子,有點部曲的意思,是當地豪強劉氏所據,隻略偏僻了,不過糧食備的足,鎮子也大,夠世子爺撐一段時日了。”


    淮河一帶曆來是南北拉鋸焦點,這些年,北魏同南梁在此僵持不下,直到南梁老皇帝立庶不立嫡,內訌不止,又大興土木,引得民怨沸騰,正是北朝將戰線推至長江大好良機。


    晏氏早有飲馬長江之誌,便在晏垂授意下,晏清源主動請纓,朝廷遣出東西兩路大軍,主帥正是新拜大將軍的晏清源,他年輕,作戰經驗也不多,但這一路南下打得卻勇猛順暢,南北對峙多載,天下板蕩數紀,天生他晏清源,就該做了結這亂世的一代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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